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一十五章 你是老大
老人望著阮文泰陰笑道“阮文泰，看來我還是小看你了，韓鋒就是魔鬼，劊子手，死在他手下的人太多太多了，你既然敢和他合作，你要記住，千萬不要激怒他，否則，黑手會全軍覆沒，跟著他，吃肉喝酒，一旦成為敵人，你和黑手會瞬間滅亡，殺了我，和韓鋒好好合作，把黑手會壯大，聽到沒有。”
李明哲說出了內心埋藏已久的話，已經到了這一步，他也是別無選擇，自己不死，確切的說是不死在阮文泰手下，他依然不能夠獨當一麵。
阮文泰臉色微微一變，想要說些什麽卻被李明哲製止：“阮文泰，你必須殺了我，如果你不殺了我，不僅讓韓鋒覺得你沒價值合作，還會讓你欠缺成為黑手會教主的資格，阮文泰，記得我說過的話？”
阮文泰低喝一聲：“什麽話？”
老人把斧頭放在阮文泰的手裏：“我說過，今晚要給你上最後一課，教你如何成為一個合格梟雄，摒棄你沒有意義的情感和憐憫，神擋殺神鬼擋殺鬼，哪怕我擋在你麵前，你依然要把我鏟除。”
他一口喝完杯中的紅酒：“你所謂的情義和仁慈，讓我掙紮了很長時間、、我一直想要把你變成接班人，你卻始終跟我南轅北轍，時至今晚，你終於有了質的變化，你有膽帶著人過來造反。”
“隻是你還差最後的答卷。”
“殺了我！”
李明哲聲線平靜地吐出三個字，卻讓阮文泰心裏瞬間一震：“殺了我，你就是一個合格梟雄！如果你不下這個手，你就永遠隻是一名勇將，這樣就耗費我多年的心血，這樣會讓我後悔廢掉月影。”
“別讓我努力白費，別讓我死不瞑目。”
阮文泰此時已經捕捉到了什麽，身軀一震搖頭喊道：“教主，我不能殺你，我今晚也沒有半點殺你的意思，我隻是要殺掉月影他們，還給黑手會一個朗朗乾坤，我自始至終沒想過做這教主。”
“阮文泰！”
李明哲神情瞬間變得威嚴，手指一點喝道：“拿起你的斧頭，出手殺了我！江湖殘酷，弱肉強食，你不殺我，我就會殺你，不管我是用月影作你的磨刀石，還是我牆頭草以退為進想要活命。”
他的皺紋此刻多了點狠戾：“此時此刻，你都應該殺了我，這些年我給予你無數委屈，無數恥辱，還讓你身邊兄弟死掉一批又一批，你身為赫赫有名的阮文泰，你不想為自己為他們討回公道嗎？”
外麵喧雜徹底平靜了下來，接著就是穩重腳步聲向門口靠近，顯然韓鋒他們正向這裏走來，李明哲一個耳光扇在阮文泰的臉上，啪一聲脆響，老人再度厲喝：“阮文泰，別讓我看不起你，殺了我！”
“一將功成萬骨枯！”
在阮文泰的痛苦和糾結中，白發老人還拿出一支槍，正是剛才射傷月影的槍械，他一把頂在阮文泰的腦袋，眼睛通紅宛如垂死的野獸，低吼一聲：“三秒，你不殺我，我就殺了你！一、二、、、”
“嗖！”
阮文泰仰天長吼，斧頭掠出一道血痕，李明哲凶膛瞬間破出一個血口，身子在斧頭衝力中跌後兩米，狠狠撞擊在酒櫃上，李明哲臉上湧現一抹笑容，張張幹癟的嘴，欣慰擠出一句：“沒讓我失望。”
“再見——”
下一秒，老人右手一垂，悄然長逝。
“此仇不報，誓不為人！”
電閃雷鳴傾盆大雨中，月影七轉八轉從一個洞口爬出來，此地距離廝殺莊園足足三公裏，算是暫時脫離了危險，月影從來不會忘記給自己留一條活路，這是她能夠從阮文泰麵前逃掉的要因。
沒有想到這個女人能夠活著逃出來，不過，她的命運注定是悲慘的。
在秘密通道逃竄的途中，月影還不斷放下障礙物給追兵製造困難，隨便掐指一算怕是有十八處的阻擋，這足夠追兵耗費兩個小時來破局，所以趴在出口的月影重重鬆了口氣，活下來真好。
