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3章 升堂
第二天，洛陽府正式開堂審理福元巷一案，包拯衣著官袍，頭戴烏紗帽，一臉嚴肅的登上了公案一坐，左手邊是記錄審訊程序的公孫策，右手邊坐著展昭。
抓起桌上的驚堂木，一拍“砰”聲，目光平視，喝道：“升堂。”
堂下一幹捕快立即敲起手裏的水火棍，齊聲喝道：“威……武……”
包拯再一次敲響驚堂木，道：“帶福元巷苦主上堂。”
“諾”處於隊列尾部的捕快出了大堂，不一會帶著一對披麻戴孝的夫妻登堂，兩人隨即跪倒在地，立即哭訴道：“求包青天，包大人為我們做主啊！”
“你二人姓甚名誰，有何冤情一一道來。”包拯慷慨激昂地問道。
蔡元抱拳道：“小人蔡方，這是我妻子蔡方氏。我們一家住在福元巷，原本上有父母，下有剛滿月的孩子，可以說一家和和睦睦，令人羨慕不已的事情。”
“可是在上元節當夜，小人夫妻的惡夢就來了，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凶徒闖進小人的家中，將小人的父母雙親和不足滿月的孩子全部殺死。”
“殘忍無情的凶手，更是將父母和吾兒的心髒挖去。”蔡元滿臉凶狠，咬牙切齒的道。“求大人為小人做主啊！”
蔡方氏壓抑不住心裏悲痛，頓時淚流滿麵，哭訴道：“大人，吾兒才出生不到一個月的時間，連這個世界都沒有來得及看清，求求大人，為民婦做主啊！”
門外圍觀的百姓一片嘩然，雖然他們聽到隻言片語的流言，可是並不清楚凶手居然連心髒都給挖去了，不由的感同身受七嘴八舌高呼道。
“還望包大人為民除害，抓住凶手。”
“這個凶手簡沒有人性，求大人為蔡家做主啊！”
“挨千刀的家夥，連不懂事的娃娃都殺，太不是東西了。”
“哎……我聽說了這件事，好像凶手被抓住了。”
一時間整個府衙嘈雜一片，既有擔心凶手繼續犯案的，也有為蔡氏一家抱屈叫願的。
包拯見此眉頭微挑，拿起驚堂木“啪”聲一拍，環顧左右，麵容嚴厲的說道：“肅靜，大堂之上嚴謹喧嘩，倘若還有再犯，休怪本府將你等驅逐出去。”
隨即又衝著蔡元夫妻和顏悅色的道：“你二人起來回話。”
“謝包大人。”兩人微微低下頭，手腳並用的爬起來。
“來人，帶人犯高飛上堂。”包拯再次輕拍驚堂木，對著捕快說道。
不一會兒，高飛身穿白色囚服，帶著枷鎖，腳上拷著鐐銬，在兩名捕快的護送上登上大堂。
霎時門外的百姓看到高飛的相貌嚇了一跳，雖說大乾不時宣傳有魔族，魔物的傳說，可是一般的百姓從來沒有真正的見到過。
一時間門外的百姓既是感到畏懼，又感到好奇，對著一副認罪的高飛指指點點。
“哇，這家夥好高，最少有丈高。”
“難不成這個怪物就是殺人凶手。”
“或許吧！我大乾可以說是太平盛世，還真的沒有什麽比這家夥好恐怖的怪物了。”
“嚴懲凶手。”
“嚴懲凶手。”
包拯聞言輕輕一敲驚堂木，指著一臉俯首認罪的高飛，對著蔡元問道：“蔡元你可認識此人？”
蔡元仔細的打量了一番高飛，下意識搖搖頭，抱拳道：“回大人，此怪…人，小人並不認識。”
“這乃是城西鐵匠鋪的鐵匠高飛，也是犯下福元巷一案的真凶。”
此話一出眾人滿臉震驚，這裏大部分人都去過高飛的鐵匠鋪，要麽是修理鐵器，要麽是買農具，畢竟高飛打造的鐵器不僅和其他人的相比便宜一點，還堅固耐用。
故而眾人先前聽到高飛妻兒意外亡故，還曾見感歎過天意弄人，誰曾想僅僅數日不見，高飛竟然變成這副鬼樣。
不少人對此還感到一陣的懷疑，左看右看都沒看出，這個怪物和高飛哪裏相似，心裏不禁嘀咕道：“是不是包大人隨意抓個怪物，就隨意的說是高飛。”
“高飛，上元節福元巷殺人奪心之案，是不是你做的？”包拯直言不諱的問道。
“是。”高飛低下頭，一臉愧疚的道，轉頭衝著蔡元夫妻說道：“抱歉，我並非故意的。”
此刻蔡元夫妻腦海裏隻留下那個“是”字，完全不理會高飛的歉意，再也忍不住心裏的悲憤衝上去對著高飛一陣拳打腳踢。
