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第一鏢局
第十六章
第一鏢局
“第一鏢局？”莊若龍站在這家公司大門口，當看見這幾個蒼勁有力的字時，禁不住呆住了。
“怎麽了？很驚奇吧。”夏天宇介紹道，“這家現代版的‘鏢局’可是天安市的獨家創造啊，性質跟保安公司差不多，但人員素質都不同。”他捶了捶自己的胸口，繼續說道，“都是像我們這樣的退伍老兵，我可不是瞎吹的，這‘第一鏢局’在方圓百裏之內可是名聲遠揚啊。”
莊若龍讚歎不已，主要是為這個名字取得好而讚歎，心想：這老板也太有創意了吧。
“市內幾乎所有銀行的押款員都是從這裏聘用的，咱們這些退伍軍人現在可都沒離開槍，我相信你一定會喜歡這裏的。”
去見老板時，老板一看他的簡曆，當即態度很幹脆，馬上便答應錄用他了，而且還把他跟夏天宇分在一組。
走出老板辦公室，莊若龍說出了心裏的疑惑：“你沒對老板提起我爸吧。”
夏天宇被問得一愣，立即笑了起來：“你呀！實在是太敏感了，要是我對老板提起了你父親，我擔心他還真不敢用你呢。”
莊若龍想想也是，於是釋然了，立即要去慶祝一番，但被夏天宇阻止住了：“若龍，我們這裏雖然是保安公司，但我們一旦受聘於銀行，每天的工作就是按時提款、存款，所以責任非常重大。現在社會太複雜，我們一絲一毫都不敢放鬆警惕，如果運款途中發生什麽意外的話，不僅我們自己難以置身事外，說不定連命都丟了。”
莊若龍見夏天宇一本正經的樣子，頓時“哈哈”大笑了兩聲，道：“有這麽嚴重嗎？不就是押運嗎？再說我們不是都配有真槍實彈嗎？我還真想遇到那些不怕死的龜兒子呢，到時候我要好好露兩手，準保讓那些家夥抱頭鼠竄，我要讓他們一輩子都後悔選錯了打劫對象。”
夏天宇看著莊若龍誇誇其談的樣子，不知道心裏為什麽充滿了擔憂，但他想起自己當初進入這一行業時也是這樣的想法，也就釋然了，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說得也是，我們可都是從刀鋒上混過來的，別說一般的劫匪，就是遇到恐怖分子我們也……”
“喂喂，兄弟，大話就不說了，走，今天中午我請客，咱們去慶祝慶祝如何？”莊若龍打斷他的話道。但是夏天宇卻搖頭道：“這可不行，老板剛才不是說了嗎，我今天必須帶你去熟悉整個過程，要不然可要被炒魷魚了。”
莊若龍正想頂撞，但一想到這是自己選擇的生活，隻好點頭應允了。
天安市中國人民銀行後院，整齊地停靠著一排排黑色的專用運鈔車，身著迷彩服、頭戴鋼帽的押運員筆挺地佇立在運鈔車兩側，看上去威嚴無比。
莊若龍此時也站立在運鈔車邊，他看了一眼夏天宇，見他神情肅穆，部隊集訓的情景又浮現在他腦海，他心底不禁微微泛起一絲波浪。
“報告，全部準備完畢，請指示！”
“按正常程序，開始警戒。”隊長一聲令下，所有保安啟動武裝押運工作程序：排隊進入金庫裝備室，領取頭盔、防彈背心、特製萊福槍和威力巨大的子彈。
隻聽一陣“喳喳”聲，隊員們熟練地將子彈壓入槍膛，兩名荷槍實彈的保安迅速跑向銀行鐵門兩側，其餘人員持槍在金庫外各就各位，全神貫注地觀察周圍的一舉一動。
“出發！”隨著隊長一聲令下，全體押運員整齊地登上了車，運鈔車緩緩駛出了後院，向各個銀行網點而去。
