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碧血飛揚
第十九章
碧血飛揚
從夏天宇家裏出來,莊若龍沒作任何停留,徑直攔了一輛出租車回家去了。走到家門口,他正要開門,卻看見不遠處站著一個人。那個人也看見了他,慢慢朝他走過來。
莊若龍看清楚了那張臉,立即有些拘謹地問道:“是你?你怎麽會在這裏?”
站在麵前的女孩是盧晶,她以前來過莊若龍的家。她今天穿著一件粉紅色的上衣,頭發高高盤起,臉的輪廓清晰可見。
“有什麽事嗎?”莊若龍從她臉上收回目光,忙轉移到了別的地方。
“我可以進去嗎?”盧晶突然問道。
莊若龍真不知該怎麽辦才好,但對方在自己家門口提出這個問題,他不可能不應允,於是點了點頭,打開門道:“請進。”
可就在莊若龍關上門,轉過身去的一瞬間,他差點沒暈過去。此時,左小冉正在和他的母親看電視,三雙眼睛頓時都呆住了。莊若龍恨不得立即轉身離開,但此時已經無力回頭,隻得迎著左小冉那雙噴火的眼睛走過去,然後招呼盧晶過去坐。
“小冉,你……怎麽來了。”
“對啊,我怎麽來了,不歡迎嗎?那我走了。”左小冉說完就要起身離開,莊若龍的母親看不清楚眼前的形勢,隻得緘口不言。
“哎,小冉,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
“對啊,我確實不該不跟你打招呼就到你家裏來,但是要是我打了招呼的話,也見不到這麽精彩的一幕了。”左小冉語帶譏諷地說。莊若龍此時卻無力分身,隻得先把盧晶介紹給了母親,然後再把左小冉拉進了臥室。
“你幹什麽?”左小冉甩開了他的手,滿眼怨恨。
“你聽我解釋好嗎?”莊若龍極力壓抑著聲音,想再次抓住她的手,她卻轉過身去,冷聲說道:“你想要告訴我你們隻是在路上偶然遇到,然後你就把她帶回家了嗎?”
“對,對,就是這樣。”
“莊若龍,你還要騙我到什麽時候?”左小冉憤然怒吼道,“如果你不想再跟我在一起,你給我把話說明白,可以嗎?我……”
莊若龍擔心被外麵聽見,忙捂住了她的嘴。左小冉掙紮了幾下就不動了。他盯著她的眼睛,從那雙眼睛裏讀懂了憂傷。他實在不忍心傷害這個女孩,但現在任何解釋都顯得蒼白無力,她能相信這一切嗎?
“小冉,你為什麽就不相信我呢?”莊若龍想了想之後,把他跟盧晶以前的那點兒事向左小冉全盤托出了。左小冉的臉色這才微微緩和了些,但隨即問到了上次的事。
“我本來是去找你,但她跟我開了個小玩笑,我怎麽知道……都被你偷偷地看到了。”莊若龍輕輕吻了吻她溫柔的臉蛋,笑著說道,“還跟我生氣嗎?別小氣了,現在該出去跟別人打個招呼了吧。”
“去就去,誰怕誰?”左小冉說完就推開莊若龍,大步走了出去。但客廳裏隻剩下莊若龍的母親一個人了。
“她說有事先走了。”母親表情依然黯淡。
莊若龍聳了聳肩,壞笑著看了左小冉一眼。左小冉也不再追問什麽,然後跑到他母親身邊坐下。
莊若龍站在房間門口,手裏拿著一個玻璃杯正準備去倒水,腦海中突然冒出一個問題。小冉都知道我家發生的這些事了嗎?他看了一眼正在跟母親聊天的左小冉,見她臉上掛滿了快樂的笑容,在心底輕聲歎息了起來。
下班時間,街道上擁擠不堪,此時的情景用人海如潮來形容絲毫不誇張,不僅人行道上擠滿了來往的人群,就連公路上也站滿了等車的人。雖然押運車上有非常明顯的標誌,但人們對此似乎根本視而不見,久而久之,夏天宇也已經漸漸習慣了這種狀況。
