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戰前偵察
第31章
戰前偵察
在走上狙擊台之前，單龍突然有一種不祥的預感，他感覺自己這次估計無法回來了。隨著時間慢慢過去，這種感覺越來越強烈。但在走上狙擊台之前還有一些事情沒處理好，他不想留下任何遺憾，更不想欠任何人什麽，包括感情。
“這裏是戰場，我們每個人都會隨時沒命，有什麽資格談論感情呢？”他還記得這句話的主人，那天，他帶著易東去了邱玉山的那棵樹前，易東覺得這棵樹很有意義，決定向連長匯報，然後讓戰士們前來瞻仰戰友，但他拒絕了。
“我想，也許戰友們不希望被打擾吧，這也是玉山的意思，他不想這事太張揚。我今天帶你來這裏的原因，就是希望你今後有空的時候，可以來看看大家。”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我現在既然知道了，以後當然會經常來，但是你呢？你不會把這個重任交給了我就置之不理了吧。”易東從他話裏聽出了弦外之音，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單龍苦笑著說道：“你想多了，我隻是這樣說說而已，我自己有時間當然也會來。”
“你不是要上狙擊台去會會敵人的狙擊手了嗎？希望能全身而退，祝你好運，戰士們都期待你勝利的消息。”易東想起了這事，雖然單龍沒明說，但他猜測到了這個話題的來源點。
“是啊，馬上的事。不過請放心吧，有這麽多戰友看著我，等著我的好消息，我一定會回來的。”單龍笑得很坦然。
“哈哈，你誤會了我的意思，沒有誰擔心你，你是神槍手，該擔心的是美國佬。”易東這話說得實在，也是為單龍打氣。單龍笑了起來，他明白班長的心思，突然眼珠一轉，想起了什麽，問道：“班長，問你件事，你娶媳婦了嗎？”
“問這個幹嗎？”易東反問道，隨即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說道，“我聽說你跟白醫生之間發生了一些事情，怎麽了，不介意的話說來聽聽。”
單龍無奈地歎息道：“我煩惱的就是這事啊，真不知該怎麽辦才好。”
“白雪醫生不僅模樣長得不錯，而且心腸也好，人家不是喜歡你嗎？你還煩什麽。”易東說到這裏，突然聲音抬高了八度，像明白了什麽，恍然大悟似的說道，“哦，我知道了，你是擔心這次不能順利完成任務，怕再也見不到白醫生了吧。”
“沒想到你也這樣認為，我真的無話可說了。”
“別，我看玩笑，繼續說，我聽著呢。”
“唉，你也別亂想了，我知道白雪醫生人好，心地好，但是……但是我已經娶媳婦了啊。”單龍終於把憋在心裏的事說了出來，易東倒被弄得愣住了，像不認識他一樣瞪著眼睛看著他。
“怎麽了？不相信？我說的都是實話，別這樣看著我。”單龍輕輕撫摸著樹上掛著的子彈殼，沉聲說道，“我也不想啊，但壓根兒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現在白雪醫生正躺在病床上，我怎麽能告訴她實情，隻有等她完全恢複，再找機會告訴她這一切了。”
易東笑了起來，他知道了單龍和白雪之間的問題所在，轉過身盯著單龍的眼睛看著，以兄長的口氣說道：“兄弟，我不得不說你了，你不能因為自己的一些想法而耽誤了人家，白雪醫生喜歡你這是事實，所以你不能再讓她受傷害。現在做大哥的教教你，勇敢一點，就像你在戰場上殺敵那樣，毫不猶豫，一點兒也不含糊，該開槍時就開槍，一槍擊中目標。像這件事，你當麵把事情說清楚，直直接接、幹幹脆脆地消除誤會，我想她會理解的。”
