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韓龍最後還是忍住沒問她懷孕的事，他不想讓這個敏感的話題再去傷害這個躺在病床上的女孩，雖然他有時候真的很討厭她，尤其是她擺出的大小姐脾氣，他此時隻希望蘇小落趕緊好起來，然後自己就可以全身而退了。
到了晚上，韓龍突然想起汪曉歌，尋思再三還是決定打電話問問她的情況。
雷書博在酒吧借酒消愁，很快跟一個時髦女郎醉在一起，根本沒聽見電話響。
韓龍不知道雷書博為什麽不接電話，心裏更急，擔心他們出事，不得不打給汪曉歌。
汪曉歌看了一眼電話，也默默地放下了。
韓龍預感事情不妙，可是又沒法放下蘇小落一個人離開，於是又打給熊德誌，但是熊德誌關機。
三個電話讓韓龍身心疲憊，心想今晚會是什麽特殊日子，為什麽所有人都好像突然無緣無故的失蹤。
韓龍轉身回到病房，見病床上的蘇小落正在熟睡，於是轉身去給護士打了個招呼，然後離開了醫院，但在門口又停下了腳步，不知該往何處去。
曉歌啊，你會在哪兒呢？韓龍猜到自己的行為已經讓汪曉歌生氣，他思索了片刻，腦海中出現一個地方，那是他們曾一起去過很多次的地方。
韓龍驅車來到了這個廣場，噴泉像往常一樣歡快的跳躍，很多人影在昏暗的燈光下遊離，他在人群中慢慢走過，終於看見了那個熟悉的身影，那個身影夾雜在燈火闌珊處，如影，如幻。
此時的汪曉歌萬念俱灰，她發現自己是多麽的無助，自從大學畢業時和韓龍分手，其實她一直不能忘記自己愛上的第一個男人，至於和保羅，那是她獨自在京城闖蕩，經曆了遍體鱗傷之後做出的無奈選擇，但是後來發現自己錯了，再次遇上韓龍，她覺得這是天意，是老天的安排，但後來又發現自己錯了，原來落花有意，流水卻無情。
韓龍，既然你都不愛我了，卻為什麽要一次又一次的傷害我？為什麽不能親口告訴我你的想法？為什麽非要用這樣的辦法來讓我明白你的心思？汪曉歌今天這樣做的目的就是為了試探韓龍，了解他是否還愛著自己，到最後才知道這一切似乎已經無法挽回本該屬於自己的愛情，他甚至都沒露麵。
韓龍站在不遠處望著汪曉歌孤獨的身影，心煩意亂，過了很久，終於慢慢走近，等他清晰地看見汪曉歌那雙充滿了哀怨的眼睛時，內心不禁一陣抽搐，這一刻，他發現自己其實還是愛著她的，隻是很多時候，明明愛著卻不能說出口。
為什麽明明相愛的兩個人不能在一起，明明不愛的人卻要假裝在一起？韓龍無奈的歎息，汪曉歌此時也在想同樣的問題，她能從韓龍的一言一行感受到那份仍未冷卻的愛，為了守住這份愛情，她選擇了勇往直前，但他為什麽卻在關鍵時刻退縮？
兩人的目光終於碰撞在一起，繼而是無盡的錯亂糾纏。
汪曉歌終於收回了目光，卻一直沒問出自己最想要知道的問題。
韓龍想用笑容來掩飾內心的私密，不，應該是粉飾，他想要粉飾內心的錯亂，最後卻敗在汪曉歌迷離的眼神之下，不得不主動說道：“我一猜你就在這兒，果然就找到了你。”
汪曉歌沒吱聲。
韓龍尷尬地笑了笑，故作輕鬆地說：“曉歌，天很晚了，我送你回家吧。”
汪曉歌一聽這話，心裏非常不舒服，憋了一肚子的氣終於像洪水一樣噴射出來，衝著韓龍吼道：“我不用你管！”
韓龍呆愣了幾秒鍾，但很快就釋然，喃喃地說：“對不起，白天的事都是我的錯，我向你認錯，非常誠心的。”