不過近段時間,他卻發現一個奇怪的現象,每次當他們到達銀行,在等候提款員出來的這段時間,總感覺身後有一雙眼睛正在偷窺他們,但是每當他回頭去尋找那雙賊眼時,卻又什麽都沒發現。
這天下午,當他荷槍實彈地站在車門前警戒時,周圍的行人紛紛繞行而過。他的目光像犀利的劍一樣在周圍掃描著,突然,他感覺眼睛像被什麽刺激了一下,當他反應過來抬起頭,順著那絲閃光射來的方向看去時,隻見一個戴著黑色禮帽的人正不緊不慢地離開,憑知覺,這人正是他追尋的目標。這件事他沒有告訴任何人。離開銀行時,他腦袋裏突然閃過一道靈光,剛才刺激他眼睛的那道閃光不是什麽金屬,而是有人正拿著照相機偷拍他們。想到這裏,他內心猛地抽動了一下,高度的警覺使他有一種不祥的預感。但是他現在不能把這種猜想說出來,因為他沒有掌握任何證據,僅憑猜想,是沒人會相信他的。
他記得在接受培訓時曾聽說過,天安市上次發生運鈔車被劫案距離現在已經五年之久。如此說來,還是有人敢在天安市下手,那麽這次是否又有人在打運鈔車的主意呢?他不敢繼續想下去,雖然他不敢對自己的直覺負責任,但他相信一句話:“這個世界上,什麽事都可能發生。”
下班時分,他在銀行門口遇到了左小冉。夏天宇此時已經換掉了工作服,整個人顯得精神抖擻,眉目之間充滿了帥氣。
左小冉可從來沒認真打量過他,此時開玩笑道:“今天是什麽好日子啊?穿這麽精神是不是相親去啊?”
“相親?”夏天宇立即應承道,“好啊,你給我介紹一個吧。說實話,看你跟阿龍那樣,我還真想找個女朋友了。”
“你還要我給你介紹嗎?我看你往路上一站,再舉著一個招親的牌子,我擔心天安市的交通會崩潰哦。”左小冉的玩笑頓時令夏天宇笑得直不起腰。
不過左小冉突然腦筋一轉,立即說道:“你這一說我倒真想做件好事了。告訴你吧,我有個非常要好的姐妹,無論是相貌還是各方麵條件可都是一流的,她一直都沒談朋友,正在等待心目中的白馬王子呢。怎麽樣,有沒有興趣試試啊?”
夏天宇摸著頭皮道:“聽你說得這麽好,她眼光肯定高,我可怕碰一鼻子灰。”
“哎喲,我說你怎麽這麽膽小,還兵哥哥呢,就這麽點膽兒?我擔心未來中國要指望你們這種人,唉,沒救了!”
夏天宇被臭了幾句,馬上挺起胸脯道:“我夏天宇可不是娘們兒,什麽刀山火海都闖過,還會怕……怕去見一個我不認識的女人?什麽時候,說個時間吧,我倒要看看她到底有沒有你說的那麽好。”
“好,那就一言為定了,到時候你可別逃跑哦。”左小冉知道自己的激將法起了作用,內心一陣竊喜。
夏天宇果然臉紅脖子粗地說道:“放心吧,你去問問莊若龍,我們軍人都有一種信仰,那就是即使明知道是死,字典裏也不會出現‘逃跑’這兩個字。”
左小冉笑了起來。
說到這裏,夏天宇突然轉移話題道:“你是在等他吧。”
“對啊,可是已經半個多小時了還沒來,打他電話也不接,不知道幹什麽去了。”左小冉向遠處看著,臉上掛滿了失望。
夏天宇“哦”了一聲,接著點了點頭道:“那你慢慢等吧,我不陪你了。”
“哎,你怎麽這樣啊,真不夠意思。你別走,我正有事要找你。”
“有什麽事嗎?我得去吃飯了,都一天沒吃東西了。”
“唉,要是你推辭的話,我們兩個人吃一個蛋糕多浪費啊。”左小冉假裝歎息了一聲,夏天宇眼睛一亮,立即接過話道:“你生日?還是若龍生日?”
