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離
剛進易家的大門,就聽到孟夏嬌嫩的聲音:“銘晨哥!”一個白影忽的撲來,抱住了易銘晨。
他雙手低垂著,卻是皺眉:“你怎麽在這?”
“我來看你啊!好幾次你都不在。”孟夏說完才轉頭看到今涵,一臉訝異:“陽今涵?你怎麽又和銘晨哥在一起?”
顯然易少聽著很不爽快,他護她躲到背後:“你什麽時候來的?”沒有溫度的聲音。
孟夏打了一個寒顫:“好一會兒了,這些天我每天都來的。可是…管家說你一直在外麵,從未回來。”
今涵想說什麽,可是…又能說些什麽?
“進去吧,小涵來給銘照補課。”易銘晨說完拉著今涵的手,很大方的進去。留下了一個背影,黯然神傷。
銘晨哥——
孟夏看著他們相攜,似乎有說不出的苦澀。這個場景仿佛發生過一樣,是…做夢嗎?她的銘晨哥終於牽起了其他女孩的手?孟夏眼神失去注焦的那個時刻,隻是冷冽,憤怒和寒意。
進了門,今涵趕忙抽開被攥緊的手:“你幹嘛呢!對她那麽凶?”
“我…我也不知道…”他低著頭,失去了手心的餘熱,好像抽去了另外屬於身體的什麽東西一樣。
隻是,昨天他背著她在路燈下麵時,聽見了她的話,她說:“我追不上了,所以,我留在這裏等你轉身…”
他總以為放棄她,於自己,是那麽地艱難,卻不曾想過,他的小涵也如此委屈,趴在他背上呢喃著,後來開始小聲啜泣,他那時候想著是不是當初的選擇是錯誤的,他以為離開自己於她幸福,她最終可以找到專屬於他她的易銘晨,原來,一切的一切,隻是,錯了時間,錯了地點,錯過了他可以選擇不放手的…機會。
“那…我去看銘照了”她看著他發呆的樣子,不知道這人又搭錯哪根筋了,“那個,昨天謝謝你啊!”
我欠著你一聲謝謝,客氣,如同陌路。
“說什麽呢!”他看著她一臉茫然的表情,卻突然笑了:“去吧!”
“…”
待今涵上了樓,銘晨還呆呆地看著那抹背影。另一邊角落裏的女孩隻是看著原來離自己那麽近的銘晨哥哥,現在感覺卻是越來越遠。遠到從不曾有過的失落感充盈內心。
那股失落感,延伸而出的妒意,像星星之火一樣躥到燎原的態勢。此時,這個善良的童話女主角內心滋生惡毒,淪落的,就不僅僅是黑獄之煉,永遠地失去,仿佛是更為無情的懲罰。
今涵晚上回了自個兒家,想著昨晚的醉酒,確實真的著實想不起自己居然被易銘晨帶回,也不知道橋櫟和家羿到底是怎麽回事,想了半天決定第二天約出來,當麵解決兩個人幼稚的問題。打了電話,約好時間,氣的咬牙切齒,原來橋櫟和家羿還真不是省油的燈。倆人這回還真的徹底杠上了。
駱小姐的原話是,姑奶奶見著一回就拆他一回骨頭,他唐家羿有本事長了翅膀飛月球,那我考慮放他一馬。
家羿童鞋的原話是,好姐姐,就你能整這那位姑奶奶了,哥們兒下半輩子的幸福可就靠你了!要不那架勢,真能吃了我!
所以最終今涵就告訴家羿說想幫幫他,沒和橋櫟說同時約了唐花少。
第二天看著時間也差不多了,今涵提早出門,想了想,又給銘晨打了電話,打算一起遊說一下。和事佬的營生活計也不那麽容易啊,碰上兩個軸的跟驢有的一拚的朋友,想想都頭疼。
“嗯,咱倆一起去吧,萬一兩人打起來,一人拉一個*^◎^*!”
