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36章


  韓龍默默地走到父親和蘇沛霖身邊,和平常一樣,若無其事的跟兩人打招呼,父親興衝衝地說:“你看,我和你蘇叔叔正在說你,你就來了。”


  韓龍笑了,說:“叔叔,您恢複得不錯啊,看來很快就能出院了。”


  “是啊,我也跟你阿姨說想回去修養,但你阿姨不讓,其實我早就想回家了,幸好你爸來了,我這才覺得踏實多了。”蘇沛霖爽朗地說,又問他,“怎麽,今天工作不忙嗎?是擔心你爸被我給拐賣了吧。”


  韓龍心裏咯噔地跳了下,有些別扭地說:“這次您可是猜錯了,我是真想來看您了,我爸在您這兒,我當然放心啦。”


  蘇沛霖笑著說:“看見沒有,你這個兒子啊,說話的神態姿勢都還像一個兵,讓我想起了我們那一代軍人,我們可是一見如故啊。”


  韓誌強也笑了起來,突然問:“好幾天沒見小汪了,也不來看看我?”


  蘇沛霖詫異地問:“小汪是誰?”


  韓龍還沒來得及向他使眼色,他已經說了哦:“我的兒媳婦啊。”


  韓龍尷尬的咳嗽起來,蘇沛霖微微一愣,瞬間明白了什麽,帶著玩笑的口吻說:“怪不得小落好些日子以來都悶悶不樂,原來是這麽回事啊。”


  “叔叔,我……”韓龍不知如何繼續,韓誌強也開起了玩笑:“小落那麽優秀,韓龍哪裏配得上她呀。”


  “對,對,我爸說得對,小落那麽高貴、漂亮、大方,我就是一個打工仔,哪裏敢高攀啊。”


  “哎,話不能這麽說,也許就因為我這個做父親的緣故,小落就喜歡有軍人血統的男孩子,所以……”


  韓龍一見話題不妙,忙說:“叔叔,陽光太烈了,還是進房間去吧。”


  “沒事兒,多曬曬太陽好啊,有助於預防骨質疏鬆,整天呆在房裏,全身無力啊。”


  韓誌強又說:“老班長啊,今天晚上我就不住賓館了,我想回去住一晚,明兒一早就過來陪你嘮嗑。”


  “行,大不了我又早早的睡下,等你明兒來了我再起床。”蘇沛霖說,“你可不能不來,如果你不來,我就一直躺在床上。”


  韓龍忍俊不禁,說:“叔叔,您怎麽像個孩子啊。”


  “他這就叫老小兒。”


  韓龍的電話突然響了,他一看是汪曉歌打來的,忙離開一段距離接電話。


  汪曉歌在電話裏問他在哪兒,他反問:“有什麽事兒嗎?”


  “告訴我你在哪兒,我來找你。”


  “還沒到下班的時候,你怎麽提前走了?”


  “我辭職了!”汪曉歌的聲音很果斷,韓龍一愣,問:“你怎麽辭職了?”


  “我為什麽不能辭職?雷書博那樣對你,我難道還要在這兒為他賣命?”


  韓龍無奈的歎息了一聲,想來想,說:“回家去吧,我在家裏等你。”他告訴父親:“您今晚還是不回去了吧,曉歌晚上要加班,很晚才能回去。”


  “哦,這樣啊,那隻能換個時間了。”韓誌強目送韓龍走遠,驕傲地說,“我那兒媳婦啊,真懂事,我兒子能娶到這樣的老婆,我也放心了。”


  蘇沛霖說:“其實我想告訴你一個秘密。”


  韓誌強臉上仍然布滿了笑意,說:“你該不是想跟我結成親家吧?”


  “啊,連這個也被你猜出來了?”


  “當然,我看你呀,還真想讓我兒子成為你的女婿。”


  蘇沛霖笑道:“你還真猜對了,我就是喜歡韓龍,但是兒女們的事我們做父母的也不能幹涉太多,就讓他們自己尋找屬於自己的幸福吧。”


  “也對,兒女們都有自己的想法,有時候外來的阻力反而會適得其反。”


  “雖然韓龍成不了我的女婿,但是我也有一個很好的想法,不知道你會不會答應。”


  韓誌強說:“即使做不成父子,也可以是朋友嘛。”


  “為什麽成不了父子,難道一定要娶我女兒才能成我的兒子啊。”蘇沛霖舒心的說,“我想認下這個幹兒子。”


  韓誌強一拍腦袋:“對呀,我怎麽沒想到,不能當女婿,當幹兒子也行啊,好,那就這樣定了。”


  “你能做阿龍的主?”


  “我是他老子,這點事還能做不了主?”


  “看你,剛才還說不要太多幹涉兒女的事,這馬上就露出真麵目了吧?”


  “我說的兒女們的婚事,這又不是……”


  “強詞奪理,不過也有道理,那這事就定了,等阿龍下次再來就舉行儀式!”