“我可沒那麽好福氣,誰會記得給我買蛋糕啊。”
正在說話間,莊若龍匆匆忙忙出現在麵前,卻滿身都濕透了,像剛從水裏爬出來似的。
“什麽都別說,走,趕緊找地方吃飯去。”莊若龍一見左小冉和夏天宇滿臉疑惑的模樣,忙拉起她往前走去,但被掙脫了。
莊若龍看了一眼夏天宇,見他正瞪著自己,隻好無奈地說道:“我做英雄了。”
一個小時前,莊若龍本來已經下班,他看了一眼時間,覺得還早,於是想多走一段路程後再打車。他沿著河岸慢慢踱著腳步。河岸邊變化太大了,兩邊已經修葺了長長的河堤,而且河水也變得更深,更加清澈透亮了,想起以前,這條河可是被當地人們稱為臭水河的,因為河溝裏垃圾成堆,每到夏天太陽一曬,就散發出難聞的氣味。此時,微風吹來,一種心曠神怡的感覺躍然心頭。這時他又看了一眼時間,正想去打車時,耳邊突然傳來一陣“救命”的聲音,他心裏一頓,回頭一看,不遠處圍了一群市民,呼救聲正是從那裏傳來的。他來不及多想,忙撒腿向人群衝了過去。
“快救人啊,救救我兒子吧!”一個滿臉淚水的女人正跪在地上向周圍的人群求救,可是沒人理會她。
莊若龍撥開人群,立即被那女人一把抱住了雙腿,他放眼一看,河麵上卻什麽都沒有。
“大哥,求你救救我兒子,他才五歲啊。”女人幾乎要暈厥過去,莊若龍什麽都沒想,立馬躍入河水中,水麵激起一道美麗的浪花。人群中傳來一陣陣驚呼聲,隨即掀起一陣議論。
莊若龍此時已經完全沒入水中,這點水對他來說根本算不得什麽,但他下水前根本沒來得及問小孩落水的地點。他在水中搜尋了一會兒,憑借自己對水流速度的粗略計算,他略一沉吟,忙向下遊方向遊去。
此時,岸邊觀望的市民都為莊若龍捏了一把汗,因為自從莊若龍入水後,已經過去了一分多鍾,還沒見他浮出水麵。
正在此時,從人群外擠進來一位穿軍裝的中年男子,他大略問了下情況,當即大吃一驚,忙跳入了水中。
莊若龍像魚一樣在水中自由自在地遊來遊去,一雙眼睛在水中四處搜尋著小孩的蹤跡。可是幾分鍾過去了,仍然未見小孩的蹤跡,他開始擔心了。如果時間一過,即使找到小孩,那麽也很難救活了。想到這些,他加快了速度,在離小孩落水大約五米左右的位置,他眼前突然一亮,正要前去救人,突然看見一個迅速遊動的身影向著小孩遊了過去,他沒有多想,也忙向小孩伸出了手。
當兩人合力把小孩救上岸時,救護車已經等候在岸上了。
也許是很久沒進行過潛水訓練的原因,莊若龍感到了一點點累,他坐在地上,胡亂地抹了一把臉上的水,然後把鞋子脫掉倒出水,這才想起剛才和自己一起救人的人。
“是你?”當他回過頭時,兩人幾乎異口同聲地喊出了聲。
莊若龍腦海裏浮現出一幅畫麵,禁不住笑了起來。坐在他身邊的這位身穿軍裝的人正是覃漢年,當年莊若龍參軍前曾去拜訪過他。
“覃部長,好久不見了,沒想到多年後的再次見麵卻是在這種場麵。”莊若龍向他伸出了手,兩隻還在滴水的手緊緊地握了一下,“剛才多謝你了。”
覃漢年畢竟年長莊若龍很多,此時豪爽地一笑,道:“我也沒想到多年後的見麵會是以這樣的方式,不過我很高興。”
兩人沒有繼續深入該話題,莊若龍說道:“沒想到您的水性這麽好,真是佩服。”
“你小子當了這麽多年兵,看來也不賴嘛。”覃漢年走著走著,拍著他肩膀笑道,“什麽時候退伍的,有時間去登個記,人武部這邊可還沒有你的檔案啊。”
“哦,我一直想找個時間去,但因為一直忙,有時間一定會去拜訪您。”
“好啊,我可等著你啊。”覃漢年說著說著,突然口氣有些深沉地問道,“莊市長那邊有消息了嗎?”
