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9章
五月初一，坐落於城南的貢院緩緩打開了大門，一股文氣直入九天，讓大乾上空的浩然正氣長河再次暴漲，壓製住人心中的詭域。
貢院門口排成了三十多條長龍，隨著浩然正氣的壓製，一些心懷鬼胎抱著作弊心思的舉人瞬間精神錯亂。
有的當眾哭爹喊娘。有的認為鬼魅前來報仇，四處逃命。有的被蒙蔽心智，整個人變的癡癡傻傻。有的將身上藏匿的書本扔了出來，有的脫衣慶祝，一時間稱得上醜態百出。
身為文官陣營的包拯，看到這一幕簡直氣不打一處來，一堆狗屁不通的玩意居然敢在貢院玩作弊，當即暴怒道：“五城衛出手，將舉子裏麵心智蒙蔽者拿下，關入大理寺監牢。”
“是。”原本就有維護秩序，檢查舉人物品職責的五城衛，一聽包拯的命令立即走出千人的隊伍，兩人一組拖著那些好似失心瘋的舉子離開。
包拯負手而立飄到半空中，望著猶如長龍的隊伍，朗聲說道：“方才那些人醜態你們已經看到了，我相信你們之中還有一些人有一些寶貝可以抵擋正氣長河的力量。
但是萬一被五城衛搜出來，那麽將會被終生禁考，封印丹田，屆時不要怪本府沒有給你們機會，所以說現在你們還有時間摧毀自己攜帶的夾條。”
有一些人聽見這話，猶豫片刻悄無聲息的毀掉了藏在頭巾裏，筆杆中，鞋底等等地方的小抄。
還有些人卻依舊有著僥幸心理，覺得自己所藏隱蔽，不會被人發現。
包拯見此沒有多說，一線生機給你們了，既然你們不珍惜那就不要怪本府，道：“舉子進場。”
站在貢院門口的五城衛放開了一條口子，隨即讓舉子們逐一進門，每前進一人都會把舉子裏裏外外檢查一番。
不時有夾帶被發現的，一眾士卒根本不理睬那些舉子的哀求，直接拖到一旁看押起來，等所有作弊的人全部抓出來，再一並帶走。
從日出開始，舉子隊伍緩慢的前進著分批進入貢院，直到午時左右終於輪到了王天陽等候進場。
包拯第一時間發現了王天陽臉上的異樣，雖然肉眼看不出什麽奇怪的地方，但是額頭上的月牙在提醒著麵前之人容貌不對。
包拯相信月牙印記，超過了相信自己的眼睛，眼見王天陽就要過了檢查，趕忙伸手一攔，道：“慢著，不要放行。”
五城衛士卒一聽滿頭疑惑，王天陽他可是認真的檢查過了，從頭到腳都沒有一絲發現，哪怕對方是一個勳貴之後也和他沒有關係，他們五城司直屬麒麟閣管轄，有些不滿的道。
“包大人，此人未曾有夾帶，屬下讓他通過，難道有問題嗎？”
包拯還不屑和一個小卒子爭論，他隻是一個先天境界的小輩，走在路上天上掉下一塊磚頭能砸出一大堆，道：“不關你的事，我隻是覺得這位舉人有些奇怪。”
說著，包拯兩手一點太陽穴，額頭的月牙印記放出一道銀芒。
隻見王天陽臉上的易容效果沒有一絲改變，隨即一道四爪蛟龍從虛空中出現，對準包拯大聲怒咆。
包拯當即仰天噴出一口鮮血，虛弱的掉在了地上，捂著發悶的胸口，瞪大眼睛滿臉吃驚的望著王天陽。
到了這個時候，包拯還認不出王天陽就奇怪了，隻不過他想不通王天陽怎麽會出現在了貢院，還要偽裝成一名舉子。
而五城衛的士卒還以為是王天陽暗中對包拯出手了，不假思索的把王天陽包圍了起來，手裏的紅纓槍對準王天陽，隻要王天陽有一絲異動就把他戳成篩子。
一名五城衛都頭走了過來，目光淡漠的看著王天陽，道：“本都頭勸你舉起手來投降，要不然不要怪我這些弟兄對你出手。”
王天陽聞言心裏不禁苦笑一聲，本來隻想參加一場科舉而已，怎麽會弄出這麽多的事情出來，緩緩舉起雙手，道：“此事與我無關，包大人明顯是受到了我身上的防身法寶的反噬。”
說過歸說，王天陽還是老老實實舉起手來，一旦他現在暴露了身份，就算他可以平安無事，隻怕王鈞也不會同意他參加科舉考試。
