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兩人去查看了出貨情況，結果一切正常。
“你這個家夥，現在該放心了吧。”
韓龍也覺得自己想多了，結果是虛驚一場，不禁歎息道：“我怎麽覺得自己最近老是疑神疑鬼。”
“不是你覺得，是事實。”雷書博反唇相譏，按下遙控鑰匙打開車門，“快上車吧，要下雨了。”
話音剛落，雨水嘩啦啦傾瀉而下，把還沒來得及鑽進車裏的韓龍淋成了落湯雞。
雷書博笑得前俯後仰：“瞧我這烏鴉嘴，老天爺怎麽就聽見了？”
韓龍抹去了臉上的雨水，罵道：“你還真是烏鴉嘴……”話沒說完，電話響了，一看是汪曉歌，不禁遲疑了一下，還自嘲地說道：“汪曉歌找我幹嘛？”
雷書博一聽是汪曉歌打來的，也納悶了一下，但馬上說道：“趕緊接呀，肯定找你有事。”
韓龍故意訕笑道：“那我可接了啊，如果聽到什麽不靠譜的話，你可別怪我。”
“放心吧，我受得了。”雷書博嘴上這麽說，心裏卻沒這麽想，連引擎也關了，恨不得把耳朵貼上去聽。
韓龍拿起電話，故意大聲喊道：“怎麽了，我這忙著呢，有事嗎？”
汪曉歌在電話那邊愣了愣，但接下來說道：“那等你忙完了給我回電話吧。”
“不，沒……其實也不是很忙，有什麽事你就說吧。”韓龍一撒謊，差點把自己也搭進去。
汪曉歌至少有五秒鍾沒聲音，韓龍又喂了兩聲，她才說道：“也沒什麽事，就是想找你說說話。”
“找我說……哦，你找我有事呀，那說吧，我聽著呢。”韓龍瞟了一眼正襟危坐的雷書博，用眼神示意他開車，他這才啟動引擎。
汪曉歌很敏感的從他聲音裏聽出了異樣，隻好悶悶地說：“那我先掛了！”
韓龍耳邊傳來嘟嘟的聲音，但他拿電話的手仍然貼在耳邊，很快清醒過來，裝作很大聲地說道：“好的，那先這樣，等我找到了再告訴你，我掛了啊。”
雷書博沒說話，韓龍自己安靜了半分鍾，尷尬的笑道：“這汪曉歌也真好玩，平白無故找我要一老同學的電話，問我能不能找到。”
雷書博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眼前卻霧蒙蒙一片。
雨水打在車窗玻璃上，然後嘩啦啦地流下，水花在韓龍眼前不間斷的濺起，又落下，想起汪曉歌在電話裏有氣無力的聲音，自己的心情也如這水花起起落落，他猜測汪曉歌到底找他有什麽事，否定了很多可能，最後卻找不到答案。
回到公司，一回到自己的辦公室，韓龍就忍不住想打電話過去，但沉思良久，直到雨停了還沒想好到底該怎麽辦。
“你這是怎麽了，你好像不是這種優柔寡斷的人吧。”韓龍剛從辦公桌上拿起電話，一條短信不失時機地跳了出來，拿起一看，頓時竟然有些手足無措的感覺，久久地盯著短信中的內容，終於起身出門。
韓龍趕到的時候，汪曉歌正在鬱悶。
“怎麽了小朋友？看你臉色好像遇到大麻煩了？”韓龍想用自己的情緒帶動她，但她好像根本就不會笑，一直緊繃著臉。
韓龍見這一招不靈，隻好坦白了自己的過錯：“實在是不好意思，你打電話那會兒嘛，我確實很忙，人太多，根本聽不清，於是就……”
“你跟他一起，不方便是吧。”汪曉歌一針見血，韓龍無處可躲，隻好訕訕地承認，不過又說道：“我這不是怕……怕引起不必要的誤會嗎？”
汪曉歌沒搭理他，又獨自陷入了沉默中。
韓龍等不到她說話，隻好問道：“你叫我來，到底有什麽事啊？”