莊若龍心裏微微怔了怔,而後搖了搖頭,便沉默不言了。
“別擔心,我相信你父親,你也要相信他,他為天安市耗盡了精力。”
莊若龍感激地看了一眼覃漢年,又跟他約定了見麵時間,然後抹了一把濕潤的頭發,上了一輛出租車。
香噴噴的蛋糕,紅豔豔的蠟燭,柔和的音樂,整個房間充滿了浪漫的氣息。
當莊若龍走進房間時,頓時呆住了,他轉身輕輕抱住了左小冉,在她耳邊低聲說了聲:“謝謝!”
“哈哈,多幸福的男人啊。”夏天宇在一邊羨慕地拍著手道。
莊若龍望著左小冉,眼睛裏柔情似水,深情地說:“要不是你,我還真忘了今天是我生日呢。”夏天宇此時說道:“別當著我這個大光棍的麵熱乎了,我可早就對這蛋糕垂涎三尺了,要不你們先一邊去纏綿,我先吃了。”他說完就做出要抓蛋糕的樣子,卻被左小冉攔住了。
“還有人沒到呢,急什麽?”
“哦,還有誰?我認識嗎?”夏天宇住了手,左小冉卻神秘兮兮地笑了起來,正在此時,她的電話響了起來,她忙開門出去了。
“哎,你說她搞什麽鬼啊,還有我們認識的朋友嗎?”
莊若龍正笑著聳肩撇嘴時,左小冉已經返身回來了,身後跟著一個女孩。
“我現在向大家隆重介紹一下,這位就是我的死黨劉倩小姐。”左小冉把女孩拉到麵前,然後衝夏天宇擠眉弄眼,夏天宇這才想起她先前跟自己說的話,此時目光停留在這位叫劉倩的女孩身上,感覺還真不錯。
“大家好。”劉倩向莊若龍伸出手輕輕握了握,又轉向夏天宇,夏天宇握住她的手,居然緊張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忙抽回了手,然後吞吞吐吐地做了個自我介紹。
左小冉看了莊若龍一眼,莊若龍心領神會地衝她怪笑著,她這才拉劉倩坐下,然後命令莊若龍許願。
莊若龍雙手合十,閉上眼睛,心裏突然湧起一股淡淡的傷感。當他吹滅蠟燭時,大家正要動手吃蛋糕時,左小冉卻先切了一塊放在一邊。他明白了她的用意,然後接過蛋糕用袋子罩了起來。
四個人洋溢在陣陣歡笑聲中,就在莊若龍的生日上,夏天宇和劉倩彼此留下了電話。
鬧過之後,臨別時,左小冉交給夏天宇一個任務,那就是把劉倩安全送達到家,夏天宇當然欣然應允。
莊若龍和左小冉手拉手走在冰冷的街上,此時時間已經指向十一點。
“你許了什麽願啊,可以告訴我嗎?”左小冉調皮地靠在他肩上。
他笑道:“要是說出來就不靈了。”
“那……這樣吧,我猜猜,如果我猜對了,你就點頭。”左小冉又想起了一個壞主意,莊若龍隻得點頭應允。左小冉於是想了一會兒,接著說道,“你是不是希望早點娶我啊。”
“切,沒見你這麽想嫁人的女孩。”莊若龍輕輕敲了敲她的額頭。
她隻好繼續說道:“那就是……就是希望我盡快嫁給你。”
“哈哈,我要告訴全世界,我愛的人是全世界臉皮最厚的人。”莊若龍大笑起來。
“哦,我知道了,你是希望莊伯伯……”左小冉的話還沒說完,立即緘默了。
莊若龍聞言,心裏微微一怔,也陷入了沉寂中。
“對不起。”左小冉知道自己不該在這時候提起他的父親,莊若龍卻搖了搖頭,感歎道:“你猜對了,我希望爸爸平安地回來,我不想他有任何事。”
左小冉不知該如何安慰他,隻是勸道:“今天是你生日,不談傷心的事情好嗎?”