  “這拜幹爹還要什麽儀式?”


  “當然了,怎麽也得給我這個幹爹敬一杯茶吧。”


  兩人在陽光下開懷暢聊,快意恩仇,好不自在。


  韓龍本來以為汪曉歌會不高興,或者有些傷心,卻沒想到會在她臉上看到輕鬆的笑容。


  汪曉歌摟著他的脖子,幸福地說:“現在我倆自由了。”


  “現在我們都沒工作了,都成了無業遊民,自由了又能怎樣?”


  汪曉歌笑了,笑得很邪乎,接著說:“自由了就意味著我們可以放開手腳大幹一場了。”


  韓龍卻搖頭,歎息道:“公司的財務卷錢跑路,但我有不可推卸的責任,我必須把那個漏洞補上。”


  “為什麽呀,又不是你的拿走了那些錢,憑什麽讓你補上啊。”汪曉歌的臉色終於有了些陰雲,“雷書博也太不是人了吧,你幫了他那麽多,他居然這麽無情,這不是要把你逼上絕路嗎?”想起自己去跟他辭職的情景,心裏就非常不舒服。


  韓龍訕笑道:“多大點事兒啊,不就是錢嗎?我們還可以再賺,等有錢了就還給他。”


  汪曉歌摸著他的額頭,問:“你是不是發燒了?”


  韓龍捉住她的手,說:“雖然我們不在那兒幹了,但我還活著,就必須為那件事負責,雖然不能合作了,但我們還是兄弟啊。”


  “兄弟?你還當他是兄弟?”汪曉歌突然冷笑起來,“你知道我去找他的時候他怎麽說嗎?”


  韓龍大惑不解。


  “我本來想咱們三個是老同學,好朋友,所以才去問他發生了什麽事,可是他說那件事可能還跟你有關。”


  韓龍一愣,但隨即說:“對呀,他說得沒錯,我是分管財務的,副總經理,當然與我有關啊。”


  汪曉歌被他的態度氣得不輕:“你怎麽還不明白,他懷疑這次財務卷走錢的事你是知道的,也就是說你也可能參與其中。”


  韓龍瞪大眼睛,怔了很久。


  “你知道他還說什麽嗎?他說你現在身無分文,而且這些錢你必須負責找回來,要不然就該由你來償還。”


  韓龍怎麽也不覺得雷書博會說出這樣的話,反而有些懷疑汪曉歌是不是在撒謊,又沉吟了好久,終於說道:“別說了,別再說了……”


  “你不想聽是嗎?還有更好聽的呢。”汪曉歌不依不饒,韓龍突然吼道:“你不要再說了,我不相信他會是這樣的人,我們是好兄弟,那麽多年的好兄弟,他怎麽可能懷疑我……”


  汪曉歌恨得咬牙切齒,因為這些都是真的,她本來不想告訴韓龍,怕傷害他,但這次決定豁出去了,憤怒地說:“他還說你現在已經走投無路,讓我回到他身邊,繼續做他的女朋友。”


  韓龍幾乎沒崩潰,思維完全處於封閉狀態,喃喃地搖頭道:“我不信,我不信他是這樣的人。”


  汪曉歌很無奈地說:“你寧願相信他也不相信我?”


  對韓龍而言,這其實已經不是信與不信的問題,他緊緊地抓著她的手,看著她的眼睛說:“曉歌,我不是不信你,我不信你還信任誰?但是我心裏真的很亂,我不明白書博為什麽會變成那樣的人,這麽多年的好兄弟,難道非要弄成這樣?”


  “那你去問他呀,他會告訴你為什麽要這樣對你。”汪曉歌痛苦的別過頭,“阿龍,你難道一點也沒看出來嗎?”


  韓龍抹去了她眼角的淚光,輕輕地搖頭,說:“曉歌,其實我知道你想說什麽,但我求你不要再說了好嗎?”


  “我為什麽不能說,當時我就不同意你去他的公司,現在好了。”


  “曉歌,咱們不說這些不開心的事了行嗎?還沒吃晚飯吧,餓了,走,我帶你出去轉轉。”


  汪曉歌卻站在那兒半天都不動,還歎息了一聲。


  “怎麽了曉歌,歎什麽氣啊,別不高興了,走,老公帶你出去吃點好吃的。”他說著從後麵抱住她往外走去,她回頭說道:“那你得答應我,從今以後再也不許跟他來往。”


  “行,不來往了,再說我倆都這樣了,還能怎麽來往啊。”


  吃飯的時候,汪曉歌的心情好了不少,兩人邊吃邊聊,聊到高興處,韓龍不知怎麽又扯到雷書博了,汪曉歌的臉色馬上就變成了陰天。


  “我錯了,再不說了。”韓龍陪著笑,汪曉歌卻一本正經地說:“我想跟你說件事。”


  “什麽事兒啊,看你一本正經的樣子,怪嚇人的。”


  汪曉歌不快地說:“你想知道雷書博最後對我說了句什麽話嗎?”