包拯輕輕推開攙扶他的洛陽府捕快，右手高高舉起，中氣十足的喊道：“住手，本府在檢查他的時候沒注意引起氣運變化，受到了氣運反噬，不關這位小友的事情。”
五城衛的都頭緊繃的臉色，不由的緩下了幾分，心中忍不住埋怨一句包拯沒事找事，不過臉上不敢露出一絲一樣，揮揮手屏退了手下的士卒，道：“沒事，散了吧！”
包拯輕輕咳嗽了兩聲，眼中劃過一抹無奈，也不知道大太子想什麽，居然偽裝成一名舉人前來參加科舉，道：“行了，你進去吧！”
王天陽見此笑了笑，微微一拱手道：“謝過包大人。”
話畢，王天陽踏入了貢院，取出腰間的考牌看了一眼，在五城衛的士卒帶領下，前往乙區，一佰叁拾陸號的考場。
隻見考場房間正好四個平方，門口掛著一張涼席用來遮風擋雨。
正門左側窗戶邊放著一張桌子，上麵擺著文房四寶，最裏麵放了一張單人床，床上放了一張薄被和枕頭，床下擺著馬桶，焦炭和火爐。
“不愧是我們的乾朝，我先前聽說在偽元的時候那考場隻能放半個身子，睡覺時都需要把腿伸出去。”
“我也聽說過，那時候科舉考試睡覺隻能睡木板，吃飯還需要自帶。哪怕你帶的食物再好，門口檢查的士卒都會把食物撕成小條，最後隻能吃糊糊。”
“聽出過去的考場每年都會死人，全部都是那些四體不勤五穀不分的家夥，還有一些鬼魅複仇的。”
王天陽頭一次知道科舉有這麽多的傳說，好奇的插了一嘴，道：“你們怎麽知道的這麽清楚？”
“一看這位朋友就是大乾世界本地人，不知道我們以前科舉的苦楚。”
“哈哈，這也難怪大乾科舉才舉辦幾年，不說其他世界，單就倚天世界的科舉就有幾百年的曆史了。”
“還是現在好，如果是過去的科舉，體弱一些的都走不出考場。”
這時六名捕快走了過來，手裏的棍子敲打著門框，厲聲質問道：“你們先生沒有告訴你們嗎？在考場裏不準交頭接耳，再有下次通通按作弊論處。”
此話一出，頓時所有考生閉上了嘴巴，生怕被拉出去殺雞儆猴，真要是這樣可就虧大了。
他們現在離成為官員隻有一步之遙，萬一僥幸金榜題名，有幸參加殿試，那就是天子門生說出去被有麵子，以後的官途可以說是平步青雲了。
領頭的伍長環視了一眼考舍內的舉人，不禁滿意的點點頭，一揮手道：“弟兄們繼續巡邏。”
哪怕現在巡邏考場的隊伍離去，考舍內也不敢再次說話，要是被人當場抓到，或者舉報了，那可就是真的是欲哭無淚了。
不一會兒，負責考場內食物的士卒，在洛陽府捕快的監督下開始分餐，一筐筐熱騰騰的白麵饅頭，肉湯，鹹菜和雞蛋抬了過來。
輪到王天陽看著麵前他碰都未曾碰過的食物，不禁吞吞口水，看著外麵人吃的挺香的，拿起一個饅頭夾著鹹菜吃了起來。
頭一次吃鹹菜，搭配著饅頭一起吃，王天陽感覺挺好吃的，三口兩口的吃光了。
………………………
另一頭考官休息室，百多名考官聚在一起品茶聊天，說著過去考場的事情。
門口的簾子掀開，就見包拯踱步走了進來，一眾考官連忙站了起來，喊道。
“包大人。”
“包大人。”
“包大人。”
包拯微微頷首，問道：“王爺可在？”
一名年紀不大的官員，指著裏間的休息室，道：“八賢王在裏麵休息呢！”
“恩，你們繼續聊吧！本府找八王爺有一些事。”包拯也沒有多管這些閑地發慌的考官們，頭也不回的前往裏間休息室。
還沒有進門，包拯就聽到了一陣戲曲聲音，進門一看隻見八賢王坐在一張躺椅上，手裏捧著一個茶壺滿滿的搖著。
旁邊的桌子上放著一塊留音石，正在播放著戲曲，滿臉嚴肅的表情的包拯看到這一幕，無奈的苦笑一聲，輕喚道：“八王爺。”
八賢王睜開眼睛，一瞧進門的是包拯，也將眼睛閉上，打著哈欠道：“包拯有什麽事嗎？”
