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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傷情

  來到慈寧宮,見到孝莊依然是高貴典雅,隻不過比起兩年前又有些衰老了。


  她定定地瞧了我半晌,雖然康熙說過她不會為難我,但我心裏還是不免惴惴。


  在一旁乖乖地站著,忽然聽到孝莊歎了口氣,說道:“兩年了,沒想到皇上還是把你找了回來。不過我瞧著你,倒是跟兩年前一模一樣,也不對,應該說,八年了,你一點兒也沒變過,這倒真是奇了。”


  我答不上話,隻能低著頭站在一邊,不敢吱聲。


  他也沒等我答話,自顧自地說著:“也不知道皇上中了什麽邪,宮裏那麽多美貌的嬪妃他不顧,卻偏偏喜歡你這丫頭。若是無知愚民知道了,恐怕會說你是個妖孽轉世吧!”


  我登時嚇得臉色蒼白,急忙跪下道:“太皇太後明鑒,奴婢絕不是什麽妖孽啊!”


  孝莊瞟了我一眼,淡淡地說:“我當然知道你不是。無知愚民這麽想不足為奇,我卻不信這些妖言亂語。你服侍皇上六年,皇上日久生情也是情理之中。罷了罷了,看你也是個旗人,我也不做那亂打鴛鴦的棒頭,就封你為寧妃,了了皇上的心願吧。”


  這一番話對我來說不啻是晴天霹靂,當下我把震懵了。直到身邊的太監推了推我,小聲提醒:“還不快謝恩哪!”


  我這才如夢初醒,顧不得許多深深叩下了頭,淒聲說道:“太皇太後恩典,奴婢擔當不起,求太皇太後收回成命!”


  四周突然一片死寂。過了一會兒,孝莊略帶諷刺的聲音在我頭頂響起,說道:“我可不是在蒙你騙你,說了讓你封妃就是封妃,你不必害怕。”


  我伏在地上不敢起來,顫抖著聲音說道:“奴婢出身卑賤,無福消受皇上、太皇太後隆恩,情願一生一世做個小小宮女,做牛做馬報答皇上、太皇太後。”語音雖顫,語意卻堅定無比。


  又是一陣長長的沉寂,許久之後孝莊的聲音才又響起,沉緩肅穆:“你當真不願封妃?”


  “當真不願。”我斬釘截鐵地說。


  “抬起頭來。”她命令道。


  我依言抬頭,堅定不移的眼神毫無猶豫望進她審視的眼中。


  “為什麽?”她的話音中懷著疑惑,“宮女有什麽好?那是做人奴才,你卻寧肯做奴才也不肯當娘娘做主子?”


  我一時語塞,該說麽?孝莊雖然英明,但她能理解我隻求一顆真心全新珍愛麽?


  想了想,我隻能說:“奴婢早前曾在太皇太後麵前發下毒誓,絕不會成為皇上的嬪妃。”


  孝莊聽了這話,語氣有些冷漠,說道:“如果你是顧慮這個,那沒關係。我不怪你,老天爺也不會怪你。”


  我心中大急,忍不住脫口而出:“奴婢不要跟其它的嬪妃爭寵。”


  聽到這話,原本斜靠著的孝莊坐直了身子,平靜地問道:“這就是你的心裏話?”


  太過平靜的語調讓我聽不出話裏究竟有什麽玄機,隻能老老實實點了點頭。


  她注視著我,冷冷說道:“你可知這皇宮上上下下上千號人,都是皇上的奴才,他們的任務隻有一個,就是服侍皇上、取悅皇上。皇上不可能是一個人的,三宮六院那是祖宗的規矩,為的是確保皇子皇孫,龍脈不絕。大家不都是這麽過來的?況且皇上寵愛於你,何來跟其他嬪妃爭寵之說?”