“莊若龍，你選擇當一名押運員，現在不又回到了當兵時的歲月了嗎？”莊若龍的眼神停留在街道上，可是沒有任何東西能入眼，他正在想入非非，夏天宇道：“若龍，我們每天的工作就是這樣，雖然看起來很簡單，但心理壓力非常大。雖然我們天安市相對外麵大城市或者國外來說，發生搶劫運鈔車事件的幾率非常小，而且車窗全是防彈玻璃。但隻要在工作中，我們就絲毫不敢放鬆警惕。馬上就要到達第一個網點了，待會兒我們會把車停在銀行正門口，押運員會去銀行把每天的用戶存款提出來，送鈔到銀行門口擔任警戒時必須高度戒備，因為很多劫案都是選擇在這個空隙進行！”
當運鈔車穩穩當當地停在銀行門口時，押運員全部下車去了，一左一右地警戒著，他們的目光像鷹眼一樣掃視著周圍的人群，威武極了。
莊若龍在車裏打量著兩邊的押運員，興致逐漸被吊了起來，甚至開始有點喜歡這份工作了。
幾分鍾過後，夏天宇和另外一名押運員提著裝滿錢的箱子回來了，迅速上車，繼續前進。
“天宇，我發現你們實在是帥呆了！”莊若龍這話半是玩笑半是真話，但夏天宇根本不理會他這些，隻是微微一笑道：“剛才那些你都看見了，這就是你以後每天都必須經曆的工作。”
莊若龍連連點頭，突然問道：“我想問問，你們槍裏的子彈是真彈還是空包彈？”
“當然是真家夥了。”夏天宇立即反駁道，“以前倒是有很多傳言，說押運員槍裏的子彈都是假的，或者說裏麵根本沒有子彈，這都是傳言，因為我們必須隨時實地警惕來自外界的突發事件，一點也不能大意。”
莊若龍聽了夏天宇的話，又說道：“能……能不能讓我看看這槍。”
夏天宇想了想，把槍遞給了他，道：“子彈已經上膛了，小心點。”
莊若龍掂了掂槍的重量，然後將目光轉移到街道上來往的人群，心裏升起一股熊熊烈火，自言自語地說道：“看來我又有機會與槍為伍了。”當他把槍遞回去時，夏天宇又說道：“若龍，說實話，這項工作其實危險性非常大，你跟我不同，你可以得到更好更舒適的工作，如果你現在想退出還來得及，但一旦真正接受這份工作，你身上的壓力……”
“別說了，我知道你想說什麽，這是我自己的選擇，你難道還不了解我嗎？我可不是貪生怕死、貪圖富貴之徒，你要是真這樣看我的話，我想我看錯了你，以後兄弟都沒法做。”
“哎哎，龍哥，你想多了，我不是這個意思，我隻是……隻是認為……”
“認為什麽？難道我必須靠我爸才能做成一件事？告訴你吧，當年我選擇當兵，其中有一個非常重要的原因，就是我想逃離我父親，因為無論我做什麽事，大家都以為是我父親在背後做了什麽，我受夠了那一切，所以我想離開，永遠地離開。我在部隊的幾年時間，所取得的一切成就，再也沒人把這一切跟我爸扯上關係了。事實證明我能行，沒有任何人的幫助我也能做好事情。現在我回來了，我之所以不願意遵照我爸為我安排的道路，之所以選擇這份工作，也是因為我想靠自己生活。還有，我喜歡這樣緊張刺激的工作，我希望自己能做得好，也認為自己能做得很好！”
莊若龍一番慷慨激揚的話語使夏天宇無話可說。
“小兄弟，我支持你的選擇，你會成為一名優秀的押運員。”坐在車前麵的一位年紀稍大的押運員此時開口說道，“歡迎你的加入，以後我們就是被捆在一根繩子上的螞蚱了！”
對方一句玩笑話，使得微微緊張的氣氛頓時活躍了起來。
“好了，我知道你是最厲害的，以前在部隊我就看好你，現在也一樣。哦，你在特種大隊好像是班副吧，嗬嗬，可比我這個班副檔次高多了。”夏天宇說著話，但眼神卻沒有停止在街道兩邊的掃視。
