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洛玖天的離開
她說,每次想起之前在歌廳邂逅到的那個男人的時候,她都會難以自已,深陷入回憶的溫情之中,亦如現在一般,婉轉動聽的曲子,就好似溫柔的流水一般淌入了人的內心最深處,那音樂,就好似本身就具有極強的穿透力,每每聽到都會覺得全身的細胞都開始因為她的旋律開始發出興奮地顫抖。
洛玖天在音樂之上的天賦造詣是極高的,尤其是在鋼琴的這一塊,隱約記得是在她很小的時候吧,家裏就有不少的樂器,記不清是因為什麽原因了。洛玖天告訴洛梓潼的時候,便說家裏以前是做琴行的,大概,就是販賣租借樂器這一類的生意吧。
後來,久到連洛玖天她自己都忘記了,自己到底是因為什麽才去學的鋼琴,隻記得家道中落,剛成年的她隻好到城市裏去打工,以此維持著自己的生計。當然,偶爾也是要向家裏寄一些錢來的。
在那個時候,A市裏麵很多男人娶妻生子都不喜歡沾染到她們這些風月女子,在不正經的場所出入久了,就算你如何老實巴交恪守本分,又有誰會相信呢?
她點燃了一直香煙,煙霧繚繞之中,已經看不清楚她的臉頰了,以及她臉上的神色。
“愛情,誰沒有經曆過呢?從心動,再到心碎,少年人,我也曾年少過。為了那個男人成家,同居,擁有一個屬於自己的生活,我甚至還想過會和他結婚,會有一群可愛的孩子。以為這就是我的人生最好的終點了,可是夢想,多麽奢侈……”
你忘了嗎?
是的我沒有忘。
不知道你在那個城市過的好不好,現在,你一定是恨透了我了吧?
就像是,曾經的我一樣。
時光不饒人,曾經我最喜愛的你俏然帥氣棱角分明的下巴,現在它已經因為別的女人,因為別人的家,開始變得憔悴,直到,布滿胡渣。
回不去了,我們都回不去了。你是不是也在後悔,如果當初跟我在一起的話,我是跨國集團的總裁,你,也會是。
曾經的我那麽傻,居然就這樣相信了你那一文不值的承諾,還將之視為珍寶,重若千斤。可是我忘不了啊,忘不了我在深夜給你撥打的電話,被一個小男孩給接起了。
你知道,孩子軟軟糯糯的聲音,當時落在我的心裏,我的心中,又是怎麽樣的一番感受嗎?我當時也有孩子了,而且我還興高采烈地告訴我的孩子,你和我在一起,會給她一個幸福快樂的家庭,因為她的父母親很恩愛。
你永遠都不會懂得的,用最童真無暇的童言,來告訴我這樣,諷刺的現實。
——阿姨,我爸爸已經睡著了,麻煩你以後還是不要再打電話來了。
嗬嗬嗬……我當時真的覺得,我就是這個世界上最傻最傻的傻子,可是我沒有想到啊,我費盡心思生下的養大的女兒,她居然……比我還傻。為什麽,命運要對我如此不公?在我最無知最懵懂的時候騙走了我一聲的幸福之後,又來欺騙我的寶貝女兒的幸福。
梓潼,如果是你,你會原諒媽媽嗎?媽媽為了你,為了我們這個殘缺不全的家,已經是竭盡全力了。
一曲彈罷,最後按下的琴鍵也恢複了原樣,似乎還在等待著麵前的這位知己繼續,憑借著她那雙精美神奇的手,用自己,將她心中所有的煩念都訴說出來。可惜,已經等不到了。
“管家,梓潼就拜托你們了。”洛玖天提著行李箱,心思沉重的走出了別墅的大門。
“洛總……您冷靜點,要不再考慮一段時間……”
“沒有什麽好考慮的,梓潼交給你們我很放心,有什麽事情或者進展的話,就給我打電話。女兒長大了,以後做的所有的決定,都由不得我了。既然如此,我還不如放手讓她自己去飛,沒有獨自展翅的雄鷹,未來怎麽能獨當一切。有困難就告訴我,告訴她,我會無條件的支持她的。”
“是,我知道了。”
“那麽……回見了。”洛玖天將行李往車後備箱一扔,動作瀟灑的關上車門,她給自己戴上了墨鏡,緩緩地搖上了墨色的車窗。
“媽!媽你去哪裏?”距離別墅門口還有一段距離的是還穿著拖鞋跑下樓的洛梓潼,她自知已經趕不上了,於是大聲的叫喊了起來。
“嗬。”洛玖天輕笑了一聲,最後留戀的看了一眼洛梓潼,一腳,踩下了油門。跑車在以極快的初速度運行著,很快就已經連車尾燈都看不見了,在車後拖出了一條淡白色的煙霧拖尾。
“我媽去哪了?”洛梓潼問身邊的管家。
“洛小姐,洛總裁動身去機場了。”
“機場?”洛梓潼的眼中滿是震驚之色,“她去機場做什麽?”
“總裁說,她要回美國去了,以後A市的股份,會全權轉到小姐的手中。總裁還說,以後小姐要做什麽事情,就盡管放手去做,總裁她永遠是您堅強的後盾。”
“怎麽可能?她不是一向最討厭我肆意妄為的嗎?洛玖天……真的,走了?”洛梓潼看著那一道車影,久久回不過神來。連你也拋棄我了?媽?你是不是對我已經失望透頂了?
