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不是終結

  大約兩個月之後，大周王朝的五萬大軍從長安城的北門出發，浩浩蕩蕩的開往東北方戰場。


  這個時候，乞活軍已經不叫作乞活軍了，改名叫做平安軍。因為他們的目的，不隻是為了求活，而是為了平定、安定整個中原大地，整個天下。郭旭已經舉行過禪讓大典，名正言順的成為天下的共主。


  他們此行的目的，就是要出征，討伐石勒的大軍。


  一切正如張賓所料。


  這個時候，石勒進據襄國，派出兵馬在秋季作物已經成熟的廣平諸顯收掠野穀。


  王浚派督護王昌以及鮮卑人段就六眷、段末波、段匹磾等部二十五萬餘兵討伐石勒。而當時，石勒的城牆、護城河還沒有修葺，於是在襄國構築隔城的雙重柵欄，設置障礙以等待敵軍。段就六眷駐紮在渚陽，石勒分別派遣諸將接連挑戰，不斷地被段就六眷擊敗，又聽說段就六眷大造攻城器具。


  於是，石勒就問他的那些將佐：“現在鮮卑人不斷地進逼，敵眾我寡，恐怕到時候不能解圍，外援不到，城內糧絕，即使是孫武、吳起再生，也不能固守。我打算挑選將士，在野外列陣與敵決戰，你們認為怎樣？”諸將都說：“應該固守襄國以拖垮敵人，敵人疲憊了自然撤退，到時候再追擊他們，就沒有不勝利的。”


  石勒又問他手下的主要謀士孔萇道：“你又認為怎樣？”


  孔萇當即說道：“聽說就六眷約定在下月上旬在北城決戰，他們大軍遠來，連日戰守，因我軍勢寡弱，肯定以為我們不敢出戰，精神上必定懈怠。現在段氏各路兵馬的實力，段末柸最為強悍，他們精勇的兵卒都在段末柸處，可不要再出戰，以顯示我們弱小。又迅速在北壘挖突門二十餘道，待敵人列陣防守未定，出其不意，直衝段末柸軍帳，敵人必定震恐，計策也來不及謀劃，正所謂迅雷不及掩耳。段末柸軍逃散後，餘敵自然潰散。活捉段末柸之後，其他的人就不堪一擊，指日可定了。”


  石勒大喜，當即采納了孔萇的計策，並且任命孔萇為攻戰都督，在北城造突門。


  鮮卑軍進駐北壘，石勒待他們陣勢未定，親自率將士在城上呐喊。此時孔萇指揮諸突門伏兵一齊出擊，活捉了段末柸，就六眷等餘敵於是逃散。孔萇乘勝追擊，鮮卑軍屍伏地三十餘裏，繳獲披甲戰馬五千匹。就六眷收聚餘兵，駐紮在渚陽，派使者求和，送鎧馬、金銀，並以段末波三弟作為人質而換段末波。


  諸將都規勸石勒殺死段末波以挫鮮卑人的銳氣。


  石勒獨持異議，沒有殺段末波，他說：“遼西的鮮卑，是強健之國，與我素無怨仇，他們隻不過被王浚所指使罷了。現在殺掉一人，而與一個國家結怨，不是上計。如果放了他，他們必定高興，不再被王浚所利用。”


  於是，石勒就接受了人質，派石虎與段就六眷在渚陽立盟，雙方結為兄弟，段就六眷等人引退。石勒派參軍閻綜給劉聰報捷。於是，遊綸、張豺請求投降做藩臣，石勒正打算襲擊幽州，一心要接納將士，姑且同意遊綸、張豺的歸降，並就地任命兩人為將軍。石勒又派兵進攻信都，殺死冀州刺史王象。王浚又任命邵舉行冀州刺史之職，防守信都。


  石勒又收段末波為義子，任命他為使持節、安北將軍、北平公，讓他回到遼西。段末波感激石勒的大恩，一路上每天朝南拜謝三次，於是，段氏一心歸附，從此王浚的威勢漸漸衰弱。


  之後，王浚聽說郭旭在長安得到司馬鄴禪位，成為天子，立即就假立太子，設立行台，自置百官，更打算自立為帝。


  石勒卑躬屈膝的假裝向王浚請降歸附，在王浚派來的使者麵前，更加故意以弱兵示之。然後，奇兵突出，突然連夜向麻痹大意的王浚發動了攻擊。王浚手下精兵盡沒，而王浚自己，也被石勒活捉並斬首。


