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對弈
燈光斜斜的將影子打在書桌上，夏梓鳶甩了甩快要斷水了的筆，堅持一下應該還可以再用的樣子，他她拿起了資料和調查數據，低頭刷刷刷的就開始飛速的在紙上寫了起來。
“顧傲塵，你沒有事情要忙嗎？”
“這個時間段，本來就是安排寫作業的。”顧傲塵優哉遊哉的坐在她旁邊的椅子上翻弄著書架上的書本，但是看來看去好像是沒有一本感興趣的樣子，隻是徒勞無趣的就那個樣子翻弄著。
夏梓鳶的嘴角微微上揚，看著他發呆出神的模樣，又繼續收回了目光，看著自己筆下的白紙。接著就是寫寫寫，寫到手也酸了，腦袋裏麵也是一片的空白了，每一次都有這一種的錯覺，腦子裏麵裝不進去什麽東西，而自己隻是一直在保持重複著一個肌肉記憶的動作，就僅此而已。
無趣，乏味，枯燥，時時刻刻環繞在了周圍，趕不走，罵不散，比自己的影子還有忠誠。感覺人隻要是活著，這半輩子就沒有少做過像這種的浪費時間的事情。
再次看向顧傲塵的時候，他的手裏麵已經是拿著一本書籍在看了，認真的看書模樣落入了夏梓鳶的眼中，令她一時間有些看得呆了，而顧傲塵就好像是根本就沒有注意到過她的目光一樣，隻是嘴角微微的上揚了一下。
切，還真的以為自己在看他呢？這個自戀狂。
夏梓鳶抖了抖自己手裏的幾份作業，對他說：“我寫完了，這一份寫的比較好的給你用。”
“為什麽給我啊？”
“你是顧少，才識自然是別人所不能敵的，當然是要把最好的文章給你了，要不然老師一眼就看出來是別人在幫你水作業的。到時候要揪人出來，那我不就成了首當其衝的，我才不想這麽倒黴呢。”
“辛苦了。”顧傲塵合上了書本，看了看時間，已經不早了，雖然說因為小丫頭的原因有些耽擱他後麵的安排了，不過隻要是小丫頭，都沒有關係。
“我肩膀好酸啊。”夏梓鳶說著，還往他的身邊靠了靠，顧傲塵倒是很自覺地給她按摩肩膀，有的時候力道重了，疼的夏梓鳶直皺眉，一直叫喚他：“你輕一點啦，嘶~下手也沒個輕重的。”
“抱歉，我力氣有點大，你看這樣行嗎？”
“嗯，差不多，舒服。”
啥？
什麽東西？
在門外的管家聽得一臉的懵，他就想替老爺子問個話，看看少夫人晚上有沒有時間，老爺子準備了棋局的，可是……也不知道自家少爺在裏麵做些什麽事情。
管家欲言又止，為什麽啊？他在心中抱怨了不知道多少遍，為什麽這種事情每一次都要交給他，他太難了。不僅要傳話，還得吃狗糧。
“差不多就行了，管家在外麵等了很久了。”顧傲塵鬆開了手，見夏梓鳶還一臉的享受，有些哭笑不得。
“管家？他怎麽來了也不敲門？”夏梓鳶疑惑地朝門口的方向看了一眼，書房的門還是關著的，所以她並沒有看到什麽有價值的事物。
“你猜猜。”顧傲塵朝她比劃了一個靜聲的手勢，夏梓鳶的臉立即就紅了，顧傲塵起身去開門，跟管家交談了幾句，回眸半開著門，對夏梓鳶說：“老爺子要找你對弈呢，要不要去？”
夏梓鳶本來是沒有什麽興趣的，不過她現在的心情貌似還不錯，就應允了下來，還叫上了顧傲塵一起。
在前往老爺子的茶廳的時候，顧傲塵還在路上跟她說，下棋製勝的關鍵在於要比對手多看了幾步，夏梓鳶的嘴上答應著十分的輕鬆，可是心裏卻是在暗暗叫苦。顧老爺子那是有多深的城府了，就憑她？她能行嗎？
“如果我輸了的話，你會不會笑話我？”
“你不會輸。”顧傲塵淡淡的說著，聽得夏梓鳶那叫一個一頭霧水的，不明不白。
穿過長廊，跟著旋轉樓梯下樓，經過一個個繡著精致的花鳥屏風，便看到了坐在圓桌前的顧老爺子。顧老爺子的頭發有些花白了，他一人置身於古香古色的茶廳之中，熏香伴著茶香，彌漫在空氣之中，冉冉升起的煙霧虛無縹緲，給人一種恍若仙境的錯覺。他傾身沏著茶水，衝泡，洗杯，每一個動作都是那樣的緩慢，看著都感覺是一種享受，更別說是身臨其境之人。
顧老爺子喜茶，喜歡對弈，這件事情她在很久之前就有所聽聞了，可是沒想到，第一次見到的，居然是這樣的一番景象。
茶廳的正中央種植著一棵參天的桃花樹，現在不是桃花盛開的季節，但是依舊有花瓣從上麵飄落下來。夏梓鳶沒有抬頭去看，光是眼前的意境，其實早就已經覺得是足夠了，又何必非要去刨根問底呢？說不定知曉了所有的真相以後，就沒有現在的這種感覺了。
