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黑狗
“這是什麽地方?”馮嶽麓瞅著那個女人暴露的地方,臉瞬間羞紅。
看來他真的是一朵出淤泥的蓮花,根本不懂什麽人情世故。
“這裏不是我們不該來的地方,以後要記住。”
“那為什麽鐵頭在閣樓上麵?”
突然冒出來的一句話讓我有些詞窮了,大腦迅速轉動,說:“所以我們要把他帶回去。”
拉我們的那個女人不依不饒,繼續挽著我們的胳膊往裏麵拽。我跟著女人進去了,馮嶽麓走在後麵。進了屋就是一股撲鼻的香味,不過香味很刺鼻,每個女人身上散發出不同的味道,混合在一起便讓人作嘔。
大廳裏滿是紅帳,飄飄然若仙境。許多衣著暴露的女人在紅帳裏若影若現,她們或是搔首弄姿,或是眉眼勾引,有的甚至輕撩衣衫半遮體。
我的眼裏五彩繽紛,目不暇接。
剛進入大廳,一群女人圍上來了。
“小爺,讓我來陪你們,保準舒服……”
“小爺,你看我怎麽樣?”
“爺,你就該找個像我一樣有經驗的人?”
她們圍著我們,撲鼻的香氣更濃烈了。我將她們推開了,看見從不遠處走來一個年老的女人,她穿一件繡著一朵牡丹的長布衫。走路妖嬈,下身猶如匠人的人字梯。
“走開,走開……”馮嶽麓不斷驅趕著身邊的女人。
“哎呦,我說什麽風把兩位小爺吹來了。今兒個來到我們荷香苑,是來找樂子的吧!你們可是找對了地方。”
老女人走到我們麵前的時候身邊香豔的女人散到兩邊,她拿著手中的絲絹在我的臉上撩撥了幾下。極致挑逗著,我淡定自如。
“我們不是來找美妞的。”我盡量學著大人的口氣,底氣實足。
“這到窯子來的,不找美妞,那就是喝酒。我們這裏的酒可是城外香酒坊的美酒,陳釀呢!可爽口!”老女人能說會道,雙手叉腰,潑婦勁無人可敵。
馮嶽麓在身後插上了一句。
“我們也不喝酒。”
老女人不悅了,板著臉,用狐疑的眼神望著我們。
“你們兩個小家夥來這裏是要幹什麽啊?總不可能來砸場子的吧!我看你們,還不夠我們家雜役一碟小菜。”
“老板你誤會了,我們是來找一個人。”
老女人準備離開,知道我們兩個人的生意是做不成的了,並無要跟我們耗下去的意思。
“來窯子找人,你們來錯地方了。不找美妞的話請你們離開。”
“不好意思。”我從兜裏掏出了一粒碎銀子,我平日裏省下的錢,看來現在是留不住了。
我把銀子攤在手上。
老女人看了看我手上的錢。
“這點錢?”她陰笑了一聲。
“我隻有這麽多了。我隻是想找我的朋友而已,還請能通融一下。”
這時從身後忽然伸出了一隻手,手板心裏放著一個銀元。是馮嶽麓的手,這家夥哪裏來的銀元。沒想到他在最關鍵的時候居然能幫我,身後的他朝我笑了笑,露出兩顆白色的牙齒。
老女人見了銀元,眼睛都亮了。
她把手伸到了馮嶽麓的手心,準備將銀元收入囊中。可馮嶽麓眼疾手快,迅速收了回去。
“錢收了,不知道,我們能不能找我們的朋友了呢?”馮嶽麓問。
“行,怎麽不行。有銀元,找朋友,找姑娘都行。還是這位小爺實在。”
我指著閣樓,對準我們剛剛看到的那個房間。
“就是那間,剛剛在巷子裏我們看見他就在那個房間裏。”
老女人看了一下那個房間。臉色變得有些尷尬,嘴唇顫抖著。她似乎在畏懼什麽東西,妓院老鴇子是老大,還能有她也怕的東西嗎?
“有什麽問題嗎?這可是白花花的銀元。”
我從馮嶽麓手中拿過了銀元。將銀元在老女人的眼前晃了晃。
“兩位小爺。不是我不答應,樓上住的那個女人咱們可惹不起。那女的叫李小雨,是個孤兒。前些日子忽然變得凶惡了起來,在房間裏養了一隻狗,誰都不敢進她的屋。好幾個顧客進了她的屋,都暴斃了。”
老女人說話的時候聲音很小,似乎怕被閣樓上的李小雨聽到。
“哦,是嗎?不過我們一定要進去,我們朋友在上麵。所以請你通融,我們會小心的。”
我將手中的那枚銀元遞到老女人的手上。她迅速將銀元從衣領口丟到了衣服裏麵。
“這年頭有不怕死的。你們就盡管去。”
說著她招呼了旁邊的幾個姑娘,一行人扭著豐臀去招呼別的顧客了。無人理會我們。我望著那個被老女人說的邪乎的房間盯了幾眼。房間裏沒有點燈,有些昏暗。
馮嶽麓在我的身後問:“老女人說的那麽嚇人,我們真的進去?”
