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計劃改變
“唐慎,不是本樓主說你,這都幾日了,發呆有什麽用!你要是不服那個邱楚國師,本樓把他的玉瓊宮燒了,何須你如此!”
夜離一會遠一會近瞅著遠視筒,唐慎看著他的目光越發迷離……
“你不懂。”
“恩?本樓主不懂?笑話!這世上再也沒有比本樓主更通透的人了!”
唐慎呆呆的看著,沉默不語……
“咦!”
夜離從遠視筒中看到東離國軍營內景象,一直盯著一處看,眼睛不眨一下,姿勢半天沒動過。唐慎朝他望向的地方看去,除了密密麻麻的營帳,什麽都沒有。
“夜離”
夜離不應,唐慎又喚道,
“夜離”
依舊不應……
唐慎站起來走近夜離身邊,伸手推了他一把,夜離身軀搖晃數下,臉色變得慘白!唐慎大驚,抓住夜離站不穩的身體,焦急擔憂地說道,
“你怎麽了?”
夜離神情恍惚,像是受了什麽刺激,唐慎屢次呼喚皆無果,索性一掌打在夜離身上。
倒退數步,噴出一口血,迷蒙之色散去,終於清醒了些……
“夜離,發生什麽事了?”
夜離擦了擦嘴角的血,拾起地上的遠視筒,朝山下望去……
“果然是他!”
唐慎站在他身邊,問道,
“是誰?你看到誰了?”
夜離嘴角上斜,尖尖的下巴微微抬起,邪魅無比……
“唐慎,好好看著藍衣,本樓主有點事,先走了。”
夜離背負雙手,哼著小曲兒,朝唐慎拋了個媚眼兒,飄飄然下山,好像剛才迷了心智,被打出血之人不是他一般!唐慎回過神,不滿地對離開的背影喊道,“你去哪?”
自然,夜離是不會回答他的。
瞥了眼倒掛在樹上閉著雙眼的藍衣,唐慎認命地將藍衣從樹上放下來。
“真是不懂,人都暈了,還塞著嘴做什麽!”
……
夜離繞開無影樓營帳,剛剛徹底消失在唐慎的視線之內,胸口憋著的鬱積之氣再也忍耐不住,吐出一口黑血……瞬間被抽去全部力氣……
夜離立刻打坐調息……
白羽到來之時,看到的便是夜離滿頭大汗,鬢邊長須緊貼在臉上,麵容扭曲,像是承受著極大的痛苦。白羽從腰間取出一個白玉盒子,將盒中冰塊放在夜離身前,本是極小的寒冰隨著夜離臉色漸紅潤而愈來愈大……快要到拳頭那般大的時候,夜離平息定神,睜開了眼睛……白羽無奈地搖搖頭,調侃道,
“無影樓樓主也有受傷的時候,真是難得一見!”
夜離冷凝地看著他,目光中還有著威脅,恐嚇……
“李九,你不想活了,是不是!”
白羽走近夜離,將他扶起來。夜離挑開臉鬢長須,氣息已經平穩,臉色恢複如常。
“說吧,是被何人所傷?”
想到遠視筒中所見,夜離背後一片冰涼……
“碧瞳靈貓”
“碧瞳靈貓傷了你?”
白羽恍然,“你與它對視了?”
夜離頗有些喪氣地鬆開白羽,單手扶在樹上,
“也隻有月白這種見不得光的怪物,才會養碧瞳靈貓這種邪物。”
“這麽說,月白在東離國軍營中”
“嗬嗬,怪不得蒼幽落對上北冥凰都能有恃無恐,原來是有月白為他撐腰啊!難怪能將九宮陣法運用自如……當真是小瞧這個丞相了!”
“主上說過,蒼家家主對蒼家兩兄妹的文治武功要求極其嚴格,從小請名師教導,日日訓練,蒼幽然‘第一才女’之名,並非浪得虛名。你莫要再輕敵了。”
夜離斜睨了白羽一眼,輕哼一聲
“主上讓我問問你,唐慎可在你這裏?”
“除了本樓主,人帥心善,肯收留那個沒人要的孩子,誰還願意管他!回稟主上,上官雲墨不認他,就讓他跟在我身邊吧。”
“夜離,你不要自作主張!”
夜離轉身,紫麵之下,雙瞳之光直逼人心,看著白羽一字一頓地說道,
“諸葛騫戩派唐慎去保護主子,主子將他送到上官雲墨身邊,結果呢!上官雲墨是唐慎親哥哥,卻不認他!唐慎隻是個孩子!十四年前被人從邱楚國帶到北冥國,已經很可憐了。唐慎不是一件物品,他是一個人!從今往後,唐慎的事,我夜離管定了!”
“唉……唐慎是下一任國師,天命所歸,豈是你說護便能護得住的……”
“就算…”
夜離話未說完,空中傳來響聲,兩人迅速轉身,天空中接連數枚煙火閃現,隱約有軍隊打殺之聲……
“是主上。”
夜離放出回應信號,對白羽說道,
“主上將計劃提前了,今日必有一場戰,你速回去保護主上。”
“你也小心!”