莊若龍卻站在原地不動了,他慢慢轉身看著左小冉的眼睛,問道:“如果我爸真出事了,你還會繼續跟我好嗎?”
左小冉看著他的眼睛,突然抱緊他,低聲說道:“你的問題好傻,我從跟你在一起的第一天起,我就告訴過自己,你是我今生唯一的愛人,我們的愛情與其他任何人都無關。”
莊若龍的心在這一瞬間融化了,這個鐵骨錚錚的軍人,心裏此刻也湧出了淚水,他緊緊地抱住她的肩膀,附在她耳邊,嗅著她發絲的味道,一股鑽心的痛楚讓他感到窒息。
“謝謝你留的蛋糕。”
“這些日子你要多陪陪伯母。”
夜色漸漸深去,隻留下兩個緊緊相擁的影子,在路燈下長長地鋪開。
當他回到家時,母親還在等他,他把蛋糕送到母親麵前時,說了聲“對不起”。
“我知道小冉會給你過生日,所以媽媽一直沒給你打電話。”
莊若龍打開蛋糕,看著母親慢慢吃下。
“媽,這也是小冉特意讓我給您帶回來的。”莊若龍看見母親臉上的笑容,左小冉那張漂亮的麵孔此時又浮現在眼前,心裏不禁湧起一股暖意。
母親微微點了點頭,放下蛋糕,緊接著說道:“小冉是個好女孩,你一定要好好對她。你在部隊的日子,她每個周末都會來家裏陪我聊天。多虧她了,要不然我都不知道該怎麽打發那些日子了。若龍,人一輩子啊,就得活出個樣子,媽媽這輩子已經這樣了,你們的路還很遠,做人一定要堂堂正正,莊家世代都是清清白白做人,從來沒被人指著脊梁骨罵過,但是你爸他……”母親說著說著,淚水就止不住流了下來,莊若龍心裏也充滿了無盡的痛苦。父親的事到現在都還沒結果,想起父親的樣子,他就想放聲大哭。可是他知道自己不能倒下,現在這個家裏隻剩下他一個男人了,母親需要他。
第二天上午,劉永告訴莊若龍自己要去武陵市出差兩天,這兩天裏給他安排了一件事,要他去碼頭把剩下的賬收回來。莊若龍這才明白,劉永第一次帶他去碼頭,就是去收賬的。
“那個碼頭是我們的地盤,按照規定,他們每個月必須向我們上交一萬元保護費,但上次隻交了五千元,時間已經到了,剩下的五千元你去收回來吧。”劉永交代完,丟給莊若龍一張報紙,莊若龍接過一看,立馬傻眼了。
“你現在可成了天安市的大英雄了,沒想到你在部隊學的潛水技術,回家了還真能派上用場,哈哈,真有你的。”
莊若龍聽著劉永的聲音,目光從報紙上掃過,報紙把他寫得神乎其神,還添油加醋地描述了一番,這倒使他感到無地自容。
“都是亂寫的,我哪裏有那麽勇敢。”
“好了,大英雄,記住兄弟一句話,當英雄可以,但可別為了英雄這個虛偽的榮譽而付出太多的代價。”
莊若龍沒明白他的意思,但劉永已經轉身離開了。他無奈地歎息了一聲,然後想起了那五千元保護費。莊若龍帶著上次兩名手下來到碼頭,碼頭還是像以前那樣繁忙,他先在車裏待了一會兒,觀察了一下周圍情況,然後說道:“我們隻是求財,不要惹事。”
兩名手下下車向碼頭走了過去,莊若龍心裏卻忐忑不安起來,他感覺自己此刻就是一個賊。
“我到底在做什麽?”他沉重地閉上了眼睛,心裏祈禱事情進展順利,但還沒緩過神,突然聽見一聲尖利的嚎叫,接著兩名手下出現在拐角處,接著又見一群人從後麵追上來。莊若龍的腦袋頓時就大了,忙打開車門,當兩名手下撲上車時,轎車早已如離弦之箭一樣衝了出去。