我點了點頭。
“走。”
我們從旁邊的木梯上了樓,上了樓就能看見一條長長的走廊。走廊旁邊掛著大紅的燈籠,沿途的房間裏麵男人很女人的聲音很響亮,下麵的男男女女很吵鬧。
那間房間在走廊的盡頭。
每間房間的門口都掛著牌子,什麽冬梅,夏嬋,秋娟等等。這些都是妓女的名號,不光彩的職業,沒人用自己的真名。戲子也是一樣,汪心玉和陳秋雁也並不是他們的真名,他們叫什麽大抵沒有人知道。
我和馮嶽麓來到了那李小雨的門口。
她門口的牌子上沒有名字,而是被紅漆一樣的東西覆蓋著。牌子下麵還壓著一張紙,多餘的地方能看出是一張符文。一個妓女的門口貼著符文。有點讓人不可思議。
馮嶽麓伸出了手,準備去敲門。
我趕緊攔住他,說:“別著急,先觀察一下。這樣貿然進去很危險,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我走到窗子前,用手指蘸了一點口水,用濕潤的手指在窗戶紙上捅著。手指剛剛伸入窗戶紙裏,房間的門咯吱一聲響了起來。鐵頭打開了房門,站在門口,眼神迷離,盯著我們看。
“你們進來。”
我將手縮了回來。
馮嶽麓盯著我,我盯著他,誰也拿不定注意。
“你們不進來,想讓我死嗎?”鐵頭說話的聲音很詭異,完全變了聲,有點女人的味道。不過他的聲音裏又不完全是女人聲,而是將他自己的聲音和一個女人的聲音融在了一起。
“去不去啊……”馮嶽麓壓低了聲音,向我征求意見。
“你胡亂說什麽東西,我們進去還不行嗎?你別生氣了鐵頭,跟我們回去好嗎?”
我央求著鐵頭。
鐵頭並沒聽我的話,將門重重掩上。
聲音很大,似乎是驚到了閣樓下的顧客。幾個女人在下麵嘀嘀咕咕說著些什麽。
“又要死人了,小雨這些日子可害了不少人了。”
“那幾個毛頭小子膽子也太大。”
……
我現在顧忌不到那麽多了。將鐵頭已經關上的門再一次打開,裏麵鐵頭坐在一張圓桌邊。手裏拿著火折子點一根紅色蠟燭。那個穿著紅衣的女人死死坐在紅帳下麵,她緊閉著雙眼。
馮嶽麓見到眼前的景象,臉色瞬間就變了,他貼著牆不敢亂動。
“你們進來了。”從鐵頭的胸腔裏迸發出一個女人柔弱的聲音。
答案已經很明顯了,鐵頭已經被坐在紅帳下麵的那個人控製住了。
“你想幹什麽?我們和你無冤無仇,為什麽要傷害我的朋友。”我聲音沒有力量,底氣明顯不足,而且聲音有些顫抖。
“天下的男人都該死。誰讓他在樓下窺視我的身體,如果他是個正直的男人也就罷了,可是他不是。”鐵頭的聲音很憤怒。
桌子下麵竄出一條黑色的尾巴。那條尾巴是從一個黑影裏伸出來的。那個黑影低吟了幾聲,然後搖著黑色尾巴從桌子下麵走了出來。
是一條黑色的狗。
那條黑狗在鐵頭的身邊走了一圈,朝著我們走了過來。
馮嶽麓在我的身後有些害怕,緊緊抓住我的衣角,不停扯著,衣服都快被扯掉了。他大聲吼著:“黑狗過來了。”
“一條黑狗有什麽怕的。”
我的話音剛落,那條黑狗就張開了嘴巴大叫了一聲。
黑狗張開嘴巴的時候露出裏麵密集排列的牙齒,參差不齊。我分明看見黑狗的嘴巴裏滿是蠕動的蛆蟲。
“那不是狗。狗的嘴巴裏麵有東西。”
馮嶽麓在我的身後一驚一乍的。那條黑狗離我越來越近了。我也不能直接和一條這樣的黑頭對抗,它嘴裏鋒利的牙齒一口便能撕下我身體上的肉,甚至咬斷我的骨頭。
我往後退了幾步,可是已經沒了退路。我和馮嶽麓的身體已經貼著牆了。
那黑狗已經在的腳下。它再一次張開了嘴巴,它的嘴裏散發出腐爛的氣味,撲鼻而來。我想要嘔吐,又怕一個細小的動作惹怒了那條黑狗。
它伸出了舌頭,在我的褲腳上舔了幾下。它的舌頭上滿是蛆蟲,舔舐的時候那些蛆蟲掉落在我的褲腳上,有的落到地上。
我的後背滿是冷汗,雙腿顫抖不已。
“它在舔你的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