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你到底是誰
的確，這棺木中用了大量的藥草，保證屍身不腐。眼下，才不過十幾日，這絕美的人兒看上去麵色紅潤，就好像隻是熟睡了一般。
隻可惜，已然沒有了呼吸。
這容貌，花念傾自是熟悉，的確是她當初的容顏，可是，這身體麽……
“你看夠了沒有？倒是說句話啊！公主的死因是什麽，你要是說不出來，老子跟你沒完！”袁東見花念傾站在那裏看了半天，不滿的吼道。
按理說，讓一個陌生人給公主驗屍，這是萬萬不可的。可對袁東而言，從前公主沒少誇著冰心藥廬，如今，若是這藥廬的老板真的能查出公主的死因，他也算是對九泉之下的公主有個交代了！隱約之中，他就是覺得公主死得蹊蹺，不查個水落石出，他不罷休！
花念傾轉頭，看向袁東，輕聲說道：“這不是公主。”
“你說什麽？”袁東瞳孔一縮，不可置信的說著，忙幾步衝過來，爬上馬車，靠近了那副棺木。
就連姬朔也是眼神一閃，帶著幾分疑惑，也靠近了這副棺木。
“這明明就是公主，你當老子瞎嗎？”袁東湊近一看，便又是緩和了神色，衝花念傾吼道。
一旁的羞花臉色難看至極，她沒有想到事情會鬧到這種地步，如果再接著追究下去，後果不堪設想……
是以，羞花也是開口，說道：“兩位將軍，可別再聽這人胡說八道了，他根本是在為他自己毀壞公主的棺木找借口，兩位將軍應當將他拿下，一並帶進宮，交給皇上發落！”
花念傾冷笑一聲，卻是轉向袁東，道：“袁將軍，公主常年習武，是不是？”
“是又如何？”
花念傾蹲下身，指了指棺木裏女子搭在腰間的手，道：“可她的手上卻是半點老繭都沒有，這根本就不是練武之人的身體！”
“什麽？”袁東驚訝至極。
而花念傾已經伸手，將棺木中的女子的手舉了起來，掌心向著袁東，亮了出來。
“怎麽會這樣？”袁東這回是真信了，這棺木中的人不是公主，那公主在哪？
“放肆！公主也是你一個小小的藥廬老板能沾染的嗎？快放開！”羞花又是怒喝一聲，但此時，誰也不會將她的話放在心上。
花念傾放下女子的手，女子的衣袖往下滑了一些，她看見了女子的手腕處，有一顆小小的朱砂痣，格外明豔。
花念傾隻覺得喉嚨一緊，呼吸跟著亂了幾分。
她……她是……
花念傾回頭，看了羞花一眼，那一眼中，包含了太多，太多。
“這不是公主，那公主究竟在哪？”袁東急衝衝的問花念傾。
姬朔出聲道：“袁將軍，你別亂了分寸！”姬朔說著，轉向花念傾，意味深長的說道，“單憑手掌有無老繭就確定不是公主，未免太武斷了吧？”
“武斷嗎？嗬……”花念傾低低的笑著，抬起手，撚了撚兩指，一些細碎的粉末落在了女子的臉上。
“你做什麽？”袁東下意識想要阻止，他以為，花念傾又想用那什麽腐蝕的藥粉了。
姬朔忙擋下袁東，輕聲說道：“冷靜點！”
粉末落下之後，便是開始揮發，女子的臉上冒起了白煙，一時之間，什麽也看不清楚了。
待煙霧散盡，女子的容貌已完全變了模樣。
不若先前的驚豔奪目，卻也是氣質如蘭的美人。
袁東驚愕的瞧著，麵上更是無盡的震驚，失神的喚道：“落……落雁？”
從前，她身邊有四名侍女，分別喚作“沉魚”、“落雁”、“閉月”、“羞花”。沉魚和閉月自幼習武，而落雁和羞花卻是半點武功都不會。
如今，躺在這棺木中的人，是落雁。
想起那個單純善良的丫頭，花念傾隻覺得心頭堵得慌。
花念傾轉頭又看了一眼羞花，在袁東喊出那一聲“落雁”之後，羞花的身形不由自主的顫了顫，眼中多了幾絲驚慌，還有……恐懼。
花念傾心中苦笑，如她所料，落雁的死和羞花脫不了幹係！又或者說，這棺木中躺著的是落雁，羞花早就知道了！
這種被身邊的人背叛的感覺……真的很讓人心寒！
落雁臨死之時，是不是也這麽痛？她是不是怎麽也沒想到，會被自己最好的姐妹算計？
袁東怎麽也沒想到，這棺木之中的人，竟然是落雁！望著落雁的容顏，袁東竟是久久沒有回過神來。
姬朔眼中閃過幾絲疑惑，湊近一看，也確信這棺木中的人並不是真正的公主。
他倒是比袁東鎮定，很快他便是反應過來，轉向羞花，姬朔冷聲問道：“羞花姑娘，你是公主的貼身侍女，你倒是解釋下，為什麽這棺木中不是公主，而是落雁姑娘？”