莊若龍回擊道：“我發現你當了押運員後，不僅眼神特別尖利了，那張嘴可比你那眼神要尖利數十倍啊。”
“哈哈，那是那是，這不都跟老趙學的嘛。”
“你小子可別轉移槍口啊。”說話的押運員叫趙正翔，曾經也是一名軍人，退伍後一直做押運員至今，說話時聲音顯得特別豪爽。
莊若龍也跟著夏天宇喊“老趙”，趙正翔絲毫不介意，笑道：“我自己曾經也是一名軍人，所以我特別喜歡跟軍人打交道，直爽、夠哥們兒。以後啊，咱們就是一家人了，希望大家合作愉快，有什麽需要幫忙的盡管開口！”
“天宇，你得給我介紹一下這位兄弟啊。”莊若龍看著運鈔車駕駛員說道。
“哦，我叫李鐵，跟你們倆一樣，曾經當過兵。”李鐵一動不動聚精會神地開著車，自我介紹道。
莊若龍此時像回到了軍營，這車裏坐著的可都是軍人，他一下子就打開了話匣子，沒完沒了地聊了起來。
很快，運鈔車又來到了下一個網點，所有押運員都下車去了，莊若龍突然捏緊拳頭，咬緊牙關在心裏感歎道：“爽呆了！”
回到銀行時，莊若龍看了一眼時間，剛好五點半。他正從後院走出來，卻發現一個熟悉的人影正在向他招手，他定睛一看，心裏馬上樂開了花。
“小冉，你怎麽還沒下班啊？”他一把抓住左小冉的手，左小冉歪著頭說道：“這不正等你嗎？”
“等我？那你不是等了一個半小時了？”
“對呀，下班後我去逛了會兒，看準了時間，剛剛好。”左小冉說完就笑了起來。
“怎麽了？有什麽好笑的？”
“喂，大英雄，第一天上班有什麽感覺？”
莊若龍“哦”了一聲，道：“感覺啊，這還真不好說，今天就見習，明天還不知道怎麽安排，但是我告訴你一件事，你猜我們那車裏都坐著些什麽人？”
“什麽人？男人哦！”左小冉邊說邊拉著莊若龍離開了銀行，在街道上慢慢逛著。
“切，告訴你吧，我還真沒想到，和我同組的押運員曾經都是軍人。”莊若龍的表情看起來非常興奮。左小冉毫不在意地說道：“軍人怎麽了？做這一行的本來就充滿了風險，你說成天拉著滿箱的鈔票滿街跑，萬一招惹來一些眼紅之人，他們要是想打這些錢的主意怎麽辦啊，要是押運員全都是一些連槍都不會開的人，嗬嗬，不說了，走，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莊若龍被左小冉拉著在街上逛，但腦海裏還在想著左小冉剛才所說的話，正在這時，他被左小冉拉著走進了一家店子。
“小姐，你帶我來這種地方幹嗎啊？”莊若龍發現這個店子是照“大頭貼”的，來這裏光顧的人都是一些學生模樣的人，當即就想抽身離開。
“若龍，過來，幫我選一些背景。”左小冉若無其事地翻看著桌麵上厚厚的影集，但是莊若龍卻一點興趣都沒有。
“小冉，你看來這裏的都是……我倆都這麽大人了，趕緊走吧。”莊若龍在這些顧客中顯得特別顯眼，他是一刻也呆不下去了，但卻被左小冉緊緊纏住，“若龍，你就陪我照一次嘛，我一直都想照，可是你不在。”
莊若龍聽了這話，雖然想遵從她的意思，但腿腳卻不聽使喚，不由分說便拉著左小冉走出了店門。
“你幹什麽呀。”左小冉甩開他的手，好像真的生氣了。
莊若龍左右為難，隻好說道：“這樣吧小冉，你去照，我等你可以嗎？”
“你……”左小冉被氣得不輕，當即憤憤地轉身離開，莊若龍忙追了上去。可左小冉卻頭也不回地走遠了。他隻好一個人沿著街道走著，心情失落到了極點。
