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27章


  陳燦救走趙一剛後,把他安頓在一家客棧。


  趙一剛過了很久才完全恢複知覺,當他得知馬國山已經犧牲的消息時,頓時放聲大哭。


  陳燦無奈的歎息道:“當時情形太緊急了,但是他讓我帶你走,我沒得選擇,無法把你們倆一起帶走。”


  “我到底發生了什麽事?”趙一剛使勁捶打著自己的腦袋,想弄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可是根本想不起來,陳燦也一直想找到原因,不知道當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麽事,為什麽趙一剛好像被人施了魔法,神誌不清。


  陳燦失蹤的這段時間,戲園子裏也亂了套,沒人知道他去了哪裏,因為當天晚上他是單獨出門的,所以一現身,立即遭到盧俊臣的臭罵,但是當盧俊臣得知事情的經過後,便再沒有言辭激烈的去責怪他了,但仍然說:“你知不知道,你失蹤這兩天,大家有多擔心你嗎?為什麽出門的時候不說一聲?”


  “幫主,我當時就想出去轉轉,根本沒想到會遇到那事兒。”陳燦委屈地說,“您總不能讓我當作沒看到吧。”


  盧俊臣歎息道:“你做得對,雖然你沒見到青木本人,但他絕對是幕後黑手,你上次跟他交過手,以後行動時可要多加小心。”


  “爹,您在房裏嗎?”小葉突然在外麵喊道,盧俊臣打開了門,問:“怎麽了?”


  小葉剛出門回來,一見到陳燦便氣衝衝地說:“你去哪兒了?還知道回來嗎?”


  陳燦耷拉著腦袋,盧俊臣說:“我已經責怪他了,你就別再說他了,他也知錯了。”但是小葉仍然不快地說:“你知道大家都在擔心你嗎?我爹他都快急死了,晚上睡不著,飯也吃不下,你就不為別人考慮嗎?”


  “小葉,你就別說了,這次是我不對……”


  “什麽叫你不對了,你從來就沒想過對錯,那上次你私自行動去刺殺青木,如果你出了什麽事,或者被他看出來,那我們不是都要跟著你遭殃?如果這麽多人因為你出事,你心裏會舒服嗎?”小葉簡直是義憤填膺,陳燦被罵得抬不起頭,盧俊臣隻好從中勸慰:“小葉啊,他都知錯了,別再說了,你先出去吧,我還有事要和阿燦談。”


  小葉悶悶不樂地關上了門,盧俊臣看著垂著眼皮的陳燦,微微笑了笑,說:“別愣著了,小葉剛才那些話,雖然不完全對,但也不是完全不對,你呀,有時候就是做事太衝動了,如果多為大家想想,也許就不會如此被動了。”


  “幫主,我答應您,事不過三,要是我再犯,隨便您怎麽處罰都行。”


  盧俊臣卻搖頭道:“不是處罰不處罰的問題,你必須弄清楚一件事,要是你出事,殃及的可能不止你一個人,整個戲園子,還有在武漢的同誌們也許都會因此而出事,黨組織交給我們的任務都還沒完成,我們哪裏有資格去死,即使死,我們也得死得其所,死得有價值。”


  陳燦突然跪倒在地,盧俊臣一愣,忙拉著他說:“你這是幹什麽,這是要讓我難看嗎?”


  “幫主,我這次是真的知道錯了。”陳燦臉上布滿了悔意,盧俊臣拉起他,笑盈盈地說:“你能知錯,我很開心,好了,這事就算過去了,不許再提,我還有事問你。”


  “您問吧。”


  盧俊臣說:“一個星期之後,邱廣義將請我們去唱戲,到時候,我們打算刺殺青木和楚望廷,你有什麽計劃?”