羞花咬了咬唇，迫使自己冷靜下來：“我怎麽知道？當初是攝政王將公主裝殮的，如今這棺木中是不是公主，不是應該問攝政王嗎？”
“你不知道？”姬朔顯然不信，如今，這棺木被打開，落雁的身份被拆穿，羞花除了驚慌失措，並未表現出任何意外來。很顯然，她早就知道。
不過眼下，姬朔也沒打算拆穿這一切。
“袁將軍，我想，我們還是先進宮吧！等著攝政王給個怎樣的解釋！”姬朔轉向袁東，低聲說道。
袁東從失神中回過神來，看向姬朔，點了點頭：“好。”
走了幾步，袁東又是轉過頭來，看向花念傾。
“不管如何，還是謝謝你了小公子。”袁東倒是感激花念傾。
花念傾搖了搖頭，神色卻是難辨。
她倒是希望躺在棺木之中的人是真正的她，可是，她也知道，那不可能。
再如何，她也不希望是那四個丫頭中的任一人啊！
也不知，落雁已死，沉魚和閉月二人現在何處，是不是也遭了毒手了？想到這裏，她隻覺得，心中的痛更加難言。
可如今，又能如何？她是花念傾，再不是淺幽公主，她又有什麽立場去將一切查清楚？
拆穿棺木之中的人並非是她一事，也不過是為那個人找些不快罷了！她也知道，那個人一定會編出千萬個謊言來搪塞過去。今日她所作的一切，不過是埋下一根刺罷了！因為，謊言終究會被拆穿，隻要她還活著，那個人，終究會落敗。
天機營的人離了這條街道，幾千人，過了許久才完全看不見人影。
花念傾就站在路邊，默默的看著，默默的想著，許久都沒有回過神來。
直到費寧出聲喚她。
“小姐，你這是怎麽了？”費寧有些疑惑，應當說，他心中有太多的不解。他不明白，花念傾為什麽要這麽做。
“沒事，隻是在想事情。”花念傾回過神來，正要轉身，卻是瞧見蕭承玨正朝這邊走來。
他穿的白衫，陽光下，白衫折射出奇異的色彩，將他整個人都映得有些朦朧。
阿七是緊跟著蕭承玨的，想來，先前費寧怕花念傾處理不了這事，便是讓阿七將蕭承玨尋了過來。
花念傾的臉色有些蒼白，她原本就枯瘦，此番受了些打擊，便是越發顯得嬌弱。
“三叔。”她勉強的擠出一個笑容，喚了蕭承玨一聲。
她倒是很像和平常一樣，裝作很開心、很快樂、很活潑的模樣對著蕭承玨撒撒嬌，可是，此刻心情沉重，卻怎麽也裝不出來。
原來，心情真的很重要。有很多人很多事，見不著的時候，可以不管不問不想，可一旦清晰的呈現在自己麵前的時候，心情真的很受影響。
就如同她現在這般。
“你到底是誰？”蕭承玨到了她的麵前，定定的看著她，問出了這樣一句。
“三叔在說什麽呢？我是誰……三叔不是知道嗎？”花念傾低低的笑著，眯了眯眼，隱藏起眼中的不安，回了蕭承玨一句。
蕭承玨看進她的眼中，知道她在隱瞞著些什麽，可她既然不說，他也拿她沒轍。
“主子……”費寧靠近，正要開口說什麽，蕭承玨卻是抬手，沒讓費寧說下去。
費寧一低頭，又是退了幾步，重新站好。
“三叔，我們先回去好不好？我有些累了……”她顯得有些虛弱無力的說道，“你也知道，剛剛我膽子太大了，現在想想覺得一陣後怕，魂兒都好像丟了一樣……”
她喃喃的說著，儼然一副被嚇壞的模樣。
蕭承玨沒有回答她，倒是吩咐費寧準備了一輛馬車。
待馬車趕來，花念傾便是迫不及待的爬了進去，扶著軟墊坐下，無力的靠著，仿佛隻有這樣，才能讓她的心情好過一些。
緊接著，她瞧見，蕭承玨也進了馬車來。
她頓覺清醒了一些，扶著軟墊，坐正了一些。
“三叔……”她低低的喚了一聲。
蕭承玨隻是在一側坐下，看著她，也不說話。
越是這般，花念傾便越是覺得心虛。
“為什麽要這麽做？”蕭承玨低聲問了一句。
花念傾失神的笑了笑，道：“做都做了，還需要原因嗎？”
“當然。惹來殺身之禍，你也不在乎？”蕭承玨淡淡的問道。
“如果我說，我好奇，我想瞧瞧公主的相貌，你相信嗎？”花念傾看著蕭承玨，無比認真的問道。
蕭承玨眸中閃過幾絲幽暗，並未直言相信還是不相信，隻是說道：“那麽，你看過之後，有什麽感想？”
花念傾無力的吐出一口氣，道：“上次你跟費寧說的話我都聽見了，是你說，死的人絕對不是公主，所以，我就想賭一回。看吧，你的猜測是對的，那果然不是公主！”
蕭承玨眸色一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