隨後她就靠在一潮使的石頭上，拿出一個被包裹嚴實的急救藥箱，先是取出一部衛星電話發出一條信息，接著就找到傷藥塞在身上大小傷口，身軀少說有六處槍傷，李明哲那一槍對她傷害最大。
“老匹夫！”
月影想到白發老人就咬牙切齒吼出三字，不知道李明哲已經殺身成仁的她發誓要討回公道，不過她清楚現在沒有機會，有老匹夫的支持，逆賊阮文泰隻會成為英雄，反倒是她會成為黑手會公敵。
多年的努力付之東流，榮華富貴也成過眼雲煙，身上還有著大小槍傷，前途又充滿無數未知的風險，月影的俏臉憤怒之餘無意識流露一抹淒然，她就這樣失去了一切，可笑荒唐卻殘酷真實。
她一直以為李明哲被自己迷，以為自己掌控了全局，卻沒有想到在老匹夫心裏，他最器重的人還是阮文泰，之所以給自己富貴和權力，不過是刺激阮文泰的野心和憤怒，用她來迫使阮文泰的徹底成長。
這也是李明哲數年來偏袒她的緣故，除了她確實有出色表現外，更多是要讓阮文泰有危機感，把阮文泰一步步迫向深淵，而她也在李明哲的驕縱下不斷向阮文泰發難，最後還聽從老匹夫意見迫阮文泰造反。
殊不知這是一個陷阱。
月影一直以為自己是李明哲手中最鋒利的刀，今晚卻發現自己不過是那塊磨刀石，真正的戰刀是阮文泰，月影還能洞察李明哲的狡猾心理，如果磨刀石把戰刀磨斷了，那她就會轉換成戰刀。
可惜，結果卻是戰刀劈斷了石塊。
月影有點懊悔自己今晚過於貓捉老鼠了，如果剛剛照麵就把阮文泰亂刀亂槍殺掉，那樣就能打破李明哲的棋局，讓他偷雞不成蝕把米，還可以坐穩自己的勝利果實，可惜棋差一著讓自己滿盤皆輸。
被清冷雨水打石臉龐的月影，還能清醒窺探到，這一個棋局裏麵，她和阮文泰都是李明哲手中的棋子，注定有一個人一敗塗地一無所有，隻勝不敗的唯有李明哲自己，想到這裏，她趴在地上狂笑。
笑聲淒然，有無奈，還有著一抹瘋狂，即使響雷也難於掩蓋這一份尖銳，隨後月影又翻身而起，挺直自己的身軀低吼：“老匹夫，我會回來的，我一定會回來的，我要你們兩個都不得好死！”
“我們會見麵的。”
月影相信憑借自己的天賦智慧以及多年積累的關係，她一定可以找一個庇護之所養精蓄銳，招兵買馬再殺回來找阮文泰和李明哲的晦氣。
所以，月影回頭掃過一眼燈火通明的莊園，隨後就神情漠然挪移腳步前行，雖然這個地方足夠偏僻常人難於找來，秘密通道也被自己連續阻擋難於追擊，但是月影還是清楚此地不能久留。
而且她要迅速找一個地方治療傷口，不然她怕是熬不到明天就流血致死，待取出子彈穩住傷勢後，她就要離開南韓換一個地方匿藏，否則用不了多久就會被黑手會搜出來，到時可真是死路一條。
月影知道自己不能去投靠旗下勢力，不是他們對自己不夠忠誠，而是月影判斷他們中間蘊含不少阮文泰或李明哲的棋子，自己找上他們很可能是自投羅網，甚至會把精心培養的勢力全部搭進去。
月影不想殺雞取卵，黑手會死忠是她將來翻盤的班底，此時越少觸碰他們，他們就越安全，將來東山再起的時候就多上一分力量，當然，月影也擔心世態炎涼，萬一冒出幾個叛徒就麻煩？
想到這裏，月影散掉聯係部屬的念頭，最後摸出衛星電話打出一個號碼，電話另端並沒有讓她等待太久，很快就傳來一記低沉的聲音，月影低聲擠出一句：“金智秀，我需要你的幫助！”
“哢！”
昔日友好往來還做過不少勾當的外在勢力，聽到月影聲音馬上冷漠掛掉電話，完全不給她把話說下去的機會，顯然他們已經知道月影的事情，擔心自己被誤認月影同黨招致義會報複。