“你說得對，我也在等待一個機會，隻是現在還不是時候。”
“嗯，你這樣想就對了，機會總會有的，我相信你會處理好這事，男人做事不能婆婆媽媽的。”
麵對著戰友的“靈魂”，兩人暫時沉默了，絲絲冷風吹過，子彈殼發出清脆的聲響，像在奏著一曲美妙的音樂。離開的時候，易東說了最後一句話：“兄弟，記住自己還有事沒完成，這也是你對我的承諾，所以一定要回來，要親口向白醫生解釋清楚整件事，而且也隻有你自己可以解釋清楚。”
一股充滿感情的潮水在單龍心底緩緩流過，抬起頭望著空曠的天空長歎道：“我會回來的！”
祁華山剛和羅萬全通過電話，一連幾天過去都沒有進展，羅萬全有些急了，所以打電話來詢問情況。
“我不管你采取什麽辦法，總之一點，盡快拔掉這顆釘子。”祁華山想著羅萬全在電話裏說的話，正在沉思，突然一聲“報告”打斷了他的思維，抬頭一看是單龍。
“什麽事？說！”祁華山背著雙手，臉色難看，聲音聽上去很疲倦。單龍此時來找他是有原因的，他跟敵人打了一個冬天的狙擊戰，還從沒遇到過這種情況，難道敵人的狙擊手真的太厲害，以至於沒有任何辦法對抗？所以他連續幾天都在偷偷觀察著敵人的動靜，現在來找連長就是想匯報自己發現的情況。
“連長，我這幾天都在觀察敵方的情況，發現一件非常奇怪的事。”
“別繞彎子，直接說事。”
“我們犧牲的3名戰士都是同一個狙擊手幹的。”
“什麽？”祁華山一愣，他還真不信敵人中會有這麽厲害的狙擊手。沉吟了半晌，微微一笑，輕輕搖頭，反問道，“你憑什麽這麽下判斷？這麽說來，美國佬在這之前根本沒派出精英？”
單龍的重點根本不在這上麵，所以沒有繼續祁華山的話，而是說道：“子彈的彈道是一定的，我查看過他們的傷口，3個傷口的位置和子彈曲度都一致，所以我敢這樣斷定。而且現在敵人方向太安靜，就連哨兵都撤了回去……”
“等等！”祁華山擺了擺手打斷了他，疑惑地說道，“以你的意思，你確定美國佬隻派了一個精英狙擊手來對付我們？”
單龍搖頭道：“這我不清楚，但是目前我隻發現有一個狙擊手，而且這個家夥絕對不是一般的對手。”
“屁話！”祁華山沉了一口氣，又若有所思地說道，“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個狙擊手已經給我軍造成了非常嚴重的威脅，如果不趕緊清除掉，傷亡還會繼續增長，後果不堪設想。”他說得對，如果美軍此時在狙擊戰中占了優勢，那麽中方在談判桌上就會失去已經取得的優勢，這樣一來，停戰之日就會更加遙遙無期了。
單龍闡明了自己的觀點，此時聽連長的話也說到了關鍵點，所以立即說道：“我準備馬上上狙擊台。”
“決定了就去做吧。記住軍長的話，任務要完成，還必須活著回來。”祁華山給了他信心。他屏住呼吸，大聲說道：“堅決完成任務！”
這一夜，單龍無法入睡，想了很多事，家鄉的事，過去的事，還有妻子。說實話，和妻子分開這麽久，一次也沒聯係過，竟然也沒有時間去想念她，此時突然想起，竟然覺得兩人之間相隔如此之近，好像她就在眼前對自己笑著。
他再也睡不著，於是悄然起身離開了陣地，在夜色中快速潛行，他要趕在天亮前找到一個最佳狙擊點。他為什麽不選擇就在狙擊台上幹掉目標呢？因為他知道對手也跟他一樣，是個頂尖高手，那種蹲守式的打法對一個高手來說根本沒用，如果按照一般的打法，估計很難取勝。