“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
其中一名手下手臂被砍了一刀,鮮血頓時染紅了車後座,莊若龍見此情景,臉都憤怒得變形了,他撕開自己的襯衣,給傷者進行了簡單包紮。
“啊……”那家夥痛得齜牙咧嘴,嚎叫聲如狼嚎一般。
“按住傷口。”莊若龍沉聲命令道,然後利用自己在部隊學習的傷口緊急處理方法簡單處理了一下,返身問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啊?”那名沒受傷的手下,此時也是滿臉汗水,一幅驚魂未定的樣子。
原來,當他們兩個像往常一樣走進碼頭上的那間光線黯淡的房屋時,突然被一群人包圍了,其中一個人大聲喊道:“從今天起,我們決定再也不向你們交保護費了。”
“你們想幹什麽,造反嗎?”
“造反?他奶奶的,給我上。”
隨著一聲怒喝,他們兩個還沒反應過來,那群人便衝了上來,緊接著便對他們一頓拳打腳踢,要不是他們跑得快,此時估計把命都丟到那裏了。
莊若龍緊緊地捏著拳頭,沉吟了片刻,問道:“你們告訴我實情,你們收取保護費的對象到底是些什麽人?”
“他們……他們都是到本地來打工的農民工,劉……劉總他……我們也不想向這些農民工收保護費。”
莊若龍當即明白了話裏的意思,一股怒火在胸中熊熊燃起,此時對劉永的恨意又增了幾分。
“他……他還在流血。”
莊若龍聞言忙捏緊了傷者受傷的部位,但是傷口太大,如果不馬上送進醫院,恐怕很難止血。
“趕緊送醫院。”莊若龍仰頭長嘯了一聲,當即下令道。
“但是……”
“沒有但是,一切後果我擔著。”他知道再拖下去,傷者很可能有生命危險,他眼睛裏鑲嵌著一抹沉重的憂傷,咬牙切齒地默念道:“劉永,我一定會讓你付出代價的。”
“莊若龍,你必須記住一件事,你是軍人,但你現在正在做的這一切,究竟是為了什麽?”空蕩蕩的走道上,偶爾有穿著白大褂的醫生從麵前匆匆而過,莊若龍頭痛不已,想起自己近來所做的這些事,感覺像自己迷失了方向。
在得知傷者沒有生命危險後,他才鬆了口氣。
漆黑的街道,昏黃的路燈閃爍著昏暗的光亮,整條街道沉浸在一片寂靜中。此時已經是淩晨兩點,他獨自沿著街道步行,卻不想回家。這樣孤寂的夜晚,使他難以入眠,尤其是白天發生的事,使他的靈魂受到嚴重煎熬。
“一日為兵,終生為兵,這是軍人的信念。你們要記住,能成為一名軍人是你們的福氣,當你們覺得世界上所有事物都不能使你們感到懷念時,但你們一定不會忘記,你們曾經是一名軍人,今後也是,一輩子都是!”沈誌鋼的話響徹耳邊,軍營裏的點點滴滴又浮現在眼前,他為自己曾經為兵而感到驕傲,但想起劉永,這個人已經玷汙了軍人的榮譽。
“我絕對不會允許你玷汙這個神聖的稱號,我今天所犯下的一切,將來都會由你來還。”他雙手插在口袋,白色襯衣被鮮血染紅了一大片。
“救命啊,啊?”