“真是不可理喻！”他也感到鬱悶惱火，為什麽小女孩都喜歡做這些無聊的事？雖然他對左小冉的離開感到有些後悔，但此時卻堅定了信心，決不放棄自己的底線。
唉，本來今天是個好日子，想跟小冉一起去慶祝的，但此時他已經沒了任何心情，感覺全身輕飄飄的，高一腳低一腳地閑逛著，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
當晚，莊若龍和母親一起吃了一頓晚餐。雖然母親做了很多他喜歡吃的菜，但他卻沒有一點胃口。母親感到詫異，一個勁兒地往他碗裏夾菜。
“媽，我不吃了，先去休息了。”他放下堆得滿滿的碗，正要離開桌子，母親卻拉住了他，問道：“若龍，你今天這是怎麽了，是不是工作的事出了問題，還是媽媽做的菜不合胃口呀？”
莊若龍無從說起，可能是小冉的原因，也可能是其他事，但他沒有說話，隻是搖了搖頭，便回臥室了。
躺在寬大的床上，他腦海裏如波濤翻滾，胡思亂想了一會兒，很快便進入了夢鄉。
第二天一早，他早早地來到了銀行，正要上班去，卻突然接到公司辦公室電話，叫他去公司一趟。此時，其實時間還很早，還沒到上班時間，所以夏天宇他們都還沒來，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但也隻得先去公司。他站在老總辦公桌前，聽老總嘀嘀咕咕了半天，才明白是怎麽回事，原來本市剛剛有一家五星級大酒店開業了，需要公司給他們輸送一批高素質的保安。
“我聽夏天宇介紹過你的情況，我想你是最好的人選，而且我打算委任你為該公司保安隊長，有什麽問題嗎？”
莊若龍一聽這話，當即就想推諉，因為他不想去做什麽酒店保安，那種地方魚龍混雜，而且一般都是坐在監控室裏盯著閉路電視看。
“我可以不去嗎？我想我不適合那裏。”
老總搖頭道：“這是公司的安排，再說我考慮了一下，你剛來單位，還不適合去做銀行押運員，你必須經過一段時間的鍛煉。好了，如果沒什麽問題的話，上班去吧。”
莊若龍沉吟了半晌，本來還想說什麽，但最後什麽都沒說便轉身離開了。
當他來到這家五星級大酒店時，公司辦公室主任接待了他，一上來便給他來了個下馬威。
“我們公司的情況你應該大概了解了，我就不多說了，但是在你正式上班之前，我還是必須提醒你這位保安隊長幾件事。第一，你們都是打工的，顧客是上帝，所以你們所做的任何事都必須以顧客為中心，無論發生什麽事，你們的回答隻能是‘是’；第二，你是保安隊長，所以拜托你看好你的手下，如果你的手下發生任何事情，或者與顧客之間鬧出任何不愉快，你都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第三，我們可以隨時向你的公司投訴你以及你的手下，也就是說，我如果不滿意你們，可以隨時解聘你們。”
莊若龍盯著麵前那個肥頭大耳的家夥，聽著他嘮叨了半天，自己卻一言不發。他強壓住了內心的怒火，冷冷地轉身離開了。
來到自己工作的地方，他四處查看了一番，接著跟自己的手下打了個照麵，便開始了今天一天的工作。在這種地方上班，做著這些無聊的工作，莊若龍恨不得馬上辭職，但他考慮再三，還是忍住了，他想起自己曾經因為衝動犯下的許多錯誤。
