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老夫人病倒
福兆摸不準皇帝問這話的意思，斟酌著回答：“啟稟陛下，這人是太子殿下和八皇子殿下一起抓回來的，他們當時正在現場，於是直接將人壓入了牢。”
皇帝意味不明的點了點頭，看向安景輝，“安景輝，上次安承誌輕薄朕的長公主，當時朕念及他是你的獨子，饒他一命，可他接二連三的犯事，甚至當眾殺人，那人還懷著他自己的孩子，朕判他死刑，你可有異議？”
安景輝臉色灰敗，知道這個事已經無法挽回，隻能打碎了牙和著血往肚子裏咽，“臣沒有任何異議，陛下英明。”
皇帝很滿意他的識趣，又想起安景業，問了一句：“景業可回府了？”
他叫的這麽親近，看來安景業頗得聖心，可他連句話都不肯為安承誌說，眼睜睜看著他四處奔波焦頭爛額。
安景輝恨恨的想，懷疑安景業就是見不得他好。
見安景輝不說話，皇帝又問了一遍，盯著他的臉色心裏輕歎，這安景輝心性不穩，看來不堪重用啊。
安府裏麵現在一團糟。
老夫人氣急攻心勞累過度，直接暈倒了，那沈氏是個瞎了心的，也不來關心婆婆，收到消息後隻顧著往娘家送信，家中事物全部撒手不管。
張嬤嬤實在沒辦法，安景業和陳妍正好出門去了，家裏隻剩下了一堆小輩和一個上不得台麵的妾。
她思來想去，派人去請了安慕雲，倒不是對她寄予了多大的期望，隻盼著安慕雲能暫時穩住局麵，不至於讓家裏群龍無首。
外頭已經是一團糟了，家裏不能再出任何事情。
至於為什麽不讓安若雲來主持事物，張嬤嬤暗歎一聲，那大小姐看起來也並不如表麵一般啊。
安慕雲接到消息很是詫異，匆匆忙忙的趕去了老夫人的院子，身後還跟著青羽和青橋。
張嬤嬤守在門口，裏麵柳嬤嬤在伺候著老夫人。
見安慕雲來了，張嬤嬤小跑著迎上來，不等安慕雲開口，她懇切道：“二小姐，算老奴求您了，您先把家中狀況穩住，隻要等到老夫人醒過來就行了！”
張嬤嬤是老夫人身邊的老人，安慕雲雖然不願意，但不能不給她一個麵子，勉勉強強答應了下來，“張嬤嬤，若是慕兒有什麽地方做的不好的，還望張嬤嬤千萬要提點一二，別讓慕兒做錯了事情。”
張嬤嬤自然是滿口答應。
安慕雲好歹上輩子也是做過皇後的人，那麽大的後宮她都料理的來，小小一個安府自然不在話下，隻是她現在到底隻有十歲，會的太多，難免讓人生疑。
她派人去請了醫女到老夫人這裏守著，又找人去宮門口守著，倒不是怕安景輝出事，主要是老夫人這身子經不住半點打擊了，萬一她倒下了，會打亂安慕雲的計劃。
小廝正是先前那個機靈的，熟門熟路的往皇宮去了。
本來這就沒什麽事了，可正好是月中，安家的各個鋪子莊子的都要來送賬本，往常還會開個會。
安慕雲實在沒精力應付他們，讓青羽通知下去，“告訴那些掌櫃的們，這個月的月會挪到月末，先把賬本送來就行了。”
青橋看她忙的團團轉，好不容易歇了手，問道：“小姐，咱們回去嗎？”
安慕雲搖搖頭，親自去打了盆水，擰了帕子給老夫人擦臉，“我得在這裏看著，等祖母醒了我再走。”
新來的醫女姓錢，模樣沉穩，應該是個老實的。
錢醫女給老夫人把了脈，神色凝重，掏出了一包銀針。
安慕雲站在她身後看，有些驚訝，“這是要用針灸？”
醫女挑了兩根長的，在蠟燭上燒了燒，緩緩紮入老夫人頭上。
昏迷著的老夫人都皺起了眉頭，在一旁看著的安慕雲緊緊攥拳。
錢醫女一邊給老夫人施針，一邊說：“老夫人這是有中風前兆了，平時切莫勞累，也千萬不能動怒，否則……”
這事兒前世並沒有發生過，安慕雲心下沒底，她的所有底氣都來源於前世記憶，她知道很多人的命運。
她告訴自己不能慌，俞子宸不也是前世沒有的人麽，可她還不是陷了進去？
走一步算一步，無論如何，她不會再重蹈覆轍了。
老夫人一直到夜裏頭才醒過來，睜眼就看見安慕雲，啞著嗓子問道：“現在是什麽時辰了？”
安慕雲忙了一天，此時有些困了，腦袋一點一點的，聽見老夫人的問話一下子驚醒，“祖母你醒了！”
張嬤嬤聽見動靜快步走過來，老淚縱橫，“老夫人，您可算是醒了，二小姐守了您一天了。”
老夫人拍拍她們兩個的手，又問了一遍：“現在是什麽時辰了？”
