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一章 陰差陽錯
第1軍是華畢成半路拐到金陵戰場來的。李文這個師長上麵又有代理軍長李鐵軍負責傳達衛戍司令部的命令，所以雖然32師在金陵外圍陣地和日軍十六師團交手之時也被華畢成控製過一段時間，但是李文今天還是第一次見到華畢成本人。
華畢成的年輕讓李文妒忌的快要發狂！他熬到現在也不過是個師長，而華畢成不到三十歲就坐上了金陵衛戍司令的寶座，這簡直就是李文在夢裏麵為他自己規劃的理想軌跡。現在眼睜睜的看著別人實現了他的夢想，李文的心裏麵就像是打翻了五味瓶，這滋味真是沒法說。
不過城樓上的李文卻保持了他燦爛的笑容，現在是奪取第1軍控製權的關鍵時刻，他必須要讓華畢成對他滿意：“華司令，小弟可是一直仰慕您的風采！現在全國誰不知道您華司令是常勝將軍，要不是胡司令這個老長官召喚，小弟是真想在金陵跟著您幹出一些名堂來！不知道華司令和李軍座談的怎麽樣了？李軍座這人說話比較直，有什麽得罪華司令的地方還希望您大人有大量！第1軍是不是現在就能進城？”
李文說這些話的時候眼珠子一個勁得往城樓上的木屋裏麵瞧，沒見到李鐵軍的屍體，李文總是有些不放心，所以說話的時候他還捎帶著拍了李鐵軍一些馬屁。
華畢成幽幽的說了一句：“不會的！我犯不著和一個……咳咳！……一個下屬計較！”
李文的眼中一亮，華畢成的這個小失誤可以說給了李文無線的遐想！是啊，華畢成已經犯不著和李鐵軍計較了，倒不是因為李鐵軍是華畢成的下屬，而是因為李鐵軍現在已經是個死人了。沒有人會和死人計較！
李文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幸福來得太快，他有些眩暈感，趙哲站在李文的身後低頭不語，本來以趙哲的眼光早就應該瞧出了警衛排的異樣，可是由於李文在城門外對趙哲做的那些事情，趙哲現在有些心灰意冷，他的警惕性也大大的降低了。
“馮師長！準備開門讓第1軍進城！不過在開門之前的這段時間裏麵，李師長，我有些話要和你好好談談！”華畢成給馮聖法下達完了命令之後便邀請李文和他一起到木屋裏麵說話，李文看了一眼李經緯，他用眼神詢問李鐵軍是不是就死在了這座屋子裏麵，被李文瞪了好幾下，趙哲才懶懶的點了點頭，他已經有些厭倦這樣的日子了，李文絕對不是一個值得下屬為他賣命的上司。
得到了趙哲的肯定回答之後李文依然表現的非常小心，他始終落後華畢成幾個身位走在後麵，再沒有看清楚屋子裏麵的狀況之前李文不打算進到裏麵去，他不想離他的警衛排太遠。華畢成走到屋子門口突然停了下來，李文心裏頓時一緊，他的手立刻按向了腰間的手槍。
“李師長！你的膽子大不大？”華畢成裝過身來發問。
李文下意識的脫口而出：“還行！”
華畢成衝李文笑了笑說道：“那就好！”說完便扭頭跨過了屋門。
李文站在門口朝木屋裏麵掃了一眼，熟悉的軍裝立刻躍入了他的眼簾，李鐵軍蜷縮在牆角就像是睡著了一般，看來趙哲的判斷完全沒有問題，華畢成真的對李鐵軍下手了。
“李師長！還不快點進來？”這時華畢成站在屋子核心再次轉過身來開了口。
