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麵騎士之vlti第317章 決意
章星河徘徊在蟻巢的西南側，他剛剛完成了例行巡邏，因為最近的事件影響，所有人的神經都緊張兮兮的，經過眾人研討決定，臨時加強了警備，也讓章星河多了些額外的工作。現在一天到晚，時刻有緊握武器圍繞蟻巢巡邏的人，其實這並不是必要之舉，隻是如果再不做些什麽的話，過度膨脹的恐慌說不定會爆炸開來。
??神經緊繃的試煉者們似乎十分擔心名叫“樂土”的組織會突然打過來，又或是機器人會忽然大舉進攻，同時許多內部的問題也在不斷暴露出來，因為人與人間的不信任，蟻巢內部也在發生大大小小的爭鬥，大概也是因為缺乏統一管理的原因，每到這種時候，負責巡邏的人還要阻止衝突。
??蟻巢的試煉者實際上是極其混亂的群體，原本蟻穴時期的試煉者與新加入的試煉者有很大的隔閡，由於新人沒有經曆過工業區攻防戰，也自然不會對蟻巢有什麽深厚的感情，自然對蟻巢的管理和行事方麵有很多不滿，再加上試煉者魚龍混雜，即使是受邀加入的人有很多也想逃走。
??本次試煉是全體試煉者參與的試煉，因此也存在許多僥幸活下來的新人試煉者，他們沒有辦法成為戰力，來到蟻巢的目的也大都是尋求保護，也有一般實力，謀求團體而加入的人，以及想要貢獻出力量的人，不如說，這三類人放在一起不發生矛盾才令人驚訝，因此平日裏總是少不了欺淩和爭吵。
??蟻巢沒有係統的管理製度，一部分是因為昭陽的主張，他認為“如果身邊總是有人虎視眈眈地管製著自己的話，一定會讓人很不自在”，但是完全不加以管理反而會更加混亂，於是原蟻穴的試煉者便有人開始自主發動起來，去執行各項工作，也有從新加入的人中挑選誌願者的想法，但對於那些還習慣單獨行動、提防他人的家夥來說，還太早了。
??“嘎吱”的踩雪聲響起，章星河回頭看去，吳恒正向他走來。她穿得有些單薄，衣服在寒風中倒向一邊，另一側勾勒出了她的形體，她的鼻子被凍得有些紅，看起來待在外麵很久了。
??“你沒去倉庫裏麵嗎？那裏很暖和，聽說有人已經把鈔票當做取暖的柴火了。”
??“不過是哪個世界都能搞到的東西罷了。我想一個在外麵走走靜下心。”吳恒說道。
??“既然這樣，你何必叫我來這裏等你呢？”
??“我有話要對你說。”吳恒忽然目光如炬，明亮的雙眸直視章星河的內心。
??“有些我們都懂的事，說出來反而不好。”章星河別過了頭。
??“那件事是你傳出去的吧？”
??“我是很想承認，但你總要讓我明白你在說什麽吧？”
??“也就是說真的是你。”吳恒神情嚴肅，不苟言笑，“你明知道那件事說出去會引起混亂，為什麽還是要這樣做？”
??“那你難道要我當做什麽都不知道嗎，做一個心裏藏著秘密的男人？既然已經知道了，我沒法不把真相告訴大家。”
??“如果和樂土衝突的規模擴大的話，會有很多人死去！”
??“那又怎樣，那是確實發生的事，難道要像你們那樣自欺欺人，一直瞞著所有人嗎？每個人都有知曉真相的權利，讓大家在不知道的情況下與我們的敵人交好，那才是真正的殘酷！”
??“所以你就這麽做了？真不像你。”
??“我有我自己的做法，別把我認為是你想的那樣！我已經決定了，哪怕什麽都無法改變，也要去做自己能夠做到的事。樂土的人是敵人，我不能坐視同伴要和一群企圖殺了我們的人並肩作戰！能否選擇冰釋前嫌，至少要由我們來選擇！如果你認為我的想法是錯誤的，那你就做給我看啊！”
??“你還真是……一點都沒有變呢……”吳恒低下頭，注視著積雪說道。
??“你在說什麽……？”