  韓龍不明所以地看著她,她誇張地說:“對了,就是你這種眼神。”


  “像我一樣色迷迷的?”


  “比你惡心多了。”汪曉歌鄙夷地說,“以後再也不想見那種人了。”


  韓龍無奈地問:“他到底說什麽了?”


  “他說我倆走不到最後。”


  韓龍淡然一笑,說:“我還以為是什麽驚世名言呢,曉歌,不亂想啊,咱倆這輩子就是拴在一條繩子上的螞蚱,誰也掙脫不了。”


  “你是螞蚱,我才不是。”


  “那你是繩子,我這輩子被你拴住行了吧。”


  “這還差不多,量你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突然幾個身影搖搖晃晃的出現在麵前,一個聲音響起:“這麽巧,好久不見啊。”


  汪曉歌一見保羅,眼裏立即閃爍起慌亂的光,心跳急速。


  韓龍看了她一眼,轉頭對保羅說:“不知道這次是偶遇還是巧合?”


  保羅大笑道:“韓兄這話是什麽意思,難道這家餐廳是給你們這樣的有情人專享的?我們兄弟用不著每次見麵都這樣吧,就不能好好坐下來說說話?”


  “我實在想不出跟你有什麽好說的。”


  保羅卻輕笑道:“算了,今天是個好日子,我不跟你計較,我今晚在這兒招待一位好友,有興趣的話就過來一起坐坐?”


  “不好意思,沒……”韓龍話未說完,突然另一個身影闖入了視野,此人的出現,一時令他大驚失色,還以為看花了眼,當此人跟他眼神相撞時,也微微愣了一下,但什麽話都沒說,立即跟隨保羅進了裏麵的包廂。


  韓龍怔怔地盯著那個背影看,直到汪曉歌低聲叫他,他回過神,悵然若失。


  “怎麽了,你?”


  “我好像見到一個熟人,可是他怎麽好像根本不認識我。”


  汪曉歌疑惑地問:“你是說最後進來的那人?”


  他點頭道:“世界上怎麽會有兩個長相如此相近的人?太不可思議了。”


  “也許你真看錯了。”


  “是啊,我也覺得自己看錯了,如果真是他,怎麽可能認不出我?但是沒理由,沒理由……”


  汪曉歌好奇地問:“‘他’是誰啊?”


  韓龍微微一笑,說:“他是我當兵的時候最好的兄弟。”


  她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說:“可能你太想他,所以才會看花眼。”


  “也對,他現在還在當兵呢,怎麽可能在這兒出現?”韓龍又向保羅等人離開的方向看去,陷入沉思。


  當晚,韓龍一夜無眠,不過沒想到第二天剛起床,兩名警察便找上門把他帶走。


  汪曉歌大急,隻好給韓誌強打電話,韓誌強得知後迅速趕了過來,當他問明前因後果,頓時也大驚失色,來到派出所想見韓龍,卻被告知暫時不能見麵。


  “叔叔,這可怎麽辦,韓龍真沒有拿那筆錢。”汪曉歌急得都快哭了,韓誌強歎息道:“怎麽會這樣,我也知道我兒子不會做出這樣的事,但是現在該怎麽辦?”


  汪曉歌突然想到雷書博,決定隻身去見他,可是雷書博卻避而不見,電話也關機,好像人間蒸發。


  韓龍解釋不清,但很快就在派出所見到了雷書博。


  “書博,事情為什麽會變成這樣?現在隻有你可以給我作證,那筆錢根本與我無關。”


  雷書博一臉沉痛地說:“兄弟,那天你離開之後,我想了想,還是按照你的意思報了案,但現在財務失蹤,你又是分管財務的負責人,所以……”


  韓龍說:“別人不相信我,難道你也不信我?”


  “我真不是不信你啊,關鍵的問題是現在那筆錢和財務一起失蹤,你說我該怎麽解釋?我真後悔聽你的意見報案。”雷書博沉重地說,“不過,要是想出去也不是難事,隻要找到那筆錢,派出所這邊就可以撤案。”


  “我沒拿那筆錢,讓我怎麽交出來?要是我真交出一筆錢,那不是承認是自己拿走了那筆錢?”


  雷書博無奈地說:“也是,那我現在去跟民警好好談談這件事,也許可以申請銷案,你耐心等等,也許很快就可以出去了。”


  夜晚的日子最不好過,獨自一人,一想問題就是大半夜,他對自己的處境倒不怎麽擔憂,想得最多的卻是陳天歌,想起那天的情景,心裏就直犯嘀咕,他到底是不是陳天歌,如果是,他為什麽對自己視而不見,如果不是,又為何世上有長相如此相似的兩個人?


  如此漫長的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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