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楊大爺，這個人就交給您了，等我們處理完事情後再回來。”烏天賜把土匪交給了楊莊年紀最大的楊大爺，楊大爺讓兩個年輕人把他帶進屋裏捆綁了起來，說：“你們就放心去做自己的事吧，這個人我們一定好好看著，等你們回來再交給你們處理。”
石頭衝房屋裏故意大聲喊著：“要是他敢耍什麽花樣，那就丟山溝去，或者直接殺了算了。”又衝楊大爺低聲說：“嚇嚇他，免得他亂來！”
楊大爺爽朗地笑道：“放心吧，人在楊莊絕不會出什麽事。”
“大爺，您知道前麵有座山叫大孤山嗎？”烏天賜問，楊大爺說：“的確有這麽一座山，難道……這土匪就是那山上的？”
烏天賜驚訝地問：“您知道那山上有土匪？”
“知道，哪能不知道呢？好幾年了，可不知道為啥，那山上的土匪從來沒騷擾過咱們楊莊。”楊大爺噓噓不已，“你們抓來的這個土匪就是那大孤山上的？”
烏天賜點了點頭，歎息道：“現在小鬼子也上山了。”
“什麽，小鬼子也在大孤山上？你說山上的土匪收留了小鬼子？”楊大爺很吃驚，左金珠接過話道：“大爺，我們去了山上，親眼看到土匪和小鬼子在一起喝酒。”
楊大爺瞪著驚恐的雙眼，歎息道：“那麻煩可大了，大孤山上的土匪，加上二十幾個小鬼子，你們三個咋對付得了？”
烏天賜道：“我們也正在想辦法，會想到辦法的，就是拚了命也得讓小鬼子給鄉親們償命。”
楊大爺摸著左金珠的頭，心疼地說：“孩子，爺爺在莊裏等你們，你們可一定要回來。”
左金珠拿出槍炫耀起來：“爺爺，您看我都會使槍了。”
“好，等你們殺完了小鬼子，爺爺在村口擺上大碗酒等你們回來。”楊大爺和鄉親們把他們送到村口，悵然若失，一直目送了很久，才轉身對鄉親們說：“走了，都回吧。”
三人重新回到大孤山下，正想上山時，山上的密林處突然傳來人聲，他們趕緊找地方躲了起來。
“賈山和孫二狗那兩個王八蛋這會兒肯定正躺在女人堆裏風流快活，他們倒是爽死，我們可就慘了，還得大老遠跑腿下山去找他們……”
“媽的，沒賺到一點好處，還得跟著受累，下次再有這樣的好事，肯定輪不到他們！”
“大當家讓我們這次下山順便把紅娘帶回去，嘿嘿，那個紅娘可是萬花樓的頭牌，你沒發現，大當家自從迷上她後，每隔一段時間都會下山一次啊。”
“那個紅娘的小模樣確實不錯，哎，一想到她，我這心裏就開始發癢……”
待那兩人走遠後，烏天賜說：“麻煩來了，那些女人都是萬花樓的，如果他們下山找不到人，或者找到那些女人，我們就暴露了。”
“要不我們跟著到縣城去看看，要是萬一有什麽麻煩，也可以先解決。”石頭提議，烏天賜讚同地說：“也好，反正這會兒上山，估計也做不了什麽。”
泰康縣雖然地處偏遠，但四通八達，日軍占領東三省之後，在泰康縣設有重兵把守，還曾在此建有秘密軍火庫。戰敗後，日軍撤走，泰康縣才逐漸恢複了寧靜，但臨走之前將整個縣城毀壞殆盡，但萬花樓的生意依然火爆。
三人一路悄然尾隨著進了泰康縣，眼見著那倆土匪大搖大擺地進了萬花樓，隻好在外麵遠遠地看著。
“石頭哥，我們站在這兒幹什麽，那裏麵是幹啥的，怎麽不跟著進去？”左金珠看著萬花樓前人來人往，忍不住豔羨地問。
