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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牢房

  我們衝到班主身邊,用身體護住班主。


  情急之中,我想到五姨太給我們的符文。我躺在班主的身上,將衣衫露出來,裏麵貼滿了那些符文。馮嶽麓也學著我的樣子,將符文展示了出來。


  符文露在外麵卻絲毫沒有動靜,不像神像那樣能發出金光。


  “糟了,這東西不起作用。”


  馮嶽麓有些著急。他用身體護著身後的遊冷雨。


  女鬼的手指甲在我們的頭頂上盤旋著,指甲尖和匕首一樣,看似剛勁有力。頃刻間,那些指甲對準了我們的身體,急速朝我們飛來。


  這些符文如果不起作用,那我們根本就沒有還手之力,現在隻能聽天由命。在我們用手擋住身體的時候,那些符文忽然飛了起來。


  這些符文在空中旋轉著,符文觸碰到指甲的時候還發出乒乒乓乓的聲音。在我們頭頂上的指甲碎裂成小片,稀裏嘩啦掉落了下來。


  那個女鬼慘烈叫著。


  符文在女鬼的身上高速旋轉,如一把把刀子一樣在女鬼身體上劃著。女鬼的身上被劃了很多條傷口。


  如果這些符文一直在女鬼身上旋轉,我想用不了多時女鬼就會被劃成渣渣。可事與願違,就在女鬼堅持不住倒地的時候,李賢宰進來了。


  那條黑狗帶的路,走在最前麵。李賢宰和一小隊士兵衝了進來。他一進來,那些符文就像是未卜先知一樣從窗戶飛了出去。李賢宰身後還站著一個女人,女人一進來就朝著女鬼撲去。


  大聲喊著:“我的好妹妹,你怎麽被這些人害成這樣。”


  班主捶地大喊:“中計了。”


  我們方才明白,五姨太居然和女鬼是一路的。我這才回憶起,今天晚上雖然有異樣,可是我們對付女鬼也未免太容易了。女鬼居然和五姨太給我們設了局,讓我們自己落入套子裏麵。


  李賢宰走到女鬼麵前,見她已經遍體鱗傷,大怒。


  “來人,把遊家班的人全給我抓起來。敢行凶七姨太,等我命令,殺無赦。”


  班主剛剛受了傷,往李賢宰的身邊爬,大喊:“她是女鬼,是她們設計害我們的。”


  李賢宰朝班主吐了口水,罵道:“你他媽的才是鬼,我這七姨太是人。死到臨頭了還血口噴人。”


  我們被抓走的時候分明看見那個女鬼身上流出來的是血液,隻有人才能流血。也就說那個女鬼並不是鬼,而是人。


  班主望著我們,滿是悔恨。


  士兵用槍對著我們的腦袋,誰都不敢亂動。戲台上的戲子剛剛隻是昏迷了,現在被士兵有槍托揣醒。有的人頭上還被揣出了血漬,從額頭上流到了臉上。


  遊冷雨被兩個士兵帶走,班主極力想要護住她,可是沒能成功,隻能眼睜睜看著她和我們分別。


  我們被押解到李府的地下牢房,牢房很深,向下走了大約一分鍾。在這裏,沒有窗戶,幾乎是靠插在牆壁上昏黃的火把照亮。


  火光微微飄動,房間裏的東西也跟著開始晃動。


  這裏畢竟不是軍營,房間很少,從左到右就三間。用鐵棍焊死了,固若金湯。在牢房外麵是一個碩大的空間,裏麵擺著一些刑具。布滿鐵定的木板,牆上掛著插著鐵刺的鞭子,烙鐵,車裂,絞首架。


  雖然這裏比不上豐縣軍政大牢那樣氣派,不過折磨人的東西一應俱全。仔細瞅瞅,上麵還布滿了許多黑色的血。


  我們被那些士兵驅趕到中間的那個房間裏,裏麵堆滿了雜草,還能聽到老鼠窸窸窣窣在叫喚。


  我們剛剛進入到房間,右邊的牢房裏忽然伸出了一雙手,那雙手試圖抓住我的衣服。身邊的馮嶽麓嚇了一跳,驚聲尖叫了起來。


  幾個戲子還站到鐵柵欄前喊著‘冤枉’,那些士兵並不理會。淒慘的聲音一聲比一聲大,一聲比一聲悲傷。甚至有人躲在角落裏稀裏嘩啦哭了起來。


  師父們圍在班主的身邊,問:“在這裏我們還有機會出去嗎?是不是我們都得死在這裏?”