今涵本來約好就是在自己家附近的小館子,反正家羿和銘晨等都是有代步工具的有錢少爺,櫟櫟家離著也不遠。
可是,每一刻的苦難,似乎都是躲在陽光背後,一切黑暗和肮髒也被掩埋。
對於今涵來講,拾到陽光,一生,都那麽…奢侈。原來啊,光明,溫暖,從來就沒存在過…
這天,太陽,高高遠遠地掛著,明媚如朝歌般絢爛,刺痛著眼睛,看不清前方到底存著什麽…
一切來得那麽突然,隻是還來不及轉身,再次睜眼,就是刺鼻的消毒水味道,除了白色就是白色,死寂的壓抑,急促著呼吸,隻是有一種感覺,痛!
不知道是心裏的還是身體的,隻是痛,無法言語的崩潰感,想要回憶一下,可是莫名的惡心感就會出來,惹得自己隻想嘔吐,然而對於一個睡了整整一個禮拜,隻能靠營養針維持正常身體代謝的人來說,肚子和空腹也沒什麽差異。
白色刺痛著眼睛,難以適應——
“疼”意識沒有完全清醒,隻是潛意識的講自己的感覺。
隱隱約約有個人走到自己麵前在講著什麽,好像那個人很開心,可是他是哭著的,緊緊的拉著自己的手,沒有鬆沒有放。隻是身體太過虛弱,一點嘈雜聲音都無法負荷,沒過多久,今涵就又一次暈了過去。
易銘晨看到睡了一周的女孩,嗬!他的女孩,睜開眼睛的那一瞬間,他幾乎是喜極而泣的,在沒有人守護的情況下,他的壓抑,他的悲傷,頃刻間宣泄一空,這個時候仿佛才明白,放手,已是不可能。
因為,她像是骨子裏自己的血脈一樣,割舍,如何不痛?像是烙在自己心上,生命契合著軀體都沒有辦法除去。
看著她在病床上躺著,他才意識到自己的守候,多麽…微不足道。自己原來輕鬆作笑背後,煎熬著…彼此。他的女孩,仿佛被世界離棄,剩著自己,惟能守侯。
原來不曾想過,此情此景久違的感覺,那年看著孟夏在病床上一直昏迷,驚覺疏忽和悔恨,除了抱歉,就隻是責任了,原以為自己得依靠一生去救贖靈魂,帶著枷鎖去照顧因自己不慎落入地獄的精靈。可是現在——
他看著今涵,臉上和身體被繃帶纏著,餘著的眼睛,僅僅剛才一個出神,也暗淡無光,他才知道,人——永遠不能兩全,他必須違背另外一個誓言,曾今許諾,一生一世。
而今,什麽狗屁誓言也都比不起今涵能從鬼門關走出來,夏夏是擁有著世界,失了自己也無所謂。而小涵,他隻知道,自己就是她的世界,失了,就什麽都沒了。
原來一直悲戚著命運的不公,最終才知道,他們有著隻有彼此。
他知道的,一直都知道,可是那股推不掉的牢籠捆住了自由,而現在,他隻要她平平安安地回到他身邊。
唯一,而已。
今涵徹底醒來時在第二天,她不知道睡了多久,隻是疲憊著,暈厥了好幾次。仿佛才回到真實。
“你醒了?”
她聽著這個聲音,暗啞沉重的男性,攪著腦袋也不覺得自己有認識的人是這樣一個滄桑卻充滿磁性的聲音,溫和,敦厚。
易銘晨哽著嗓子問她。
她逆著光,才不至於眼睛痛,看清聲源的來人:“銘晨?”驚呼了一聲,引發連勝咳嗽。
易銘晨嚇了一跳,趕緊撫著她的臉:“慢點兒,別激動。”
今涵記憶裏的易銘晨,從來沒有現在這般頹廢驚懼——頭發亂糟糟的,像是貧民窟裏出來的樣子,眼睛裏布滿血絲,清瘦的身子現在就更加羸弱,他看著她一言不發,隻是那麽看著,隻是她卻覺著的是那麽…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