淚水在汪曉歌眼睛裏打轉兒，她努力想往肚裏咽下，淚水卻不聽話，最後仍然奪眶而出。
韓龍最見不得女孩子哭，尤其是自己還愛著的人，慌忙去安慰她：“別哭行嗎？都是我的錯，我不該……不該讓書博去見你……但是……我真有事，不是故意不去的。”
汪曉歌突然轉身，盯著他的眼睛，哽咽著，沙啞地說：“你不去可以告訴我，為什麽要讓另外的人去？難道我在你眼裏真的就這麽多餘？”
“不，不是。”韓龍想告訴他蘇小落出車禍的事，卻擔心她聽到這個名字會更加不高興，所以話到嘴邊變成了另外的意思：“我下午去見一個大客戶，非常重要，所以才讓書博來見你，我是很想來見你的，真的很想，不信，不信的話你摸摸我的胸口，要是我說謊……我真沒騙你！”
韓龍企圖用善意的謊言來讓汪曉歌開心，汪曉歌果然也就開心了。
韓龍長長的鬆了口氣，他還記得她的性格，這麽多年了一點都沒變，還是那樣善良，那麽容易相信一個人。
汪曉歌擦去了淚水，嗚嗚咽咽地說：“你要真有事去做就給我打個電話，我也不會死纏你呀，可為什麽連個電話都沒有，還要讓……”
韓龍見她的心情沒之前那麽糟糕，於是笑著說道：“其實我當時讓書博來見你，主要是考慮到……考慮到他……”
“他什麽呀？”
“他不是你的男朋友嗎？”韓龍說完這話就覺得後悔了，汪曉歌這次卻沒生氣，隻是淡淡地說：“我想回家休息了！”邊說邊轉身離開，但被韓龍攔住，帶著懇切的聲音說道：“我們能不能談談，跟以前一樣，每當有矛盾的時候我們就坐下來好好談談。”
“我們還能回到從前嗎？”汪曉歌一句話便把他抵了回去，韓龍啞口無言，她又說道：“我知道自己已經不是從前的汪曉歌了，你嫌棄我，嫌棄我跟別的男人在一起過，所以你選擇了那個女孩。”
“不是，不是這樣的。”他想說自己有苦衷，可是這些苦衷是他一手造成的，是他違背了道德準則，把自己推向了不愛卻被迫去愛的境地，也正因為此，卻也傷害了自己真正喜歡的人，而且為了消除自己內心的愧疚，他還把心愛的人推到別的男人懷裏……
“你這個混蛋，你還是人嗎？你這樣做是在同時傷害兩個女孩，到頭來會是個怎樣的結局？為什麽不對她們說實話？”他在質問自己，卻無從選擇，找不到答案。
汪曉歌又要走，他抓住了她的胳膊，卻又慌忙鬆開，問道：“曉歌，你還相信我嗎？像大學那會兒一樣信任我嗎？”
汪曉歌微微猶豫了一下，卻以搖頭作答。
韓龍無奈地點頭，說：“我知道，時間都已經過了這麽久，我們都變了，都不再是以前的我們了。”他在回憶那些鏡頭，充滿了浪漫，充滿了幸福，“實話告訴你吧，她出車禍了。”
汪曉歌心裏猛然一驚。
“正在醫院，剛剛搶救過來，所以我下午沒能赴約。”韓龍說了實話，心裏反而輕鬆多了，“我之前騙了你，是我不對。”
“可是你從來都不騙我的。”她的聲音就像靜靜流淌的河水，沒有半點漣漪。
韓龍像個做錯事的孩子，垂著頭說：“書博是我的兄弟，我們這麽多年的同窗情誼，你是他女朋友，你說我能做出對不起兄弟的事，做出背叛兄弟的事嗎？”
“我不是被你推來推去的商品，不是你不喜歡就沒人要的。”汪曉歌不快的反駁道，“好，從今以後我會好好跟你的同窗在一起。”
韓龍沒能再攔住她匆匆離去的步伐，他有很多話都沒來得及告訴她，隻能把那些話全都埋在了心底，目送她上了一輛出租車後，自己也跟了上去，一直送到她家門口才離開。
