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蘭若寺上香

  戴著鐲子,總歸是對已故的蘇夫人表示敬意。


  薑酒頓時有些頭疼。


  “行,那你再找找吧。”


  那鐲子好好地放在妝奩裏,若不是被人偷走的,還能自己長腳跑了不成?

  而這整個鬆風苑內,最有可能偷鐲子的人,除了紫蘭還能有誰?

  當然,薑酒也沒有證據,再者,她也不知道,那個人到底偷那鐲子幹什麽?

  葉眉衣故去多年,如今的蘇府也已經換了新的女主人,幾乎所有人都漸漸淡忘了她。但到底是發妻,在最美好的年華故去,總歸是在蘇易心裏留下了難以抹去的印記。是以每年葉眉衣忌日這一天,蘇易都會讓那幾個小輩去祠堂為葉眉衣上炷香,再去蘭若寺拜拜佛,添添香油,請高僧為葉眉衣超度一下。


  薑酒卯時就被紫蘇拉了起來,焚香沐浴,身著素衣。好一番折騰,又往祠堂趕去,為葉眉衣與蘇家先祖上上香,叩叩首,又趕著出發去蘭若寺。


  這一日是柳氏最高興的一日,因為葉眉衣死了,她成了蘇府的女主人。


  但這一日也是柳氏最不高興的一日,就算葉眉衣死了,她還得跟個老媽子似的,操持她的身後事。稍有差池,難免落人口舌。


  更讓她憤憤不平的是,葉眉衣都死那麽多年了,蘇易還是忘不了她。生祭死祭,一個不落。


  從蘇府出發去蘭若寺,太陽剛剛露臉呢。隻是今日天有些陰沉,陽光也十分暗淡,天邊烏雲密布,估計今日會有一場大雨。


  薑酒上了馬車,歪頭便睡,蘇辰還打算找她下棋來著,聽著裏頭的呼嚕聲,無奈地轉身走了。


  蘭若寺在城東郊外兩裏地的福臨鎮內,福臨鎮不小,鎮口處立了塊石碑,上麵刻著“福臨鎮”三個字,大概是久經風霜,已經有些模糊了。蘭若寺在福臨鎮東麵的山上,因平日裏有不少貴人往來,山路亦是修得十分平坦。


  一路顛簸,薑酒醒來的時候,馬車都到寺門外了。


  許是今日天陰的緣故,前來上香拜佛的人稀稀拉拉,往日馬車停得滿滿當當的寺廟門口,今日也隻有幾輛而已。


  柳氏正在盯著那些婆子將香燭紙錢貢品拿下來,轉頭看見薑酒跟軟骨頭似的毫無精神,忍不住冷哼了一聲,目光充滿了不屑。


  薑酒也沒搭理她,柳氏那母女仨看她就跟看垃圾似的,她早就習慣了。


  蘇辰遞了個水壺過來,見她精神不濟,笑道:“昨晚沒睡好?”


  薑酒也沒動,就著他的手喝了一口,頓時感覺清醒了一些。


  “不是沒睡好,而是起得早。”


  “你天天犯困,我好幾次去國子監,都瞧見你趴在桌子上睡覺,也難怪容世子總是要罰你了。”


  薑酒得意地哼哼,也不知在哼些什麽。


  容肆啊,現在已經是她的人了,再敢罰她抄書,她就咬死他!


  “走吧。”


  一行人進了蘭若寺,朱紅的大門,薑黃的圍牆上,是紅色的磚瓦,一隻黑色的鳥兒停在簷角,被經過的香客驚得飛入了叢林。


  蘭若寺依山而建,大雄寶殿背靠山體,麵向天際。猶如綠林中盤旋的遊龍,穩坐如鍾,卻又好似隨時會乘雲而起。進了寺門,左邊有一座大笑佛石像,原先這是一塊原石,擋著山門也不好看,便有石雕師將其雕成了大笑佛像,同佛殿內的佛祖一同受香火供養。右邊是一道曲折石橋,橋下溪流叮咚,泉石圓潤光滑,幾株荷葉亭亭玉立,荷花含苞欲放。


  上了台階,便是大雄寶殿,正殿門前一尊大鼎香爐,掛著一卷檀香,白色的香煙嫋嫋而起,那沉厚幽香,仿佛能洗去疲憊與煩躁,莫名的讓人感到安寧。


  大雄寶殿外還有一顆百年大榕樹,樹上掛滿了紅色的絲帶與平安符,樹下還有一名僧人為香客們看簽文,多數都是求子求官,求姻緣求平安。


  柳氏既來了這蘭若寺,當然不會真的去給葉眉衣上香,把香燭紙錢貢品遞給紫蘇,讓薑酒自己去供奉長明燈的地方為葉眉衣上香,她則帶著一雙兒女去大雄寶殿拜佛去了。


  蘇辰對這種情況也是習以為常,接過紫蘇手中的貢品,對薑酒道:“走吧,我陪你去。”


  說實話,這還是薑酒第一次來蘭若寺。


  從前被困在皇宮,她哪有機會離開京城?後來登基為皇,手上沾染了那麽多條人命,她更是對神佛敬而遠之,敢會像這些善男信女這般,每日誠信禮佛?

  神鬼之事,信則有,不信則無。從前薑酒是不信的,但是三個月前,她在這副身軀裏醒來,便不由得她不信了。


  供奉長明燈的佛殿在大雄寶殿後方,從小石橋過去,上了山路台階,拐了兩個彎,才見那座佛殿。佛殿前亦有一顆大榕樹,樹下擺放著石桌,供人休息。佛殿前圍了一圈的石欄,往下看可以俯瞰半個蘭若寺。


  薑酒對葉眉衣沒有半點印象,也不知道她的長明燈在哪,隻能跟在蘇辰身後。


  往年也是蘇辰陪她來的,每到這一日,蘇九的情緒便有些低落,所以薑酒的沉默,蘇辰也沒覺得有什麽異樣。


  擺放貢品,焚香,添油,紫蘇做得十分熟練。薑酒最後隻是磕磕頭,上上香,看著紫蘇把那麽厚一個紅封塞進香油箱裏,又被拉著去燒紙了。


  燒紙的地方在佛殿外,薑酒有些心不在焉地把紙錢丟進香爐內,看著蘇辰還跪在裏麵,十分虔誠地再三叩首,忍不住道:“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才是我娘的兒子呢。”


  紫蘇低聲道:“大公子很尊敬夫人的。”


  薑酒頓時來了興趣,“為什麽?”


  蘇辰那廝,表麵看著笑嗬嗬,實際上再狡猾不過,這種人可不是什麽善人,怎麽會對一個死了那麽多年的人還保持著敬重?

  紫蘇偏頭看了蘇辰一眼,確定他沒有走出來,才壓低了聲音與薑酒道:“奴婢聽說,夫人當年救了大公子跟大公子的生母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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