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祖銘外傳(上)搭檔
“叮咚!”
唔嗯……什麽聲音?我從沉眠的夢境中猛地鑽出,睜開眼睛後毫不猶豫握住了放在枕邊的手槍。
冰冷的金屬槍身讓我清醒了一些,我搖了搖頭,想要驅散還殘留在腦中的夢境被打斷後產生的混沌感覺。
“叮咚!叮咚!叮咚!”
門鈴的聲音不斷傳進這間窄小的房間中,藍灰色的光從窗簾的邊角處招進來,亮度顯示現在應該是清晨。我瞥向一旁的電子表,上麵顯示的是“2.25.2018,5:39”。
什麽人會在現在這種時候找我?讓我想想,房租我是一口氣付清的,所以沒理由是房東太太。或許是辛勤早起的郵差,可是我並沒有訂閱任何散發著油墨臭味的刊物,這個地方也不會有人給我寫信。要麽就是一個穿著吊帶牛仔褲的寒酸推銷員,向我兜售那種隨時可能爆炸的廉價家用電器,又或者是多事的鄰居來告訴我不該把吃剩的披薩盒扔進他家門外的垃圾桶裏?
我哈出一口白汽,看來屋裏的暖爐在我睡眠時停止了工作,這裏的環境真不怎麽樣。我以每個月300美元的價格租下了處於亞利桑那州鳳凰城的一處彈丸之地,反正我頂多在這裏住三四天的樣子,沒必要找那些舒適豪華而需要登記的正規住房,這對我的工作也有幫助。
門鈴還在不斷作響,看來門外的訪客已經等得不耐煩了,一遍遍按著電鈴,上一個鈴聲剛剛響起馬上又接上了下一個。我嘲弄地想到好在對方不是FBI,否則現在早該破門而入了。
把手槍藏在背後之後,我打開了門,出現在麵前的人讓我有些始料不及。
“哦,謝天謝地,你總算開門了,以天神的名義,我在這裏等得腳趾頭都要凍掉了。”
“路易斯?皮埃爾?科恩,為什麽你會出現在這裏?”我用毫無感情地語調問著。
“嘿,別這麽生疏,叫我路易斯就好了。”路易斯揉了揉他那頭浮誇的金發,讓我好奇頭發會不會掉色到他手上,緊接著伸出一隻手在我麵前晃著,“歐哈喲!”
“為什麽要說日語?”我微微眯起雙眼。
“哎?你不是日本人嗎?我想這樣和你打交道或許會容易一點……”
“雖然我確實是東亞人種,但我是中國人。”我漠然作答著,順帶打算關上門。
“等、等等啊!”路易斯慌了神,立刻伸出一隻手扶在了門檻上,“好歹讓我進去吧,外麵冷的要命,看在我們同屬Oracle(神諭)的份上!”
“成員私下裏接觸,不怕給組織惹上麻煩嗎?我可記得規則條款裏有這一條。再說了,我和你屬於不同部門。”
“其實我早在昨天傍晚六點舊接到委任書調到執行部了,而且我今天來是有正事要和你說。”
“哦?”我懷疑地望著他,一身仿佛上個世紀嬉皮士的打扮,頭發橫七豎八地倒著,如此招搖,完全不像是暗殺組織的成員。不過我考慮到這可能也隻是表象,以我們的身份來講,偽裝是必修課。
“進來吧。”我讓開半個身子。
路易斯?皮埃爾?科恩,代號“白鯊”,曾經從屬於戰略部,據我了解大概是製定每次行動方針的家夥,把這樣的家夥調來負責殺人的執行部,沒問題嗎?這個白人大個子在四年前加入組織,比我稍微早了一些,也就是說算是前輩……吧。
“噫——你就住在這樣的方匣子裏?原諒我說話難聽,在我看來,這裏簡直就像是棺材,又冰冷又狹窄。有任務的分成,你大可住在更舒適的地方,為什麽不這麽做呢?”
