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

  一時間失了神,卻道易銘晨開口問她:“現在感覺怎麽樣?”


  今涵莞爾:“好多了…”她看著她局促的樣子,“我…”


  “小涵!”他打斷她的話,“你想吃什麽?我馬上去給你買!”隻是激動著,仿佛舊事卻不願重提。“要不喝粥吧?剛剛的粥涼了,等等我去熱熱!”他不願意對視她的眼神,隻是一瞬,今涵看著他,笑了:“你在擔心什麽?”


  他回眸,發現那雙眼睛裏除了溫柔,沒有摻雜其他,任何汙穢或者恐懼全都沒有。他壓低了聲音,隻消一句回應著:“我一定把那些混蛋找出來!”宣誓般地側麵說著,開了門走出去。


  今涵看著那抹消失不見的背影,隻是壓抑了的情緒沒了當時的痛苦,泛了淚水,卻沒有掉下一滴,抬眼看著窗外,明媚著陽光的清晨,於她而言,早已遠去…


  易銘晨走出病房,撥通了電話:“喂?熊毛,小涵醒了,我現在想見你!”


  咖啡廳——


  “我想知道那些人是誰!”易銘晨看著對麵黝黑皮膚,卻遮不住臉上清麗的眸子的男人,開門見山。


  男人想抽煙,緩一下,忽而想到這是無煙咖啡廳,把剛拿起來的煙抿到煙灰缸裏,熄了火,沉著氣,發出聲音,感覺是飽受經曆過後的深沉和低緩:“查出來了,恐怕你…比較難辦”。


  “說吧”易銘晨現在的心情異常平靜,靜的好像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熊毛盯著麵前的人,好像過了多少年,蛻了戾氣高傲變成了這樣一個沉穩淡定的男人。兩個人從那次搶劫事件過後也沒有再見過,沒想到一見卻是這般情況。熊毛隻覺得世事作弄,原來特殊情況下,本是敵對的也能這樣平靜聊天,他舒了眉,笑著看眼前的男人:“你能保證一定幫今涵報仇嗎?”頓了一下,“不管他是誰?”


  易銘晨聽著這話,冷肅的氣場震撼了熊毛,擰著眉,“你隻要告訴我他是誰,就好!”他沒有正麵回答,反應和熊毛的猜想一樣。他也不拐彎抹角了,“聽說是孟家千金!”


  “…”易銘晨從始至終都沒有任何反應,冷靜的有些過分。


  熊毛不知道他到底想什麽:“孟家千金和小涵有什麽仇?”因為熊毛雖然不知道孟夏是易銘晨的未婚妻,但是孟家的勢力也是不容小覷的,想動一時也沒有辦法。


  “好了,我知道了。”易銘晨過了好一會兒才開口,“小涵醒了,你要去看看嗎?”他說著的同時已經起身,準備離開的樣子。


  熊毛伸手擋了一下他,也沒有抬頭,隻說:“用得著我的地方,不用客氣!”


  易銘晨閃著眸子,看了他一眼,不置一語,後來說了句:“我去給她買粥,你現在去吧。有些事情,你知道的,沒必要讓她知道”。


  然後轉身,推門離去。熊毛端起麵前沒有動過的咖啡杯,籲了一口,慢慢開始品…


  易銘晨啊,你——究竟能做到哪種地步呢?

  今涵閉著眼睛,思緒泉湧,除了麵對,別無選擇——


  那天,她走在路上,正想著怎麽解決家羿和橋櫟的問題,隻是那麽一刻,沒有注意到背後有人襲擊。一棍子悶頭落下,今涵眼前黑了一瞬間,下意識想躲過那人。不曾想,陌生男人舉起棍子又一次落下,她抱著頭,麻!這是唯一的感覺,血浸入了眼睛,也完全沒有時間理會,可是這次她的頭嚴重昏沉,蒙蒙的感覺,借著以前打架練就的身手,感覺抓住了那人的胳膊,又好像沒有。她隱約看見了一張麵目猙獰的臉,麵無表情的,然後的然後,失了知覺。


  耳朵裏傳來的事路人的尖叫,她很累,累的隻想睡…


  黑暗中人的眼睛是容易適應的,今涵是在疼痛中醒來的,四壁漆黑,陰潮寂靜,陌生的環境,她捂著頭,隻是頭上簡略地包著一塊布,連紗布都算不上,她摸著,內心惶恐。她不知道該怎麽辦,又或者那些人是什麽人?


  然後,直了身子,尋找光源,突然,黑暗中傳來腳步聲,潛意識地靠著牆壁縮了縮,直覺告訴她,這些人的目的好像不單純把自己抓來。聽得一聲刺耳的聲音:“喲嗬!姑娘還挺俊的嘛?”


  然後就是一連串的附和,嘲笑的聲音讓她一陣陣地反胃,屋子裏的燈突然亮起來了,從未感覺燈光是如此刺眼。今涵定了神,看著麵前的人,怪異的著裝和造型,一眼就知道不是善人。她告訴自己目前弄清楚原因,然後想著逃脫。所以,她靜靜地看著那些人,聽著他們彼此間地汙言穢語

  陌生男人總共有三個,其中一個看著眼前的女孩倔強的神情,征服欲膨脹:“丫頭,知道為什麽帶你來這裏嗎?”


