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蘇小落終於能開口說話，雖然還不是完全清醒，但已經能和韓龍簡單交流。
有一個問題一直在韓龍心裏憋了很久，他想等蘇小落完全清醒的時候再跟她交談，但沒想到的是，蘇小落居然在他質問之前就坦白了：“我這樣做，隻是因為自己太愛你，我不期望能得到你的諒解，隻求你不要記恨我做的那些傻事。”
韓龍還能如何，還能說什麽，還能如何去做？他聽了那些話，轉身走到窗邊，背對著躺在病床上的蘇小落，心裏五味雜陳。
蘇小落看著他的背影，想起自己就是因為那無意間的一瞥而愛上了這個男人，此時想起往事，不禁淚流滿麵。
韓龍想的最多的是這個女孩子欺騙了自己，他可以對任何事妥協，唯獨不能忍受欺騙，他不斷地問自己：“我還能跟她一起嗎？”其實他對這份愛本來就存在太多懷疑，此時沒了繼續下去的理由，他隻能坦白相告，但是轉身的時候，正好看見她擦去臉上的淚水，內心深處最柔軟的部分又蕩起了漣漪。
“咚咚咚。”一陣輕微的敲門聲驚擾了兩人，緊接著雷書博的腦袋從門縫中探了進來，人還未完全進屋，話匣子就打開了：“哎呀，實在是太不好意思了，我也是剛剛得知蘇小姐住院的事，這不趕緊放下手上所有的事就來了。”
韓龍讓他說話小聲，他這才壓低了聲音，關切地詢問起蘇小落的情況，得知她已經沒事時，高興地說道：“我就說嘛，蘇小姐福大命大，怎麽會有事呢？就是天塌下來，這不還有那麽多大貴人幫忙頂著嗎？”
韓龍看了蘇小落一眼，見她好像很累的樣子，於是把雷書博拉出了病房：“感謝你來看她，總算是沒事了，我也放心了。”
“蘇小姐到底怎麽了，怎麽會出車禍？”
韓龍心裏一緊，沉重地說道：“事情都是因保羅而起，要不是他，就不會發生車禍了。”
“又是他？”雷書博大吃一驚，“那家夥怎麽就像隻蒼蠅，好像到處都有他的臭味。”
“是啊，你可得處處小心，他不好惹，一定還會找機會報複你。”
雷書博緩緩地說：“我倒是不怕他，就擔心他對曉歌不利，我又不能一天二十四小時都陪著她。”
韓龍沉吟了一會兒，說：“你還是先回去吧，公司離不開人，曉歌那邊你也要多花點時間，我看保羅是不會罷休的。”
正在這時，汪曉歌的電話突然進來，韓龍一愣，心想你怎麽打電話老是不是時候？他接電話的時候，雷書博就在原地等著。
“我今天真的很忙，能不能改天啊？”韓龍的臉色看上去很冷，但是汪曉歌卻不依不饒：“我已經定了，如果你不來，我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事。”
韓龍想了想說：“這樣吧，下班的時候再說，如果有時間我就過來。”他心裏其實很煩，不是針對某個人，而是對自己，他覺得自己怎麽在其他的事情上都可以做到遊刃有餘，但就是在愛情上太模棱兩可，甚至有些摸不著方向，或者說自己根本不知道想得到什麽樣的愛情。
“怎麽了？遇到麻煩了？需要我幫忙嗎？”雷書博感覺來電話的人是汪曉歌，韓龍微微一笑：“沒什麽，你趕緊回去吧，這裏沒事了。”
“那行，你好好陪著蘇小姐，公司有我在，放心吧。”雷書博離開之後，韓龍獨自坐在走道的長椅上，靜心沉思，他的身影映照在昏暗的陰影中，顯得格外孤單。
