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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那堪情濃意深時

  義軍進入了臨安京城,駐紮在城郊的相國寺外。蔣清揚隻帶著數名親信侍衛和我、冰潔等幾人住在鳳禧樓。


  這是臨安城的一個大雨傾盆的漫漫長夜,經曆了長時間的恐懼和疲憊外麵沉睡的人們,此刻放下心來,毫無知覺地沉沉大睡。


  大雨從樓上簷口的瓦當上飛瀉而下,仿佛是綿密而厚重的珠簾,將臨安鳳禧樓上對飲的兩人與外麵隔了開來。


  外麵是喧囂沸騰的雨聲,樓上卻紅燭高燒,靜謐得連風都倦然欲憩。


  樓內的燕設十分清雅,地上鋪著雪白的氈毯,四周牆壁上都垂著淡青帷幕。


  一道珠簾從中將房間分為兩半,簾內隱隱約約放著一張書案,書案兩側,兩個年輕男女分東西兩個方向相對而坐。


  坐在東首的是著一襲素衣年輕女子,大概是十八九的年紀,卻有著同齡女子也難以企及的風華。


  她靜默著,沒有開口時,眉目沉靜,仿佛有某種氣韻流動,整張臉十分靈動。


  坐在對麵的一位男子一襲白袍,腰懸一柄帶鞘長劍,也是大概十八九的年紀。


  長時間地修習天罡訣玄功,我的功力當然是突飛猛進,這也讓看起來更加風神俊朗,玉樹臨風。


  還是白袍男子率先打破沉默,他深情地注視著素衣女子:“冰潔,你有些削瘦了”。


  “哦,相別七、八年,見麵第一句話就說我瘦了?”素衣女子嫵媚一笑。


  “是啊,已經分別七、八年了”,白袍男子展顏一笑,“要不是這場戰爭,我們恐怕也沒有那麽快見麵的啊”。


  這兩位相坐對飲的,當然就是各自分開習藝七八年後,初次見麵的我和蔣冰潔。


  自從兩人因為大地震而穿越到這個世界以來,他們兩人兒時在苗府相聚才不過幾個月時間,就分別被送到昆侖和峨嵋學藝,再也無從見麵。


  大燕的軍隊在顏平統帥下大兵壓境,接連攻下數座重要的戰略要地。大齊國的京城臨安,已經危在旦夕。


  師父靜雲師太讓蔣冰潔提前下山,要她前去臨安相助父親處理抗燕大軍的相關庶務。


  冰潔就提前在臨安等待著義軍入駐京城,以同父親和我匯合。


  我也隨蔣清揚的義軍隊伍進駐臨安,今日兩人剛剛見麵。白天事務繁雜,兩人竟連招呼都沒來得及打一下。


  現下在這大雨傾盆的漫漫長夜,總算可以促膝對坐,一慰相思之苦了。


  將近一個月的軍旅生涯,讓我平添了許多風霜之色,不過這也讓他看起來變得成熟了不少,沒有了少年的青澀和衝動。


  兩人都明白,如今這種戰陣一觸即發的非常時刻,留給我們的溫馨日子不會太多了,戰爭是無情,誰知道下一刻會出現什麽讓人措手不及的事情來。


  因此,他們都格外珍惜目前單獨相處的時間。


  剛才他們兩人就那麽相互注視著,誰也不忍心先開口說話,生怕打破了這種溫馨的氛圍。


  現在的話頭一打開,兩人都笑吟吟地望著自己的心上人,各自訴說著心底深藏了許久的話語。


  窗外下了許久的雨聲,也開始變得洋洋灑灑起來,再也沒有了方才的大雨傾盆。


  冰潔眼中閃過一抹飛揚的色彩,她淡淡道:“我,你以前不是喜歡聽我彈琴的嗎?趁此良宵,我便為你彈奏一曲。”