按照慣例，他必須隨時安排手下四處巡邏。當時間指到中午時分，他正要交班，剛要走出酒店大門時，眼前突然出現一群衣冠楚楚的人，而且其中有一張似曾相識的麵孔，他正感到疑惑，在腦海中搜索這張麵孔時，那張臉突然向他湊了過來。
“莊若龍！”
當對方叫他的名字時，他這才恍然大悟，原來站在自己麵前的正是曾經和他一起當兵的劉永。
“哈，原來還真是你，老戰友，好久不見麵了，什麽時候回來的，怎麽也不通知哥們兒一聲啊？”劉永一副嬉皮笑臉的樣子，莊若龍本想去跟他聊聊，但一見他這副麵孔，加上說話的口氣，頓時便沒了興趣。
“怎麽，發財了？這麽闊氣，混得不錯啊。”莊若龍的聲音裏也充滿了譏諷。劉永打量著莊若龍這身打扮，突然笑了起來，回頭衝他周圍那些人說道：“還真沒想到，堂堂市長的大公子居然會在這裏做保安，哈哈，兄弟，畢竟咱們曾經一起出生入死是吧，有什麽困難說出來，哥們兒我絕對不會袖手旁觀。”
莊若龍腦海中出現了以前那個劉永，但此時站在自己麵前的劉永卻像個流氓似的。他聽對方說完這話，冷聲說道：“謝謝你的好意，不過我得下班了，再見。”
“哎，兄弟，好久都沒見麵了，什麽時候有時間咱哥倆聚聚？哦，還有夏天宇那小子，聽說他也在銀行做什麽押運員，嗬嗬，那可是整天跟錢打交道的好行當啊。行，有時間咱哥幾個好好聚聚，再見。”
劉永說完，便走進了大門。莊若龍感到脊背一陣冰冷，他實在找不到可以形容自己心情的言語，回頭看了一眼，剛好劉永也正回過頭來，四目相對，彼此射出去一道冰冷的光。他從劉永眼睛裏看到了另外一種顏色。
做完第一天的工作，莊若龍除了用淡而無味這個詞語來形容自己的心情外，沒有任何事情能激起他的興趣了。
自從遇到劉永後，他的心裏堵了一天，一直等到夏天宇下班，他忙急不可待地走出家門口，跟夏天宇在一家酒吧見麵。
夏天宇開始還不知道莊若龍為什麽這麽急著見自己，但一聽說他白天遇到劉永的事，這才恍然大悟。他臉上浮現出一絲鄙夷的笑容，無奈地搖了搖頭，道：“你有所不知，劉永這小子被部隊開除後，部隊考慮到很多原因，當時就讓他回家了，而且還幫他隱瞞了偷槍這事。可他回來後，馬上跟當地一些小混混混在一起，而且聽說很快就發了。”
莊若龍已經想到在部隊偷他的槍的人就是劉永，但他現在關心的是，劉永那小子到底在做什麽。
“不知道，我回來後也一直沒見過他的麵，至於他做的事，我想絕對不是什麽正經事。”夏天宇喝了一口啤酒，長歎一聲道，“如果有機會，我想咱們得幫幫他，不能讓他走入歧途啊。”
“那小子現在已經無藥可救了，你沒見他那副打扮，那張嘴臉，我現在一想起來就想吐。他奶奶的，當時就他媽的想揍他。”莊若龍憤憤地猛灌了一口酒，瞪著眼睛說道。
夏天宇笑了起來，笑得很張狂。
“龍哥，社會跟部隊不一樣，為了生存，做什麽事都必須低調。唉，難啊，現在想來，還是部隊簡單，沒有這麽多的爾虞我詐，也沒有這麽多的煩惱。”
莊若龍深有同感，但他一想起自己被調去當酒店保安就不爽。他不服氣地說道：“這他媽到底是怎麽回事，居然把我調去當那狗屁保安，老子一不高興馬上就拍屁股走人。”
夏天宇和他碰了碰杯，感歎道：“放心吧，在天安市沒有你做不成的事。”
“哎，你這是什麽話，別跟我扯這些啊，你知道的……”莊若龍的話還沒說完，突然感覺身邊來了一個人，抬頭一看，當即就愣住了。
“怎麽，不歡迎我嗎？兩位兄弟，哦，不，應該叫班副，這麽久沒在一塊兒聚聚了，好不容易湊到一塊兒，能不喝個痛快嗎？”劉永說完，立即衝服務員打了個響指，服務員馬上跑過來，畢恭畢敬地站在他麵前，非常客氣地問道：“永哥，需要什麽？”
