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1章 自請除名
阮文浩急了,“這怎麽是折騰呢?世叔,你就算不為自己想,也得為阿肆想一想。容兄夫婦亡故,阿肆身體又不好,日後若是您不在了,誰來幫他撐起這整個鎮國公府。”
無論他說什麽,容厲都不為所動。
不是他沒膽子和精力了,而是他很清楚,目前九華國的麻煩,不是那個無能的小皇帝,不是位高權重一枝獨大的秦硯,不是遠在天邊卻又對九華虎視眈眈的大幽,而是在鎮國公府隔壁,那個隱藏了很久的薑酒。
她就像是蟄伏在迷霧中的狼,靠著迷霧掩蓋自己的真實麵目,偽裝成一隻無害的貓,降低人們的警惕。
但終有一日,迷霧散去,惡狼會露出爪牙,伸向那令人垂涎的權力盛宴。
到那時,九華內政一亂,他定然無法袖手旁觀,而容肆勢必站在薑酒那邊,難道要他和容肆反目成仇嗎?
總而言之,現在接手這堆爛攤子,隻會給他帶來無盡的麻煩。
見說不動容厲,阮文浩無奈隻得暫時放棄,又讓人奉上了幾個盒子,道:“聽聞世侄受了傷,臨行前漪漪特別囑托我給世侄帶了些補品,希望能幫到世侄恢複身體。”
容厲眸光微閃,語氣和緩了一些。
“漪漪最近還好吧?”
聽他問起阮漪,阮文浩壓下心裏的歡喜,故作愁苦道:“別提了,這一年來每日都待在府中,跟著她母親誦經念佛,性子也比從前沉悶了不少,也不愛出去玩,我也十分替她擔憂。”
“若是無事,不妨讓她來鎮國公府走走。”
阮文浩忙不迭的地點頭,有與容厲聊了幾句,便告辭了。
阮文浩一走,便有下人來稟告,說是容肆想見他。
容厲並沒有刻意吩咐顧寧或者沈遇白瞞著容肆,所以此刻麵對容肆的質問,容厲也絲毫不慌。
“祖父,我想見阿酒!”
他固執的模樣,像極了容驍,令容厲有一絲恍惚。
“阿肆,你好好養傷便是,其他的先不要管。”
他急切道:“明明祖父也喜歡阿酒不是嗎?為何要阻攔我?”
到底年少,他的喜歡與慌張無論如何都掩飾不住。
容厲沉聲道:“若是早知她是鳳帝,別說阻攔了,便是殺了她都有可能!”
容肆臉色一白,他靠在床頭,手緊緊攥著身下的被子,顫著聲道:“祖父……”
“阿肆,你是我看著長大的,自小性格便比容淮沉穩,我一直以為你能擔起鎮國公世子的責任,將來我也可以放心地把鎮國公府交到你手上。可是這一次,你真的太令我失望了。”
其實他們都清楚,薑酒的身份就是一個不定時炸彈。容厲承認,她確實有治國之才,身為女子,當年能以一己之力戰勝薑陵,又能在短短幾年中將九華國上下治理得井井有條。雖然她重刑罰,輕人情,但是換位思考,如果是他處在薑酒的境地,他也不可能以“仁”治國,畢竟虎視眈眈盯著她的人不在少數,她若是不讓天下畏懼,造反的人早就於各地起義了。
而現在的嘉帝,年紀尚輕,雖不如薑酒,但是他勝在仁慈,而且如今的九華國泰民安,若是薑酒再摻和進來,勢必會將這一池平靜的水攪亂。
容厲可以不管誰當皇帝,但是不能拿鎮國公府來冒險。
容肆選擇隱瞞他,就是選擇和薑酒站在一起。將來若是薑酒勝了,鎮國公府在史書上就會被冠上亂臣賊子,若是薑酒輸了,那鎮國公府定然是蕩然無存。
容肆眼角泛紅,語氣卻十分堅毅,“祖父,我明白您的意思,但是孫兒心悅阿酒,不管她是誰。我已經決定與她站在一起,若是祖父生怕連累鎮國公府,大可將孫兒除名。”
“荒唐!”
容厲怒得站起,火冒三丈,“容肆,你竟為了一個女子要自請除名?”
他說:“祖父,我不能看著她獨自冒險。”
“那你就狠心讓祖父失去唯一的依靠嗎?”
他抬眸看著他,許是連日來的操勞,容厲的頭上似乎又多了不少白發,眼角的皺紋也深了幾分,透著疲憊與失望。
蒼白的薄唇動了動,容肆閉了閉眼,也隻能道一句對不起。
容厲忽然就想起了容驍。
那一年他跪在台階下,重重地衝他磕了頭,道一句對不起。
這一走,就是二十年。
整整二十年,他從一個不惑之年到滿頭華發,當年那個病弱幼子,也成長到要步入他爹的後塵。
他已經失去了一個兒子,不能再失去一個孫子了。
收起了所有的孤獨,容厲冷硬的臉龐向容肆表明了他的態度。
“容肆,你聽著,你是鎮國公府的嫡子,無論如何,你的命運都跟鎮國公府綁在一起。我不會將你除名,也不會允許你與她在一起。如果你非要忤逆我,可以,等我死了,你想做什麽沒人攔著你。”
“祖父,我不是……”
“看好世子!不許他踏出棲寒閣半步!沒有我的命令,也不許任何人進來!若有違抗,一律杖斃!”
容厲不給他說話的機會,下了死命令,便憤然甩袖離去。
“祖父!”
容肆想追過去,傷口的疼痛令他渾身顫抖不已,一時之間,竟分不清楚,是傷口痛,還是心痛。
容肆不肯吃飯,也不肯吃藥,他用幼稚而拙劣的方式和容厲反抗。容厲也絲毫不慌,讓人把粥熬爛了,直接硬灌進去。
他被逼得眼角通紅,胸口更是滲出了血跡,容厲也沒有心軟,仗著容肆現在無力反抗,換藥,灌藥,一氣嗬成。
棲寒閣加了一倍的守衛,薑酒不可能沒有察覺到,就連她傳遞給沈遇白的消息,也全都石沉大海,沒有半點回應。
她心急如焚,但又無計可施,思來想去,便找上了容淮。
“阿久妹妹還不知道?”容淮的心情似乎不錯,臉上還帶著愉悅的笑意,“大哥好像跟祖父吵架了,為了見你,不惜絕食斷藥,祖父氣急了,便直接用灌的,聽說早上傷口又裂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