白羽與夜離別過。此刻相州城中,與邱楚國一戰時,被京國侯安排留在城中的商瀾國士兵,與城外商瀾國大軍裏應外合,打開城門,恭迎大軍進入相州城中。與此同時,之前被東離國占領之相州以外所有城池,全部,幾乎在同一時刻,被商瀾國大軍包圍,大舉攻城……
蒼幽然還未回相州城,便收到相州城失守的軍報。轉投其他城池,情況與相州城別無二致。
“快!快點!”
馬車上,蒼幽然借著燭光,看著描繪精準的玉姬山地圖,眉頭緊鎖,拳頭緊握,透著深深的恨意……
“他哪來這麽多兵?與邱楚國對戰時,不過五千士兵而已!短短數日,怎會徒增幾十萬軍隊?”
對麵端坐的人,平靜地坐在那裏,對眼前生死局勢並不關心。如果忽視蒼幽然殺人般的眼神的話,此人當真是臨危不亂。
“閣下為何不說話!難道是在看幽然的笑話嗎!”
蒼幽然臉上遮著麵紗,然而已經扭曲的容顏,即便隔著薄紗也依然可以想見。那人所戴鬥笠動了動,如磨鈍刀的聲音傳出,
“去涼州。”
“涼州…”
蒼幽然思忖片刻,嘴角上斜,看著對麵之人的眼光,透著果決與狠辣……
“閣下果然智謀過人。涼州城處於邱楚東離之間,卻不在兩國戰略之內,實實在在一座燈下黑的廢城!此刻,倒適合我們。涼州尚有我的人馬,可用之。傳令下去,改道涼州!”
現下,相州諸城中,刀兵迭起……
白羽駕馬從後麵追著江憶雨,江憶雨向後射出銀針,銀針攜帶著內力刺入白羽所騎馬腹中,馬兒吃痛,前蹄高高抬起,白羽用力拽著韁繩,才不至於落馬……
“主上”
“你留下來協助白啟拿下相州,不必跟來!”
江憶雨頭也不回率領王軍朝涼州而去……
東離國軍營一處隱蔽的營帳內,帳門緊緊地壓著,周圍無兵把守,甚是安靜。
蒼幽落站在帳門外,神情焦急,但是又不敢冒然打擾帳內之人。許久之後,從帳中傳來聲音,
“進來吧”
蒼幽落憂而生喜,道了聲,“打擾先生了”
言罷,掀開帳子走了進去。
帳中,月白一襲月白色的袍子,坐在幾案前,靈兒蜷縮在幾案上,閉著眼睡著了的樣子,月白看到蒼幽落皺著眉頭進來,放下手中的書,說道,
“可是京國侯突然發難蒼悠然,蒼幽然向丞相求援了……”
蒼幽落頷首,有些擔憂地說道,“蒼幽然雖然多番算計於我,但是到底血濃於水,江憶雨來勢洶洶,同時向十多個城池發動進攻,蒼幽然雖沒來得及將兵權交於我,卻節節敗退。再打下去,恐怕玉姬山再不會有她立足之地了。”
“所以,丞相是想答應借兵?”
“總要保住她的性命才好!”
蒼幽落目光閃躲,不敢看他,月白似沒有看到蒼幽落的神色,對他說道,
“不救蒼幽然,於丞相,於東離國,都是百利而無一害。蒼幽然心中無國無家,熱衷權力,野心極大,城府很深。所用手段,大多見不得光。留下這樣一個不安分的人,遲早是禍患!不過,丞相想救自己的妹妹一命,也是人之常情,丞相想借便借吧,月白沒有異議。”
蒼幽落欣喜萬分,上前一步,剛要去碰月白,幾案上的靈兒睜開了眼睛,一雙碧瞳散發出妖冶詭譎的綠光,蒼幽落瞬間停下,月白摸了摸靈兒,靈兒方才慢慢的閉上了眼睛……
“嚇著丞相了。靈兒今日調皮了些,丞相莫要怪罪。”
蒼幽落確實受到了靈兒的驚嚇,聽月白這麽說,尷尬地笑了笑,但是心中煩躁,讓他片刻都不想在帳中呆下去了……
“本相還有公務在身,不打擾月先生了。”
“丞相請!”
蒼幽落走到帳門口時,轉過身來,對月白說道,
“江憶雨不足五千王軍,先生可知數十萬軍隊從何處而來?”
“劇說,商瀾國皇帝將西南兵權交給了京國侯。”
“多謝月先生。”
靈兒睡得格外地沉,月白卻格外清明……
三國都低估了江憶雨,縱使掌控西南兵權,如何能讓幾十萬軍隊神不知鬼不覺地出現?隻有從失去四國監控之甘陽道行軍,才能避過各國耳目。截斷甘陽道之人,必與江憶雨有關。突襲蒼幽然,隻能證明,當日被奪去城池,不過是引誘蒼幽然來搶城之計罷了。
“我竟然看不透,江憶雨這般布局,所求為何?今日與靈兒對視而不死,反而讓靈兒被強勁內力反噬,可與江憶雨有關?”
月白撕下書中一個“雨”字,放再掌心中……
“離紹寒心狠手辣,六親不認,過於冷血無情。蒼幽落有抱負有才華,然而決絕之處存憐憫,心智不堅,區區一個蒼幽然,便能拿捏其心性,利用一二。此二人皆非明主。月白顛沛半生,難道終究不能得遇明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