李文像一隻靈猴一樣跳過了門檻，然後立刻轉過身將屋門掩好。他甚至等不及將身體再轉過來就開始向華畢成示好：“華司令！我和李鐵軍可不是一路人！您千萬不要誤會！”李文一邊說一邊透過門縫小心的觀察著外麵的動靜，他還是有些擔心華畢成將他當成了李鐵軍的死黨，要是這時候華畢成突然發難，對他也下手那可就糟了，“李鐵軍是死有餘辜！我一直不支持他擅自撤退，這也太不把司令您放在眼裏麵了！可是李鐵軍仗著有胡司令撐腰，硬是要找回他在桃園丟掉的麵子，想讓司令難堪！”
說到這裏的時候，李文已經滿麵紅光的走到了華畢成的身邊，眼看第1軍馬上就要到手了，李文覺的他有些燥熱難耐！權力！可真是個好東西！
“哦！這麽說李師長是支持我對付李鐵軍嘍？”華畢成冷冷的看著已經昏了頭的李文，華畢成下令讓第1軍進城，再加上一具李鐵軍的“屍體”已經完全讓李文的陰暗麵暴路了出來，就讓他再高興一會吧。也好讓李鐵軍知道他的同僚是個什麽貨色！
“當然！李鐵軍就是個十足的草包！第1軍在他的手裏簡直就是暴殄天物！要不是有司令在桃園力挽乾坤，李鐵軍早就將整個第1軍都給斷送了！他居然還敢無視司令！簡直是吃了豹子膽了！”
“混蛋！”
“對！李鐵軍就是個混蛋！”
一個憤怒的聲音從牆角響起，李文想都沒想就附和了一句，等說完之後他才發覺有些不對。華畢成就站在他的身邊，可剛才的聲音卻是從他的背後傳來的。李文趕緊回過頭去，這一回不要驚，看到的景象著實把李文給嚇了一跳！
李鐵軍的“屍體“居然活了過來，還翹著食指像發羊癲瘋似的指著李文，口中似乎還有白沫！李文的第一反應是詐屍！然後他才意識到上當了！可是當李文醒悟過來的時候已經晚了！華畢成的衛士連艾英雄又一次恰到好處的出現了，電光火石之間便放翻了李文。還順手在李文的嘴巴裏麵塞上了一隻臭襪子。一分鍾之前還期待著能成為第1軍主人的李文瞬間變成了階下囚！情況真是變化的太快了！
李鐵軍根本就沒有死，華畢成所說的“借命”隻不過是讓李鐵軍詐死，他需要讓屋外李文的部下和水西門前的李文放鬆警惕，然後才好兵不血刃的解決第1軍的內亂。
衛士連連長艾英雄故意露出的破綻成功的騙過了李文的心腹趙哲，58師在水西門做的一切也都是在給李文傳遞錯誤的信息，華畢成就是要李文作出李鐵軍已死的錯誤判斷，這樣李文才會落入他的圈套，沒有了李文，李鐵軍就可以在第1軍裏麵一手遮天，華畢成和李鐵軍的“借兵”計劃也就可以順利的啟動了。
華畢成剛才故意引著李文說了許多侮辱李鐵軍的話，這也是在幫李鐵軍下“清除異己”的決心，向第1軍“租兵”的事情見不得光，持不同意見的人隻能除掉。
憤怒不已的李鐵軍衝到衛士連長艾英雄跟前給了李文幾腳狠的，華畢成知道李鐵軍這幾腳一落下去，李鐵軍和李文之間就成了兩個隻能活一個的局麵，照目前的情況來看，死的人隻能是李文。屋子裏麵的李文被放倒的同時，外麵城樓上的衛士連也麻利的解決掉了李文帶到城樓上的第二批士兵，這些人是李文隨意挑選的，戰鬥力還不如之前沒能在衛士連手下走過一個回合的警衛排，華畢成的衛士們動起手來自然是輕鬆極了。三分鍾後，李鐵軍和華畢成一起走出了水西門。
李文的參謀長見李鐵軍和華畢成有說有笑的朝著他走了過來頓時呆住了！李文可沒有交代過這樣的情況該怎樣處理，正猶豫間，帶著手下在旁邊沉默了很久的葉超突然發難！李文的參謀長還沒來得及想明白該怎麽對付李鐵軍和華畢成，就被葉超取代了位置！