??“又要像以前那樣不顧一切地前進和鬥爭了嗎？明明想要拯救和保護，卻因為魯莽和衝動，讓更多同伴死去。”
??“一直推著我前進的人不正是你嗎！別搞得好像很了解我一樣，我和你想的不一樣，沒有扮演小孩父母的空閑！你根本不明白，那些死去的家夥……提比耶，他明明那麽年輕，我們還越好以後要一同遨遊宇宙星辰，結果卻被人害死了！還有海娜·洛伊，她是那麽溫柔的女孩子，平時一直很照顧大家，卻沒能被人溫柔對待，還有藍裏、宮崎心、諾亞科什，他們……都被殺了啊！”
??“你要為他們報仇，然後讓仇恨不斷在兩方間傳遞嗎？”吳恒低落地說道。
??“或許，我無法理解你吧……”她歎息著。
??章星河轉過了頭，強行平息了自己激動的情緒，故作無事地說道：“吳恒，你還不出動去爭奪飛船能源基地嗎？時間可是很要緊的，搞不好就讓對方捷足先登了。占領哪裏的戰略意義很重大，太空城每天都有飛船運送開采的資源來以供機器人生產武器，占據那裏不僅能截斷對方出航的燃料，削弱機器人的軍事力量，還可能順藤摸瓜找到一架能夠帶我們去地球的宇宙飛船。算了，你不打算去就管好自己的事吧，我想很快我們就要集體出動攻占那裏了，事關重大，我要去做準備了。”
??“……”吳恒什麽都沒有說，隻是注視著他邁著沉重的步伐遠去了。
??“太空城對麵的那個團體，叫做樂土……是Elysion嗎？怎麽會……他們怎麽會在這裏……”
??一陣寒風吹來，身子有些發冷，她抱住自己的雙臂，若有所思地盯著雪地上的腳印。
??直到聽到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她才抬起雙眼，此時天空又開始降下了些潔白的雪花，漸漸遮住了眼前，透過模糊的飛雪，她看見了法子矮矮的身體。
??走路一點聲音都沒有，就像是貓一樣，哪怕在雪地上也悄無聲息。
??“不回去沒關係嗎？”
??法子獨特的嗓音響起。
??“應該吧，我想在外麵多呆一會兒。”
??“哦。”
??“很危險呢，說不定又要開戰了。雖然身處這裏，但走到今天，似乎還是一樣孤身隻影，又讓我想起了彼時的孤獨，被拋棄了呢。”
??“那個人，無論是說的話還是行為都很過分。”法子看向漸漸被飄雪遮蓋的腳印。
??“為什麽會變成這樣呢？即使經曆了那麽多，還是會重複錯誤嗎？我想看到的不是畏首畏尾，自暴自棄的他，可這也太過了，這樣下去，又會再次走上錯誤的道路啊。”
??“你沒必要管他，他不過是個卑劣的人。”
??“不……或許是因為我沒能理解他，我一直在以我的思想去揣測他。他說一直推動他前進的人是我，我逼得他太緊了嗎？也難怪，畢竟我對他說了那樣的話。我從未察覺，什麽才是他真正想要做的事……”
??“人類真是奇怪的物種。”法子忽然低聲嘟囔了起來。
??“被說了那種話，竟然還能反過來為對方擔憂。”
??“因為人就是這樣啊。”吳恒自言自語般說道。
??“為什麽，”法子問，“為什麽人類會鬥爭呢？”
??吳恒的發絲上麵堆了一層雪絨，她擦幹眼旁的雪花，“我不知道。”
??“明明是同類，卻要相互廝殺。”
??“人就是這樣。”
??“為什麽呢？”
??“大概是人們隻考慮自己的事情吧。”
??“為了讓自己獲利，就隨意傷害他人，這是錯誤的。”
??“我也曾是那樣的人。”吳恒傷感地說道。
??“所有的人類都是這樣嗎？”
??“怎麽會……”吳恒把手塞進了法子的紅色兜帽下方，用手指摩挲那柔順的栗色發絲，法子溫順地接受著吳恒的撫摸，那是吳恒一直以來喜愛的動作。