“就你話多。”石頭說完，看了烏天賜一眼，烏天賜緊緊地盯著萬花樓，點了點頭說：“我跟爺爺到縣城來過，那會兒可沒這麽多人！”
“你來過縣城？”石頭很驚訝，烏天賜道：“好久好久了，我那會兒很小，爺爺還給我買了糖葫蘆，酸酸甜甜的，一想起就流口水！”
石頭和左金珠咽了口唾沫，烏天賜又歎息道：“要是爺爺還在多好啊。”
就在此時，不遠處突然傳來一陣馬蹄聲，緊接著出現兩匹高頭大馬，馬上兩人各戴禮帽，在萬花樓前勒住韁繩，然後下馬進門。
“那倆人又是幹什麽的？”石頭疑惑地問，左金珠搭話道：“一看就是壞人！”
“你以為自己是孫猴子再世？我看他們就不一定是壞人，這個世道，好人壞人都不會寫在臉上。”石頭得意洋洋的說，左金珠憨厚的笑了起來。
“砰，砰砰。”從萬花樓裏傳出幾聲槍響，頓時引起一陣恐慌，緊接著，隻見一個人影跌跌撞撞地從大門裏跑出來，但隨即又傳來兩聲槍響，此人便倒在了門前，口吐鮮血，全身還在不停的抽搐。
“這不是那土匪嗎？”烏天賜驚奇地瞪大了眼睛，開槍者則是後來進去的其中一人，隻見他走到倒地的土匪麵前，又狠狠地踢了兩腳，這才和同來之人一起騎馬離開。
烏天賜讓兩人在外麵等著，自己衝進了萬花樓，隻見另外一個土匪也倒在血泊之中一動不動，聲中兩槍，已經斷氣。
“你……你這個凶手，就是他，抓住他！”突然，一個打扮妖豔的女人帶著一群女人衝了出來，烏天賜始料不及，被嚇得倒退了幾步，然後拔腿便跑。
就在所有人亂成一團的時候，從二樓某個房間裏走出來一個身著紅衣的女人，她看著樓下混亂的狀況，眼裏射出了一道寒光。
“怎麽了天賜？”石頭還沒等到答案，便被拉著跑開了，一直跑了很遠才停下來，烏天賜上氣不接下氣，氣喘噓噓地說：“死了，兩個都死了！”
“倆土匪都死了？”石頭驚詫地問，“那殺他倆的到底是什麽人？”
烏天賜搖頭道：“誰知道是哪裏冒出來的，我還差點被當作殺人凶手抓起來了。”
“你又沒殺人，殺人的那倆人不是騎馬跑了嗎？”石頭忿忿地罵了起來，“那麽多人看見，那什麽萬花樓裏的人都沒長眼嗎？”
“給我繼續追，我就不信那小子長了翅膀不成！”一個威嚴的聲音傳來，三人趕緊撒腿，左金珠還說道：“我再也不進城了，這城裏的壞人比咱山裏還多！”
萬花樓的老鴇大哭大叫起來：“這可怎麽辦啊，要死哦，我這到底是得罪什麽人了。”
“媽媽，您不要著急，剛才發生了什麽事，我們都看著呢。”身著紅衣的女子一席話讓老鴇冷靜下來，忙說：“對，對，小翠說得對，孩子們，你們都看到了，剛才是有人在萬花樓殺了人跑了，這可不關咱們什麽事啊。”
“媽媽，您就放心吧，咱們姐妹都是證人呢！”紅衣女子叫小翠，剛來萬花樓不久，老鴇聽了她的安慰話，拉著她的手頓時高興不已，無比激動。
王大川左等右等都沒等到自己派出去的人回山，正想不通發生了什麽事時，長穀川搖頭晃腦的一頭撞了進來，一見他就非常不客氣地說：“大當家，為什麽我們要的女人還沒來？”
王大川本來也在氣頭上，一聽這話就更加火冒三丈，忍不住勃然大怒道：“長穀川，你不要忘了這是誰的地盤，敢這樣跟我說話？”
長穀川微微一愣，忙帶著笑意說：“大當家，請不要生氣，我收回剛才的話。”
“這就對了，記住自己的身份，你們現在是敗軍，除了我，沒有人可以讓你們活著離開。”王大川毫不留情，長穀川打著酒嗝，嗆得王大川趕緊捂住了鼻子，然後又說：“我答應你的事一定會兌現，但你不會忘了答應過我的事吧？”