第1軍再次回到了78師係統的掌握之中！葉超的動作很快很隱蔽，外圍的第1軍官兵完全不知道軍部的指揮權又一次完成了交接。
華畢成認出了葉超，李文的參謀長被葉超搞定省了華畢成不少的時間，在親眼看到了葉超的精彩“表演”之後，華畢成明白了葉超就是第1軍裏麵的內鬼。
華畢成的眼光很準，他在桃園的時候就看出了葉超和李鐵軍還有李文不是一類人。雖然葉超也幫著李鐵軍出過餿主意對付華畢成，但是那隻是出於對第1軍的保護，現在葉超已經跳出了第1軍這個小圈子，他的眼光也開始變得不同起來。
又過了半個小時，陳東帶著特戰隊趕了過來，水西門前的第1軍被化整為零分成了以連排為單位的小部隊，然後再由特戰隊和58師的“向導”帶領下向下關運動，有細心的人應該可以發現，100師的特戰隊和58師引導的第1軍部隊完全不同，李鐵軍的78師主要由58師引導，走的也都是一些市區的主要道路，而李文的32師則是由100師的特戰隊負責“帶路”經過的地方也多是一些小巷。
華畢成非常滿意陳東的表現，陳東這位華畢成黃埔的學弟，其貌不揚，可是他和他手下的特戰隊已經是華畢成手中隨時可以出鞘的鋒利匕首，從上海到金陵的一路上屢立奇功。自己當初差點因為陳東平凡的相貌沒有接納這位學弟，這看人啊，一定不能以貌取人。
看著陳東，華畢成就想起了朱晉一。他的這兩個部下的性子幾乎是完全相反，卻都成為了他得力的幹將，陳東現在幹的很不錯，不知道城東的朱晉一現在怎麽樣。
自從到了水西門，華畢成就一心撲在了第1軍的事情上麵，衛戍司令部有李豔濤支應著，一半的事情用不著來請示他，到現在都沒有朱晉一的消息也就是最好的消息，倭國人應該暫時拿城東地區的永備工事沒有什麽辦法，要不是炮兵打光了炮彈，華畢成根本都不用去操心朱晉一。301旅的戰鬥力華畢成是再清楚不過，倭國人還沒有能吞下100師第一主力旅的好牙口！
32師的小隊伍在巷子裏麵分散穿行著，很快他們都陸陸續續遇到了一些第1軍臨時軍部的軍官，李鐵軍的心腹沒有和78師一起撤往下關，他們和100師的一些軍官在32師的必經之路上張網以待。
一聲槍響劃過了天際，然後又是一聲，在日軍的炮擊和轟炸底下這樣的零星槍聲實在是不能吸引人們的注意力，這是李鐵軍在肅清李文殘留在32師的心腹人員，當然順便公報私仇的事情李鐵軍的手下們也沒少幹。到了下關碼頭渡江的第1軍部隊幾乎全部都隸屬於李鐵軍的78師，32師的幾千人馬就這麽在金陵城裏麵消失了！
“軍座！要不要再等等32師？”一個不知道內情的少校向李鐵軍請示。
結果他得到了李鐵軍的一記白眼，李軍長冷冷的說了一句：“78師先過江！又不是過家家！你是不是閑鬼子轟炸機的目標不夠大啊？”
見李鐵軍的態度十分惡劣，這個少校軍官趕緊閉上了嘴巴開始指揮他的部下登船，一批批的船隻開始駛離長江南岸，浦口的57軍112師也開始渡江，隻不過112師是從江北到江南，而78師是從江南到江北。
在方向上的小小差別就是天堂和地域的界限，112師師長霍守義盯著江麵上運載第1軍往浦口撤退的船隻眼睛幾乎要滴出血來！狗日的第1軍！狗日的胡宗南！為了讓你們逃出生天，112師就得來填這個窟窿！真希望倭國人的轟炸機多來一些，將這些膽小鬼都送到江底去喂魚！