  今涵看著那人,臉上的刺青在橙色的燈光下極具猙獰,鮮血似的綻著一朵朵含苞的玫瑰,危險訊號傳達而來。“為什麽?”她隻是問。


  那人咧了嘴大笑著,門牙間的縫隙傳了他原本的聲音,臉上的橫肉糾結到一起,“付錢的就是大爺!哥哥們也不想這樣的,怪隻怪你得罪了我們的金主兒!”然後那人伸長了手,探到今涵臉上,淫穢色彩似的撫摸著今涵的臉,隻感覺吹彈可破間一個標致的人兒就此消失一樣,然後他招呼了一聲旁邊的兩人:“虎子,彪子,你們說,咱哥兒幾個幾天沒開葷了?”


  另一個看著比較稚嫩的男子,用著不太合外形符合的粗獷的聲線說:“老大,那人沒有叫我們…”


  啪!——一個巴掌甩在男子臉上,屋子太過空曠,隱隱地可以聽得見剛才那一扇的回聲。在今涵麵前蹲著的男人支起身子,右手揉著左手的手腕兒,不屑的語氣澆醒了今涵所有關於可以被救的幻想。男人看了今涵一眼,然後轉頭對那兩人說:“彪子,哥哥打你是因為你忤逆了我。”然後那個喚作彪子被打的男子默默地退回一邊,看了今涵一眼,傳來愛莫能助的眼神。


  所有的希望頃刻崩塌。那看得出是老大的人忽而又揪住今涵的頭發,一個勁兒把她扯到一邊。完全是丟的樣子,今涵被摔到了旁邊的桌子角,再次加重了頭上的傷口,鮮血頓時就浸紅裹著的布。她現在渾身虛脫了。


  最後記得的就是那人一臉色相地走過來,慢慢靠近她。然後就是衣服的撕扯聲,前所未有的絕望,她兩手撐著領口,盡了最大的力氣,仿佛還是以卵擊石的舉動,隻是這個舉動卻激發了男人的獸欲,他吼著,然後開始大笑:“小妹妹!怕什麽,哥哥一定給你最難忘的第一次!”


  然後她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拚了命掙脫桎梏,她一腳踹到男人的肚子上,周圍的兩個人看著情形不妙,一齊撲來,壓製著她的手腳。她聽著自己死心裂肺的哭聲,“不要!不要!”


  被踹了的男人忍者痛,又是一個巴掌打到今涵臉上,大概是怒氣至極,當場今涵被打暈。男人還是止不住的怒火,然後直接暴力地推開旁邊的兩人,拎著今涵的頭就超桌角磕去…


  血,一眼猩紅。旁邊的兩人不忍了,可那人好像瘋了一樣:“叫你踢老子的命根子!你大爺的,想讓老子斷子絕孫嗎?”他罵著,今涵又是被痛醒。她隻覺得冷,精神不堪一擊。衣服被扯壞了。


  恐懼侵襲了這具弱小的軀體,但卻沒有擊垮她,她忍者劇痛,耗盡了平生,再次用頭撞上了男人的肚子。


  男人看著眼前的女孩倔強地這麽徹底,愣了!原來,有一種意誌,叫做不屈,不服,不妥協。他張著眼睛看著麵前被血和淚混合隱藏著的臉,他第一次有種從心而來的欽佩感。旁邊兩個人親眼看著女孩如何反抗,如何從絕望裏…贏得勇氣!

  男人泄了火,怒氣降了許多,然後挎下臉,鬆開女孩的衣領,對著後麵的兩個人說:“今天先這樣,明天再說!”然後陰著臉就走了。


  流了一地的紅色,陰鬱的蕭瑟的,冷藏的身子,沒有任何支撐,她抓著零碎的衣角,縮著身子,閉了眼。淚水,真的好像於她,如此之多,陽光呢?為什麽從未屬於過自己?


  今涵企及著自己小小的夢想,苦守著那番天地,終究是這麽破碎這麽…哀傷。


  她看著眼前,想著過去。睡吧,也是唯一的唯一了…


  第二天迷迷糊糊的,再次醒來就是更為強烈的燈光,白色的手電筒晃痛了眼睛,她艱難的睜開,袒露著被扯破外衣的肌膚,如此狼狽。她看著那個逐漸走近的人,然後自己慢慢被抱起,如此懷念的懷抱,她困惑了。


  “好巧!”今涵虛弱地衝抱她的人說,然後努力著揚動嘴角,笑了:“銘晨…”


  易銘晨用手覆上了今涵的眼睛:“噓~我們回家!”攬緊了懷裏的人兒。


  她這時才徹底鬆了口氣,然後感覺鹹鹹的東西滴在嘴角,“傻瓜,哭什麽?”


  “對不起~”他對她道歉。


  道歉自己的遲到,道歉自己的自以為是,道歉自己的所有所有…


  女孩累極了,沉沉睡去,不曾想過,這一睡的時間,卻改變了很多。


  一個禮拜不長,卻也不短。足夠有人相通一些事情,一些本以為錯過了,不經意又收得了的珍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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