長穀川眯縫著眼睛，說：“我們需要修整，隻要等時機成熟，就會帶您去找回那些黃金。”
“希望你能信守承諾，要不然，你和你那些殘兵會比落到八路軍手裏的結果更慘！”王大川咬牙切齒，臉上的胡子都在顫抖。
長穀川臉上露出了尷尬而冷峻的笑容。
烏天賜帶著倆人找地方躲了一會兒，沒見再有人追來，這才鬆了口氣，說：“這下麻煩大了，萬花樓裏的人認為我是殺人凶手，如果我們現在出去，肯定會被當作凶手抓起來。”
“那怎麽辦？”石頭問，左金珠道：“回山上去不就完了？”
“也隻能這樣了，這裏太不安全了。”烏天賜道，“石頭，回山上去吧，還有很多事等我們去做呢。”
可是，他們誰也沒想到，進出泰康縣的路都被城防隊給封鎖了，進出人等都要接受嚴厲檢查。
“幹什麽的？背簍裏裝的什麽？”荷槍實彈的城防隊員逮住一個戴著頭巾，背著背簍的男子，男子說：“俺是李莊的，走親戚。”
兩個城防隊員把背簍扯下來，然後倒扣在地，亂七八糟的東西灑的到處都是，還惡狠狠地踩了幾腳，男子拚命攔住，還喊道：“求你們了，這是俺給娘買的藥……”
“滾，快滾！”城防隊員拿著槍怒喝，現場一片混亂。
“小鬼子不是投降了嗎？”左金珠疑惑地問，其實烏天賜也在思考這個問題，石頭也問：“天賜，你知道那些家夥到底是什麽人嗎？”
“肯定不是小鬼子。”烏天賜道，“我還以為小鬼子投降了就太平了，沒想到還是一樣。”
“要是八路軍來了就好了。”石頭舔了舔嘴唇，突然看到一隊穿著軍裝的人排隊小跑了過來，暫時隻好又退回到縣城。
天色漸暗，三人無處可去，於是找地方躲了會兒，打算等天黑後離開縣城。
“俞縣長，讓你的人給我眼睛睜大點，凶手肯定還在縣城，挖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出來。”說話者身著國軍軍裝，一臉冰霜。他叫秦江山，不久前奉命從日軍手裏的接管了泰康縣。
“是，是。”縣長俞鍾在秦江山麵前唯唯諾諾，此時他的城防隊員正在縣城到處搜尋白天在萬花樓行凶的人，又道，“那倆被殺的人的身份已經查明。”
“哦，什麽來頭？”
“土匪，是山上下來的土匪。”
秦江山一愣，立時罵道：“小日本滾蛋了，老子以為天下太平了，沒想到還有土匪敢搗亂，俞縣長，你給我聽好了，現在最主要的是要保穩定，決不能讓任何人破壞泰康縣的安定繁榮，尤其是不能讓共產黨乘虛而入，蔣委員長可是有言在先，誰要是敢跟共產黨暗地裏勾肩搭背，決不輕饒，而且還能先斬後奏。”
俞鍾之前受日本人的氣， 幫日本人做了不少壞事。現在日本人被趕走，本來以為解脫了，可以重新掌管泰康縣的大權，沒想到日本人走了，秦江山又來了。
“俞縣長，還愣著幹什麽呢？趕緊出去找人吧。”
“是，是，我這就去，這就去！”俞鍾剛要離開，又被秦江山叫住：“俞縣長，還有一事，我想你應該給我個交待吧？”
俞鍾回頭，一臉的茫然。
秦江山微微一笑，轉身坐下後才說：“怎麽了，這麽快就忘了對我的承諾？”
“哦，原來就這事兒啊，秦司令，您就放一萬個心，本人答應您的事，就一定會兌現。”俞鍾畢恭畢敬地說，秦江山眯縫著眼睛，爽朗的大笑起來。
三人趁著夜色悄然離開縣城，然後打算出城，令他們沒想到的卻是，進出縣城的位置仍然還有人把守，這可難倒了他們。