而高飛心存歉意，對於蔡元夫妻的毆打，完全不予理會，一副默默承受的模樣，好減輕心裏的愧疚。
“來人，拉開蔡元夫妻。”包拯明白蔡元隻是一時怒火攻心衝動所為，不過大堂之上也不能容忍這等作為。
當即四名捕快走出，一左一右拉著蔡元夫妻，將他們拖到了一旁，故意恐嚇道：“倘若再擾亂公堂秩序，就讓你們吃吃殺威棒的厲害。”
兩人聞言頗為畏懼的點點頭，不過依然擺出滿臉的凶光望著高飛，大有一種隻要有機會就上去咬死他的感覺。
“高飛，將你的所作所為一五一十的交代清楚。”包拯厲聲說道。
“是”高飛聞言抱拳一拜，老老實實的把上元夜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哪怕眾人親耳所聞，依舊滿臉的不可知信，他們怎麽也不敢相信，平日裏待人真誠，做事公允的高飛竟然會是凶手。
可眼下的事情無一不是表明高飛就是凶手，不然旁人又如何清楚凶手的行凶過程。
“來人，呈現物證。”包拯再次喝道。
早已經準備的好的物證，在捕快的護送下，一一呈上了大堂，一雙千層鞋，一件絲綢衣衫，半截心髒。
當看到不足幼兒拳頭大小的心髒，蔡方氏頓時悲痛欲絕，雙眼一翻，昏死過去。
要不是蔡元攙扶的及時，隻怕蔡方氏摔的可不輕，焦急的呼喚道：“娘子，娘子。”
眼見蔡方氏還是不見轉醒，蔡元突然跪倒，道：“大人，求求你救救我妻子，如今我已經屬於家破人亡，不能再失去她了。”
不需要蔡元懇求，包拯也不可能眼睜睜的看著蔡方氏出事，急忙道：“有勞公孫先生出手了。”
公孫策急忙上前，抓起蔡方氏的手腕為她把脈，沉吟不語。
蔡元注意到公孫策臉上露出的沉重表情，心裏咯噔一下，一臉不安的問道：“公孫先生，我娘子情況如何？”
“她隻是悲憤過度，一時間憋氣過去，隻要我功力推送一下即可清醒，不過……”公孫策故意露出了一絲為難，一邊說著，一邊運轉功法《南山長命鬆》，渡進蔡方氏體內。
“不過什麽，還望公孫先生明言。”蔡元雙手不自覺地握緊一陣發白，緊張的問道。
“你的妻子可能先天心髒不全，隻怕日後會意外亡故啊！”公孫策故意歎息一聲，餘光卻是偷偷注意高飛，道。
蔡元聞言差點徹底崩潰，原本他們是幸福美滿的家庭，隨著父母和孩子的意外離世，隻剩下他和妻子兩人相互依靠，萬一妻子再出事，他恐怕無法堅持下去了，顫抖著聲音，問道。
“公孫先生，我娘子還能救治的可能嗎？隻要有一絲機會，就算我砸鍋賣鐵隻要能救回我娘子，我也願意。”
公孫策聞言微微搖頭，道：“如果想要救活你的妻子，隻有給她換心一條路，這樣才有機會就活她，不然你要早做準備了。”
此話一出，對於蔡元來說猶如晴天霹靂，心髒換取聽名頭就不簡單，不說別的想要找一個能施展換心之術的大夫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還需要找一顆自願獻出的心髒更是不容易了，絕望的問道。
“公孫先生沒有其他方法了嗎？”
公孫策故意露出一副遺憾的樣子，道：“沒有了。”
說著，稍微等頓一下，又道：“換心之術我可以施展，不過你們也清楚，我大乾講究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要說一般的普通人，就是罪犯的遺體任何人都不能動用。”
蔡元一聽頓時絕望了，他知道公孫策說的不假，一旦有人獻出五髒六腑，非但不會收到別人的嘉獎，反倒會被別人唾罵。
“我願意。”
一聲“我願意”打破了蔡元心裏的陰霾，順著聲音望去，蔡元發現居然是高飛說話。
高飛默默的對著蔡元跪著，哪怕就是跪在地上也和一般的人高大，他一臉愧疚的道：“蔡兄，雖然我是因為邪神奪魂讓自己失去控製，但說到底還是我貪心不足，想要複活妻兒才被邪神趁虛而入，讓你父母和孩子慘死。”
“我高飛身無長物，家傳的鐵匠鋪也不值多少銀錢，如今我的希望破滅，我自己也沒有了活下去的理由。”
“為了表達我對你一家的歉意，我願意獻出自己的心髒救活你的妻子，恐怕這是我唯一能夠為你們做的事情了。”
