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硝煙散盡
第十五章
硝煙散盡
七月的風很安靜地吹著，七月的天空卻飄散著無盡的愁緒。
莊若龍終於站在了天安科技學院大門口，當那些已經消失了很久的風景突然再次出現在眼前時，他感到全身心釋然了；當那張熟悉的麵孔出現在眼前時，他的心被融化了；當他們緊緊擁抱在一起時，他突然想衝著天空嚎叫，用盡全身氣力去嚎叫，把所有的憤懣和愁緒一股腦兒地排除體外。
“媽！”當他站在久違的家門口，看見母親滿臉驚喜的表情時，他的聲音顯得太過沉穩。
由於事先沒告訴家裏他要回來的消息，母親竟然激動得手足無措，母性的溫柔極大限度地表露在臉上和一切肢體語言上。
無需多言，莊若龍突然想起了童年，母親的那種表情還停留在他童年的記憶中。但母親立即發現了他受傷的腿，頓時急得差點掉下淚水。
“沒事，沒事，一點小傷，過幾天就好了。”母親這才釋然了。
房屋內的擺設沒有任何變化，還是老樣子，但是他的心情卻成了另外一種顏色。當他站在門口，目光落到房屋內那些熟悉的景點上時，深藏在心底的那根神經被深深地觸動了。
左小冉站在莊若龍母親身邊，看見他那種奇怪的表情，不禁失聲笑了起來。
莊若龍突然丟下背包，向客廳中央的沙發衝過去，像以前一樣橫著躺了下來，沉沉地閉上眼睛，大聲感歎道：“終於又殺回來了！”
莊若龍洗了個澡，換了一身幹淨西裝，這派頭立即就變了大樣。
“嗬嗬，我還是喜歡看你穿西裝的樣子，好看。”左小冉一邊幫他整理著衣服，一邊說道。
莊若龍沒有反駁，這麽多年，每天幾乎都是穿著軍裝，突然要改變行頭，他感到不習慣了。但他沒有說出來，隻是把這個秘密藏在了心底。
母親當即去買了莊若龍以前最愛吃的菜。莊若龍狼吞虎咽地把桌麵上能吃的東西一掃而光，母親看了一眼表情驚異的左小冉，禁不住感歎道：“這孩子啊，真苦了他了。”
左小冉放下筷子，抱著雙臂盯著莊若龍看了半晌，他這才回過神來，停止了手裏的動作，慢慢抬起頭來，不好意思地憨笑起來。
“若龍，你們部隊平時都吃什麽呀。”左小冉開玩笑道，“是不是一天三餐都是青菜蘿卜湊合啊。”
“不，不是……”莊若龍哽了一下，連連擺頭道，“部隊的夥食可好了，但是再好也沒有我媽做得好吃。”
母親聽見這話，禁不住又笑了起來。
“唉，要是在大街上遇到你，我還真擔心自己認不出你呢。”左小冉一瞪眼睛，本來就又大又亮的眼睛顯得更加透徹了，莊若龍盯著她的臉看著，突然停止了所有動作，“你……怎麽了？”左小冉意識到了莊若龍的失態，莊若龍這才反應過來，忙又低下頭道：“沒……沒什麽。哦，媽，爸今天不回家嗎？”
母親聞言又愣住了，但馬上就回過神來，說道：“我給他打電話了，剛才開會，說今天回來吃飯。”她心裏為兒子對莊權態度的改變而感到高興。
莊若龍“哦”了一聲，把筷子整齊地放在桌子上，雙手平放在胸前，道：“吃飽了。”
母親看見莊若龍這個動作，正感到疑惑，左小冉已忍不住大笑起來。
“笑什麽呢？”莊若龍也意識到自己的樣子，忙放下手，不好意思地摸著頭皮，“部隊習慣了，一時……一時還改不過來。”
“好，好啊，在部隊學的那些規矩啊，我看對你還挺有效。”母親這才明白兒子怪異的舉止，然後起身開始收拾碗筷，左小冉正要幫忙，她卻說道，“你們去一邊待著聊會兒，就這麽點活，我很快就幹完了。”