  此戰，石勒以少勝多，以弱勝強，將王浚引以為傲的鮮卑騎兵打得落花流水，服服帖帖，一舉將曾經強大的王浚徹底摧毀，一時間名噪天下，風頭幾乎可以跟郭旭想必了。


  然而，正如張賓所料，石勒雖然打敗了王浚，但是自己也是元氣大傷。


  正在石勒和王浚兩邊大戰的時候，張賓和歸無計也沒有閑著。他們指揮著乞活軍四處出擊，攻占了不少的城池和土地。而且在石勒打敗王浚的時候，乞活軍的大軍，也在戰略上對石勒的二十多萬大軍形成了合圍。


  此時，疲累的石勒大軍，已經被圍在襄國附近小小的範圍裏，活動的空間也隻有數百裏。


  張賓和歸無計此時從四處調集大軍，準備給石勒最後一擊。


  之前的時候，郭旭跟張賓和歸無計他們說，在跟石勒決戰的時候，自己要親自領兵。


  可是現在，形勢已經發展到這個地步，石勒的大軍已經被圍得猶如鐵桶一般，完成城了籠中之虎，覆滅已經成為了必然的結局。


  所以，郭旭也就不親自出馬去跟石勒對陣了。因為他相信，在歸無計這個軍事天才的周密部署之下，石勒已經沒有一點勝算。


  是的，郭旭應該相信自己的部下，相信張賓、歸無計他們的能力。很多時候，都是不需要自己這個皇帝親自出馬，衝鋒陷陣的。就部署圍攻石勒這件事來說，歸無計的軍事才能展現得淋漓盡致，各路兵馬配合得天衣無縫，時間、位置都把握得十分到位，死死的卡住了石勒的命門死穴。石勒多次組織反擊，都被打得退了回去。


  形勢已經這樣明朗了，那何必還要自己這個大周朝的皇帝親自出馬呢？那樣還顯得自己搶了歸無計的功勞。


  石勒的覆滅那是一定的了。


  石勒滅了之後，這天下就沒有什麽強大勢力，能夠阻止大周朝一統天下的步伐了。大周朝一統天下的時日，已經一抬眼就可以看到。


  現在，郭旭要考慮的，應該是怎樣實現自己的諾言，在一統天下之後，如何將所有的胡人都趕出中原的大地。而最重要的是，怎樣恢複民生，讓百姓們都過上和平富足的生活。


  站在長安城的北門城樓上，看著如海一般的軍旗招展，看著浩浩蕩蕩的大軍源源不斷的開出，郭旭的心久久不能平靜。


  冉瞻和冉永增父子，就站在郭旭的左手邊，而明月心和藍小青兩位夫人，則大著肚子站在郭旭的右手邊。


  兩位夫人也快要到生產的時候了，郭旭也即將當爹，迎來新的生命，和新的希望。


  冉永增這個時候已經差不多有十歲，站著差不多有郭旭的肩膀那麽高。


  冉永增把興奮激動的目光從浩浩蕩蕩的大軍身上收回來，看著郭旭問道：“郭旭哥哥，你為什麽不親自帶兵出戰呢？石勒那麽厲害，郭旭哥哥也那麽厲害。你們這就是高手過招，指揮千軍萬馬，在廣闊的土地上往來馳騁，一決雌雄，不是很痛快麽？”


  “不要胡說！”冉瞻在旁邊斥道，“你應該稱皇上為皇上，怎麽還叫郭旭哥哥？”


  “沒關係的。”郭旭微笑著說道：“隻是一個稱呼而已，我喜歡他叫我郭旭哥哥。我雖然是皇帝，但是我還是那個郭旭沒有變，我還是希望，跟大家的關係還能像以前一樣那麽親近，不要因為改了一個稱呼，大家就突然變得疏遠了。”


  郭旭將左手放在冉永增的頭上，微笑著反問道：“你就這麽喜歡打仗麽？”


  “那當然了，”冉永增激動的說道，“我做夢都想要像郭旭哥哥那樣，馳騁疆場，指揮大軍，掃平天下，把那些壞人統統都殺光！郭旭哥哥打仗的時候最帥了。就像之前你帶領八百龍騎士，在匈奴的大軍之中來往衝突，如入無人之境，然後又追殺他們上千裏，打得他們哭爹喊娘，屁滾尿流的，那才叫痛快呢！像郭旭哥哥這樣，才是真正的男子漢，大丈夫！”


  藍小青在旁邊笑道：“你小小年紀，說什麽男子漢大丈夫？我看你就是一個小屁孩。”


  郭旭收起笑容，眼光看向遠方，語重心長的說道：“你錯了。打仗，不是為了耍帥，更不是為了要殺人，而是為了和平才打仗的。”