正在此時,他突然聽見從前麵傳來一個女人求救的聲音,轉眼之間,一個看似隨時要倒地的身影正搖搖晃晃地向他這邊跑了過來,那個人影背後又出現幾個正在緊緊追趕的身影。莊若龍心裏一緊,像一座雕塑站在原地,緊緊地捏住拳頭。
“救救我,救我……”當那個人影跑到莊若龍麵前時,似乎已經耗盡了力氣,突然就倒了下去。莊若龍正要蹲下身去,麵前出現了一些淩亂的影子,他緩緩抬起頭,目視著那些麵色冰冷的男子。也許是看見莊若龍衣服上的血,所以對方暫時沒人敢上前。但雙方對視了幾秒鍾,從對方中間走出來一個人,站在莊若龍麵前,湊近他的臉,指著躺在地上的女子,語氣冰冷地說道:“兄弟,這事與你無關,不要給自己惹麻煩,你現在可以走了。”
但是莊若龍仍舊一動不動,低頭看了一眼地上的女子,而後眉頭上挑,一字一句地說道:“如果我不想走呢?”
氣氛立即沉到了冰點。
“兄弟,混哪裏的?”
“我是軍人!”當莊若龍從心底發出這個聲音時,一股力量頓時湧遍全身。
“啊,哈哈,軍人?不就是一臭當兵的嗎?現在他媽的到處都是當兵的,比野狗還多,喜歡管閑事是吧,不怕死的話你就別閃。”
對方話音剛落,拳頭已經接近了莊若龍的鼻梁,但莊若龍早料到對方會用下三濫的手段,此時早已輕鬆地閃了過去,立即一腳踹向對方屁股,那家夥一個狗吃屎栽倒在地,再也爬不起來。莊若龍的舉動並沒有嚇唬到對方,一群人立即向他圍攻過來,他在人群中左衝右突,三下五除二便放倒了幾個。但他剛一回身,眼前閃過一道寒光,他下意識地躲閃了過去,刀鋒擦著他的臉皮砍了過去。“來真的?”他頓時暴怒,反手一掌抓住持刀者的手腕,使勁往回一拉,又使勁提向空中,那家夥胳膊關節處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而後從鼻孔中又發出一聲低沉的嚎叫,整個人都飛了出去。
莊若龍從地上撿起刀,掃視了一眼躺在地上呻吟的那些家夥,慢慢走到先前口出狂言的家夥麵前,蹲下身,亮出刀,湊近那家夥的臉皮,作出要割下去的樣子。
“哎喲,大哥,大哥,手下留情。”那家夥頓時嚇得哆嗦起來。
莊若龍冷冷一笑,反問道:“剛才是誰說當兵的連狗都不如?”
“大……大哥,我錯了,不要啊,我當年也報名參軍,誰叫他們不要我呀,所以我才恨當兵的,啊,別!”
莊若龍手上加了些勁,那家夥已經感到了冰冷的痛,恨不得叫“爺爺”了。莊若龍卻慢慢收回了刀,腦海中突然又出現了劉永的麵孔,就是像他這樣的人毀了軍人的聲譽。
“我他媽一定要殺了你!”他突然狂吼一聲,躺在他麵前那家夥以為是衝他吼,頓時絕望地閉上了眼睛,但過了一會兒,當他睜開眼睛時,見麵前的人早已消失不見,才癱了似的張開雙臂,嘴裏喃喃道:“可嚇死我了!”