韓龍很晚的時候才回到醫院，本以為蘇小落已睡覺，卻見她正睜眼看著雪白的天花板發呆，他輕輕地走過去，溫柔的問：“你怎麽還沒睡呀，很晚了！”
蘇小落緩緩地收回目光，眼裏裝滿了無盡的陰影。
韓龍笑說道：“我剛才有點事出去了，見你正在睡覺，所以就沒敢叫醒你，你餓了嗎？要不我出去買點宵夜？”
蘇小落眼神迷茫地說：“我剛才做了一個夢，我夢見你離開了我，你不要我了，我被嚇醒，發現你真的不在身邊，我害怕極了，我擔心自己真的失去了你，真的再也見不到你了。”
韓龍被她的話刺激了神經，假笑道：“怎麽會呢？我不是回來了嗎？別瞎想，那就是個夢，夢都是反的，快點睡吧，說不定明天就能出院了。”
可是蘇小落聽了這話一點兒都不高興，仍然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韓龍給她蓋好被子，把燈光調到很暗，然後坐在她身邊說：“睡吧，我就在你身邊陪著你。”
雖然關了燈，韓龍卻無法入睡，他靜坐在黑夜裏，思緒卻如波浪翻滾，這幾天事情太多，好像全都擠一塊兒來了。
“不要走，不要離開我，不要，不要……”蘇小落迷迷糊糊的說夢話，韓龍的心一陣一陣的絞痛，忍不住輕撫她的額頭，內心充滿了酸楚。
第二天，韓龍去公司後，很久都沒見到雷書博，打他電話也沒人接，正想出去辦事，雷書博一頭撞了進來。
“喂，你這個家夥怎麽電話都不接，昨晚跑哪兒快活去了？”韓龍攔住了他，雷書博帶著笑意說：“遇到幾個朋友，喝多了。”
“看你的樣子好像還沒睡醒，要不回去再睡會兒吧。”韓龍關心地說道，雷書博卻搖頭：“算了，公司這麽多事，今天還有一個單子要簽。”
“不是還有我嗎？什麽事非得雷總親自去？”韓龍開玩笑道，雷書博來到了辦公室，突然吼道：“小張，誰進過我辦公室？”
小張是公司的秘書，此時忙進到辦公室，唯唯諾諾的說：“蘭姨早上進來做了衛生。”
雷書博好像想起了什麽，無力地揮了揮手。
韓龍關上門，見雷書博一臉的陰雲，不禁問道：“你這是怎麽了，一大早就發這麽大火，是不是遇到什麽麻煩事了？”
“沒什麽事。”
“真沒事？”韓龍不相信，從他臉上看到了很多。
雷書博點了支煙，深吸了一口，仰頭，吐了個煙圈，煙圈在頭頂冉冉飄浮，又長歎了一聲，回頭說：“兄弟，既然你問我，那我想問你件事。”
“跟我還有什麽不能說的，有什麽事盡管說。”韓龍舒服地坐了下來，兩人麵對麵而坐，透過窗戶，形成了兩個對影。
雷書博又思考了一會兒才說道：“其實很多時候我都在想一個問題，我們多年後在北京重逢，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
韓龍一愣，反問道：“怎麽這麽說？難道你不願意跟我再見？我沒得罪你吧。”
雷書博緩緩地搖頭，說：“我感謝你為我做的一切，包括你讓給我的愛情。”
“你……”韓龍非常不快，“你怎麽會這麽想，你跟曉歌之間是互相選擇的，如果你們不是彼此相愛，怎麽會走在一起？”
雷書博無奈地笑了笑：“你就不要安慰我了，我知道曉歌至今都對你念念不忘，她接受我的追求，那是因為你跟蘇小落在一起之後，她是傷心了，絕望了，所以才把我當成你的替代品……”
“書博你……”
雷書博沒讓他把話說完：“昨晚她本來是約你的吧，但是你把機會讓給了我，你知道我看到了什麽？”