“我到底該不該在這時候向她問清楚事情的真相？”韓龍非常明白蘇小落是為了得到他的愛才故意以謊言欺騙，但他內心深處就是無法原諒這樣的欺騙，得到和得不到對他而言都不是問題，關鍵之處在於所采取的手段，他一次又一次地問自己，我能原諒她嗎？可是又一個聲音從心底傳來：“你愛她嗎？”
華燈初上的時候，北京的道路上車流成行，把這個城市妝點得更加魅力無窮。
汪曉歌翩翩來遲，楊元肖遠遠地看到了她，忙起身迎接，表現得彬彬有禮，紳士有度。
“你今晚真漂亮。”楊元肖由衷的讚歎起來，汪曉歌嫣然一笑，落座後，優雅地說道：“謝謝，我很喜歡這裏。”
“哦，喜歡就好，我可是這個城市的地圖，無論什麽樣的餐廳，在什麽位置我都了如指掌，而這裏，是我最鍾情的，所以……”
汪曉歌打斷了他：“喝什麽？”
“隨便……隨便點……”
他們點了很多吃的、喝的，堆了滿滿一桌子。
“小汪啊，合你胃口嗎？”楊元肖問，其實汪曉歌根本沒什麽胃口，但她笑著微微點了點頭：“還不錯！”
他的表情看上去很心不在焉，汪曉歌在琢磨著一些事情，他突然又說道：“這次去日本的事你還是再想想吧，機會真的很難得啊，明天可是做決定的最後一天。”
汪曉歌又嫣然一笑，盡量讓自己表現得很感激，說：“我也真的很想去，可是有那麽多人都想去，我在想自己為什麽還要湊熱鬧？”
“不，不，這哪裏是湊熱鬧？實話告訴你吧，這次培訓我也會去，當然時間長短由我自己決定，一個星期，一個月，半年都行，我隨時都可以走，所以……”
汪曉歌似乎終於明白了他想要表達的意思，說：“楊總，你今天跟我吃飯，我們可以不談這些亂七八糟的無聊事嗎？”
“當然行啊，你想談什麽就談什麽？”
“我呀，我想談……你想談的事。”
楊元肖眼睛一轉，隨即笑起來，說：“你可真是個鬼靈精怪的女孩，以前我在日本啊，也交過一個日本籍的女朋友，她跟你一樣可愛，漂亮，所以一看到你，我這心裏就不知不覺地想到了她，當然，我不是想把你當成她，而是想……想……”
“楊總是想我成為你的女朋友？”汪曉歌直言不諱，楊元肖忙說：“其實我喜歡你很久了，真的，從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我就愛上了你。”
“你這個大騙子。”汪曉歌在心裏罵道，但嘴上卻問道：“但是我聽說楊總已經是有家室的人，我……”
“沒，沒有，別聽他人瞎說，我雖然有個女兒，但女兒她媽早就死了。”楊元肖慌忙解釋，“我要是說謊，天打五雷轟，出門就被車撞死，永世不得輪回！”
“真夠絕的！”她看見那張嘴劈裏啪啦的說個不停，恨不得用手中的刀叉直接插過去。
楊元肖突然從口袋裏掏出一個精致的小盒子，然後慢慢打開，舉到她麵前，一股刺眼的光直射進眼裏。
“小汪，我對你是真心實意的，就像這顆鑽石，堅貞不移，持久永恒，一輩子，不，幾輩子都不會變質。”楊元肖像演說家一樣，“我希望可以得到你的愛，更希望我們的愛情可以像這顆鑽石一樣耀眼。”
汪曉歌一開始還真被大鑽石驚了一下，但立即清醒，聽他說的一席話，裝作非常驚喜的樣子，又不禁笑道：“這麽貴重的禮物，我真不能收。”
“別，這顆鑽石隻適合你，是為了專門定做的，也隻有你才符合它的氣質。”楊元肖說著就做出了要給她親自戴上的動作，她的手微微抖了一下，剛把手伸過去，突然一個暴怒的聲音打斷了兩人的幸福瞬間：“汪曉歌，我沒想到你竟然是這樣的女人。”