張嬤嬤看了看月亮的位置，“老奴估摸著已經是戌時了。”
老夫人念叨了兩句，又問：“大老爺還沒回來？”
安慕雲點點頭，讓人換了盆熱水過來，給老夫人擦手。
“祖母不必擔心，孫女已經派人去宮門口守著了，大伯一出來就能見著人。”
老夫人歎了口氣，誇讚道：“慕兒長大了，家裏這麽些事，當初我讓你母親學，她是說什麽都不願意，幸好你不像她。”
張嬤嬤見機也誇道：“二小姐今日一整天都沒歇手，又正好趕上那些鋪子送賬本過來，忙的腳不著地的，幸好您醒了，不然老奴都怕二小姐明天不幹了呢。”
安慕雲知道張嬤嬤是有意賣她一個人情，也不否認，隻羞澀的一笑，看起來就是一個正常的得到誇讚的小孩。
安慕雲派去等安景輝的人很快回來了，哭喪著臉報告道：“大老爺說了，這事兒已經捅陛下那兒去了，他已經盡力，但隻能舍棄大公子保住安家滿門。”
老夫人微微歎了口氣，這個結果她早就預料到了，隻是聽到還是有些感慨。
早一個月前，安承誌還是誌得意滿的太子伴讀。
短短一個月，物是人非。
安景輝急匆匆的趕回家，路上聽下人說老夫人今天暈了一次，心裏焦急，在看到老夫人時才鬆了口氣，但因為兒子即將被處死，他依舊是愁容滿麵，笑不出來。
還有件事他沒說出來，皇上說要判安承誌遊街五日，再處以車裂之刑。
這個刑罰太過殘忍，他想了許久，還是決定不刺激老夫人了。
“景輝，近來咱們府上接二連三的出事，你在朝中為官，還是低調行事為好，承誌那些事情，隨便哪一件都能拿來彈劾你，你可明白？”
老夫人為了這個家真是操碎了心，看他點頭又道：“你院裏的女人都不是什麽省油的燈，你要好好敲打她們，畢竟她們也是安府的人，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這個道理我想她們也都懂，其他的我就不多說了。”
安景輝自然是應下，看老夫人一臉倦容，也不再多說，行禮後回了自己院子。
安慕雲看安景輝走了，勸慰老夫人：“祖母別太憂心了，大夫說過，青鴻這一胎康健的很，明年春末這個孩子就該出生了，到時候咱們家就有新的弟弟了。”
老夫人點點頭，想起沈氏之前那些癲狂的模樣，還是放不下心來，“但願像你說的這樣吧。”
沈氏在院子裏等了一天，娘家那邊一直沒傳信回來，她急得像個沒頭蒼蠅到處亂轉。
瞅見安景輝回來，她一下子衝了上去，拉住他的胳膊質問道：“我的誌兒呢？他怎麽樣了，你怎麽沒和他一起回來？”
安景輝厭煩的甩開她，沈氏一下子摔在了鵝卵石小路上，手腕擦到地麵，滲出了絲絲血跡。
“你不是讓娘家救人麽，問我做什麽！”安景輝冷笑，看她這幅狼狽模樣，又道：“你的那個好兒子，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就要被車裂了，還要遊街五天呢，到時候你可以去看看，就當做是見他最後一麵吧。”
沈氏聽見這話，不敢置信的重複著安景輝的話，眼角流下淚來。
她懷胎十月生下來的兒子，就要沒了？
“安景輝，你給我站住！”
她掙紮著從地上爬起來，衝向安景輝。
安景輝不想應付她，快步朝前走，連頭也不回。
沈氏拉住他的衣袖，手扶住樹借力，“夫君，你去救救誌兒好不好，我以後什麽都聽你的，我再也不鬧了！”
安景輝回頭看向沈氏，當初那個端莊大方的小姐不知道什麽時候變成了這幅癲狂的樣子，他曾經什麽事情都聽沈氏的，可是沈氏依然容不下一個小小的姨娘，哪怕那個姨娘對她並沒有威脅。
沈氏看安景輝終於看向自己了，淚光閃閃言詞懇切：“我保證以後再也不鬧了，你救救誌兒吧，我就這麽一個兒子啊！”
青鴻聽見外頭的動靜，慢步走了出來，一看果然是沈氏又在鬧，暗暗撇了撇嘴。
見沈氏用求救的目光看向自己，青鴻又換上了一副楚楚可憐的表情，走到沈氏身邊跪下，幫著她求情：“老爺，雖然大公子他已經……”
青鴻頓了一下，像是羞於啟齒一樣，又接著說：“但大公子好歹是您唯一的兒子啊，況且，要是沒了大公子，您讓夫人可怎麽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