莊若龍衝左小冉做了個怪相，就起身向客廳走去，左小冉這時也跟了過去。兩人並排坐在沙發上，電視上正在播放著愛情肥皂劇。他們卻無言了，像兩個影子似的坐在那裏，一聲不吭地盯著電視看著，其實他們誰都沒心思看電視。莊若龍瞟了一眼左小冉，突然輕輕抓住她的手，一種溫暖細膩的感覺像觸電了似的突然湧遍全身。她沒有拒絕，十根手指輕輕地攪在一起，彼此傳遞著內心的思念和情意。
“你到底有沒有愛過我？”
“我心裏從來就沒有過別人。”
“那你為什麽這麽久都不回來看我？”
“我怕見你，怕你不再愛我……”
電視劇的對白讓人感到肉麻，但此情此景，倒適合這兩個年輕人此時的心態。莊若龍慢慢側過頭去，左小冉忽閃忽閃的大眼睛使他感到一陣心碎。左小冉的手指輕輕動了起來，然後勾住了他的食指。他們沒說一個字，但彼此已經通過一個眼神，一個小小的動作，向對方訴說了千言萬語。在家的日子很幸福，很愜意，好像剛剛轉身，一個下午便已悄然逝去。
莊若龍看著母親幫他收拾好房間走出來，這才鬆開左小冉的手，然後起身去倒了一杯水。
“哎，你要喝水叫一聲啊，媽給你倒。”母親正好走過來，看見莊若龍在倒水，忙過去想幫手，但莊若龍已經把水端到母親麵前，說道：“媽，您喝吧，辛苦您了。”
母親愣住了，她的手微微顫抖起來，這是自己的兒子嗎？這還是以前那個莊若龍嗎？她接下了水杯，眼裏充滿了激動的光澤。
“媽，這些年，您一個人操持這個家，兒子又不在您身邊，現在兒子回來了，您該歇歇了。”莊若龍真心地說出了這些話語。這些年來，他每每想起以前自己在家總是一副大少爺的樣子，還總惹爸媽生氣，心裏就非常不好受。現在終於又回來了，他想要補償，想要彌補自己過往的過失。
“兒子，你長大了，真的長大了。”母親顫巍巍的，臉上堆滿了笑容。
左小冉這時跑過來，笑嘻嘻地說道：“莊家大少爺真的成人了哦，那個曾經的大少爺終於‘改邪歸正’了。”
“嗬嗬，你說什麽呢。”莊若龍還想說什麽時，外麵突然傳來鑰匙開門的聲音。
“你爸回來了。”母親忙上前去開門。
莊若龍心裏卻湧起一種莫名其妙的緊張感，他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害怕還是擔心什麽。
左小冉感覺他的表情有些怪異，於是輕輕拉了拉他的手，他勉強露出了一絲笑容。
當莊權看見莊若龍時，兩個人的眼神頓時都呆了，還是莊權馬上反應過來，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忙問道：“若龍回來了，什麽時候回來的，怎麽也沒聽你媽說一聲呢？”
莊若龍母親的擔心終於放下了，她忙插話道：“今天，我在電話裏沒跟你說，就是怕你急著回家見兒子。快，若龍，坐下，都坐下。”
莊權衝莊若龍點了點頭，說道：“又長結實了。”
莊若龍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但他內心卻充滿了一種久違的溫暖。當他一瘸一拐地邁開腳步時，莊權的臉立即陰沉下來。
“哦，若龍在……在什麽……”母親正要解釋什麽，莊若龍自己搶過話道：“在演習時弄傷了腿，沒什麽大問題，休息休息就恢複了。”
莊權的目光這才又恢複了正常顏色，當他知道莊若龍已經退伍時，心裏微微顫了一下，立即問他以後有什麽打算。
