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7章 心之所化,緣之外顯
有此威勢，一見便知不是凡俗。
“這.……”
商蝣目光微閃，心中已經有了猜測，於是確認道：“這莫非便是【魔心猿】的屍身？”
“不錯。”
山海姬點頭，出聲解釋道：
“當初有三頭仙階的魔心猿喪命於此，這便是其中一隻。”
“剩下的兩頭呢？”
商蝣聞言又不禁追問了一句，心中難免有些好奇。
“被禦神狼帶走了。”
山海姬歎了口氣，神情略顯苦痛：“不僅是另外兩具魔心猿的屍體，也不僅是我靈族的屍身，當初那場大戰中留下的所有屍首，都被禦神狼帶走了，這是留下的為數不多的一具。”
“都被帶走了？”
商蝣皺了皺眉頭，小聲嘀咕道：
“還會打掃戰場，難道禦神狼把所有的屍體都吃了，這胃口也未免太好了吧！”
人吃凶獸，凶獸自然也可以食人。
商蝣倒不會覺得有何不妥，隻是不知為何，心中總感覺有些怪異。
“你不明白。”
山海姬搖了搖頭：“到了仙階早已和凡俗不類，即便是凶獸，也不再需要吞食血肉，禦神狼收斂屍體，絕非為了口腹，必然有其他用途。”
商蝣聞言心頭猛然一震，突然想起了靈修死時，驚鴻一瞥中，見到的那一抹異象：
一株掛滿屍體的蒼天古木。
“會不會和那古樹有關？”
雙目閃了又閃，商蝣越想越覺得不簡單，躊躇了片刻，最終還是選擇性地講了出來。
山海姬聽後久久不語。
“靈尊姐姐.……”
直到靈靈出聲提醒，山海姬才漸漸回過神來，隨後哀歎一聲：
“世間又少了一株長生木！”
商蝣怔了怔，一時有些不明所以，山海姬也沒有解釋，收斂了思緒後，纖手指向海眼中魔心猿的屍體：
“魔心猿一身兩命。”
“一命為魔猿，一命為心猿，魔猿在首，顯於外；心猿內藏，囚於心。”
“魔猿善於鬥戰，心猿長於詭變。”
“若任死其一，亦能複生，隻有兩命皆死，魔心猿方算身隕，”
……
“這麽神奇。”
商蝣聽得入神，望著魔心猿的屍體，出聲問道：“前輩，那這頭魔心猿死了嗎？”
“你說呢？”
山海姬輕哼一聲別過頭去，像是不願解釋如此膚淺的問題。
商蝣略顯尷尬地撓了撓頭。
“商蝣哥哥，那魔心猿究竟死了沒有？”
一旁的靈靈同樣聽得心癢難耐，忍不住去詢問商蝣。
“死了，死了。”
商蝣哈哈一笑，開口解釋道：“頭沒了，說明【魔猿】已死，靈靈你看它心口有個大窟窿，心早沒了，說明【心猿】也死了，兩命皆無，魔心猿已經死的不能再死了。”
“哦~”
靈靈似懂非懂地點了點小腦袋，大眼睛在海眼中瞅來瞅去，可是始終難以看清。
小臉又不禁有些氣餒。
而解釋完的商蝣卻又蹙起了眉頭，疑惑道：
“既然魔心猿已經死了，前輩，那之前的那頭【心猿】又來自何處？”
“自然來自魔心猿。”
商蝣聞言心中頓覺豁然開朗，確認道：“這麽說，那頭【心猿】其實來自其他的魔心猿嘍？”
“不錯。”
山海姬讚賞般點了點頭，清冷的目光注視著屍體心口的那個窟窿，幽幽地開口道：
“當初有三頭魔心猿殞落於此。”
“而其中有一隻【心猿】在臨死之前僥幸遁出了心房，變成了一隻孤魂野鬼，在這山海域整整遊蕩了三千五百多年，沒有誰能看見它，它也傷不到任何人。”
“沒有了肉體的滋養，它的靈智開始慢慢退化，直到忘記了所有，變成了一隻無思無想，隻剩下些許本能的遊魂。”
“直到【天真無邪寶樹】花開。”
“一朵花瓣飛來，落在了它的身上，它才憑借著本能，想要抓住這次的機緣。”
“這便是那隻【心猿】的跟腳。”
……
“原來如此。”
商蝣心中恍然，又追問道：“它的機緣是什麽？難道和啾啾有關？”
“不錯。”
山海姬點頭，目光落在啾啾的身上，感慨道：“【算天卦】是為啾啾而起，冥冥之中將它和啾啾連接了起來，所以它的機緣應該是化身啾啾的【心猿】，和啾啾同生同在。”
“那對啾啾有何影響？”
聽到此處，商蝣心中頓時一緊，右手不自覺握緊了鎮宇劍。