韓龍腦袋裏塞滿了漿糊，當雷書博把自己的所見告訴他時，他也暈了，汪曉歌怎麽會是那樣的女孩，她明明已經跟雷書博在一起，又怎麽會對別的男人……不，不會的，她不是那樣的人，肯定是雷書博看錯了，這中間肯定有什麽誤會。
“誤會？我都親眼所見，如果我稍微晚一點出來，估計那鑽石就戴到手上了。”雷書博想起那一幕就一肚子火，為此一人跑到夜店借酒消愁，最後還認識了一個女人……他不想繼續回憶，直挺挺地說：“我也希望自己看錯了，但那就是事實，如果沒有發生，我為什麽要騙你？”
韓龍相信了他說的話，可是仍然不明白汪曉歌為什麽要那樣做，但仔細一想：“她明明約的是我，赴約的那個人應該是我，如果是我去的話，肯定也會看到那一幕……”
想到這裏，頓時靈光一閃，瞬間明白了所有的事。
“兄弟，你是我大學以來最好的兄弟，你比我更了解汪曉歌，你可以告訴我，我該怎麽做嗎？”雷書博的樣子看上去異常疲倦，當煙燒到手指的時候還渾然不覺。
韓龍想清楚整個事情之後，說：“書博，那我問你一件事，你必須正麵，而且非常誠懇地回答我。”
雷書博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他問道：“你對曉歌百分之百沒有二心？”
“你這是什麽話，我對她可是一心一意，上大學那會兒我就已經……”
“什麽，你小子太不夠義氣了，上大學那會兒他可還是我老婆呢，你居然敢對嫂子有二心，老實交代，那時候是不是有想過讓我死，然後你就有機會了？”韓龍一席話令雷書博也忍俊不禁，緊張的氣氛稍微緩和了些。
雷書博給韓龍遞過去一支煙，韓龍笑著說道：“你什麽時候見我抽過煙？”
“這玩意兒就好像毒品，不，應該說像女人，每個人都有自己喜歡的類型，也或者有人根本就不喜歡，你說呢？”
韓龍訕笑道：“我覺得你這個比喻不完全對，比如你吧，其實我一直知道你喜歡曉歌，從你每次看她的眼神我就能看出來你小子包藏禍心，隻是因為我，所以你才一直忍著，現在終於有機會了，以你的性格，肯定不會放過大好的機會，所以兄弟我祝福你。”
韓龍說這話的時候。心裏其實根本就沒個準則，隻不過他就是這樣一個人，兄弟情分永遠超過愛情，義氣二字永遠是左右自己行為做事的標準。
雷書博聽了這番話，不禁感慨起來：“曉歌是個好女孩，我們倆同時愛上了她，隻能說明咱倆是同一種人，身上流的血液都是紅色的。”
韓龍也不禁笑了：“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咱倆從大學那會兒開始就是一路人，這是早就蓋棺定論的事實，要不然現在也不會一起合作做生意了，對吧。”
“蘇小落現在咋樣了？”
“好多了，可能很快就能出院。”
“那等她出院的時候我請你們二位一起吃個飯，就算為她接風洗塵。”
“什麽接風洗塵，誇大了啊。”韓龍笑道，“吃飯可以，不過得叫上曉歌一起。”
雷書博又陷入了沉默，韓龍說：“兩個人在一起，怎麽可能沒有矛盾？”
“背叛也算嗎？”
“唉，事情還沒有弄清楚之前，可能真就是誤會，這樣吧，如果你自己不方便問她，我幫你。”韓龍其實已經知道答案，不過暫時不能告訴他實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