“來了？”顧老爺子慈笑著看了她們一眼，把沏好的茶擺放在了每一個座位的麵前。偌大的桃樹之下，是一個看上去有些年頭的圓桌，圓桌上麵有些些許的裂痕，看上去不太美觀但是好像有沒有什麽補救修改的辦法，顧老爺子似乎並沒有要換掉的意思，看來，這個圓桌對於顧老爺子而言，一定是有著一些特殊的意義吧？
才看的時候覺得格格不入，再看的時候，居然也覺得那道裂痕不是不好看，反而帶著一種殘缺欲裂不裂的美感，蜿蜒崎嶇的裂痕，像極了婀娜扭動的桃花樹樹幹。相襯甚好，才感覺是自己剛才的感覺有些太世俗化了。總是認為，什麽東西都是要完美無缺的才好。
“爺爺。”夏梓鳶禮貌性的與顧老爺子問好了一聲，順著顧老爺子“請坐”的手勢，坐在了他的對麵。夏梓鳶瞥見了圓桌上那進行到一半的棋局，眼中閃過了一絲慌亂。
不是吧？圍棋？從小到大她可就是最不擅長圍棋了，這樣怎麽贏啊？夏梓鳶暗自將求助的目光看向了顧傲塵，顧傲塵的神情並沒有絲毫的變化，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沒有看到自己求助的眼神。
“我最近啊，睡眠總不好，昨天晚上，做了一個夢。夢到的就是這麽一個棋局，你們幫我看看。”顧老爺子一邊優哉遊哉的喝著茶，一邊將難題丟給了夏梓鳶和顧傲塵。
這……夏梓鳶嚐試著猜想走了幾步，不過沒想到都被故步自封了，實在是想不到什麽辦法。她有些想要推脫了，本來以為老爺子隻是無聊了想要找她打發時間的，要讓她一起下棋分個高下的話她倒是還能勉為其難的一試，可是將她去破這個局，她怎麽可能做得到啊？
“爺……”夏梓鳶剛想說話，顧傲塵的一隻手就搭在了她的肩膀上，夏梓鳶一臉茫然地看著他，感覺到顧傲塵好像在她的背後寫起了什麽字來。夏梓鳶心中一喜，當即就來了興致，隻見她十分自信的拿起了白子，在顧老爺子的目光注視下，緩緩地扣在了棋盤之上。
顧老爺子的眼中閃過了一絲驚豔，但更多的還是興奮，他二話不說的，拿起棋子對著夏梓鳶的正上方就圍堵了下去。
而顧傲塵放在夏梓鳶的背上的手動作也是不停的，給她筆劃著，教她如何的去應對。在不知不覺之中，棋盤之上，就隻剩下為數不多的棋位了。就在夏梓鳶還在擔憂自己會輸的時候，顧傲給她指明了最後的一子，就在顧傲塵給她暗示出來的時候，夏梓鳶的心跳都加速了幾分，在心中想著顧傲塵的果然是個謀略家，一開始她還看得一臉茫然地棋局，居然就這樣，輕易的被他一步一步指明了方向，守得雲開見月明，在完勝的第一抹曙光照射在了夏梓鳶的臉上的時候，她的心裏，可別提是有多麽的高興了。
月舒敏不喜歡下棋，每一次夏梓鳶去找她的時候都被她以各種各樣的理由給婉拒了，再者就是直接轉移了話題，利用別的東西轉移了她的注意力。所以在對弈這一塊，夏梓鳶也是一知半解，好在以前認識的那些個少爺小姐的，都對樂器什麽的感興趣的很，對於下棋就沒有那麽多的興趣。否則，她估計真的免不了要出醜了。
“好棋。”顧老爺子說著，已經知道自己必敗無疑了，所以也沒有再落子的打算了。他滿意的點了點頭，對夏梓鳶說：“小鳶啊，爺爺這沒想到，你的棋藝居然也這麽精湛。”
“爺爺，其實我……”夏梓鳶的話都還沒說完，就被顧傲塵戳了戳後背，於是她又語塞了一下，有些尷尬地看著顧老爺子，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你怎麽了？”
“我，我的棋藝也不算精湛，不敢在爺爺的麵前班門弄斧，爺爺太讓著我了。”
“哈哈哈……”顧老爺子滿意的笑了起來，他點了點頭，像是對夏梓鳶的認可。夏梓鳶被這一場莫名其妙而來的棋局搞得那叫一臉的茫然，到底是怎麽個意思啊？怎麽好端端的就找她下棋了。而且她不過是按照尋常的習慣，說了一些客套話而已，怎麽老爺子好像非常高興的樣子。
真想問顧傲塵問個明白，可是現在不太合適。
眼看著顧老爺子又要開始下一場的棋局，夏梓鳶退意驟生，但是顧傲塵好像並沒有什麽想要讓她離開的意思。這顧家的人都在搞什麽鬼啊？夏梓鳶的心中疑惑，看顧老爺子的意思，那哪裏像是要跟自己對弈的樣子，分明就是盯著顧傲塵來的，可是顧傲塵也是奇怪，要下棋的話，自己又不動手下，反而是由她來轉達自己的意思。
搞什麽啊？敢情她夏梓鳶就是活該被夾在中間當做工具人的是嗎？
夏梓鳶突然想起來了一件事情，她聽說過的，關於顧家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