“我想辭職！”她脫口而出，雖然聲音很平和，但韓龍聞到了火藥味，反問道：“做得不開心嗎？”
汪曉歌緩緩地點頭，他於是又說道：“不開心就不幹了吧，換個喜歡的工作就好了。”
她卻搖頭，緊咬著嘴唇，反問道：“你就不想知道我為什麽不開心嗎？”
韓龍莫名其妙，誇張地說：“你不說我哪裏知道，再說了，既然是不開心的事，那再提它幹嘛？”
可是汪曉歌還是說了，她說公司的一個副總對她性騷擾，韓龍一聽就火冒三丈，她看在眼裏，臉上的表情居然慢慢放鬆，反過來安慰他：“反正我已經打算辭職了。”
“不行，你怎麽不報警呢？”
“警察會理我嗎？我根本沒有任何證據。”
“那你……”
汪曉歌打斷他：“你是在關心我嗎？”
“我……”
她笑了，笑得很開心，韓龍恍然大悟，這才明白她是在開玩笑，一時間覺得很無聊，但又沒脾氣可發，隻好說道：“這事可大可小，你以後可不能隨便開這樣的玩笑，會出事的。”
“能出什麽事呀，你也說了，不就是個玩笑嗎？”汪曉歌笑得時候就像一朵燦爛的桃花，韓龍想起自己之前心裏像被貓抓了一樣，回過頭來時不禁和她的眼神撞擊在一起，忙慌不擇路地逃離開去。
汪曉歌突然問道：“你懷念那段大學時光嗎？”
韓龍很清楚她問這話的意思，卻不敢回答。
“本來我以為自己可以忘了，而且可以忘得一幹二淨，卻沒想到幾乎每天都會想起，自從再次遇見你之後，那段記憶越來越清晰，就好像發生在眼前一樣，那時候我們多快樂啊，多希望時間可以倒流，我就可以永遠站在那一刻，永遠都不會再選擇錯誤。”汪曉歌眼睛裏流露出傷感的表情，像在朗誦一首美妙的詩歌，雖然語氣很平緩，但聽見的人絕對能體會到正在激烈翻滾的波浪。
韓龍就是那個唯一的聽眾，當他回過神來，混沌的腦子突然一怔，忙說道：“時間不早了，是不是該回去了？”
汪曉歌卻反問道：“你是在害怕什麽嗎？”
“我……我怕什麽呀，這不是為你考慮嗎？你今天不上班啊？”
“請假了！”
韓龍“哦”了一聲，心裏卻七上八下，當他的眼神突然穿過玻璃，落到雨水中的一輛汽車上時，頓時好像被電擊了一下，身體猛然一抖，但馬上恢複了正常表情，對她說道：“我真還有事，必須得先走一步，要不這樣吧，等我們都有空的時候，估計這個周末再電話聯係，怎麽樣？”
汪曉歌目送他離開的背影，有種說不出的滋味。
韓龍大踏步離開的時候，卻覺得腳下輕飄飄的，因為他剛才看見的車是雷書博的。在回去的路上，他不止一次問自己，這到底是偶然還是故意？我該怎麽辦？告訴他實情嗎？可我該怎麽對他說，他會相信我的話嗎？
走進公司電梯的時候，他終於決定不再隱瞞什麽。一進公司，他正好看到雷書博在外麵的大辦公室裏跟下屬談話，於是過去說道：“呆會兒我跟你說點事。”
“什麽事呀，神神秘秘的。”雷書博的表情很正常，好像壓根兒什麽都沒發生似的。
韓龍心想是不是自己太多疑，也許雷書博隻是碰巧從那裏經過，話到嘴邊於是變了：“其實也沒什麽事兒，我就是核實一下和廣源公司的那筆生意，對方怎麽還沒答複？是不是嫌我們報的價格太高了？”
雷書博反問道：“這事兒不是你一直在盯著嗎？”
“我知道，就是因為我一直盯著，所以心裏沒底，這不才請教你嘛。”
“不急，我們一急，對方反而會不急，再等等看。”雷書博胸有成竹，“剛才外麵下那麽大雨，你去哪兒了，趙總剛來過了，我到你辦公室沒見著人。”
“趙總來了？有事嗎？”韓龍一愣：“我剛才出去辦了點事兒，那趙總這麽快就走了？”