“我還沒想過。”莊若龍其實一直在考慮這個問題，隻是還沒有想好答案。
莊權沉吟了一會兒，點了點頭道：“我的建議是……當然，這隻是建議，你可以回學校去繼續完成學業。”
這個答案其實是莊若龍最傾向的答案，但他還沒決定下來，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猶豫什麽，所以沒有言語。左小冉此時輕輕碰了碰他的胳膊，他明白她的意思，但沒有理會她。
“還有一條路可走，如果你還想繼續當兵，你可以去當地軍分區。”莊權以前給兒子提過這個。
莊若龍也考慮過父親幫他選擇的這條路，但此時還是沒有表態。
“好了，好了，若龍剛回來，以後的路該怎麽走，他還沒來得及考慮呢，今天好不容易聚到一塊兒了，大家開開心心地說說話，這事以後再說吧。”莊若龍的母親見氣氛又開始跌落，忙在一邊打圓場。
“對啊，阿姨，不是買了水果嗎？我去洗。”左小冉也在一邊插話道。
“好閨女，你不說我還忘了。”
當她們轉身走進廚房後，客廳裏就隻剩下莊權和莊若龍兩個人了，父子倆的眼睛都定在電視屏幕上。
廚房裏，莊若龍的母親和左小冉一邊洗著水果，一邊聊開了。
“阿姨，您認為若龍該幹什麽啊。”左小冉調皮地問道。
“唉，我自己生的兒子我了解，比牛還倔，他也長大了，很多事都得他自己做主了。”
左小冉沉默了一會兒，才說道：“我想他應該把大學讀完，要不以後再想讀書就難了，現在機會多好啊。”
“你不是不了解他，誰說了都不算，隻有他自己決定才算數，我現在就擔心他們兩父子……”
“嗬嗬，阿姨，您別擔心啦，莊叔叔不會再跟若龍生氣，若龍也不會再跟莊叔叔生氣了。”左小冉洗完一個又大又紅的蘋果，說道，“這個已經被我預定了。”
“好了，歸你了，不跟你爭。”莊媽媽笑道，“你不是給自己預定的吧。”左小冉的心思被人一語擊中，當即臉比蘋果還要紅。
她們洗完水果端出來，剛走到客廳，卻聽見外麵熱鬧極了，兩人不禁停住了腳步。
“啊，進球了，爸，你看，意大利進球了，平了平了！”莊若龍的聲音興奮極了。
“唉，怎麽會打平了呢，怎麽可能呢？兒子，這場球不算數，肯定是有人故意打黑球。”莊權的嗓門也突然大了起來。
“哇，他們居然……”左小冉驚奇不已，從來還沒見莊若龍和父親之間這種和諧的場景，又不能否認眼前的一切，她捂住嘴巴癡癡地笑了起來。
“看來我太多心了！”莊媽媽臉上流露出掩飾不住的笑容，然後大聲喊道，“吃水果了！”
左小冉走過去，把自己預定的大蘋果拿出來遞給了莊若龍。莊媽媽暗笑起來，但心裏卻像喝了蜜糖似的舒坦，她已經好多年沒享受過這種天倫之樂了！
黑夜將至，莊若龍不得不送左小冉回家去。走在夜色籠罩的街道，迷離的燈火像星星似的掛在遙遠的天邊，讓這座城市越發顯得嫵媚多姿。兩個人手拉手，在朦朧的街燈下緩緩步行，那種感覺，此前已多次出現在莊若龍的夢裏。十指相加，重疊出溫馨的感覺。兩個人慢慢地靠近，左小冉的頭溫柔地靠在莊若龍的肩膀。
“若龍，今天是我過得最快樂的一天。”
莊若龍點了點頭，然後停下腳步，看著左小冉的眼睛，輕輕捧起她天使般的麵孔，微笑著說道：“謝謝你為我所做的一切！”
左小冉沒有言語，內心泛出美麗的漣漪。