也許是霍守義的詛咒起了作用，幾個小時之後一個驚人的消息傳遍了金陵衛戍軍各部，第1軍在渡江的時候遭到日軍的瘋狂轟炸，近兩萬人馬撤過江的不到一半，32師師長李文和他的師部乘坐的船隻被倭國人的炸彈直接擊中，全部殉國，整個32師隻剩下了2000多傷員，78師也是幾乎人人帶傷，江麵上滿是船隻的殘骸和死屍，場景慘不忍睹。
第1軍的慘劇讓金陵衛戍軍各部對倭國人的仇恨沸騰到了極點，隻是防空部門的軍官有些覺得奇怪，明明今天倭國空軍的空襲規模和以前差不多，怎麽一下子就炸光了32師？當這種說法還沒有傳播出防空部門的時候，100師特戰隊就圍住了防空部門，當天晚些時候發往武漢的電報裏麵提到：“是日長江江麵遭到了日軍前所未有的瘋狂轟炸，渡江的第1軍32師損失慘重，金陵衛戍司令部防空部門的幾位參謀軍官對沒能作出提前預警萬分羞愧，吞槍自殺……”
華畢成能為李鐵軍做的就隻有這些了。本來有從金陵城運出的八千名傷員湊數，李鐵軍完全沒有必要讓李文的32師全軍覆沒，讓李鐵軍沒想到的是當他的軍部離開長江南岸之後，他最信賴的心腹葉超居然帶著78師的三個團投了華畢成的99軍，一下子少了五六千千人，李鐵軍隻能和華畢成編造了這場32師遇到日軍猛烈空襲的慘劇，為了塑造氣氛，華畢成還讓陳東挑出一些殘舊的船隻裝上炸藥在江麵上引爆，然後拉著一幫記者去猛拍了一番，於是國內的報紙上很快又掀起了一場譴責倭國人喪心病狂的宣傳戰。
這一次中國方麵的宣傳戰沒有引起中支派遣軍司令官鬆井石根的強烈反彈，中支派遣軍的各個師團在金陵的外圍進展的依然非常不順利，急於緩解來自倭國國內壓力的鬆井石根對於華畢成送到他麵前的這份“戰功”，雖然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但是他還是當仁不讓的認了下來，在空襲中打殘了金陵衛戍軍的一個師，而且這個師的番號還隸屬於金陵政府核心軍裏麵比較有名氣的第1軍，這個還算輝煌的戰果讓鬆井石根暫時渡過了信任危機，倭國空軍的指揮官更是恬不知恥的吹噓，隻要再給他100架轟炸機他就可以從地圖上將金陵城徹底抹去，一直苦於在金陵戰場上找不到“宣傳亮點”的倭國記者也接連炮製了一批諸如《空軍之魂》、《金陵上空的太陽旗》諸如此類的文章來提振國內民眾和前線軍人的士氣，因為這場從來就沒有存在過的“大空襲”，倭國軍方的一批“戰爭英雄”被推上了神壇！華畢成就這麽陰差陽錯的拉了鬆井石根一把！
讓鬆井石根的中支派遣軍司令官當不下去的人和讓鬆井石根渡過這次信任危機的人居然都是華畢成，不過鬆井石根卻並不知道這裏麵的內幕，他還以為是“天照大神”對他的關照。
為了報答天照大神的恩惠，鬆井石根決定將上海的司令部搬到金陵前線，他要親自坐鎮金陵督戰！鬆井石根相信他的司令部前移到第一線，將是給日軍師團長們的一針強心劑！從前線部隊的反饋，鬆井石根已經知道了金陵衛戍軍炮彈告罄的情況，沒有了炮兵，華畢成還能有什麽好辦法嗎？
金陵周圍的炮聲開始越來越響，這一次，都是倭國炮兵的獨角戲，大批的炮彈從上海源源不斷的運到金陵戰場，在失去了中國炮兵這個對手之後，倭國炮兵終於統治了金陵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