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是否補拍
那些繁瑣複雜的工序，在她的心裏經過一遍後，隻留下了一句看似平靜的玩笑話。
謝天珩不敢讓自己的心思表現的太過於明顯，想起了自己糊弄傅雲舒話，道：“作為一個愛學習的五好青年，缺了幾天課，已經是讓我寢食難安，不知安然同學可否伸援手？”
安然知道他又不正常了，淡淡瞥一眼：“說人話。”
“把你的筆記借我抄一下。”謝天珩飛快答道，看她冷淡的眉眼，想著既然是做戲那就要做全套，不能讓人看出破綻來，他又可憐兮兮的說：“失去的知識若是不能回來，那我就要掛科了，你怎麽忍心讓我這光輝明亮的四年大學史，有了掛科這麽一個汙點——”他頓了頓，希望安然能夠打斷他，而安然偏偏沒有這麽做，饒有興趣的看著他，那眼神仿拂就在說，有本事你就繼續編啊。
在安然這一雙我什麽都懂的眼神下，謝天珩默默選擇了閉嘴，再說下去，一定多說多錯。這個苦果，他以前就吃過，滋味無法言喻。
“過幾天放假一起出去逛逛吧。”謝天珩道，指了指她手上的書：“就當是你把筆記借給我的報酬。”
安然道：“我可沒有答應給你筆記啊。”
謝天珩看了她一眼，忽而笑了起來，有些死皮賴臉的說道：“沒有嗎？我好像聽說歌盡最近在臨楓市有個簽售會——”
“筆記在抽屜裏。”安然不等他說完，飛速答道，語氣又急又快，問：“什麽時候？”
“後天。”她側過頭，滿頭烏發上落下的雪白，猝不及防的闖入謝天珩的視線，頓了頓，他道：“你和他去過花樹那裏？”
“哪裏？”安然不解其意，接下，一隻手慢慢靠了過來，她屏住呼吸，渾身僵硬的看著他和自己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緩慢的進度折磨著她的神經與感官。
“謝天珩！”她出聲叫道，音量突然提高卻也沒有上對麵的人有所製止，還在緩慢的靠近，那方溫度最終越過了她的臉，從她的頭發上拿下一點雪白，那散碎的花瓣在他的指尖被碾碎，浸染了他的手指，亦失去了顏色。謝天珩的語氣是輕飄飄的，帶了一點捉弄人後得逞的笑意：“我又不會把你怎麽樣，緊張什麽？”
“……”安然還沒有安撫好自己怦怦跳的心，就先一步有了動作：“你會怎麽樣，我怎麽知道！”
這完全就是下意識的反擊，說完後，身側的人徹底沒了反應，又過了良久，兩人之間的氣氛依舊是沉默得近乎凝固。
一聲輕輕的歎息飄過來，和著西沉日暮後的涼風卷進她的耳朵裏，不知為何，隻是聽著她的心隱隱約約痛了起來。
發出歎息的人，很難受吧？
“我其——”實字還未出口，謝天珩又是那副笑臉和玩世不恭的態度，說：“這裏太悶，天又快黑了，去別的地方吧？”
未說完的話，被他一打岔，安然有些說不下去了，轉而點點頭，應了一聲，正準備搖輪椅，謝天珩就站到了她的身後，握住她原本已經放在輪胎上的手，動作溫柔的放回她的膝蓋上，道：“我來，你坐著就好。”
“你腦子沒燒壞吧？”安然看著自己的手背默不作聲，半晌後才說了這麽一句。
今天他的反常行為實在太多了，顛覆了安然以往的認知。
“怎麽你也這麽說！”這句話像是一下子踩中了謝天珩的痛處，他立刻不滿起來。
安然尋到了這句話的重點，問道：“你說‘也’，還有誰？”
謝天珩縱使滿臉不快，也從唇畔間吐出一個名字：“周念南。”
“不認識。”
“他是籃球隊的。”謝天珩的聲音又從身後傳來，附加了一個條件。
“雖然還是不認識，但能看出來你腦子燒壞了，定非常人。”
謝天珩一口氣堵在心口，反複深呼吸之後，才漸漸冷靜下來，彎下腰湊到安然的耳邊，低喃道：“他見過你，下次你去籃球隊不想讓人知道就避開他啊。”
“……”原來他說的是自己去籃球隊替他請假的事情，那天傍晚直到今天，她都不知道當時是怎麽想的。
等她有了自主意識，已經不知不覺搖著輪椅走到籃球場，既然都到了，進去說一說也隻是順手的事。
她忘了她深深記得的一件事——謝天珩熱愛籃球。
身後的人心情似乎比方才更為愉悅，安然紅著臉，耳邊仿佛還殘留著他的溫度，擾亂她那一方原本平靜的心緒。
安然的身子不自覺抖了下，落在謝天珩的眼裏，就變成了一件大事，收起了玩笑的心思，嚴肅的問道：“你感覺到冷了？”
“沒有。”安然輕聲否定，又怕他不信，就編了個自認為合適的理由：“一想到到了大學，你還是沒有趕上我，我心裏就高興。”
謝天珩的成績不差，卻總被他刻意保持在中等的水平，不上不下的位置，弄的很是尷尬。繞是安然深知是他故意為之，此刻也不得不被提出來當作擋箭牌。
“我也可以——”謝天珩話未完，迎麵走來的男子微笑著和他打招呼：“又見麵了啊。”
“學長。”安然先出聲，禮貌性點了點頭，身後人也不好為難，況且，這個時候也不打算為難，也打了招呼。
沈澤熙道：“照片學妹看過了嗎？”
“還沒有。”看他的樣子，顯然已經看過了，她問：“學長覺得如何？”
好與不好，決定了她是否要補拍。
謝天珩不悅的皺眉，感覺到他們之間的氛圍異常和諧，進去插話：“學長和安然今天去取照片了？”語氣裏的驚訝那麽自然，仿佛他從未聽傅雲舒說過一般。
“今天下午去的。”沈澤熙道，淺色的眸子溫文含笑，黃昏時的風也帶了幾分橘色的暖意，柔柔的吹在他們三個人形成的詭異圈子裏，山雨欲來的氣勢不斷的在其中翻湧著。
天色暗了幾分，似乎是要下雨了。
安然莞爾一笑，道：“有什麽問題，我會配合補拍的。”
既然答應了，就要做到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