“這些年來，我每天都會想你好多遍，每一天都在痛苦的煎熬中度過。我很矛盾，我離不開軍營，但更加離不開你。爸希望我回來，我現在回來了，見到你們我很開心，但是我卻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該做什麽。”莊若龍緊緊地擁抱著左小冉，聲音中充滿了無盡的甜蜜。
左小冉讓他抱得喘不過氣來，但她很享受地閉上了眼睛，莊若龍身上的味道讓她陶醉。
“我多想我們永遠都這樣，永遠也不要分開。”左小冉像在囈語。
“不會的，小冉，我們再也不會分開了。”莊若龍嗅著她發絲的香味，她瘦弱的身體在他懷裏就像個孩子，讓他心痛不已，“等我們都安定下來，我就娶你。”
左小冉聽見這話，心裏猛地頓了一下，更緊地抱著被自己深愛的男人，這麽多年的相思已經遠去，現在愛人站在自己麵前，她再也不會放手了。
長長的身影被他們拋在身後，兩個空寂的聲音在安靜的大街上纏纏綿綿。
“已經畢業了，你有什麽打算？”
左小冉想了一下，說道：“我本來準備離開這座城市。但是現在，我打算留下來了。”
“哦？去另外一座城市？”
“武陵市！”
莊若龍的心裏亮了起來，巨大的幸福在心底靜靜流淌。
“小冉，你為我犧牲了這麽多，我答應你，一定會親手給你創造一個幸福的家。”莊若龍說這話時，心底的豪情好比當兵時喊出的嘹亮口號。
“士兵，你必須兌現你的承諾，這是命令！”左小冉停下來麵對莊若龍一本正經地說道。
“是，士兵莊若龍保證完成任務！”莊若龍向左小冉敬了一個軍禮，恍然之間，他仿佛回到了軍營，回到了訓練場。
放下手臂，他從脖子上取下左小冉送給他的那塊小牌子，慢慢送到她麵前，語氣沉重地說道：“有一件事我一直沒告訴你，但今天我一定要讓你知道。就是這塊牌子，曾經救了我一命，要不然，我們這輩子可能永遠也沒有機會見麵了。”
當左小冉聽莊若龍講完這個像故事一樣的遭遇時，頓時呆住了。那一刻，她的心仿佛死去，當她回到現實中，看見莊若龍活生生站在自己麵前時，她瘋了似的抱住了他，淚水奪眶而出。
莊若龍心裏有千言萬語想要說出來，但是此刻卻哽咽了，他究竟還能說什麽呢？突然，一陣悠揚的音樂聲在黑夜中傳來，他們慢慢分開，一輛灑水車迎麵而來，長長的水流向街道兩邊灑開。
“啊，快！”左小冉突然拉起莊若龍，想要躲避水流，但莊若龍卻一把拉住了她。當灑水車從身邊經過時，他突然一把抱起了她，水流瞬間濕透了他的雙腳，但他卻一動不動，時間在那一刻停頓了下來！眼神在彼此間溫柔地傳遞，灑水車此時已經駛向遠方。莊若龍麵對那雙如水的眼睛，那張美得讓他心碎的臉，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的情感了。兩張嘴唇慢慢靠近，在隻有一寸的地方，他們已經能感受彼此的氣息時，他卻停了下來，他害怕破壞這樣美好的時刻。左小冉凝望著那雙柔情似水的眼睛，環繞在他脖子上的雙手突然抱得更緊了。當兩張嘴唇緊緊地貼在一起時，空氣瞬間停止了流動，世界上的一切都停了下來，遙遠的街燈此時若隱去的星辰，再也不敢睜開眼……
在家裏待了幾天之後，少了喧囂，但莊若龍卻再也無法把自己關在房間，心情漸漸有些浮躁起來。
這天中午，左小冉突然給他電話，說要告訴他一個好消息，但必須等見麵再說。莊若龍求之不得，因為這段時間，左小冉忙於工作的事，一直沒時間顧上他。此時他樂不可支地抓起外套就往他們說好的見麵地點衝了過去。