  “不會。如果他李賢宰想要殺我們,我們早就死了。我了解他,即使是留我們在地牢裏過一夜都是有原因的。”


  我站在班主身邊,問:“你怎麽知道?”


  “雖然我沒和他打過多少交道,不過,我還是了解他的。”


  眾人齊聲問了一句:“班主,真的嗎?”


  班主說:“放心吧!”


  我想,他也隻是故作淡定而已,畢竟遊冷雨現在還不知道什麽情況呢?


  在門口守門的士兵忽然笑了起來,用槍托在鐵柵欄上敲了一下。


  大罵道:“就別做夢,來這裏的人即使不是也別想出去了。你們也不看看旁邊的人,隻要進來這裏的人李賢宰就打算要把他放出去。”


  幾個士兵圍坐在旁邊的一個一張黑桌子上,從角落裏拿出了一疊南瓜籽,一瓶小酒。幾個人就你一句我一句擺談了起來,一邊吃一邊喝著,好不得意。


  現在,遊家班的眾人無比失落,坐在不大的牢房裏的幹草堆上麵。沒有人說話,以前都是自己演戲給別人看,而現在竟然看幾個跳梁小醜在鐵柵欄外麵演戲給自己看。


  我坐在靠右的位置,腦海裏想著今天的發生的所有事情。那個紅衣女人,也就是現在的七姨太,她的問題到底在哪裏呢?如果她不是女鬼,那麽她為什麽會養一條滿身屍蟲的黑狗呢?

  為什麽鐵頭會失魂落魄呢?

  晚上在大廳裏的那些黑色的頭發又是什麽?

  這些疑問困擾著我,腦袋裏如同滋生了無數的藤蔓,瘋狂蔓延。就在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一雙手從隔壁的房間伸到了我的肩膀上,那雙手黝黑枯幹。


  它迅速扼住了我的頸子,卡得我透不過來。我極力反抗者,喉嚨裏發出哢哢的聲音。想事情入神了,竟然忘記隔壁還有人。


  眾人發現我在掙紮,都跑了過來幫我解圍。有的人直接用腳狠狠踹著那雙手。也許是他疼痛難忍,最後還是快速縮了回去。我捂著自己的脖子,大聲喘著粗氣。


  我們發出的動靜很大,外麵的士兵察覺到了。士兵有些生氣,打開牢房的門,拿著槍托狠狠砸向旁邊那個人的腦袋。那人慘叫了起來,聲音有些沙啞,是個男人的聲音。聲音低沉,聽來年齡不小了。


  另外一個士兵拿著馬燈進了牢房,將那個那個發狂的士兵拖了出去。借著馬燈的光才看到旁邊是頭發和胡須很長,上麵沾滿了碎草的老人。


  士兵走出去後還大聲罵道:“別以為你以前是縣長我就不敢打你,在這裏我就是你爺爺。”


  班主精神瞬間提了起來,有些激動,站在柵欄上小聲問:“你是馬飛,馬縣長?人們都以為你失蹤了,原來你被囚禁在這裏。”


  我和馮嶽麓都有些驚訝,問:“縣長,什麽時候的縣長?”


  “上一任縣長,李賢宰就是在他的手上打下了豐縣。幾十個人就拿下了豐縣,沒人知道為什麽,那一夜的李賢宰仿佛有神在助他。”


  年邁的馬飛忽然說話了,他吐詞有些不清晰:“我好餓,能給我一點吃的嗎?老鼠肉不好吃,老鼠肉不好吃……”


  他後麵一直重複著那句話,已經有一些神誌不清了。


  班主問眾人:“誰有吃的?”


  一個人從兜裏掏了半塊糖餅交給了班主。班主小心翼翼遞到馬飛的身邊,他拿著那半塊糖餅狼吞虎咽了。完全不理會別人。


  “慢點吃。”


  他吃完了糖餅,居然說了一聲‘謝謝’。


  班主問:“你是怎麽進來的?”