  我心中泛起止不住的淒涼,咽聲說道:“自古以來,新人多歡笑,舊人多哀戚。皇上身邊永遠不缺女人,永遠有年輕貌美的妃子充斥後宮,我無才無貌,皇上就算此刻喜歡我,又能持續到何時?絕色美人況且色衰便愛弛,何況是我?沒有得到便沒有失落,與其日後獨坐空閨、心碎神傷,我情願一開始就不要陷入,雖然心痛心傷,卻不必在寂寞宮中心碎而死。”太過濃重的痛苦,讓我甚至連“奴婢”這卑下的自稱都忘了用。


  孝莊沉默了。噬心的痛楚緊緊揪住我的心,讓我幾乎喘不過氣來,根本沒有力氣再去在乎她的心懷情緒。


  過了很長一段時間,她長長歎了一口氣,緩緩說道:“記得兩年前,我逐你出宮以前曾經說過,我以為你是個聰明人,但我說我看錯了你。”


  被她沉緩的語氣吸引,我慢慢抬起頭來,望進一雙神思複雜的眸子。


  “現在我還是要說,我仍舊看錯了你。你其實很聰明,真的很聰明,比這裏所有的女人都要聰明。”她帶著透析的眼神看著我,緩慢而清晰地說著,“你知道得不到的東西才是最好的。所以你不跟嬪妃們爭,也不用跟嬪妃們爭,你讓皇上永遠得不到你,他得不到你就會把你記在心裏,牢牢地記住,記一輩子。”


  她閉上了眼睛,輕輕歎道:“你用你的方式,獨占了皇上。”


  我緩緩垂下眼簾,無話可說。


  早就知道帝王不能愛,我也時時警戒自己,然而還是在不經意間,不知何時,等我發覺的時候,賠上了一顆真心。然而輕憐蜜意不能長久,我甚至不知道明天早上睜眼以後是否還能被他寵愛,朝不保夕的生活,別人怕的是性命難保,我卻怕的是心碎之後生不如死。不能愛偏偏愛了,不敢愛偏偏又無法脫身,我為他付出全部的真心,卻不過是他的百花園中最不起眼的一株小花,這叫我怎麽甘心?!那麽,至少,我要在他的心裏烙下一個永不褪色的痕跡,我無法擁有完全的他,我認了,但我也要他一輩子都記住我,不管花開花謝,我都要在他心中占有一個角落,哪怕隻是那微不足道、針尖大小的地方。不要說我狠,為了他,我付出了一個女人一生唯一的全心全意,為了他,我甘願停留在這重重枷鎖的吃人深淵,我願意無名無分陪在他身邊,索要的代價,不過是那心中的彈丸之地而已。


  又過了不知多久,孝莊慢慢睜開眼睛,嚴肅地問我:“你真的願意無名無分,就這樣留在皇上身邊?”


  “是的。”我點了點頭,做宮女,其實也挺好的,不必跟其他女人搶破頭,也不用每天枯等皇帝的臨幸,隨時隨地都能陪著他,看著他,這樣於我,更好。


  她又歎了口氣,說道:“你果然特別,難怪皇上這麽喜歡你。罷了,隨你去吧。不過既然你隻願做宮女,那我話可要說在前頭,你不是主子,沒有資格恃寵而驕,做奴才就要恪守奴才的本分,決不能有一點兒出格,明白嗎?”


  我深深叩下頭來,應道:“奴婢知道了。”


  她又放緩了語氣,說道:“其實你服侍皇上這麽多年,我還有什麽好不放心的?既然你回來了,日後就要像以前一樣,盡心侍候皇上,你很聰明,皇上年輕氣盛,很多時候你要多勸著點兒,幫著點兒,對他來說,你是姐姐,是愛人,你在他心裏的位置,是別人都比不上的。”


  我微笑著,再次叩頭,答道:“太皇太後教誨,奴婢謹記在心。”