包拯沒有開口回話，而是不著痕跡的腿到門口，悄悄看了一眼門外有沒有偷聽，為了防止透露消息，還在門上加了一層禁製。
八賢王察覺到門口的法力波動，不由的睜開了眼，望著手拿官印的包拯麵色沉了下來，沉聲問道：“包拯你出了什麽事了？”
包拯順著八賢王的目光投向手裏的官印，稍微一想就知道八賢王誤會了，立刻把官印收了起來，道：“王爺，我看到大太子了。”
還以為出了事的八賢王聞言，不禁打了一個哈欠，懶洋洋的躺回躺椅上，沒好氣的道：“這有什麽問題嗎？朝廷上下誰不知道皇上的幾個子女喜歡在洛陽城內遊玩。”
包拯不由的放低聲音，帶著一絲焦急的道：“臣發現大太子偽裝成了一名舉子，前來參加科考。”
一聽這話，八賢王瞬間坐了起來，死死的盯著包拯，問道：“這事還有誰知道？”
包拯此刻哪裏猜不到王天陽參加科舉，八賢王是知情人之一，隻怕這事還是皇上點頭默許的，搖搖頭道：“隻有下官一人發現了大太子的身份。
而且下官發現之後為了不露出馬腳，下官一直等到所有考生入場，才回來和王爺你稟報。”
八賢王聞言心裏不放心，起身走到牆邊，對著倉頡拱手一拜，放出一絲神念侵入神像內，借助神像的力量把貢院裏裏外外檢查了一遍，
眼見除了包拯之外沒有發現一人察覺到王天陽的身份消息，隻有兩名士兵把包拯收到氣運衝擊的事情當作笑話聽，不由的長舒一口氣，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說道。
“還好沒有人發現大太子的身份，要不然包拯你的事情就大了。”
包拯明白八賢王的意思，拱手一拜，道：“包拯知錯，還請八王爺恕罪。”
八賢王沒好氣的擺擺手，道：“算了，此事我也有錯，畢竟你也是副考官，我應該把這件事提前知會你一聲。”
想了想，道：“前幾天大太子的學業終於結束，少傅方運提議讓大太子去地方曆練一番，活學活用學到的知識。”
“之後大太子就把這個想法告訴了皇上，皇上一想挺有道理，因此和太子約法三章，讓太子隱瞞身份用舉人的身份參加了科舉。”
包拯不動聲色的點下頭，心中感歎道：“這對父子真會玩，不過今科卻是會缺少一名舉人，隻能心中替那位說聲倒黴。”
“八王爺你的意思是當太子不存在，該怎麽處理就怎麽處理？就算太子舞弊，也要捉拿歸案？”
“不錯，這不僅是本王的意思，也是皇上的想法。”八賢王點頭說道。“若非如此，皇上何須要太子隱瞞身份？直接把名次定下來就可以了。”
包拯揣摩了一下，猶豫的說道：“皇上想要借此機會考驗一下太子的學識，又想讓太子去地方曆練，同時擔憂朝臣知曉太子的去處，所以才隱瞞身份對吧？”
“你說的很對，關鍵的問題就是太子的身份不普通，一旦讓一些人知道了，再想光明正大的下去曆練就有些麻煩了。”
“因此皇上才順水推舟想出了這個辦法，一方麵可以避免眾人的目光太過於集中在太子身上，另一方麵也想讓太子真正的體會體會民間疾苦。”
包拯若有所思的點點頭，他知道八賢王是在警告他，讓他把這件事吞進肚子裏，又道：“八賢王如果太子榜上有名，豈不是對那些苦讀的學子而言有些不公平？”
“他們這些年了才童子開始一步又一步的考上來，充滿了家人的期待，平白多出一個人那不是降低他們考中的機會了嗎？”
八賢王聞言嗤笑一聲，道：“包拯說這話你自己信嗎？如果他們的才學不差，多一人少一人又有什麽關係，金榜題名不會少了他。”
“可想比拚運氣，那麽就要準備遇到各種意外情況，包拯明白了嗎？”
“還有此事不是你我能夠決定的，最終還是要看皇上的態度。”
包拯心中一歎，抱拳道：“下官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