“來，把我的酒拿來，今晚我要跟我這兩位好兄弟一醉方休。”劉永非常有派頭的，像下命令的樣子喊道。服務員立即就去取來了一瓶威士忌。劉永捧著這瓶酒，炫耀道，“這瓶威士忌可是我一位外國朋友贈送的，一直沒舍得喝啊，今天遇到兩位兄弟，好酒當然得兄弟一起品嚐了。”他說完，親自倒上三杯酒，然後舉起杯子做了個幹杯的樣子，自己先喝了一口。
莊若龍和夏天宇盯著麵前這個曾經的戰友，卻沒有任何動作。
“怎麽，這麽好的酒可別浪費啊，靠你們現在一個月的工資，恐怕連這麽一杯都買不起。”劉永眼睛裏藏著一股如火的光，一副風度翩翩的模樣。
“兄弟，這酒好喝嗎？”莊若龍突然端起杯子問夏天宇，夏天宇搖了搖頭。他冷冷一笑，又衝劉永說道，“這洋酒我可喝不慣，再說，我也沒那愛好，不好意思。”他說完便傾倒酒杯，把杯中酒全部灑在了地上。
劉永目光裏的火焰突然像要燃燒起來，但立即又熄滅下去，而後冷冷一笑，盯著莊若龍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道：“兄弟，時代變了，這裏也不是部隊，我想做人最重要的是要識抬舉。雖然你這位市長大公子可以在天安這塊土地上呼風喚雨，但我劉永完全可以不用理會你。因為我給自己打工，你父親奈何不了我。”
夏天宇嗅到了濃厚的火藥味，他已經感覺到莊若龍的身體在微微顫抖，正要拉住他，沒想到莊若龍已經猛然起身，盯著劉永的眼睛看著。
夏天宇正在擔心事情鬧大，莊若龍臉上突然浮現出一絲笑容，一字一句地說道：“人怎麽能跟狗一般見識呢？”說完這話，他便起身離開了，夏天宇此時也隻得跟在他後麵出了酒吧。
而此時，劉永眼睛裏的火焰突然燒著了，他猛地一拳砸在桌子上，咬牙切齒地說道：“莊若龍，你最好小心點。”
莊若龍當著劉永的麵發飆，這使劉永顏麵全無，他想起來就覺得爽，所以晚上回家時心情非常好。
“龍哥，我聽說劉永那小子退伍後可沒走正道，以後小心點吧，雖然明著咱們不怕他，但也難免他不出損招啊。”
莊若龍一想起夏天宇的話，就禁不住怒由心生，恨不得立即把那家夥揍得滿地找牙。
當天晚上，他正要去休息時，父親突然回來了，但臉色顯得非常陰沉。莊若龍感覺氣氛不對勁，於是立即抽身閃開了，留下母親和父親單獨相處。
第二天早上起床時，父親已經上班去了，他想從母親嘴裏了解父親究竟發生了什麽事，但母親隻是搖頭說沒事，他隻好先去上班了。來到酒店，他正要上台階，突然又接到公司電話，叫他馬上趕到公司去一趟。
“什麽？又要給我換工作？”莊若龍聽到老板的話，頓時詫異之極，這麽短的時間裏居然又要換崗位，這使他感到非常不可理喻。
“老板，是不是您聽到什麽對我不好的話了？”他沉吟了一會兒，終於還是問出了自己內心的疑慮。
“哈哈，你想太多了，這次給你換工作的可不是我，而是一位大老板，他看過你的檔案後，點名要你去。”老板顯得很高興，因為他剛剛從那位大老板那裏得到了一大筆錢。
莊若龍考慮了一下，心想對方如果看了他的檔案後點名要他去，這不是什麽奇怪事，所以暫時答應了。
“哦，還有，我知道你非常有能力，而且身手也不錯，但是伺候大老板不比在酒店做保安，凡事自己機靈點。”
莊若龍聽著老板的點撥，在心裏冷冷一笑，然後頭也不回地閃了出去。