  經過這一段說不上掏心置腹的交涉,我與孝莊達成了一個微妙的協議。從某種意義上講,我們兩個其實是同類人。


  回到武英殿,康熙正站在園子裏看著雪樹銀花發呆。我輕輕走到他身後,默默站著,我知道他知道我來了。


  小雪細細碎碎落在我們肩上,很快又化了,但腳下卻慢慢堆起了幾個小堆,把四隻腳埋出四個深深的腳印。


  “你真的就那麽不願成為我的妃子麽?”他突然說話了,輕輕的細語在空曠的花園中回蕩,清脆繞耳。


  我早就料到是他說通了孝莊讓孝莊做主封我為妃,也知道他該已經收到消息我拒絕了封賞。輕輕走到他麵前,我抬頭深深地凝視著他。


  “不用什麽封妃,我一輩子做你的宮女,不管到什麽地方都陪著你,不好麽?”我微笑著。


  他不語,隻是緊回宮之後,我才發現宮裏的緊張氣氛遠超我的想象。宮女們還好說,太監和侍衛們早已被鼇拜等人的手下滲透,尤其是離宮兩年的我,根本分不清楚究竟誰可以信賴、誰不可靠近。孫威偷偷告訴我,在武英殿至少還是安全的,因為康熙趁著換寢宮的機會將武英殿的侍衛太監都換成了可靠的人,這個消息好歹讓我寬了寬心,否則我真要後悔死當初為什麽要陪著康熙回宮了。


  於是我一步殿門也不敢出,即便外出也必定跟緊了康熙,一步不落。康熙想必也是知道的,出門的時候總是讓我走在身邊。雖然我眼見著一路上彪悍的侍衛就心驚膽顫,不知道什麽時候說不定會有人來給我一刀,但看看前頭的康熙,心想有皇帝在他們總不至於光天化日之下公然篡位吧?便也稍稍安了點心。


  四月中,遠赴江南辦事的福全回來了,兄弟倆便關在養心殿裏密議到深夜。我一直在武英殿裏等著,久久不見康熙回來,隻好讓禦膳房整治了一些糕點給兩人送去。


  叫上兩個侍衛,讓一個小太監拎著食盒,我想養心殿走去。一路走來,諾大的皇宮在黑夜裏鬼氣森森,風吹動樹枝搖曳著,發出“沙沙”的聲音,暗影浮動,仿佛什麽不知名的鬼怪在暗中窺視,我越走心裏越發毛。在現代的時候便有些怕走夜路,但膽子也不是這麽小的,想當初我還不是一個人在客廳裏黑燈瞎火地把《午夜凶鈴》給看完了?不知怎的今晚走在路上卻總是心裏不舒服,仿佛就要發生什麽似的,心緒不寧。


  此刻我後悔死了為什麽要半夜三更跑出來。曆史上康熙沒死在鼇拜手裏,可沒說康熙手下的宮女死不得啊!萬一鼇拜看準了我是康熙的弱點,半路上給我來這麽一下子,我可不就完了?

  胡思亂想間,我越走越快,隻希望快快走到養心殿。眼前慢慢露出了燈火的光亮,我鬆了口氣——可算走到了。但心裏異樣的感覺卻更加強烈了。我隻覺得心跳加速,腳步也慢了下來,小心翼翼、不著痕跡地觀察著四周。突然間,我靈光一閃,一下子明白了為什麽會有奇怪的感覺:這裏太安靜了。雖說夜裏的皇宮總是安靜的,但皇帝還在養心殿,那就代表著大批的太監侍衛宮女也在那裏,又怎麽會如此安靜?

  我的心狂跳起來,使勁凝聚目力在黑夜中觀察,卻是越看越心驚。那些侍衛、太監都到哪裏去了?怎麽一個人影也不見?該不會康熙出事了吧?我膽顫心驚,心急如焚,卻又不敢加快腳步去看個究竟,怕賊人還沒動手卻被我的行動打草驚蛇。我強自鎮定如常前行,就在轉過一棵樹的時候,一個黑乎乎的東西突然倒在我身上。


  我直覺地伸手一擋,那個東西卻沉重異常,一下子把我撲倒在地,本來就驚慌失措的我再看清楚那是什麽以後更是嚇得魂飛魄散——那竟是一具屍體!!