  “青木您就交給我吧,我一定不會讓他活到第二天。”陳燦信誓旦旦地說,盧俊臣緩緩地說:“既然如此,那今晚我們碰碰頭,把全盤計劃定下來。”他突然歎息了一聲,又說,“這次刺殺計劃非同小可,萬一要是失敗,就會有人犧牲。”


  陳燦卻說:“幫主,其實我覺得您把事情想得太嚴重了,您想想看,到時候所有的賓客都是邱廣義邀請的,無論我們刺殺成功還是失敗,所有的人都會怪罪邱廣義,到時候吃不了兜著走的會是他。”


  “前提是是你必須搞定青木,這個人到時候是最難對付的,我就擔心他會帶保鏢,而你一個人對付他已經非常吃力了。”


  陳燦沉吟了一會兒,說:“幫主,我有一個主意……”


  盧俊臣聽了他的主意,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自信的笑容,重重地說:“好,就按你的計劃執行,到時候支開他所有的保鏢,讓青木孤立無援,這樣一來,我們的勝算就大多了。”


  “即使殺不了他,他也會懷疑邱廣義,最後最頭痛的就是邱廣義。”


  “不過要讓他懷疑邱廣義,我們還必須做一些事。”盧俊臣若有所思地笑了起來,一個完美的計劃已經在頭腦中慢慢成型。


  小葉剛才進來衝陳燦發了一通脾氣,此時卻獨自坐在房裏發呆,一想起自己在大街上看到楚文傑和一個女孩子有說有笑,心裏就五味俱全,一想到他親手給她買糖葫蘆,心裏就越發不舒服,恨不得衝上去問個明白。


  孫珂剛才看到小葉氣呼呼地進了房間,覺得納悶,不知道她發生了什麽事,在外麵徘徊了良久,正要進去,陳燦突然竄過來,拉著她問:“你在這看什麽呢?”


  孫珂指了指房裏,陳燦明白了,問:“小葉在裏麵?”


  她點了點頭,道:“小葉姐她怎麽了,剛才我看她好像在生氣。”


  陳燦想了想,說:“我剛才惹她生氣了。”


  “你?”孫珂疑惑地問,“你怎麽惹她了?那還不進去跟她道歉?”


  陳燦卻猶豫了,說:“算了,你進去安慰她吧。”


  “哎,你怎麽走了?你這兩天去哪兒了?你……”孫珂的話還沒說完,他已經轉身離開,她狠狠地盯著他的背影看著,沉吟了一會兒,隻好輕輕地敲了敲門,小葉此時還在生悶氣,不快地問:“誰呀?”


  “是我,表姐!”


  小葉隻好起身打開了門,孫珂見她臉色非常不好,不禁擔心地問:“姐,你怎麽了,陳燦到底怎麽惹你了?”


  小葉微微一愣,不快地說:“沒人惹我。”


  “但是陳燦剛才明明說自己惹你了……”


  小葉沉重地閉上眼,腦子裏亂糟糟一團,孫珂又問:“姐,你到底怎麽了,給我說說,要是陳燦欺負你,我找他算賬去。”


  “你喜歡過人嗎?”小葉鼓起很大勇氣才問出口,孫珂聽了這話一時愕然,納悶而又不好意思地問:“姐,你怎麽問我這個呀,羞死了。”


  小葉悶悶地說:“你就回答我吧,到底有沒有喜歡過一個男孩子。”


  孫珂頓了很久才說:“有倒是有過,不過我不知道他……喜歡不喜歡我。”


  小葉歎息了一聲,說:“其實我也一樣,雖然他說過喜歡我,喜歡和我在一起,但我今天……”


  孫珂愣愣地問:“你說的是陳燦……還是楚少爺呀?”


  “你別胡說了,怎麽會是陳燦,他是我哥。”小葉不快地說,孫珂聽了這話卻明顯輕鬆多了,於是問:“楚少爺他欺負你了嗎?”