“我不習慣住在那種地方,從小我都是住在這種狹窄的房子裏。”我答道。
“蝙蝠,這和你還真配!”路易斯帶著幾分興奮說道。
我在組織裏的代號是“夜蝠(NightBat)”,一聽就知道是在黑暗角落裏的陰森角色,我還算喜歡這個稱呼,對於想要保持獨行的我來說給人一個冷漠的印象很重要。
“所以,你來這裏就是想說這些嗎?如果隻是交代任務的話用特殊頻段聯絡不就好了?”我刻意加重了語氣,“白鯊”路易斯在見麵時給我留下了很差的印象,他看起來活像是找不到工作被迫街頭支起棚子表演的小醜,我不喜歡這種性格投機取巧的家夥。
“那當然不是,僅僅這樣可不值得我興奮得一整夜睡不著,然後一大早就跑到這裏來找你。”路易斯搓著手說道,他看起來很是興奮。印象中我沒有告訴過任何人我現在的住處,不過能在組織裏混下去的人多少都會些特殊的手段,不足為奇。
路易斯眼睛裏放出光芒,他像是一個被搖晃的香檳似的迫不及待想憋著的話釋放出來,“從今以後我們就是搭檔了!怎麽樣?蝙蝠,我和你,這對組合真乃絕配不是嗎?”
“等等,我可沒聽說有這種事情!”我皺起眉來,我從加入組織後就申明過自己想要獨行,我這種人就是厭煩與人相處的類型,更別提現在要和這樣一個家夥組隊。
“這是上頭早就定好的事情,要不然也不會特意把我調來執行部,至少在這個部門,你算是我的前輩了!”
“嘖!”這可讓人頭疼了,我一直以來都保持著一個人的狀態,隻有自己一個人的時候,可以盡情地發泄自己,默默地回味和感歎自己的人生,而不需要被其他事物所打擾。況且就算沒人協助,我也能獨自一人將任務全部完成,至今為止我還沒有失敗記錄。
“不需要,滾出去。”我冷漠地下達逐客令,“想要和我組隊,你還不夠格。”
“欸,我嗎?你還真是冷淡啊,ACE!別看我一直在戰備部,但我的硬實力可不差!”
“我再說一遍,我不需要幫助。”我昂起頭,“轉告上麵那群人,不要再派人來了。”
“我很抱歉你不喜歡我,我可能也確實不是一個那麽好的搭檔,不過也沒那麽差勁對吧?不如這樣我們先來認識一下!就從我先開始,我是淺海灘的白色鯊魚路易斯,唔,年齡25,出生在內達華州的布朗斯維爾,沒上過大學,愛好是女人,最喜歡的是錢和女人!”路易斯嬉皮笑臉地說著。
我從後腰抽出那把9mm口徑的格洛克18,直接指向了路易斯的腦門。
“我不打算和你開玩笑,給我滾,現在。”
他嬉皮笑臉的表情漸漸僵硬了下來,用略低的聲音說道:
“蝙蝠,真的至於嗎?還是把槍放下吧……”
我把槍往前一杵,直接頂到了路易斯的額頭上。在這一瞬間他動了,猛地一低頭,槍口從他頭上方滑過,然後他抬起手一把把我的手腕扼住,在上麵狠狠發力。
我隨手扔掉了那把槍,然後一記鞭腿向著他的脖子踢去,我從前習武,在進入組織之後也接受了專門的訓練,隻要踢中,我有把握他的頸骨一定會當初斷裂。
“喂喂好危險的吧!”
他一邊嚷著,一邊用力甩開了我的手腕。那記踢腿產生了偏移,從他額前滑過,我順勢轉身踏在了地上,轉身用另一條腿施展回旋踢。
卻隻見路易斯一個翻滾向後撲去,打算撿起我丟掉的手槍。為了不讓他得逞,我衝上前去一腳踢向他打算撿槍的手腕,路易斯隻能放棄撿槍。
見逼退了他,我不假思索地彎腰打算撿起那把槍,然後忽的聽見“哢嚓”一聲響,路易斯從自己的腰側掏出了一把手槍。
“抱歉啊,夥計,我本來不想搞成這樣的……”他用槍口指著我,然後無奈地搖頭笑了笑。
“……身手不賴。”
我默默“嘖”了一聲。
“好吧,我相信你剛才隻是想開個玩笑。”路易斯說著,把手槍放下了。
“哼,你不也是嗎?保險都沒開。”
“啊,是嗎?”他迷惑地看向手裏的槍,保險確確實實是關著的,他連忙把槍藏到了身後。
“哈哈,不經常使用,這也沒辦法啊。”
我無言從地麵上撿起了我的槍,真是被這家夥反將了一軍。不知為何,他讓我想起了曾經認識的一個人。
“希望你能夠聽我說幾句。”路易斯收起槍,誠懇地說道,“現在局勢不一樣了,現在的形式有些特殊,所以我們的編製也重新改變了。”
“特殊……?”我仿佛聽到了出乎意料的消息。
“難道是因為那個嗎?所謂的「上古遺物」?”