  馬飛忽然大叫了起來,他似乎受到了驚嚇。他嘴裏大喊著:“好多鬼,好多蟲子,好多鬼,好多蟲子……”


  他不斷重複著那幾句話。


  士兵們喝著小酒,吵吵鬧鬧的也喝不下去了。暴脾氣的士兵打開了鎖子,一腳踹開了鐵門,衝到馬飛的旁邊就是一陣狂揍。我們在一旁也無比緊張。所有的人央求著。


  其餘的士兵拿著槍從柵欄裏對準我們,罵道:“他媽的不想活了,規矩著點。”


  所有人都朝後麵退了幾步。


  士兵將馬燈調亮,退到後麵的柵欄時,向左邊的牢房裏瞅去。左邊的牢房裏橫七豎八躺了幾個人,那些人嘴裏滿是血泡沫,眼瞼泛白。我嚇了一跳,大叫了一聲。


  眾人跟著我的眼睛也都看到了橫屍在地的人,有膽小的竟然嚇得捂住了嘴巴哭了起來。


  對麵的士兵笑了。


  “在這裏你們就已經是死人了。我可不客氣了。”


  眾人都蜷縮到了靠牆的那一麵,根本不敢再發出任何的聲音。馬飛被揍了一陣子也偃旗息鼓了,沒了聲響。


  那些士兵似乎也揍了累了,並無心情再喝酒。醉意醺醺爬在桌子上睡起了大覺。


  遊家班的人都無睡意,熬不住了才三三兩兩睡下。我躺在幹草上,在光線昏暗的世界裏望著離我們不遠的馬飛。我們雖然隔的很近,可是我看不清他到底是睡著了還是醒著。或許他現在已經睡著了。


  “剛剛不好意思。”黑暗裏一個聲音很微弱。


  我起身四處尋找,竟是對麵的馬飛。


  他繼續說:“我看見了,隻有你一個人沒有閉著眼睛。”


  馬飛居然能在這樣微弱的燈光裏看見我睜著眼睛,我甚至看不清楚他的臉。


  “你的表情很驚訝。”


  “你現在的意識很清醒,難道你是在裝瘋?”


  我也隻敢很小聲問他,怕吵醒正在熟睡並且打著呼聲的士兵。


  “我有時清醒,有時糊塗。可能剛剛他們把我打清晰了。”


  “你真的是馬飛?”


  “以前是馬飛,現在隻是一個階下囚。”


  我忽然想到他糊塗時說的那句話。


  “好多鬼,好多蟲子是什麽意思?”


  他在微弱昏暗的光線裏沉默了許久,最終還是正麵回答了我的問題。


  “李賢宰拿下豐縣,並不是因為他手下的兵有多厲害。那天夜裏他們也就幾十個人,我們豐縣的駐守士兵一千多。他是靠著那些鬼拿下豐縣的,那些鬼身上滿是蟲子,蟲子鑽入士兵的身體裏後就死了。”


  他說話的時候身體還在抖動,像是在形容,又像是在捉著什麽東西。


  “又是老鼠,牢房裏的老鼠快被我吃光了。”


  “你吃老鼠?”


  “在這裏牢房裏,隻有老鼠肉可以吃。李賢宰沒有向這裏麵提供一餐囚餐,來這裏的隻有人,或者死人。人死了,老鼠吃人肉,我再吃老鼠肉。當然了,有的時候老鼠肉不夠的時候我也會吃人肉的。”


  說話的時候,從他的背影我似乎看見了他將一隻唧唧叫喚的老鼠放入嘴裏。那隻老鼠忽然就沒了聲音。


  老鼠肉,死人肉,想到這裏我就嘔吐了一番。


  再我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的時候,馬飛將一隻已經隻剩下半截的老鼠丟了過來,他笑著說:“嚐嚐?不然你也會死的,將來會被老鼠吃掉,我再吃掉老鼠肉。”


  我嚇得連忙往後縮了好一截距離。


  他將身體縮回到了陰暗的角落裏,看不到他的模樣,連大致的輪廓也看不清楚。他就像是在牢房裏隱身了一樣。


  那半截老鼠就在我的腳邊,上麵還布滿鮮血。他的話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吃死人肉的老鼠。不過可以肯定,他在吃老鼠肉。


  從他的嘴裏可以得知,李賢宰並不是普通人,他和屍蟲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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