  小葉搖頭道:“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錯了。”


  “姐,你到底看到什麽了,都快急死我了。”


  小葉卻問:“你喜歡的那個人是陳燦吧。”


  “姐……”孫珂被人看穿了心思,臉頓時紅得像個熟透了的蘋果,小葉的興趣也因此而疏朗了許多,說:“還真是他呀。”


  “姐,你小點聲。”孫珂阻止了她,趕緊轉移話題,“楚少爺到底怎麽對你了,讓你生這麽大氣。”


  “他沒惹我生氣,是本小姐自己生氣。”小葉不屑地說,又問,“你告訴他你喜歡他了嗎?趕緊對他說呀,要不然過了這個村就沒那個店了。”


  “哎呀姐,你就別說我了,還是說說你自己吧……”


  姐妹倆打鬧起來,小葉心裏的不快很快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楊科已經兩天沒去白喜堂,好像突然人間蒸發,楚望廷和楚文傑都覺得奇怪,以楊科的性格,絕不會無緣無故不來上班,更不會一聲不吭就消失。除了他們,還有中共地下黨的同誌們也在尋找楊科,當晚,小磊是見到他的最後一個人,可是小磊隻能提供的線索就是楊科跟蹤徐國立,可是沒人知道後來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立興大樓外麵突然增設了不少崗哨,一派兵臨城下的狀態。


  楊科在401室已經被折磨得體無完膚,渾身上下被抽得皮開肉綻。他的思維時而清晰時而模糊,清晰的時候,他知道自己可能無法活著出去了,但是又沒有任何辦法告訴外麵的人關於自己的情況。


  邱子豪重新回到401室的時候,用鞭子戳了戳楊科的下巴,冷聲說:“趁你還有口氣兒,都交了吧,也讓我省點事兒,你再這樣固執下去,我真不忍心再在你身上用刑了。”


  楊科無力的耷拉著眼皮,有氣無力地說:“你休想……我什麽都不知……道,你殺了……我……”


  邱子豪狂笑了兩聲,說:“小子,你嘴還真硬啊,有種,但是老子告訴你,一旦進了401室,能痛快地躺著出去的可沒幾個,如果你現在告訴我你的真實身份,我給你個痛快的。”


  楊科冷冷一笑,吐出一口濃血,咬著嘴唇,用盡全力說:“邱子豪,你他媽真是個混蛋。”


  “嘿嘿,對,對,很多人都說我是混蛋,但是那些人都見閻王爺去了,你是下一個,就看時間早晚了,不過我不會讓你就這麽痛快的死去,我要讓你品嚐十八般刑具,然後慢慢的求我給你一個痛快。”邱子豪緩緩地轉過身去,留下一個背影,“楊科啊楊科,你是聰明人,咋這會兒就糊塗了呢?我真替你惋惜,本來看在楚老爺的麵子,我還打算給你一次機會的,沒想到你根本不珍惜,那本少爺隻能表示遺憾了。”


  楊科突然說:“你真打算讓我活著回去?”


  邱子豪一愣,忙轉身看著他說:“當然,本少爺是個言而有信的人,絕對會說話算話。”


  “好,那我決定改變主意了,希望你說話算話。”楊科故意做出一副合作的樣子,雖然仍然有氣無力,頓了半晌才繼續說,“我是楚老爺的人。”


  邱子豪雙目間射出一道耐人尋味的寒光,反問道:“你是楚望廷的人?楚望廷是什麽人?他不就是白喜堂的老板嗎?”


  楊科冷冷一笑,說:“這隻是他的表麵身份,其實楚望廷的真實身份是日本人的情報人員,而我是他的幫手,他利用白喜堂作掩護,到處搜集情報,然後送給日本軍方。”


  邱子豪冷冷的注視著楊科,突然狂笑起來:“你小子好生了得,連本少爺都幾乎被你騙了,簡直是信口雌黃,一派胡言,本少爺和楚老爺早已相識,楚老爺妙手回春,為大家解去病痛折磨,你居然說他是日軍間諜,哼,看來本少爺無法與你繼續合作了。”


  “邱少爺,你要相信我,我字字實話,絕沒有半句謊言。”楊科裝作非常痛心疾首,“我告訴你這些,隻是為了活命,你要是不信我,馬上可以殺了我。”


  邱子豪慢慢走到他麵前,死死地盯著他的眼睛,眼裏閃過一道殺氣,一字一句地說:“兄弟,你知道的太多了,別怪我心狠手辣,如果讓你走出這裏,我們都會死!”