“趙總太忙，有事兒就先走了，但是明天上午還會過來，咱們碰個頭。”
韓龍心煩意亂，早知道撒一個謊要靠這麽多謊言來掩蓋，還不如直接說實話算了。
第二天上午，韓龍正在去公司的路上，突然接到熊德誌的電話，說蘇小落出了車禍，已經被送到醫院。
韓龍大腦一熱，第一反應是立即折身往醫院趕。當他到達醫院的時候，雷書博來電話問他在哪兒，說趙總已經到了。
“ 我估計來不了，小落出了車禍，我剛到醫院，你給趙總解釋一下。”韓龍三步並作兩步進了大門，火急火燎的來到急救室，遠遠的便看到了熊德誌：“小落怎麽樣了？”
“還在急救室。”
“發生什麽事了？怎麽會出車禍？”
“開車不小心，當然就出車禍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韓龍回頭看到了保羅，但沒多想。
熊德誌說道：“我到醫院的時候，大小姐就已經被送進急救室。”
“誰送她來的？”
“是……”熊德誌望向保羅，保羅說道：“是我。”
韓龍在心裏問道：“怎麽會這麽巧，這個人怎麽會在現場。”這個想法剛從腦海裏劃過，保羅又說道：“蘇大小姐在路上遇到我，可能是看我不順眼，又想逞強贏了我，於是就跟我飆車，沒想到火候不夠……”
“你真是個混蛋！”韓龍憤懣地罵道，“要是小落有個三長兩短，我饒不了你。”
“你是什麽貨色？我們的事關你屁事。”保羅話音剛落，氣急的韓龍一把抓住他領子，拳頭舉在頭頂，卻沒砸下去，保羅冷笑：“我知道自己打不過你，有種你就揍我一頓。”
“別，別，龍哥，這裏是醫院！”熊德誌的話提醒了韓龍，韓龍鬆開了手，急救室的大門突然打開，醫生出來了，他忙上去問情況，醫生說道：“傷勢很嚴重，不過幸好傷者運氣好，沒什麽大礙，已經沒生命危險了。”
韓龍鬆了口氣，緊繃的神經瞬間鬆弛下來。
“太好了，終於沒事了，老天保佑大小姐福大命大！”熊德誌頹然地坐了下去。
“醫生，那傷者肚裏的孩子有沒有事？”韓龍想到孩子，又沒了氣力，他剛才就一直在想蘇小落肚裏的孩子肯定沒了，沒想到醫生卻一愣，說道：“什麽孩子？我想你弄錯了吧。”
“沒孩子？”韓龍大吃一驚，“怎麽可能？”
“好了，你也冷靜一下吧，有什麽事等傷者出來再說。”醫生離開後，韓龍無力地坐在了長椅上，腦袋裏一片空白，保羅輕蔑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我看你是想成為蘇家的女婿想瘋了吧。”
熊德誌遲疑了半晌，過來問韓龍：“龍哥，你是不是弄錯了？”
韓龍仍然不相信醫生的話，蘇小落明明就懷了他的孩子，現在肚裏怎麽可能沒有孩子？
就在這時候，蘇小落的母親急匆匆的小跑過來，一見韓龍便哭哭啼啼地問蘇小落的情況，聽說沒什麽大礙，這才停止哭泣。
韓龍一言不發地坐在那兒，心裏被堵得滿滿的，眼睛裏布滿了重重陰雲，他仍然不願意相信醫生的話，但最後卻好像想清楚了最真的事實，難道是蘇小落在說謊？想到這裏，心情卻更亂，亂得一塌糊塗。
蘇小落終於從急救室出來，然後被送進病房，但仍然昏迷不醒。
韓龍守在她身邊，希望她盡快醒來，他想當麵向她問清楚孩子的事，雖然他大致已經猜到事情的真相。
第二天下午，蘇小落終於從昏睡中醒來，當她緩緩地睜開眼，第一眼就看到守在自己身邊的韓龍時，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韓龍一直在揪心關於孩子的問題，此時卻不知如何啟口，看著她蒼白的臉，不禁摸著她的臉，溫柔地說道：“沒事了，都過去了！”