??“有些人不是這樣的哦。生命值得尊重，無論是什麽人的生命都同樣重要，他們就是這樣做的哦，為了拯救更多的人而拚上全力，對死在手下的亡魂充滿尊重，重視每一個生命……我就想成為那樣的人。”
??“是這樣嗎？”法子抬起頭，用純淨無垢的眼瞳注視她。
??“是這樣哦。”吳恒說著脫下了法子的兜帽，讓那一頭靚麗的頭發暴露在雪天裏，雙手捧住了法子的臉頰，不知是不是天氣寒冷的原因，法子的臉頰一點溫度也沒有。
??“一直搞不明白，法子到底是男孩子還是女孩子呢？”吳恒溫和地說道。
??“那種事很重要嗎？”法子大大的眼睛向上看向吳恒。
??她搖了搖頭，“不管法子是什麽樣子的，我都會接受。”一邊說著，在漫天的飛雪中久違地微笑了。
??“隻要能默默地活著，就是一件幸運的事情吧。”
??法子靜靜看著，聆聽著，雪花飄在吳恒的鼻梁上，堆積了小小一團，讓她看起來更加像個雪人了
??“吳恒，我的名字……”
??“怎麽了？”
??“不……沒什麽。”
??……
??……
??……
??“哦透透透。”
??昭陽一隻手擋在頭上，頂著紛飛的雪花一頭鑽進了廠房，雖然這並沒什麽用，但是把手當做傘似乎是一個習慣性動作，還是被保留了下來。幾天前這裏剛剛被清空了，為了容納更多的試煉者，於是組織起大家把笨重的機器都搬走了。
??“居然又開始下雪了，接下來的日子恐怕要更加艱難了……嘛，不過反正也差不多決定要再次全體出動了，可能以後都不會再回蟻巢了吧？”
??昭陽思索著接下來的事，最近白月回歸了蟻巢，眾人已經商策開始下一次的作戰了，至於這次能否將全部試煉者組織起來，也是個麻煩的事。
??最近蟻巢內還是矛盾不斷，剛剛昭陽就又遇到了一起衝突，在給科技專精的人們運送機械改裝的零件的時候，偶然聽見有人吵了起來。
??走過去一看，才發現是一群新人和負責分配食物的女試煉者吵了起來，那女性是和楊耐一同來到蟻巢的人之一，雖然她們說是不打算幹涉任何事，但還是有部分人想著能幫上什麽忙，於是負責了一些雜務之類的工作，例如食物分配或是幫忙洗衣服，收集水源等。
??昭陽急忙前去勸阻，在蟻巢中他還算略有人氣，所以在他的調解下雖然吵架止住了，但有些人的情緒還是很激動。
??一問之下才明白，原來是因為食物分配不均而發生的矛盾，昭陽質問那個女試煉者為什麽不好好分配食物，結果卻得到了令人瞠目結舌的回複。
??現在的食物儲備量已經處於稀缺狀態了，哪怕有從新加入的試煉者們中征收過來的分也不夠眾人的整體消耗。於是新規定決定隻發給第七期及沒有戰鬥力的人少量的食物，給等級高的試煉者更多的食物。
??在問及女試煉者怎麽能接受這種做法的時候，她回答道這是第五期試煉者阿爾什·修塔定下的規則。這種事當然不能被大家所認可和接受，但是如果有人不遵從第五期試煉者的決定，很可能會遭到可怕的報複。
??昭陽不能坐視不管，於是他讓女試煉者把食物正常分配下去，打算自己去和阿爾什對峙，當然現在可能並不是做這種事的時候。
??全體出擊的行動可能引起一部分人的反對，畢竟有些人加入的目的就是尋求保護，而不是為了去玩命。但是即使如此也必須出擊不可，現在雪再一次下了起來，如果再不行動的話，遲早會彈盡糧絕被耗死在這裏。
??經過多日的策劃進攻，已經決定要在明天全體發動攻擊了，隻不過還沒有時間通知下去。
??昭陽四處找著小雪，從倉庫那邊發現她不見後，就猜測她可能是到別處去幫忙了。
??“不好了！不好了陽哥！”忽然小雪的聲音傳來，她不知從哪裏鑽出來，看見昭陽就焦急大喊道。
??“小雪？你怎麽跑到這裏來了，不是讓你照顧阿月嗎？”昭陽皺眉問道。
??“所以說，就是，就是月子醬她……”