“洛小姐,我們要回去嗎?外麵太陽大,小心中暑了。”
“我知道了。”洛梓潼恍恍惚惚之間回到了別墅之中,直到秘書將股份轉讓文件遞到她的麵前讓她簽字時,她才難以置信的看著身邊的人,問:“我媽真的走了?”
“小姐別擔心,洛總抽空會回來的。”
會回來?洛梓潼的目光落在了眼前的文件上,喃喃道:“怎麽可能會抽空回來?她可以避躲那個男人十幾年,對他不聞不問,對我……想必也是可以做到的。”
“洛小姐?是合同還有什麽不妥的嗎?”秘書欠身小心翼翼的問道,以為是洛梓潼對於合同上的描述有不滿意的地方,所以才會一直喃喃的說著一些細細碎碎的他聽不清楚的話。
“沒有。”洛梓潼臉上的神情恢複了之前的淡然之色,接著飛速的在紙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隻是,在寫完之後,她有些覺冷的抱住了她自己。
洛玖天,是被她氣走的嗎?都是因為她……
她就不應該提起過去的事情,一定是提及到了洛玖天的往事,所以,讓她傷心了。洛梓潼的心中,有一句抱歉,也不知道當不當講,隻好咽下等到將來有機會的時候再講了。
……
“唔……”
在昏暗的房間之中,一盞燃燒著的煤油燈承擔起了整個房間裏的光亮,一雙粗糙寬厚的大手緩緩地解開了纏繞在胸膛之上的繃帶,因為扯疼了傷口,身體的主人偶爾也會傳來一兩聲沉悶的忍痛聲。
最後,一團沾著鮮血的繃帶被解到了一旁,大手拿起了盤中的鑷子,夾著棉花沾著深棕色的藥水,開始想要小心翼翼卻又不得不毛手毛腳的在傷口上擦拭起來。
汗水流經他身上的肌肉,小麥色的皮膚,在昏黃的燈光的照射之下,泛著淡淡的金色光芒。莫約過了半個小時左右,他好似解放一般,將手裏的鑷子帶著棉花扔入了盤子之中,接著開始拿起全新的白色的繃帶給自己換上。盡管動作有些生疏,但是他還是堅持著給自己換上。
他聽到了門外傳來了扣門的聲音,接著是有人在叫喚自己,他把帶血的繃帶和托盤放進了衣櫥之中,給自己披上了外套,緩緩地走到了門口,打開了門。
“父上。”門口是已經等候多時的三兒子,見到他滿臉威嚴的模樣,情不自禁的朝他欠身行了一個禮。在家族之中,他算是最有威望的人,從小那些孩子雖然與自己親,但是總是不免向自己行禮問好。
“什麽事情?”
“有人向西門寄了一樣東西。”
“什麽東西?”
“這……”男人有些難言,猶豫了一會,說:“還是請您移步去前廳。”
“什麽阿貓阿狗叼點東西回來就把你們嚇成了這幅樣子?”他嗤笑了一聲,輕蔑之中又不是威嚴,男人沒有再說話了,他隨手鎖上了門,跟著他走去了前廳。
今天,西門的前廳尤為的熱鬧,莫約所有西門之中的人都到了,一個個交頭接耳、議論紛紛的,是不是還將目光瞟向了眼前的巨大的盒子。
“裏麵裝的是什麽東西?”隔著老遠就已經聞到了一個腐爛的臭味,他擰了擰眉,問左右。其中一個人上前,稟告他說:“是……是夫人。”
他不溫不火的“哦?”了一聲,緩步走上前,本來還在想著這個足以容納一人的盒子裏麵會裝著些什麽東西,沒想到,原來是那個賤人啊。上次她僥幸,被她逃過一命,沒想到最後還不是被人打包的送上門來了?真是,也不嫌丟臉都丟到家了。
但是,西門,現在可不是她的家,因為……她根本就不配啊。
所有的人都皺起了眉頭,一副神情痛苦的模樣,有的人還用絲巾捂住了口鼻,目不轉睛的看著他這裏。在所有人形成的這樣的一個包圍圈之中,唯有他一人,向著中間的那個盒子,緩緩的邁出一步又一步。一股惡臭撲鼻而來,他屏住了呼吸,終於在眾目睽睽之下來到了盒子的旁邊。
但是,僅僅是往裏麵看了一眼,他就沉重的加重了呼吸。盒子之中的果然如左右所言,真的是他的,好夫人——月鏤砂。月鏤砂的臉色白的泛著藍紫之色,臉上是清晰可見的血管和血絲,她的身上穿著一件血紅色的大裙子,紮著頭發,臉上好像有化過妝,眼角還能夠看到淡淡的紅色眼影,頭上戴著一個黑色的小禮帽,禮帽上麵是兩塊折疊過後固定的黑網,上麵是兩朵紅色的假玫瑰花。她雙手交互放在小腹之上,如果沒有看到她身上因腐爛而產生的斑紋,現在的她,就好像是一位安靜沉睡的美好的睡美人。
可是,沒有哪個睡美人的身邊會躺著一個洋娃娃,洋娃娃臉上的眼睛被換成了紐扣,嘴角也被無數個叉形覆蓋。光是看著,就讓人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不過好在的是,圍觀的人不少,所以大家的心中也沒有過多的膽怯之意,更多的是好奇和探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