按照檔案袋裏的資料，他驅車來到了這家氣勢非凡的大公司，“天安國際傳媒文化公司”幾個閃閃發光的大字橫在眼前，給人一種非常壓抑的感覺。
“傳媒公司？場麵還真大。”莊若龍在門口站了一會兒，剛走進大廳，服務台前一位漂亮小姐馬上走過來問道：“請問是莊先生嗎？”
莊若龍愣了一下，但立即點了點頭。
“您好，我們老板正在等您，請跟我來。”小姐說完便轉身向裏走去，莊若龍掃視了一眼空曠豪華的辦公大樓，頓時對這位神秘大老板充滿了更多好奇。
當他跟隨這位小姐乘坐電梯來到頂樓時，一塊碩大的“總經理”的牌子立即豎立眼前。
“請！”這位小姐輕輕推開了門。
莊若龍站在門口，向左右掃視了一眼，才把目光投向房間，一張寬大的辦公桌前坐著一個背影。他回頭看了一眼給他帶路的小姐，她向他點了點頭，退了出去。莊若龍正要走過去，但想起公司老板對他說的話，還是輕輕敲了敲門。對方沒說話，隻是伸出兩根手指向他做出了一個“過來”的動作。
“他奶奶的……”莊若龍感覺受到了侮辱，但他盯著那個背影看了幾秒鍾，還是緩緩走了過去。
“老板，您好，我叫……”
“哈哈，兄弟，我一直在等你！”
莊若龍剛開口，話還沒說完，對方突然狂笑了一聲。
“好熟悉的聲音，怎麽……”
正在此時，對方緩緩轉過身來，莊若龍看清楚那張麵孔時，頓時就呆住了，一股寒流湧遍全身，差點沒喘過氣來。
“怎麽，在這裏看到我，你感到很奇怪嗎？哦，我忘記了，你根本不會想到我就是這裏的老板吧。”
莊若龍試圖找個理由，告訴自己一定是進錯了房間，但那張熟悉的麵孔一次又一次地提醒他，麵前這個人就是他將要保護的老板。現在退出已經來不及了，因為他跟公司之間有合約，他可不想這麽快便違約，這樣一來，也會使夏天宇陷入困境。
想到這裏，他突然笑了起來，畢恭畢敬地說道：“劉總，沒想到我們這麽快又見麵了，我更沒想到的是，您便是花錢要我來保護的人！”
“哈哈，若龍，這玩笑開大了吧。來，請坐請坐。”這位大老板正是劉永，他的表情此時變得非常隨和，滿臉笑容地走到莊若龍麵前，繼續說道，“兄弟，說句心裏話，雖然我劉某曾經做過對不起你的事，但我發誓，我做那事可不是想真心傷害咱們之間的感情，回家這麽久，我這心裏也越發感到慚愧，所以一知道你回來的消息，就到處打探你的去向，這不，還真讓我們倆兄弟見麵了。這次呢，我專程去了你公司一趟，請求你們老板把你派到我這裏來。哦，你千萬別誤會，我隻是想以後每天都能跟兄弟你嘮嘮家常，嘮嘮曾經當兵的趣事。哈哈，從今以後，咱們兄弟不就可以每天泡在一起，有錢大家賺嘛。”
莊若龍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一種什麽心情，劉永的聲音鑽入他耳朵裏，雖然話語極盡溫柔，也很中聽，但卻感到一種沉重的失落感，這種失落感究竟來自哪裏？
“哦，還有，那天我偶然知道你還有個女朋友在銀行上班，哈哈，以後有機會可得介紹我認識認識嫂子。”莊若龍還在回味劉永的話，劉永又打開了話匣子，“來，別愣著啊。說實話，兄弟，我心裏其實非常佩服你這個人，講義氣，而且活得非常灑脫。雖然你父親是天安市的第一市長，但你卻沒有仗著你父親的權勢，而是靠自己的能力出來做事，兄弟我從心底裏佩服，以後有什麽事，隻要咱們兄弟齊心，一定能在天安市創出一片更大更廣闊的天地。”