一定是她的工作有了著落，想要拉我出來慶祝一下了！想到這裏，他的心早已飛到了左小冉身上，恨不得的士變成飛機。
“師傅，可以再快點嗎？”
的士師傅被他催煩了，終於抬頭道：“我說哥們兒，我這開的可不是飛機，要是撞上人怎麽辦？你負責啊。”
莊若龍被這話噎得半晌沒了聲音，還好剛走出一段路，街上的人少了起來，不大一會兒便到了學校門口那間火鍋店。
“嗨，還是老樣子。”看著那熟悉的大門，莊若龍整理了一下淩亂的心情，然後三步並作兩步地往樓上衝去，剛上樓梯，他的目光早已瞄準了他和左小冉曾經最喜歡的位置。
“若龍，這裏。”當莊若龍出現在樓梯口時，左小冉第一眼就看見了他。
莊若龍麵若桃花，剛坐下，就迫不及待地問到底有什麽喜事。
“嗬嗬，給你三次機會。”左小冉滿臉笑容地說道，然後招呼服務員過來。
莊若龍被左小冉逗得心裏直癢癢，但又不得不絞盡腦汁地想。
“什麽啊，你以前可沒這麽笨，嗬嗬，這找到工作算不上什麽喜事，再想想。”左小冉此時點好了火鍋，一本正經地望著他。
“哦，是不是……”他的話說到一半突然又打住了。
左小冉搖了搖頭，歎息道：“還說自己是特種部隊最厲害的兵，要是以你這樣的智商，我擔心還沒上戰場早就……嘿嘿！”
“切，這可不是……”
“喂，過來！”
莊若龍的話還沒說完，左小冉突然向著樓梯口方向打起招呼來，他回頭一看，頓時像著了魔似的矜持不動了，張大的嘴巴像個巨大的“O”字。
“嗨，若龍，你怎麽了？”左小冉輕聲碰了碰他，他才醒悟過來，馬上走了出去和剛剛上樓的那個男人緊緊擁抱在了一起。
“兄弟，好久不見了。”
“好小子，怎麽是你？小冉都沒告訴我。”
左小冉看見兩個正緊緊擁抱在一起的男人，臉上笑得像抹了蜂蜜一樣甜。
“阿龍，怎麽回來也不通知我一聲，我好去接你啊。”
“天宇，我走得也很突然，誰都沒來得及通知。”莊若龍臉上流露出一絲失落感，但馬上就又笑了起來，然後兩人一起走到座位上坐了下來。
“小冉，這可是你不對啊，居然還瞞了我這麽久。”莊若龍一坐下就開始數落左小冉，但夏天宇立即說道：“阿龍，我跟小冉也是剛剛認識，所以……”
“哼，早知道這樣好心沒好報就不告訴你了。”左小冉假裝不高興起來。
“對啊，龍哥，這就是你不對了，小冉剛到我們那家銀行上班，我們也是偶然才認識的，一聊起來，這才……”夏天宇還是那副樣子，隻是臉上多了些滄桑。
“哎，你不是在當保安嗎？”莊若龍突然想了起來，夏天宇此時感激地說道：“那事還真得好好謝謝你，要不是你，我現在還不知道……”
“不說這些了，都是好兄弟，你說這些就見外了。”
“喂，你們倆當我透明嗎？如果你們再不理我，我可生氣了啊。”左小冉不高興了，正好服務員把火鍋端了上來，她的注意力馬上轉移了，“嘖嘖”地說道，“好久都沒來這裏吃火鍋了，真是好懷念啊。”
自從莊若龍去部隊後，左小冉確實好久都不來這裏一次，此時再也忍不住那誘人的麻辣香味，已經動起筷子來了。
莊若龍和夏天宇各自要了一瓶啤酒，連幹了兩杯。
“回來後有什麽打算？”酒喝到一半，夏天宇突然提起這個話題，莊若龍沉吟了，他一口喝幹杯中的酒，搖了搖頭道：“還沒想好，現在什麽都不好做，但是有一點，我已經離開軍營了，所以不會再去部隊裏混了。”
夏天宇點了點頭，他能明白莊若龍的心思，自從離開部隊走上社會，他便沒想過再回去。