  楊科呆住了,還沒來得及回味這話的意思,突然脖子被狠狠地掐住,漸漸的感覺頭昏腦脹,一個悶悶的聲音在耳邊回旋:“黃泉路上找你的兄弟去吧。”


  邱子豪親手殺了楊科,取下手套,吩咐手下道:“把屍體處理了。”


  徐國立得知楊科死亡的消息,臉上現出一副無動於衷的表情,懶洋洋地問:“他供出什麽了嗎?”


  “這小子嘴太硬了,一看就是共產黨,不僅胡說八道一通,還大罵您是……”


  “共產黨?不知死活。”徐國立不快的皺起了眉頭,“他罵我什麽了?”


  “這個……”


  “有屁快放!”


  邱子豪隻好唯唯諾諾地說,“他罵您是王八蛋,還……還罵您是個老色鬼,死無……”


  “夠了!”徐國立勃然大怒,他最恨有人在背後罵他是老色鬼,這就好像一個婊子,明明就是個婊子,但偏偏還想給自己立一塊牌坊。


  邱子豪眯縫著雙眼,繼續說:“區長,您就別在為那小子生氣了,反正他以後再也說不出話來。”


  徐國立這才長歎了一聲,說:“做得好,像這樣不識時務的家夥,應該統統的消失。”


  “區長,卑職還有一事需向您匯報。”邱子豪話鋒一轉,“秦可兒身後的另外一個男人我給您找出來了。”


  “哦,誰哪個王八蛋敢碰老子的女人?”徐國立眼裏陡然升起一股殺氣,如果此人此刻站在麵前,恐怕已經被他手刃了。


  邱子豪饒有深意地說:“此人您也應該認識。”


  “我也認識?到底他媽的是誰,別他媽跟老子賣關子。”徐國立果然急不可耐,邱子豪卻不急不慢地說:“可是這個人也不是好惹的主兒,卑職還聽說他對您頗有微言,要是跟他鬧翻了,卑職擔心……”


  “邱子豪,我說你他媽是耍我呢還是怎麽的?我徐某人怕過什麽人?就算是他……”徐國立好像突然感覺自己太誇口了,擔心真的惹怒了什麽人,於是收回了剛才的話,冷冷地說,“看來此人還真是個人物,敢在背後說我的壞話,說說看,到底是哪路神仙啊?”


  邱子豪這才神神秘秘地說:“朱大海……”


  “你說什麽?”徐國立簡直感覺自己受到了極大的侮辱,那朱大海算什麽東西,在他眼裏就是一流氓,還算不上大亨,居然敢跟他搶女人,不過他又想不過來了,這個秦可兒到底長眼睛沒有,怎麽可能跟朱大海混在一塊兒?邱子豪的話讓他釋懷了:“區長,這個朱大海雖然是一介莽夫,但人多、錢多,勢力強,就目前來說,大有一統武漢的趨勢,您想想看,像這樣的老大,哪個女人不肯巴結?”


  徐國立眉頭緊鎖,緩緩地點了點頭,說:“說的也對,不過秦可兒可真是不擇食啊,什麽樣的男人都吃得下去,哼,朱大海啊朱大海,雖然你小子能在黑道稱王稱霸,但我徐某人可不會怕你。”


  “區長,豬扒皮還放言出來要掃平大武漢,做山大王,據說這個家夥靠上了日本人,所以才敢如此膽大妄為,別說其他堂口的老大,甚至連您也不放在眼裏了。”邱子豪又如此這般添油加醋了一番,徐國立內心的憤怒果然被完全激起,冷冷地罵道:“這個朱大海,不給你點顏色瞧瞧,還以為老子是隻病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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