他隻聽見風從耳邊呼呼地吹過，伴隨著的是自己沉重的喘息。趕在天亮之前，他找到了一個潛伏點，從這個位置看出去，可以看見敵人陣地的全部景象，而且之前他們從沒從這個角度狙擊過敵人。
這裏曾經是一個小村莊，被戰火洗禮後變成了一片廢墟，幾座殘破的小屋無精打采地橫在那裏，整個畫麵讓人看一眼就心碎不已，很難想象住在這裏的人曾經受過怎樣的創傷。
他小心翼翼地沿著倒塌的牆壁邊穿過，盡量低身，不弄出任何聲響。他爬上了位置最高的小屋裏，麵對敵人陣地方向正好在背光處，整個人、槍和周圍的環境非常完好地融合在一起，如果不走近，很難看出破綻。
做完這一切，天還未完全亮開，於是他開始觀察敵人陣地方向的情況。從他潛伏的角度看出去，敵人的陣地盡收眼底，幾乎是一覽無餘，視野非常開闊。一條幹涸的小溝在朦朧的夜色中蜿蜒遠行，隻有遠處還有少許靜止的水。
剩下的事就是等待敵人出現了，他屏住呼吸，也開始等待新的一天到來。
今天居然出了太陽，一縷陽光從雲層中射到了大地上。單龍心想今天是個好日子，一定可以馬到成功。
“一顆子彈，一條人命！”他想起了自己的座右銘，提醒自己不能犯錯，尤其是今天，再小的錯誤都可能讓自己把命丟在這裏。他估計時間差不多了，對手應該要出現了，伸手目測了一下，距離大約在900米左右，但這種老式步槍的最遠射程才1000米，所以敵人在搜索時不會考慮到這個位置，不過這也是他給自己出的一個難題。
但是等待的結果卻使他非常失望，直到中午時分也未見半個人影。作為一個狙擊手必須有耐心，單龍做到了，他已經在這個潛伏點趴了好長時間，如果目標再不出現，估計這一天就白白浪費了。
陽光柔柔地灑在身上，好久都沒有過這種溫暖的感覺了。單龍使勁眨了眨眼，緩和了一下疲倦的心態，又開始繼續觀察。
終於，一個黑點模模糊糊地出現在他視野中，心裏湧起一股興奮，但定睛看去，卻又隱約感到一絲失望，目標根本不是他想要找的對手。不過既然來了，單龍是不會放棄任何一個敵人的，何況今天潛伏了大半天都還沒開張。
對方提著一個水桶，搖搖晃晃地往河邊走去。
單龍明白了，這個家夥是來取水的，冷笑道：“看來你的戰友今天要沒水喝了。”
目標離河邊越來越近，也離單龍越來越近，他已經能看清楚目標的模樣。那家夥長著一張胡楂臉，滿臉髒兮兮的，走路時搖搖晃晃，像喝醉酒還沒醒過來。
目標慢慢走到了河邊，放下桶後，洗了一把臉，然後才把水桶丟到水中。
單龍已經瞄了目標半天，隨時都可以擊斃，但他卻再等了一會兒，希望還有更多的敵人來取水。但他沒等到，此時準備扣下扳機了。
但就在此時，他感覺眼前一陣模糊，不得不收回了目光，原來是瞄得太久的原因，加上太陽照在雪上，雪一化就變成了水蒸氣，阻攔了他的視線。他使勁閉了閉眼，把瞄準點稍微往上提了一點，目標取完水起身時，突然感到一股冷風襲來，還沒來得及轉身，子彈已經鑽進了後腦勺，剛剛站立起來的身體又硬邦邦地倒了下去。
一切很快而起，又很快結束。
單龍盯著死者的屍體，輕聲說道：“安息吧。”然後起身離開。
“怎麽樣？擊斃了嗎？”一回到連隊，戰友們就圍過來問長問短，單龍隻說擊斃了一個無名小卒，看著戰士們有點失望的表情，他也無奈地搖了搖頭。
“嘿嘿，算不錯了，這麽久以來大家都是顆粒無收，你一出馬就幹掉了一個，不愧是神槍手啊。”易東湊過來，雖然說的是實話，但語氣中帶著戲謔。
“等了一天都沒見那家夥的影子，明天吧，也許明天可以。”單龍感覺很累，於是準備進屋去休息一會兒，但祁華山突然出現，簡單問了下情況，然後叫他跟自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