“不行，照這樣下去，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出去，也許等我們出去，小鬼子早就從大孤山逃走了。”石頭一急，拔出槍來說，“我看不如幹脆殺出去，就那幾個小癟三，我們能對付得了。”
“石頭，你說的對，我也擔心咱們一時半會兒回不去，小鬼子從咱們眼皮子底下溜了，但我們絕不允許那些畜生活著離開。”烏天賜讓他把槍收起來，突然感覺身後好像有一股冷風襲來，剛要轉身，卻被一個硬邦邦的東西抵住了，緊接著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想活命就別動。”
石頭的手還插在腰間，但此時也不敢再動。
“不要動，我是來幫你們的，想活命就跟我走！”那個低沉的聲音再次響起，烏天賜說：“我們不需要你幫忙。”
“沒有我的幫助，你們很難離開泰康縣，趕緊跟我走，我不是你們的敵人。”此人說完這話便收回了槍，然後轉身離開，石頭還在猶豫，烏天賜已經拉著他和左金珠跟了過去。
“你幹什麽，真跟他走？”石頭低聲問，烏天賜盯著那人的背影說：“應該不是敵人，要真是的話，我們剛才就完了。”
“這個人到底是要帶我們去哪兒？”左金珠問道，黑影人卻一直沒有要停下來的樣子，走了很遠，然後在一棟低矮的房屋前停下了腳步，回頭看了三人一眼，沉聲說：“進來吧！”
三人進屋，看見此人的真實麵目後，全都大吃一驚。
“你不是白天那個……”烏天賜似乎很吃力的在回想白天看到的那一幕，這人笑道：“對，就是我！”
石頭突然拔出槍，指著那人問：“怎麽會是你？你到底是什麽人？為什麽要偷偷的跟著我們？”
“我說過，我是來幫你們的。”此人說道，“我叫嶽成，你們可以叫我老嶽。”
烏天賜示意石頭把槍收起來，然後問：“你白天不是離開縣城了嗎？”
“對，我那會兒離開縣城，是為了測試一下那些守衛，沒想到那些家夥還真不簡單。”嶽成掃視了三人一眼，“其實從萬花樓發生命案的那一刻起我就注意到你們了，我也知道人不是你殺的，但你現在洗脫不了，萬花樓裏的那些女人都認定你是凶手的話，那你就肯定是凶手。”
“人不是我殺的。”烏天賜趕緊反駁，“我進去的時候人都已經死了，對，你不是一直在外麵看著嗎？殺人的人是騎馬逃走的。”
嶽成緩緩地點頭道：“我知道你是被誣陷的，但那些當兵的不會這樣想。”
石頭不耐煩了，厲聲問：“你到底是什麽人？”
“我是什麽人並不重要，很抱歉，暫時不能告訴你們，但我是你們可以相信的人。”嶽成說，“我很奇怪，你們仨是幹什麽的？你們這麽年輕，而且身上還帶著武器，我真猜不透你們的身份了。”
“你管我們是幹什麽的，你都不告訴我們你是幹什麽的。”石頭製止了烏天賜，烏天賜想了想，說：“我們必須馬上離開縣城，你能幫我們？”
嶽成說：“這個絕對沒問題，我知道你們是好人，所以我才決定幫你們，但你們得答應我一個條件，如果我把你們帶出縣城，你們必須告訴我你們的身份。”
烏天賜和石頭對視了一眼，正要開口。石頭卻搶著說：“行，你先把我們活著帶出縣城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