來者是雷書博，而不是汪曉歌早就預想中的韓龍。
“書博，怎麽是你？”汪曉歌驚異的表情就好像看到了世界末日，不過不是她自己的末日。
雷書博沒往前一步，就覺得自己拳頭上的力量增加一分，當他和汪曉歌之間的距離僅剩不到半米遠的時候，他眼中的火焰已經把自己的身體完全點著，他的情緒幾乎無法控製，如果不是麵對自己心愛的女人，恐怕末日早就來臨。
汪曉歌頹然地坐了下去，她根本沒在意雷書博的感受，而是在想他為什麽會出現，韓龍又為什麽沒出現。
“你誰啊？”楊元肖整了整領帶，可是雷書博根本不理會他的言辭，他在尷尬的同時也覺得受到了冷落和侮辱，對於這種不屑，已經嚴重傷害了他的自尊心，他把自己的身體往前一橫，囂張地說道：“你沒看到嗎？這位小姐根本就不想理你，識相的話趕緊走吧。”
雷書博剛把手伸向汪曉歌，楊元肖突然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一使勁，想把他推開，卻沒想到竟然反被推開，頓時勃然大怒，但感覺隻身對付不了對手，隻好對服務員喊道：“這裏有人鬧事，快叫你們保安來。”
雷書博冷冷一笑，拉過汪曉歌便想走，但兩個保安同時出現，在沒弄明白到底發生什麽事的時候，隻能是站在一旁觀戰。
“你們，你們還不趕他走？”楊元肖擺出一副不可一世的樣子，雷書博見汪曉歌根本不理會他，隻好加重了手上的力度，但汪曉歌突然質問道：“為什麽是你？”
雷書博被問得一愣，但立即明白了她這樣問話的原因，冷笑道：“他不巧正好有事，所以派我來了。”
汪曉歌轉身便走，楊元肖在後麵想跟出去，卻被雷書博攔住。
“你……幹什麽？”楊元肖惱怒地仰視雷書博的眼睛，雷書博轉身直麵他，捏著他的領帶，一字一句地說道：“小子，以後要是敢在糾纏我的女人，你會死得很難看，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警告你。”
楊元肖想掙脫出去，無奈身高和力量都不夠，那畫麵滑稽之極，就像一個小孩子被成年人提著似的，周圍看熱鬧的人也全都開始偷笑。
“你們，你們這些保安站著幹什麽，快幫忙啊！”楊元肖惱怒不已，但保安也不知所措，雷書博冷笑道：“如果下次再讓我知道你還敢糾纏我的女人，我敢保證，沒有一個人可以救你！”
雷書博丟下楊元肖揚長而去，楊元肖一臉憤怒的衝著保安怒吼起來：“你們……你們兩個，我一定要投訴你們，你們等著瞧吧。”
汪曉歌的心很痛，痛得就像被一針一針的紮著似的，淚水像斷了線的珍珠一樣灑落了一地。她覺得自己從未有過的難受，就連當初大學畢業時和韓龍分手都沒有像今天這麽難受過，她覺得自己突然變得好下賤，為了挽救愛情可以強迫自己去做任何事情，甚至不惜想盡辦法去刺激愛人的神經，但卻不能容忍被人出賣，所以她很難受，同時也很痛恨韓龍的出賣。
雷書博追出去的時候已經不見了汪曉歌的身影，他在大街上到處張望，被陽光刺激了眼睛。
汪曉歌很衝動，甚至有想過去找韓龍，當麵質問他為什麽要出賣自己，可她卻無處可去，在茫茫人海中，在這個無比擁擠的城市裏，她唯一能做的就是隻身一人在大街上閑逛，讓滿目的風景刺穿自己的身體，然後倒在大街上，任憑人們的雙腳從自己身體上踏過，直到奄奄一息，然後閉上眼睛，或許永遠也不會醒來。