  我尖叫起來,手腳並用推開那具屍體爬起身子,發現身後不知何時已經多出幾個黑衣人來,端著食盒的小太監已經被人抹了脖子,精致的點心隨著食盒四散飛濺,兩個侍衛跟黑衣人纏鬥在一起,另有兩個人衝著我殺過來。


  “有刺客!!”這樣的認知突然閃進我腦中,不知從哪裏來的力氣,我轉身拔腿就跑,一邊跑一邊叫喊著,向著養心殿衝過去。事實證明人的潛力果然是無窮的,被兩個身懷武功而且很可能是高手的人追著,一百米從來沒跑進十七秒以內的我居然一時之間還沒被追上,不能不說是一個奇跡。也多虧了清朝的旗裝並不妨礙跑步,宮女也沒有穿花盆底的命,我這才有了逃命的可能。


  淒厲的喊叫在寧靜的夜空中非常轟動,沒等我叫幾聲前麵的養心殿裏就哄哄鬧鬧起來,看來刺客還來不及清除所有的侍衛,這讓我稍微寬心。前麵一個人領頭飛奔出來,身法快速,很快就到了足以讓我看清容貌的距離,我一看,正是裕親王福全,不由一陣安心,突然腳下一顛,我摔倒下來。那兩個黑衣人趁機衝上,拿著手中刀劍就衝著我劈砍下來。


  我害怕地閉上眼睛,以為自己這回必死無疑,卻感覺一個人撲在我身上,接著便是“當當”兩聲金屬交擊聲,然後擋在我身前的人悶哼了一聲。


  喊殺聲在下一顆在我身前不遠處響起,我急忙睜開眼睛,發現福全半跪在我麵前,雙手扶起我,焦急地問:“曦敏,怎麽樣?有沒有哪裏受傷?”


  我鬆了口氣,搖了搖頭道:“沒關係,我沒事。多虧了王爺相救。”驚魂未定,我連沒有自稱“奴婢”也沒發覺,好在福全也全不在意。


  他正要說話,忽聽康熙的聲音傳過來,大聲叫道:“曦敏,你在哪裏?”


  福全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幾乎微不可查地歎了一聲,隨即揚聲道:“皇上,在這裏。”


  混亂之中,隻見康熙匆忙跑了過來,他隻穿著一件綢衣,跟福全一樣,看來是急急忙忙衝出來的,一點準備也沒有。


  他滿臉焦急,看見我倒在地上,臉色一變衝過來,伸手把我抱進懷中,迭聲問道:“怎麽了?哪裏受傷了?”


  我見他無恙,心裏一下子踏實下來,露出笑容道:“沒關係,奴婢沒事,好在裕親王及時救了奴婢。”


  康熙舒了口氣,感激地看了一眼福全,我卻有些怨怪地說:“皇上,這裏危險,皇上為什麽會跑出來?要是受傷了可怎麽辦?”


  康熙憐惜地看著我,說道:“聽見你在外麵喊‘有刺客’,我魂都要嚇飛了,哪裏還顧得了許多?”


  我心裏一暖,福全在身邊說道:“皇上,曦敏已經沒事了,也請皇上速速回到養心殿中,以策萬全。”


  他點了點頭,扶著我站起來,我抬頭瞟了一眼,卻看見福全的左手衣服赫然已經被血濡濕了,顯然是救我的時候受的傷。我不由驚叫起來:“王爺,你受傷了。”


  他隨便瞟了一眼,說道:“小傷,不礙事,你和皇上快進去吧,這裏交給我們。”


  我向前看去,此時不知道什麽地方又跑出一堆黑衣人來,人數眾多竟然跟養心殿的侍衛不相上下了,不由暗自心驚。卻也知道此時自己留在這裏不過是礙手礙腳,便點了點頭,站直了身體。突然一陣錐心的疼痛從腳踝處傳上來,我痛叫一聲,站立不穩,倒在康熙的懷裏。


  康熙臉色又是一變,驚問道:“怎麽了?”