  “我當然知道，”冉永增立即說道，“打仗，就是要把所有的壞人都殺光了，打得所有的人都不敢跟咱們作對了，那就天下太平了。”


  明月心、藍小青和冉瞻都笑了起來。


  郭旭沒有笑，說道：“你說得有一定的道理，但是還是不夠深刻，不夠全麵。和平，是要用武力來爭取的，也是要用武力來維護的。這個世界，很多人都很貪心，他們不滿足已經擁有的權力和財富，總是想要得到更多。為了得到更多，他們也不知道害怕，甚至是雖然害怕，還是會鋌而走險。所以他們就敢去搶，去殺人防火。所以，我們要保護我們自己的東西，就一定要比他們還要強大。我們不想要打仗，但是如果別人想要打的話，我們也絕對不會害怕，絕對不會手軟。”


  “這就好像一個家一樣。我們家裏的東西，都是我們最珍貴，最愛惜的東西，不管怎麽樣，我們都要好好的保護好它們。那些強盜想要來搶的時候，看到門口站著兩個威武的兄弟把守著，他們肯定就不敢輕舉妄動了，是不是？我們把這個家放大，放諸於一個國家，也是這樣。我們國家的土地，我們國家的財富，我們國家的和平，都是我們愛惜的東西，別人要是敢來搶這些東西，破壞這些東西，我們就跟他們拚命！我們的軍隊，就好像守在家門口的那兩個兄弟一樣，不是為了去跟人大家，更不是為了去打人殺人，而是為了保護我們想要保護的東西。”


  “因為有這樣守在大門前的兄弟，因為有強大的軍隊，我們的父母，我們的姐妹，還有其他的親人，才能安安樂樂的在家裏品茶、聊天，過著幸福的日子，不用擔心別人來傷害他們。守在大門前的兄弟是很辛苦的，我們的軍隊也是很辛苦的。但是為了家人的安樂，我們願意替他們負重前行。”


  “這些年以來，天下大亂，民不聊生，人人都擔驚受怕，朝不保夕。這就好像，我們家裏的父母姐妹，沒有吃的，沒有穿的，不是被凍死，就是被餓死。就算是這樣，時不時的還有外人上門來，欺負他們，甚至是殺死他們。這是為什麽呢？為什麽會造成這樣的局麵呢？這就是因為，沒有兄弟勇敢的站出來，去替他的父母姐妹守住家裏的大門。他們反而想的是，怎樣讓自己過得更好，怎樣讓自己更威風，所以當自己的父母姐妹被人欺負的時候，他們也不管，甚至還勾結外人，一起來欺負自己的家人。別人看你家這麽好欺負，當然一次又一次的上門來欺負你了，是不是？所以，這些年的混亂，不隻是天災，更加是人禍造成的。”


  “所以，真正的英雄，並不是像你說的那樣，打仗越厲害，殺的人越多，就是真正的英雄。而是在別人欺負上門來的時候，能夠勇敢的展出來，守住自己的家門，不讓自己的父母姐妹受到傷害。為了守護自己的家園，為了守護自己的家人，為了守護自己珍惜的、喜愛的一切，不惜與敵人殊死一戰，這才是真正的英雄。”


  “當初，劉沈劉大人將你送到我這裏來，托付死鏢任務，讓我將你送到冀州河間府去安置起來。其真正的想法，是讓我找一個安全的地方，將你安置在那裏，讓你不要被那些壞人戕害。可是，當時整個天下都是那麽混亂，到處都是殺人防火的壞人，哪裏有什麽安全的地方呢？所以，就算是我最後按照約定將你送到了冀州河間府，也還不能說是真正的完成了死鏢任務。”


  “而現在，形勢就完全不一樣了！”


  “我大周朝即將一統天下，我們有強大的軍隊，我們有張賓、斷劍這些能征善戰的人才，天下即將恢複和平，秩序也很快就會恢複。這樣的一來，不隻是冀州河間府，我長安、洛陽、平陽，所有中原的大地，都是安全的地方。你不管走到那裏，都不會害怕被人戕害，不管走到哪裏，都比當初的冀州河間府安全得多！這也就是說，我雖然沒有將你送到冀州河間府，但是，我還是按照約定，將你送到了一個安全的地方，那就是我們的大周朝！”


  “現在，我可以驕傲的說：劉大人，我已經完成了你交付給我的死鏢任務！”


  “當然，這裏不是結束，而是另外一個開始。穩定、安全隻不過是一個基礎，我郭旭的下一個死鏢任務，就是要將我大周朝建設成為一個繁榮、富強的大一統王朝，讓所有的百姓都過上富足安樂的日子！”


  “這個死鏢任務，我郭旭接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