蘇小落還不能說話，隻能用眼神跟他交流。
汪曉歌上班的公司是一家日資企業，公司的副總楊元肖曾在日本留學，傳聞很多女員工都被他占過便宜，在公司的口碑很不好，但又都害怕他，所以從來沒人敢反抗，除了服從，或者辭職。
楊元肖早就對汪曉歌的美貌垂涎三尺，但敏感的汪曉歌卻從未給過他機會，此時，他一見到她就眉開眼笑，眯縫著眼睛，色咪咪地說道：“最近公司打算派人到日本學習，機會難得，很多人都想去啊，不知道你是怎麽考慮的？”
這件事早就在廣大員工中間傳得沸沸揚揚，因為培訓回來，就有很大機會升職，升職就意味著加薪，所以大家表麵上毫無動靜，按兵不動，但背地裏早就爭得風起雲湧，暗流洶湧。
汪曉歌當然也早就知道這事，但從來沒想過，也不想去爭，更別說走後門了，因為她骨子裏沒有這樣的念頭。麵對楊元肖主動向她拋出的橄欖枝，汪曉歌不動聲色地說道：“我還沒時間想這事呢。”
楊元肖笑道：“我當然是非常希望你可以去的，不過名額有限，想去的人又太多，我很為難啊。”
汪曉歌並不傻，早就對這個家夥采取了積極防禦措施：“所以我壓根兒沒想過這事。”
楊元肖大笑道：“小汪啊，你平時表現不錯，我是看在眼裏的，所以這次機會很難得，但我還是打算推薦你去。”
汪曉歌覺得好笑，她能不明白這個家夥心裏是怎麽想的嗎？這可是一頭披著人皮的狼，之前幾次都未得手，現在又想用迂回戰術來攻破她的防線，她不屑地撇了撇嘴，訕訕地笑了笑：“我很感謝您，不過我想還是算了吧，還是這兒的環境比較適合我。”
“這又不是不回來了？隻是去培訓嘛，頂多幾個月時間，長的話一年半載，很多人可是搶著要去，你是不知道，為這件事，可是有好些人已經下了血本來求我，但我覺得他們還是能力不夠，就是培訓了也不能給公司帶來多大利潤，所以婉言回絕了……”
汪曉歌打斷了楊元肖的誇誇其談：“楊總，為了感謝您對我的照顧，我真的很想去，而且還想請您吃頓飯……”
“啊，吃飯？可以啊，我請你，想吃什麽，隨便！”楊元肖很大度，但汪曉歌卻笑了：“可是我的時間很緊，每天都是上班、下班，然後還得去跟男朋友約會，很抱歉，真的是一點時間都沒有。”
“你……”楊元肖突然臉色陰沉，“汪曉歌，你可不能不識抬舉，在這兒，所有的事情可都是我說了算，如果你一定要固執到底，那我可就對你不客氣了。”
汪曉歌當初選擇到這兒上班，主要是為了打發無聊的時間，現在既然遇到這樣的禽獸老板，她決定來一個先發製人，於是假裝被征服的樣子，可憐巴巴地說道：“楊總，您說話怎麽這樣，您可別嚇我，我又沒說不跟您一起吃飯，不就吃頓飯嗎？我答應您還不行嗎？”
楊元肖兩眼立馬放光，起身說道：“那好，就今天下班，我等你？”
“好啊，不過我隻陪您吃飯，至於出國培訓的事，我看還是讓給那些需要的同事吧。”
“你真是一個好人，不僅人漂亮，而且寬宏大量，是個人才，我沒看錯人。” 楊元肖邊說邊走過來，汪曉歌心裏一驚，環視了周圍一眼，慌忙說道：“那我先走了，外麵還有很多事要做呢。”
楊元肖這才打住，笑嘻嘻地說：“那我們下班後見，可別走了哦，咱們不見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