  我隻疼得直抽冷氣兒,搖著牙說道:“怕是……怕是扭傷了腳……”


  康熙臉上閃過心疼的神色,一把抱起了我,又看了廝殺中的黑衣人一眼,眼中閃過濃重的殺機。


  “裕親王。”他叫道。


  福全忙躬身道:“臣在。”


  “這裏就交給你了,不準放過一個,全部就地格殺。”他恨恨地說。


  “是。”福全應道,旋又猶豫了一下,“要不要抓兩個活口?”


  “不必了。”康熙冷冷地說,“他們是什麽人派來的,朕心裏有數。不必留活口。”


  “是。”


  再也不看一眼廝殺的眾人,康熙抱著我在侍衛的保護下大步走回養心殿。


  輕柔地把我放在榻上,他溫柔地說道:“你現在這裏休息一下,這兒的侍衛都是朕從武英殿調過來的,你不必擔心。等料理了外邊兒那些人,朕再宣太醫來給你治療。”說話的語氣跟剛才在外麵簡直是天壤之別。


  我見他轉身就往外走,急忙拉住他問道:“皇上到哪裏去?”


  他笑了笑說道:“裕親王和孫威他們都還在外麵,朕要瞧瞧去。”


  我卻拉緊了他,說道:“臣子護駕那是他們的本分。雖然裕親王和孫威他們都是高手猛士,但皇上的安危卻經不得一點威脅,皇上還是待在屋裏,等他們的好消息吧。”


  他見我說得真切,想了想後笑道:“你也太小心了。不過你說得對,朕既然已經把外麵交給了裕親王,再出去未免就顯得不信任他了。”說著在我身邊坐了下來,抬起我的腳就要察看我的傷勢。


  我急忙攔阻道:“皇上,奴婢的傷不礙事,您這麽做有份,奴婢也擔當不起啊!”


  他笑著看了看我,說道:“曦敏,我發現你這回回來,愈發的守規矩了,朕可不喜歡。朕寧願你還是那個不約束朕,敢跟朕偷偷溜出宮去玩的曦敏。再說,你自己說你沒事,可沒瞧個清楚,朕不放心。”


  我無奈,隻能任他去了。好在我不是那種被人看見丁點兒肌膚就哭天搶地的古代女人,任由他察看我的傷勢,倒也落落大方,順便自己也看看究竟傷成怎麽樣了。雖然嘴裏說著不礙事,可那錐心的疼痛卻不是假的,我想一定傷得不輕。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短短的功夫我的右腳就腫了起來,像個大蘿卜。突然想起來這右腳在高中時代曾經骨折過,哀歎自己的腳多災多難的同時我不由暗自祈禱別又骨折了。


  康熙的眉間堆起了一座小山,埋怨地問道:“你看你,都傷成這樣了,還逞強。三更半夜的,幹嘛跑出來?”


  我不禁苦笑——我也沒想到會變成這樣啊!同時老老實實答道:“奴婢見皇上和裕親王議事直到深夜,便拿了些糕點給皇上和王爺送來,沒想到半路……”憶起剛才的驚心動魄,我不由激泠泠打了一個冷顫。


  康熙見狀把我擁進懷中,又是憐惜又是心疼地說道:“如今這宮裏不安全,你最好不要獨自走動,萬一你有個什麽萬一,叫朕怎麽辦?”


  感受到他的關心,我有些感動,乖乖地點了點頭,旋又笑道:“不過好在奴婢今晚來了,不然等那些刺客成了氣候,皇上就危險了。”


  康熙點頭說道:“沒錯。說起來你還是今晚的大功臣呢,若非你無意中撞破了他們的陰謀,恐怕此刻朕就不能坐在這兒跟你說話了。”他放開我,站起來走了幾步,恨恨地說道,“這個老賊,越來越膽大妄為了,看來他就要沉不住氣了。”


  我在外麵聽他跟福全的說話時就有些了悟,此時不由問道:“皇上的意思是……”


  他的眼中閃過一絲狠厲,陰森地說:“他不仁,就別怪我不義。我倒要看看,究竟鹿死誰手?!”


  我默然。算算日子,他跟鼇拜翻臉的日子也該不遠了。


  緊地抱住我,許久,許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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