莊若龍的目光落在了辦公桌後麵牆上的幾個蒼勁的大字上——和氣生財！
劉永跟隨他的目光望去，微微一笑道：“附庸風雅，絕對是附庸風雅，像我這樣沒文化的人，怎麽也得湊點文化，別讓人以為我們就是農民啊。”
莊若龍沒再說什麽，他其實很矛盾，一開始，他真的想抽身離開，但他慢慢讓自己平靜下來了，一個全新的想法出現在腦海中。此時他突然攤開雙手，臉上浮現出一絲笑容，道：“劉總，那兄弟從現在起就跟你混飯吃了，以後請多多指教，多多照顧！”
“哈哈，好，兄弟，有你這句話就足夠了，放心吧，隻要咱們兄弟齊心，其利斷金！”劉永在莊若龍肩膀上使勁兒拍了幾下，繼續說道，“其實你的工作很簡單，雖然我向你公司說的是請你做保鏢，其實這保鏢的工作就是在我出門時跟著我。”
莊若龍點了點頭。
“放心吧，這工資方麵，雖然你公司會給你，但我知道你根本不在乎那點錢，如果你願意跟那邊斷絕關係，全心到我公司來，以後你幫公司賺的錢，一定有你一部分。”劉永點燃了一根煙說道。莊若龍擺手拒絕了他遞上來的煙，微微一笑，想了想道：“我看還是先試用一段時間，我擔心劉總對我不滿意，如果那邊我也辭職了的話，那豈不是要流浪街頭了？”
“哈哈，好，雖然這種情況不會發生，但就聽兄弟你的，隻要你願意過來，本公司大門隨時向你敞開。”
莊若龍此時接過話道：“那好，劉總，如果沒事的話，我想先出去了。”
“好，你先去吧，有什麽事我會通知你，你不用每時每刻都待在公司，你的活動是非常自由的。”劉永說道，莊若龍正要離開，他突然又補充道，“以後咱們單獨在一起時，你就叫我劉永。”
莊若龍點了點頭，從他臉上收回目光，走出了這個房間。
劉永的安排還不錯，莊若龍的辦公室非常寬大，當他被帶進去時，他又以為自己進錯了房間，但對方告訴他，這一切都是劉總的安排。他在辦公桌前坐了一會兒，無所事事，全身上下都覺得不舒服，正想找點什麽事打發一下時間時，辦公桌上的電話突然響了。
“怎麽樣，對公司的安排還滿意吧。”
莊若龍聽著劉永的聲音，非常平淡地說道：“我想這不是一個保鏢應該享受的待遇吧。”
“哈哈，我說過，在這裏，你表麵上是我的保鏢，但隻要你點頭，你麵前的桌子上隨時可以擺上一個‘副總經理’的牌子。”
莊若龍揉了揉疲勞的眼睛，無奈地說道：“那我先謝謝劉總了，不過你得給我一些時間。”
“當然，一切都聽你的，隻要你考慮好，隨時告訴我。”劉永心裏暗喜，聲音裏也充滿了笑容，接著又說道，“下午上班時間你跟我出去一趟。”
“好的。”掛斷電話，莊若龍靠在椅子上輕輕搖晃著，其實他心裏一直有個疑慮，這家公司究竟是做什麽生意的？他怎麽看劉永也不像做文化傳媒的。但他什麽都沒問，因為公司有規定，而且他是做保鏢的，直接服從被保護者，他什麽都不需要知道。
盯著麵前這台嶄新的電腦，他突然想起自己已經好久都沒摸過電腦了，思維又一下子回到了曾經在學校時的情景，那時候，他們幾個遊戲愛好者一起度過了多少難忘的時光啊！唉，也不知道那些兄弟現在都去了哪裏。
他又想起了左小冉，她現在應該在上班，但是還在生我的氣嗎？他拿出手機，幾次找出她的電話想按下去，但每次都放棄了。他的拇指始終無法左右自己的思想，最後幹脆把手機丟到了桌子上，閉目養神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