雷書博開著車在城裏漫無目的的閑逛，不想回家，也不想去公司，他被愛情出賣，被愛人出賣，心裏煩透了，想起韓龍，想起自己的好兄弟，想起這一切的一切，好像做了一場夢。他一支接一支地抽著香煙，任憑煙霧在眼前繚繞，然後從車窗玻璃的縫隙中散去，眼裏開始不停的閃爍著狼性的光芒。
韓龍剝開了一個橘子，然後分成一瓣一瓣遞到蘇小落嘴邊，蘇小落覺得自己好幸福，甚至開始感激這場車禍，感激老天給了他們這麽多時間在一起。
“真甜！”她吃吃的笑，韓龍也微微笑了笑，用毛巾幫她擦了擦嘴，她乖巧地接受了他的溫柔，他說道：“醫生說你恢複得很快，也許很快就可以出院了。”
“我可不想出去。”
“為什麽不想出去？呆在醫院有什麽好的，又悶又無聊。”
“因為有你呀，你可以每天陪著我，還可以喂我吃東西，陪我說話。”蘇小落直言不諱，韓龍腦子裏卻突然又湧起那個念頭，又在心裏問自己到底該不該問她關於懷孕的事。
蘇小落的眼神突然變得黯淡，韓龍假裝驚奇地問她：“我的大小姐，你這又是怎麽了？誰又惹你不高興了？”
“你！”蘇小落噘嘴道，“因為你不想陪我了。”
韓龍無奈地說：“我可沒說過。”
“但是你臉上的表情告訴了我。”
“別瞎想，我不是在這裏嗎？”韓龍說這話的時候，其實是告訴自己不要再亂想，雖然他很難控製自己不去想那個問題。
保羅和他母親突然到來，這讓韓龍措手不及。
“小落啊，保羅這孩子才告訴我你住院的事，我急急忙忙就來了，你不怪阿姨吧。”保羅的母親很親熱地握著蘇小落的手，蘇小落道：“我都沒事了，您看，我好好的，馬上就可以回家了。”
“那就好，那就好，唉，怎麽這麽不小心，以後開車可得注意啊。”保羅的母親說這話的時候，另外三人臉上的表情各不相同，但蘇小落立馬說道：“謝謝您，這次是意外，以後我一定會注意的。”
保羅的母親馬上就把目光轉移到了韓龍身上：“這個年輕人是？”
韓龍麵露尷尬，正想說什麽，保羅卻搶著說道：“小落的朋友，從農村來的，以前在健身會所當小教練。”
“哦，原來是小落公司的員工呀？”
韓龍微微笑著點了點頭，但蘇小落突然說道：“韓龍，你怎麽到現在還隱瞞我們之間的關係啊？”
“我……”韓龍啞口無言，蘇小落又說道：“阿姨，其實韓龍現在是我的男朋友，我們都打算結婚的。”
保羅的母親臉色瞬間大變，嘴唇微微顫抖起來，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然後轉身便走，保羅在離開的時候對韓龍翻著白眼：“鄉巴佬，回去好好照照鏡子看看自己是個什麽東西。”
韓龍隻是淡淡地笑了笑，然後目送兩人走遠，回頭的時候，臉色卻不怎麽好看，蘇小落疑惑地問他：“怎麽了，你？”
“你以後能不能不要這麽說話？”
“我怎麽了，我說的都是實話啊。”
“怎麽就實話了，誰說我們要結婚了？”
“你……你不是都答應做我男朋友了嗎？為什麽現在又變卦了？你這個人怎麽說話一點都不算數，本小姐……”
“我都怎麽答應做你男朋友了？”韓龍心血來潮，突然火冒三丈，“我就受不了你身上的大小姐脾氣，一股子銅臭味。”
蘇小落瞬間呆了，頭一偏，一行淚水從臉頰緩緩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