包拯聞言嚴肅的臉色微微散去，露出一絲笑意，本來對於放高飛一命還有些猶豫，此刻聽到他這番真心話，不由的感到自己當日留他一命還是對的，輕輕一拍驚堂木，道。
“高飛此言當真？你要明白，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一旦將自己的心髒獻給蔡方氏，不說其他的東西，你卻是必死無疑。”
頓了頓，又道：“以你的罪責不足以判處死刑，日後說不得還有機會複活妻兒，因此你當真願意獻出自己的心嗎？”
高飛聞言不由的有些動容，可看到還在昏迷狀態的蔡方氏，微微搖頭道：“若非我的緣故，蔡兄一家依舊幸福美滿，我現在能做的事就是獻出自己的生命，為蔡兄一家做一些補償。”
隨即長歎一聲，道：“或許這就是命吧！我已經等夠了，說不定我的妻兒還在黃泉路上等我，我們可以一家團聚了。”
說著，高飛的聲音越發壓低，到了最後一句話的時候，已經如同夢囈了。
“咳咳。”蔡方氏輕咳兩聲。
“娘子。”蔡元一副快哭的樣子，輕聲說道。
這時蔡方氏悠悠的醒來，望著蔡元一臉激動的模樣，勉強笑道：“孩子他爹，我沒事。”
“好一個恩怨分明的高飛，哪怕明知身體發膚受之父母，為了償還自己欠下的人命債，也要貢獻出自己的心為蔡方氏救命，不枉本府為你向皇上求情。”包拯鼓掌一臉的稱讚道。
公孫策滿臉笑意摸著胡須，望著一副誠心悔過的高飛，鬆開按著蔡方氏後背的右手，道。
“好一個恩怨分明的漢子，實話告訴你吧！蔡方氏根本就沒有什麽心疾，隻不過展護衛一直不滿意對你的處罰。”
“剛好方才我見蔡方氏昏倒過去，故意說蔡方氏有心疾試探於你，倘若你無動於衷，等待你的就是狗頭鍘。”公孫策故意用冷冷的語氣說道。“不過你通過了試探，所以你有活命的機會了。”
包拯和公孫策見此相視而笑，人生得一知已簡直是上天的眷顧，轉頭道：“展護衛，你可心服？”
展昭也不是那種抬杠的人，雖然自己把高飛給看錯成惡人，但這說到底是一件好事，轉身對著包拯拱手一拜，道：“展昭心服口服。”
“有一事情我始終不明白，高飛你可為我解惑？”包拯也不再和展昭多言，轉頭衝著高飛問道。“那蔡元父母的靈魂和孩子的靈魂在哪裏？不管本府，天網，還是地府都始終未能找到？”
“回包大人，高飛在幾年前從軍的時候，無意間得到一本殘本秘籍，名為《藏魂養魄術》，秘籍上隻剩下藏魂術。”
“當日蔡兄的親子死…死前的哭聲驚醒了高飛，讓我出現一絲清明，想起了自己的寶兒。
於是我在恍恍惚惚之中施展了藏魂術，把蔡兄父母和孩子的靈魂下意識藏到了撥浪鼓中，隨後離開了蔡家。”高飛一邊回憶著，一邊說道。
“此言當真？”包拯突然站了起來，指著高飛問道。
雖說高飛不知道包拯為什麽如此激動，但還是誠懇的回道：“不敢瞞包大人，高飛的確把他們三人的靈魂收進了撥浪鼓裏。”
“展昭速去蔡家，把撥浪鼓拿過來。”包拯轉頭對著展昭有些激動的說道。
一聽這話，展昭隱隱猜到了包拯的打算，轉身竄出洛陽府大堂，直奔蔡家。
盞茶時間，展昭拿著撥浪鼓趕了回來，立即把博覽館交給包拯，道：“大人。”
包拯用善惡神眼檢查了一下，發現撥浪鼓內的確有三個沉睡的靈魂，道：“眾人聽判。”
“高飛殺人一事證據確鑿，雖說有他人蠱惑的原因，但的確是他動手了，本府判監禁五十年，你可心服？”
高飛一臉心悅誠服地道：“高飛心服。”
包拯轉頭又衝著蔡元，道：“本府對你家的情況頗為同情，按理來說生死有序，人間不應該插手地府的事情。”
“可是因為你家的命案，使得朝廷有機會抓住魔族的線索，所以本府決定為你父母和孩子向皇上求情，讓他們複活重生。”
“不過有一點本府需要提醒你們，最好不要抱太大的希望，不然期望越大失望越大，因為這件事還需要皇上點頭。”
蔡元一聽大喜過望，哪怕隻有億萬之一的幾率複活父母和孩子，他們也願意相信包拯，齊齊的拜倒道：“草民謝過包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