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寂得安幽

  路燈已經開了，淡淡的，襯著灰色的天幕，高挑著，像極了冬季裏那樹上搖搖欲墜的凍柿子。絲絲冷風掀著她的衣腳，短發輕舞。


  五分鍾，汽車停在京錦餡餅門前，透明的玻璃門灑落一地的光輝，餡餅店裏一派繁忙。


  他們找個靠窗的位子坐下。


  隔著落地窗，她看著一輛又一輛自行車、汽車駛過，仿佛看到多年以後自己忙碌在咖啡廳的樣子，聽著悠揚的薩克斯曲，看顧客品味自己調製的焦糖拿鐵，一股醇香縈繞心間。


  寂夏一直有兩個夢想：開一家酒吧，再開一家咖啡廳。一動一靜，這就好比她的性格，活潑的骨子裏透出的卻是落寞。


  寂夏，熱得火辣，寂得安幽。


  “那個淩濤也是你的朋友？”寂夏捧起奶茶，咬著吸管，看著對麵的殷仲辰。


  “對。”殷仲辰擺上筷子。


  “他穿著你的衣服？”看殷仲辰錯愕，寂夏解釋道，“他今天穿的衣服怎麽跟上次你穿的一模一樣”


  他翹起嘴角淺笑：“我們倆的衣服，基本上是一樣的。”


  還有這等事……“你們倆還真有意思。”


  “等會兒啊，接個電話。”殷仲辰又被電話喊走了，他打電話從來不當著寂夏的麵。


  殷仲辰的謹慎是歐陽寂夏的好幾十倍，他的嘴也向來把得緊，除了跟她鬥嘴，基本上沒廢話。其實這樣也挺好，那麽有分寸、那麽穩重卻又有孩子氣的男人，她真的遇上了，不得不說，這個世界真小。


  “寂夏，你怎麽在這兒？”她發呆的功夫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淩皓嚴？她感冒轉好，返回學校時，正好趕上他淩皓嚴被學校開除。從那以後，他們再沒有碰麵。“你怎麽在這兒呢？”


  淩皓嚴就是李佳琪的前任男朋友，也就是那場戰爭的火源。寂夏因為這個本該與自己無關的人惹了一身餿。更巧合的是，小若找的解決問題的人也是他。寂夏一直很敬重他，淩皓嚴長得帥不說，追女人簡直就是高手，吃喝泡樣樣精通。但是對他的辦事能力，寂夏從一開始的堅信不疑到現在的實在不敢恭維。真是，很讓人大跌眼鏡的。淩皓嚴人緣雖廣，可隻聽說誰為他兩肋插刀，從沒有什麽傳聞說他為哪個兄弟做過什麽，換女人的傳聞倒是一大堆。


  關於他，寂夏簡簡單單認識了，再也不想深入研究，更不想有多大的淵源。


  “我在這兒吃飯。你自己在呢？”淩皓嚴也很客氣，將近一米八三的個子，背著白亮的燈光，他那擦過定型膏的頭發閃閃發光。好笑的是，他笑起來呲著兩顆小虎牙。


  “我跟我男朋友在一起，他出去接電話了。”


  “哦哦，寂夏。”淩皓嚴點點頭，“跟佳琪聯係了嗎？”


  “佳琪？”她勾勾嘴角，“怎麽了？我們今天還在一起呢。”


  “她還好吧？”


  好。怎麽不好。還好意思問呢！當初是誰被學校開除了，李佳琪一天一個電話問候，隻換得他淩皓嚴在家抱著女人、一口一個老婆喊的快哉，現在在這兒裝好人，早幹嘛了。一想到那些，寂夏就恨不得抽死眼前這狗男人。


  “很好啊。”寂夏跟他開起玩笑，“坐吧，別站著，你這麽高，我昂著頭很累呢。”其實她很不喜歡仰頭跟人說話，尤其是跟淩皓嚴，他不配……


  淩皓嚴趕緊坐下:“佳琪有找男朋友嗎？”


  從一開始認識歐陽寂夏，從她再撮合他跟李佳琪，他就很依賴寂夏。跟她說話，淩皓嚴總是要揣三番。


  寂夏盯著他，不知是該好好修理他一頓還是刺激他一番。“佳琪跟我男朋友的兄弟好了。”她依舊微笑，笑容裏就帶著她想表達的隱義——你來晚了，就後悔吧。她不過很委婉而已。


  “你男朋友的兄弟？”淩皓嚴的眼裏閃起鄙夷的光，嘴角的憎恨被他藏得很深，寂夏並沒有察覺。你男朋友的兄弟……那肯定是通過你歐陽寂夏認識的，當初幫我把她追回來，現在你把她送人了？！淩皓嚴雖然學習不好，可反應卻快得驚人，他隻覺得寂夏的笑臉無比該死。


  “嗯。”寂夏點點頭。


  “多久了？”他的眼神跟李佳琪的一模一樣，咄咄逼人，寂夏覺得可憎。


  她是吃軟不吃硬的主兒，對她不客氣隻會激起她的鬥誌。寂夏莞爾一笑道：“今天。”


  “今天？！”淩皓嚴冷冷的站起來要走，“算了吧。”


  “你要是還想把她追回來，我可以幫你問問她。”寂夏坐著，仰頭問背對自己的男人。


  幫我？那個男的不是她男朋友的朋友？！淩皓嚴很懷疑她的誠意，他還不糊塗。“不用了，你當我是來打醬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