去你媽的，你都快要死了，還給老子打個屁的電話，如果被阮文泰知道我們的關係，老子會死的很難看。
誰都清楚，這個時候的阮文泰是最瘋狂的，一旦知道月影藏身地，無論是誰都會被他碾壓成渣的。
被掛掉電話的月影嘴角牽動不已，隨後又不死心打出六個電話，全是她苦心經營丟出不少真金白銀維護的關係，包括一股遙遠的馬六甲海盜勢力，結果對方連虛與委蛇都沒有就直接掛電話。
月影聽著嘟嘟的忙音呆滯在雨中，這個曾經也是不可一世的人物，現在卻變得如此無足輕重，雨水和冷風吹在身上，腰部的傷口疼得更劇烈，連止血藥都好像失效，其實不過是月影心痛。
“小人！小人！”
月影忽然覺得自己就像是一條無主的野狗，已被這世界無情無義的遺棄，她無論是死是活，都已沒有人放在心上，更不用說給她一個庇護之地，冷汗在往下流，心裏的痛也隨著鮮血在蔓延。
月影擦了擦額上的冷汗，咬著牙，死死握著手中電話：“無論如何，我還活著，隻要活著，就一定還有機會。”她在心裏這樣告訴自己，而且，她努力使自己相信，相信自己還能卷土重來。
“我來接你！”
就在這時，一輛黑色機車如魅影一般停在月影旁邊，沒有開燈幾近讓人看不清車子，不過月影還是能辨認出駕駛者的身份，她的眼睛瞬間瞪大，低喝一聲：“勾頭專家？你不是在昏迷嗎？”
勾頭專家還是成熟穩重的老樣子，連一點都沒有變，天地間好像沒有任何人、任何事能令她改變，她抓著機車站在那裏，任由大雨狂風吹打，身軀一如既往站得很直，就好像一尊雕像立在地上。
“黃昏醒的，聽到出事就過來了。”
戴著頭盔的駕駛者聲線平緩而出，隨後又拿起另一個頭盔丟給月影道：“戴上它，我帶你離開這裏離開南韓，我們隻有半個小時，待阮文泰整合黑手會內部勢力後，你再想離開這裏就很難了。”
“勾頭專家，謝謝你！”
昔日冷豔高貴的月影此刻滿眶熱淚，幾乎快要忍不住奪眶而出，閃電掠過的光芒照著勾頭專家的俏臉，隻是她臉上疲倦似已變得更深，但她的眸子卻還是同樣銳利，就好像劍已出匣，刀已出鞘。
可是等她落在月影身上時，這雙冷酷銳利的眼睛裏，立刻充滿了一抹柔和之意，伸手掃落車子後座的雨水，聲音淡漠開口：“月影，走吧，隻要實驗室還在，咱們就有東山再起的機會。”
月影眼睛放亮：“沒錯，我還有實驗室！我還有東山再起的資本！到時我一定要讓李明哲和阮文泰永無寧日！”她想要把堅韌證明給勾頭專家看，所以下意識的讓身子站得直些，手腕也微微出力。
可就在她準備跨上摩托車的時候，月影的腰突然彎了下來，全身忽然開始痙攣收縮，就像是突然有柄刀自背後刺人她的胃裏，等她抬起頭來，臉色已變為死灰，想要丟掉頭盔卻發現被黏住。
手指僵硬，月影身軀搖晃一下，看著慢慢變紅的手臂，還有全身漸漸散去的力量，她憤怒不已的咬著牙齒，瞪著凸起的眼睛充滿了驚訝和恐懼，厲聲喝出一句：“勾頭專家、、、你算計我？”
勾頭專家點點頭：“沒錯，我算計你。”
月影厲聲喝道：“為什麽？”
“命！”
勾頭專家紅唇輕啟，吐出一個字，下一秒，她槍口頂在月影腦袋，扳機猛然扣動，撲！一聲脆響，一股鮮血從月影腦袋爆出，月影瞪大著眼睛，死死看著勾頭專家，眼裏有著一抹覺悟的恍惚！
月影，曾經想著稱霸南韓的野心家，沒有想到還沒有完成自己第一個計劃，就死翹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