“我能理解，雖然我們當初曾經發誓要一起出生入死，為國家榮譽而放棄一切，去拚命，去奮鬥。但我現在才明白，在和平年代，我們真正需要麵對的是自己，是自己將來的生活，部隊裏的生活比社會要簡單得多，但是我們不可能在那裏混一輩子。”夏天宇的聲音有些傷感。
莊若龍是個不勝酒力的人，兩杯啤酒下肚，臉就被燒得通紅了。
“若龍，不能喝就別喝了。”左小冉放下筷子勸道。莊若龍看了她一眼，說道：“我跟天宇是好兄弟，我剛去部隊那會兒都是他罩著我，所以……所以我不知道該怎麽感謝他，來，幹杯，有句話怎麽說的，叫……叫一切盡在不言中，喝了。”
“喝！”
兩個男人喝得興起，竟然又要了兩瓶啤酒，左小冉見無法阻止他們，也隻好不再幹預，隻希望待會他們還能從這裏豎著走出去。
“龍哥，說實話，如果你不嫌棄的話，我們那裏正在招人，你可以去，我們又有機會一起衝鋒陷陣了。再說，小冉也在那裏上班，你們每天還有很多機會可以見麵呢。”夏天宇像是隨口一說，但莊若龍卻來了興趣。
左小冉也在一邊插話道：“對啊，我怎麽沒想到，這樣一來，你們倆又可以在一起工作了。”
“小冉，你說這話可是有私心啊，我這可是為了你們倆好，給你倆創造更多機會哦。”夏天宇開起了玩笑。莊若龍笑了起來，夏天宇無意提起的建議倒真使他有了興趣，在酒盞之間，這個主意已經深入到他的大腦中。
吃完火鍋，他們三人一起在外麵瞎逛了一會兒，海闊天空地聊了很多事情。莊若龍講了很多夏天宇離開後部隊發生的事，但隱去了他參加比賽受傷的事，以及為何離開部隊的原因，隻說是服役期滿了。
晚上一回到家，莊若龍就把夏天宇給他提的建議告訴了母親。母親一聽，沒有表態也沒有反對，隻是要他自己考慮清楚。
“我已經考慮清楚了，我不想再去軍分區了。”在武陵軍區特種大隊經曆了那麽多事，他不願意再去過部隊生活了，“再說，我去當一名押運員也沒什麽不合適的，小冉也在那裏上班，我們見麵的機會也多啊。”
母親笑著說道：“若龍，這事你自己拿主意吧，你已經長大了，做事隻要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就行。你爸那邊你也自己去跟他說，媽這輩子已經沒別的願望了，隻希望你們倆父子能平平安安就好了。”
莊若龍理解母親，於是點了點頭，便回到了臥室。
因為白天喝酒的原因，直到剛才頭還暈乎乎的。他剛在床上躺下，準備休息一會兒，突然接到了夏天宇的電話，約他明天去銀行見麵。別人喝酒後一躺下就能睡著，但莊若龍卻不同，他在床上輾轉難眠，翻來覆去地折騰了很久，直到淩晨才閉上眼睛眯縫一會兒，感覺才合眼便被鬧鍾給鬧醒了。
“若龍，媽媽熬了湯，你喝點。”
他一走出房間，便看見母親已經在廚房裏忙碌開了，見他起床，忙把熬了一早上的湯給端了出來。
莊若龍喝了一碗湯，這才問起父親。
“你爸昨天一直在開會，也不知道今天晚上能不能回來。”母親的聲音很平和，雖然充滿了擔心，卻沒有一絲抱怨。
莊若龍看了一眼時間，然後抓起一塊麵包一邊走，一邊說道：“媽，我得馬上去銀行，不陪您吃早餐了。”
“唉，早點回來，我做了你最喜歡吃的菜。”母親在身後喊著，莊若龍已經走出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