由於昨晚熬夜,莊若龍睡得很死,直到上午十一點才沉沉地睜開眼睛,但頭還有些發暈。他在床上躺了一會兒,才慢慢爬起來,伸了個懶腰,慢慢地走出了房間。當他打開房門,前腳剛剛邁出房間時,頓時就呆住了,半晌沒緩過神。
“若龍,快過來!”
莊若龍在母親的叫喊聲中反應過來,然後慢慢走過去,當他和父親的目光觸碰到一起時,那種熟悉的眼神使他心裏微微泛起漣漪。
“爸!”他感覺這一聲“爸”像被壓抑了很久,一旦叫出來時,心裏如同喝了一碗冰糖水。
莊權老了很多,頭發白了一大片,目光也更加渾濁了。
莊若龍沒有問父親任何事情,但腦海中浮現出劉永曾經對他說過的話:“放心吧,你父親不會栽在這件事上,他一定會毫發無損地回來。”
他為什麽會有這樣的預測,他的話裏究竟又包含著什麽意思?難道另有所指?想到這裏,他突然問父親道:“爸,您認識一個叫劉永的人嗎?”
莊權表情疑惑地搖了搖頭。莊若龍沒有繼續追問,想起跟左小冉的約會,扒了兩口飯就快速出門了。
左小冉今天下午休息,正好莊若龍也是全天休息,所以他們約好在銀行門前會合。當莊若龍到達那裏時,卻收到左小冉的短信,必須推遲半個小時下班。他百無聊賴地在附近轉悠了一會兒,看了眼時間還差一刻鍾,正想再去轉悠時,眼前突然出現一個熟悉的身影。
“糟糕,怎麽又是她?”當他想躲避時,卻來不及了,對方已經衝他走了過來。
“你好,這麽巧!”莊若龍隻好應付著,但是盧晶卻向他伸出了手,他不得不伸手和她輕輕握了一下,然後很尷尬地抽回了手。
“不好意思,上次沒怎麽招待你,你就……”
“對哦,你就隻顧你的女朋友了。”盧晶以一副玩笑似的口氣說道,“那麽今天可以陪陪我嗎?”
“這……我在等……”
“等女朋友嗎?嗬嗬,我們說說話可以嗎?。”盧晶說完就拉開了話匣子,莊若龍擔心小冉出來看見又誤會,心裏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
“哎,天宇。”突然,他看見了夏天宇,頓時像抓住了救命草,馬上大喊起來,夏天宇聽見聲音走過來時,莊若龍馬上向盧晶介紹。
當夏天宇看見盧晶時,眼睛裏頓時放出了熱烈的光澤,竟然忘記了跟她打招呼,直到莊若龍叫他,他才回過神,然後不好意思地轉移了目光。他觸電了,在這一刻,他相信了什麽是一見鍾情。這句話是他後來對莊若龍說的。
正在此時,左小冉出現了,莊若龍忙跟她閃開了,隻留下盧晶和夏天宇,他們兩個此時像已經很熟了的樣子。
“剛才……”
“下午還上班嗎?”夏天宇的話還沒說完,盧晶便打斷了他。
“不……沒了。”他有點口吃,盧晶笑了起來,他突然說道,“你真漂亮!”
“真的嗎?”盧晶微笑道,“有人說漂亮的女人都是有毒的,你不怕?”
“我……嗬嗬,我當然……怕了,但是……我仍然想請你一起共進午餐。”他在心裏思忖道:我夏天宇可是從槍林彈雨中闖過來的,會怕你一個小女人不成?難不成你還會殺了我?
“好啊!”盧晶目光中閃爍出一絲不易覺察的笑容,當轉身離開時,她回頭向莊若龍和左小冉離開的方向看了一眼,目光中又閃過一道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