“不知道。”
山海姬搖了搖頭：
“對心猿來說是新生，對啾啾而言卻不可預測，或許會像魔心猿族那樣多出一命，也可能是同樣的新生，亦或者是鳩占鵲巢，甚至是奪舍，當然也有可能是失敗，畢竟算天卦並不圓滿，心猿也僅得到其中一瓣花朵。”
“不行！”
商蝣聽後心口猶如鼓響，額頭出了一層冷汗，伸手便將啾啾從靈靈的手裏搶了回來。
抱著啾啾。
商蝣猶不放心，目光遙望遠處，伸手猛然一招：
“來！”
“嘩嘩嘩~”
遙遠處的擎天木無風搖擺，而後猛然一靜。
“刷~”
圓形的【九曲盒】從樹身掙脫而出，接著哢哢作響，眨眼便化成了一件褐色的鬥笠，又隨著商蝣心念轉動，極速向遠處飛去，很快就消失無影。
“轟隆~”
海麵上響起一聲暴鳴。
已經許久不曾動彈的極境【海魂花】，似乎感受到了【九曲盒】的離去，開始瘋狂地揮舞龐大的觸手，將原本束縛身體的枝葉扯得七零八落。
然後一頭紮進了海水中，頭也不回地向深海潛去。
越潛越深。
眨眼就不見蹤跡。
僅留下幾千丈的大木默默聳立，輕輕搖擺。
隻是和以往不同。
這一次的樹身，或許是因為【九曲盒】駐留的時間太久了，也可能是山海域的靈氣太過濃鬱，非但沒有迅速枯萎，反而顯出勃勃生機.……
片刻後。
商蝣伸手將飛來的鬥笠接在手中，不由分說地將啾啾放進了其中一個小空間。
直到此刻。
商蝣才終於鬆了一口氣，隨手將【九曲盒】化成的鬥笠戴在頭頂，然後抱拳道：“前輩見諒，晚輩也是關懷心切。”
山海姬輕哼一聲，倒沒有如何在意。
隻是目光有意無意在商蝣戴著的鬥笠上掃了兩眼。
而一旁的靈靈則大張著小嘴巴，滿臉呆滯，反應過來後，直接張牙舞爪地向商蝣撲了過去：“啾啾呢？啾啾呢？商蝣哥哥快將啾啾還給靈靈，還給靈靈……”
“在呢，在呢，靈靈看這裏。”
商蝣咧了咧嘴，低頭讓靈靈看向頭頂：“在上麵呢，啾啾丟不了。”
同時心念微動，靈靈的小身體在鬥笠上方凸顯了出來，雖然看似尋常，其實啾啾依舊在【九曲盒】的守護之中。
靈靈見此終於平靜下來，瞪著大眼睛好奇道：
“啾啾，你怎麽又變小了？”
“啾啾~”
啾啾撅了撅小嘴，小臉上滿是幸福.……
商蝣沒再理會靈靈和啾啾嘰嘰喳喳的交流，左手輕撫著劍身，不動聲色的問道：“前輩，您應該知道【心猿】的蹤跡吧？”
山海姬斜睨了商蝣一眼，神色略顯不悅：
“怎麽，你想殺它？”
雖然隻是一句話，但是商蝣卻感受到鋪天蓋地的壓力，仿佛整個山海域都壓在了頭頂。
不過商蝣卻沒有妥協，雙目緊盯著山海姬，強硬道：
“我不會讓它傷害啾啾！”
山海姬聞言臉色舒緩了一些，背過身去，平靜地開口道：“心猿想要進入啾啾的心髒，化身啾啾的【心猿】，其實這一點我並不讚同，因為相比於此，其實它本應有其他的選擇。”
“哦？”
商蝣心中放下了幾分戒備，好奇道：“這便是前輩讓我擒它的目的？”
“不錯。”
山海姬點頭，對於是何目的卻並未明說，隻是開口道：
“心猿雖然離開了心房，但是出於本能仍舊對心髒親近，下方的屍身雖然不是它的本體，卻份屬同族，若是我所料不差，受驚後的心猿，定然依靠本能，藏身在自認為最安全的地方.……”
“魔心猿的心口！”
一道亮光劃過商蝣的腦海，山海姬尚未說完，商蝣已經搶先發聲。
“正是。”
山海姬轉過身來，見到商蝣欲要下海捉拿心猿，又叮囑道：
“心猿長於詭變，並不善於鬥戰，以你修為足以將其壓製，不過它畢竟不是尋常凶獸，而是【心之所化，緣之外顯】，定要謹記，你若想擒它，便不能依仗無緣外物，隻能依靠有緣本體。”
商蝣聞言頓了下腳步，皺著眉頭問道：“難道真元也是外物？”
“非是外物，但是無緣。”
山海姬搖頭，聲音依舊清冷，聽不出半分喜怒。
“那也無妨！”
商蝣哈哈一笑，縱身躍向海眼深處，海眼如同滔天巨獸，一口便將商蝣吞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