  我凝神看去,那冰潔那清豔如冰雪寒梅的容顏,已經令他深深沉醉其中,不可自拔了。


  冰潔端坐在椅上,纖纖十指輕輕撥動根根琵琶琴弦,隨著“輪拂”指法的運用,琵琶流淌出一曲鏗鏘有力,激昂高亢的樂聲。


  這曲樂聲仿佛瞬時間便溢滿天地,動人心弦。我輕輕歎息一聲,我知道這是一曲《十麵埋伏》,是一闕見證了我們愛情的樂曲。


  想起前世,他初見冰潔時,冰潔就是在學校的校園中的小花園彈奏此曲,也是那一麵,讓他從此鍾情,不能自拔。


  兩人時時攜手漫步在校園深處,時而撫琴傾訴於靜夜無人之時,時而又浪遏飛舟,中流激水。


  我們也曾花前月下濃情蜜意,也曾天涯海角永不變心,月夜高歌,秋日暢遊,把酒長嘯。


  直到那場舉國震驚的大地震,將我們的綺夢生生打斷。所幸的是,我們居然能夠雙雙穿越到這塊異世大陸來,再續前情

  沉醉在震動人心的樂聲當中,我仿佛不知今夕何夕,仿佛前世,又恍若今生。或許是生生世世,絲縷不絕於塵世之間。


  一曲撫罷,兩人深深凝望,仿佛激越的琴聲還依然在耳邊回環縈繞,又仿佛天地之間一片靜冪,再也沒有了任何的喧囂,隻聽到兩顆呯呯跳動的心跳聲,清晰可聞。


  一時間,鳳禧夢上就開始彌漫著一種濃得化不開的溫情,仿佛輕霧繚繞,仿佛微風拂麵。


  第二天清晨,我才剛起床,正在洗漱,蔣清揚即叫人來請我過去議事。


  我匆匆趕來蔣清揚臨時的議事大廳,見眾人已經在座,顯然是有什麽緊急事情發生。


  蔣清揚微微示意我坐下後,馬上正容說道:“那麽急的叫諸位過來,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發生,讓大家共同商議下”。


  “昨天晚上,我接到可靠消息說,太後早朝便要下旨捉拿殺死吳仁杏的平君”,蔣清揚虎目一掃眾人“我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泄密,說平君在我軍中,這件事容後再處理”。


  “目前,當務之急是要妥善安置平君,我們決不能讓落到他們手裏。等到風頭過後,再回到義軍中來”。蔣清揚沉重說。


  “不,我不走,我要跟隨在你身邊,他們誰敢來拿我,我跟他拚了。我殺死那個大奸臣是為民除害,我並沒有錯啊!”氣憤地說。


  “平君,冷靜點,我們也不想讓你走”,我拉住平君說,“聽蔣伯伯的沒錯,你先躲一躲……”


  “我為什麽要躲起來,我做錯了什麽”?羅平君大聲叫喊起來。


  “平君!”蔣清揚厲聲叫了他一下,“你大吵大嚷幹什麽?還怕人不知道我窩藏欽犯嗎?”


  “我冤枉啊,大人。”平君如被點中死穴,他的聲音一下子就低了下來。


  “平君,我們都知道你冤枉。”我坐低聲勸說著他,“誰都知道吳仁杏是太後的紅人,你殺了他,不捉拿你替他報仇才奇怪了呢。”


  “好啦,大家說說,現在我們怎麽辦?”蔣清揚威嚴地說道。


  “爹爹,我建議先把平君送到我師兄那裏,他在臨安郊外的一處農莊裏做主管,那裏比較偏僻,很少有人會到那裏,應當比較安全”。冰潔站起來說道。


  “你師兄?怎麽從來沒有聽你說起過?”蔣清揚有些奇怪。


  “是我大師伯的俗家弟子,叫吳吉安,”冰潔說,“因為是俗家弟子,不是正式弟子,所以我沒有提起過”。


  “可靠嗎?”蔣清揚有些不放心,“平君絕對不可以落到他們手裏,那樣他是死路一條,所以絕對地保證他的安全”。


  “可靠,吳師兄老家就是臨安的,”冰潔肯定地說,“他為人忠實,性格比較爽直,我們師姐妹幾個都比較信任他,有什麽事都會找他幫忙。”


  “好,既然冰潔覺得他可靠,那麽事情就先這麽定下來了,”蔣清揚當機立斷地說。


  “這樣子,冰潔先送平君到你師兄那裏,路上一定注意安全,要防範官府裏的密探,最好還是化下妝,假扮下”,蔣清揚果斷地分配任務,“我就不陪你去了,他還有其他的事要處理”。


  我滿含歉意地望向冰潔,那雙深情凝視的大眼睛的,好象在說,冰潔,真是對不起了,想不到我們剛才一見麵,就要暫時分開一段時間了。


  冰潔神色堅定地望向我,眼中也充滿了柔情蜜意。


  但畢竟她也知道,在如此亂世,並不是隻顧自己兒女情長的時候,他知道什麽現在事是必須做的,有更重要的事還得去辦,畢竟還是正事要緊。


  “事不宜遲,平君你馬上收拾下,立刻同冰潔一起動身,以免夜長夢多”。我看著好友平君,心裏也有些難過。


  “我沒什麽可以收拾的,”羅平君哽咽著搖搖頭,“倒是你們,才一見麵……”


  “好啦,好啦,我可不喜歡我手下是些婆婆媽媽的人”,蔣清揚佯裝生氣地說。


  哈哈哈哈哈哈。


  大家都哄堂大笑起來,倒是弄得羅平君不好意思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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