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籃球場一
謝天珩在沈澤熙說完“好”字之後,推動了輪椅前行,一路上都陰沉著臉,可安然並不知道,隻問:“這條不是回寢室的路,你要帶我去哪?”
“不會害你的啊。”謝天珩帶她來到了一處幾天前安然來過的籃球場,門已經落了鎖,安然神色莫測,漆黑的眸子看不出情緒,漠然的看著謝天珩。
他又在搞什麽鬼?
謝天珩從口袋裏拿出鑰匙,對她展開了一個大大的笑臉,安然一愣,被這笑容晃了眼,呐呐的說道:“你究竟要做什麽啊?”
靈活的開了鎖,謝天珩推開籃球場的大門,裏麵已經空無一人。
站在門外的兩個人在此刻顯得有些冒昧。
她正欲走,謝天珩一把攔住了,俯下身蹲在她麵前,一字一句無比認真的說道:“我得讓你知道,你特意去替我請了假,不是沒有價值的。”
麵對他這突如其來的認真態度,安然的反應,則顯得有些無措,慌亂錯開那雙澄亮透徹的眸子,不敢與之對視,低語道:“朋友之間幫個忙,很正常,你不用放在心上。”
也許是牽扯到了他最愛的籃球事業,他的那雙眼睛裏仿佛燃燒起了火焰,將他的鬥誌都點燃了起來。而麵對那雙如火炙熱的眼睛的安然,一時間沒有辦法說出拒絕的話,任由他推著進了籃球場。
觀看了隻屬於他一個人的籃球賽……
哪怕隻有他一個人,也可以打得熱血澎湃,不會覺得索然無味。
安然坐在觀眾席,微微笑著,看著籃球場上那個正在發光的男子,眼底流露出了溫柔的暖意。
在這件事情上,他真的很有天分,是旁人望之不及的天分。
這件事情原本隻是臨時起意,他不喜歡沈澤熙看安然的眼神,可當他回眸看觀眾席時,看到那個全神貫注的女生,還是使他的心底泛起了柔軟。
這是他做的無比正確的一個決定。
這場籃球賽,也像極了他自己。
隻是一場獨角戲……
可是曲終的時候,有一個人正等待著自己,還有什麽不滿足的呢?
他也希望在感情落幕的時候,能有一個人執起他的手,和他相伴到老。
隻是現在一切都還隻是未知數,好在,謝天珩最不缺的就是耐心,現在也才大學一年級而已,至少兩人還有三年的相伴時間。
謝天珩從籃球場上下來,接連灌了幾大瓶水之後才緩過勁來,興奮的問道:“怎麽樣還不錯吧?”其實他原本想問的是……你喜歡嗎?可話到了嘴邊,又能如何呢?真的說出來嗎?
安然故作倨傲的點了點頭,可神色卻軟了下來,終究是抵不住對他的關心,略有些擔憂的問道:“你剛剛出院,就這樣劇烈運動,真的沒事嗎?”
謝天珩滿不在意的揮了揮手,身上的衣服均已被汗濕了,額前的汗珠被他隨意伸手抹了去,所有的動作都透著這個年紀該有的朝氣,無所謂的道:“當然沒事了,舒坦得很。”
外麵不知何時已經下起了綿綿小雨,纏綿悱惻的給窗外的一切都染上了朦朧,透過迷幻的霧氣,能看到被虛幻了幾分的建築。
空氣中浮著靜謐,促使安然冷靜下來,覺得自己和他太過於親近了,這超出了她的控製。
簌簌落落的雨,似乎含著無盡的纏綿與情意,哪怕落地都溫柔的很,不肯留下聲音,無聲無息的來,無聲無息的去。謝天珩對此有著無法言說的情結,看著窗外默不作聲,目光蒙上了一層惆悵,似乎陷入了飄渺的回憶之中,連聲音都帶著幾分空洞與虛無:“從前,這個天氣他都會帶我來籃球場。”
這個“他”安然知道是誰,卻不敢多問關於他的一句話,這個地方就像是謝天珩的禁地,任何人都觸碰不得。
那年中考過後,他的成績突然急轉直下,和他口中的人,也是有關係的。
隻是,很多人不知道有這一層關係罷了。
她一直都知道,從前沒有立場去安慰他,現在依舊沒有立場去安慰他。
可至始至終陪著他去經曆這件事情的,始終隻是安然一個人而已。
安然道:“現在,你也身在籃球場裏。”
謝天珩意識到自己現在的狀態不太好,隻得扯出一個笑容,可那笑容裏分明含了幾分苦澀,像酒一般,不斷的發酵,最終竟演變成了令人沉醉:“看你這意思好像是要占我便宜啊?”
安然別過頭,低低的道:“那你同意嗎?”
“既然都是做家屬,那不如……”謝天珩猛然回過身,一步一步朝他走過來。
“做姐姐吧!”安然打斷他,似笑非笑的眸子看著緩步而來的謝天珩,“長姐如母,也算是半個長輩了啊?正好如你的願,是不是?”
“……”謝天珩腳步一頓,俊朗的麵容上幾乎是立刻浮現了怒容,咬牙切齒的道:“誰說要讓你做我的長輩了!”
安然無所謂的別過臉不去看他,淡淡道:“這不是你剛說的嗎?這會兒想不認賬嗎,晚了!”
經過這麽一打岔,謝天珩也再沒有了傷春悲秋的心思,並且對自己剛才的行為深感無語。
不過並沒有給他時間想太多,一個問題攔在了兩個人中間——現在下了雨,兩個人該怎麽回去?
安然頗有怨氣的瞪了他一眼,臉上的表情生動了起來,難得露出了小女兒的嬌態:“現在怎麽辦啊?都怪你,非要帶我看什麽籃球賽。”
“大不了在這睡一晚唄。”謝天珩笑了笑,在安然身側的觀眾席的座椅上坐下,腿一伸,身子往後一仰,靠在了椅背上。
這真是個十分大爺的坐姿……
安然剛想答應,卻忍不住打了個噴嚏出來。
原本就是開玩笑的謝天珩忽然緊繃了身體,瞥見角落裏不知是何人放的傘,眸光暗沉難辨。
安然縮了縮鼻子,看見謝天珩走到角落處,將那把傘拾起,警惕的問道:“你做什麽?”
“這裏晚上太冷,不能在這兒留宿。”若他一個人,倒也無所謂,可關鍵是安然和他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