??昭陽心頭閃過一絲焦急，然後便看見黛爾自己滑動輪椅的身姿，尹月全身裹著舊衣服，被她抱在了懷裏。
??“發生什麽事了，阿月她沒事吧？”
??“不……她，生病了……”
??昭陽看向被黛爾放在膝上的尹月，她麵頰彤紅，雙眼緊閉，呼吸急促，一副病怏怏的模樣。一摸才注意到體溫高地嚇人。
??昭陽發現自己一直以來可能忽視了，雖然尹月是Amazon，但她也不過是個嬰兒，免疫力可能沒那麽強，天天吃不好穿不暖，天氣還多變，很容易生病啊。
??“病成這樣子的話……不吃藥肯定沒辦法了吧？”昭陽向小雪說道。
??“是的，可是可是……小雪滿心焦急，話都說不出來了。
??“我們已經沒有藥了。”黛爾代替回答著，她神色憂愁，告訴了昭陽一個壞消息。
??“什麽意思？藥品用完了嗎？”
??“是的，所以我們特意來找楊耐姐姐，但是……”
??昭陽沒等她說完，就跳進升降梯，急匆匆來到了上層。楊耐等人似乎聚集在這裏。
??“阿嚏！嗚嗚，還真是冷呢……”楊耐一邊靠著魔法生出的火，一邊慵懶地說道。其他幾名女性圍坐在旁邊，似乎圍著什麽。
??為什麽你還能如此悠閑，都到這種時候了，還打算像這樣毫無作為嗎？！
??昭陽忍不住想這樣問她。
??但是說出口的卻是另一番話：“那個，楊前輩，還有沒有多餘的藥物……”
??“那兩個小姑娘已經過來問過了哦，真是的，自己的孩子就不要讓女生操心啊！”
??“我知道了，總之，情況緊急……”
??楊耐沒說什麽，向一旁揚了揚下巴。
??圍在一起的女試煉者散了開來，昭陽才發現滿是塵土的地麵上鋪著一張床墊，一個熟悉而消瘦的身姿躺在上麵，在察覺到昭陽的到來後，她無力地抬起憔悴的臉龐看向他。
??“一文小姐？”
??晴美雙眼映出火光，臉上一片迷茫的神色，似乎沒有認出昭陽，許久之後才發出微弱的呻吟，然後慢吞吞地說道：“昭……先生？”
??“是我，你……”
??晴美稍微一動，就劇烈咳嗽了起來，旁邊的人急忙扶她平躺下來，把濕毛巾放在了她的額頭上。
??“……你，不要緊吧？”
??沒等晴美回話，昭陽就被旁邊那個叫做卡琪的高大女性罵了。
??“你難道不知道該怎麽說話嗎？她看上去像是沒有事的樣子嗎！”
??“請不要責怪他……咳咳！！”晴美伸出瘦弱的手臂組織了卡琪，隨後劇烈咳嗽起來。
??“如你所見，我們這邊也缺乏藥物。”楊耐注視著火焰默默說道，“我多希望自己能夠治愈她，但為什麽我沒有這種能力呢……”
??女孩的身子忽然努力支撐著，她熱切地看向昭陽，似乎想說什麽。
??“什麽？”
??“昭先生……作戰，請加油……帶上我那份……”
??昭陽連忙在她麵前正坐下來，誠然應允道：“我會的，我會拚盡我的全力保護大家，你也要加油啊！”
??“嗯……”晴美微微點了點頭，閉上了眼睛，一滴細小的淚珠從眼角流下。
??那一刻，昭陽仿佛忽然被什麽貫穿了一樣，難以言說的痛心感，因為與日俱增的匱乏與困境，身邊這些重要的人，正在一步步逐漸遠去啊……
??必須，要改變這一切。
??坐在火旁的楊耐站了起來。
??“本來來到這裏，隻是為了帶給我的姐妹安全生存的環境而已，本是不想插手戰鬥的……但是……”
??“戰鬥吧……因為，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是我們最後一次戰鬥了。”
??昭陽注視著眼前那顆火苗搖曳的蠟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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