就算是作為組織計劃的執行者的我,也對組織的中心目標有所耳聞。我所在的暗殺組織名為Oracle(神諭),差不多算是全世界範圍內勢力最廣泛的暗殺組織,這名字是近年改的,我最早加入的時候壓根就沒有名字。而自從去年以來,組織的所有中心活動便都是圍繞著政府所持有的「上古遺物」所展開的。
“不隻是如此。”出乎意料,路易斯搖了搖頭,“就在幾天前,Elysion被消滅了。”
“什麽?!”
我幾度懷疑自己的耳朵,但是確認了多遍,我確信我沒聽錯。
Elysion,在古希臘語中的意思是極樂世界,通稱「淨土」。源於希臘神話中,它位於冥界阿格隆河上遊,列狄河彼岸的無限的原野,死後被神選中的人才能獲許進入的樂園。當然,這裏並不是指這個詞的本意,Elysion(淨土)是與我們Oracle(神諭)敵對的暗殺組織的名字,擁有世界上第二大的規模。兩個組織起初隻是良性的競爭,但是一切因為「上古遺物」在去年引發的異狀,為了爭奪它兩個組織轉為了敵對狀態。
“‘被消滅’是指什麽情況,是被政府剿了,還是說首領被暗殺了?剩下的殘黨還有什麽程度?”我追問道。
路易斯搖了搖頭,“很遺憾都不是,就是字麵意思的‘被消滅’了,沒有殘黨,裏麵所有人都死了……當然除了一個。”
“怎麽可能……等等,你是說剩下的那一個……”
“就是剩下的那一個消滅了他們整個組織,將所有人都殺死了,那個人熟知每一個成員的資料,無論是住址還是偽造的身份都一清二楚,毫無疑問是他們組織出了內鬼!”
“但是這……真的能夠辦到嗎?”
淨土的業務範圍雖然主要紮根於美洲,但在全世界都有分布,其中人員組成至少有上百人,憑借一個人的力量竟然能夠殺死其他所有人,甚至包括與其一樣的殺手,這種事情真的能辦到嗎?
“啊,據情報部所說,是挑的集體會議時候動的手,先是集中殺死了主要成員,然後把其他零星的挨個幹掉,總共下來也就花了幾天的時間。除了凶手外的所有人都被幹掉了。”
我開始思索了起來,因為工作的原因,我和淨土的成員也多有摩擦,我苦苦思索著到底是誰有著能夠覆滅整個組織的能力。
“你有頭緒嗎?”我不禁開口問道。
“是的……恐怕已經知道是誰了……不如說是對方想讓我們知道。”路易斯說著,額頭有些稍稍冒出冷汗,“所有的屍體,都遭到了不同程度的破壞,據我所知淨土中隻有一個成員有這種癖好。”
“是那家夥……”
我幾乎是一瞬間就知道了凶手的身份。曾經我在執行任務時,因為去晚了幾分鍾,目標就已經被幹掉了,留在我麵前的是那被破壞的不成樣子的屍體,那個人似乎對世間的一切都抱有極端的惡意,試圖撕碎一切,破壞一切,而將這怒火在目標的身上發泄了出來。
那個人的代號是“碎屍”。
我深吸一口氣,勉強冷靜了下來,我沒有直接見過“碎屍”的模樣,但是對其事跡倒是經常聽說。知道今天我才知道了對方竟是如此危險的一個家夥,我自我揣度著,雖然我也是組織中的王牌,但是否能做到如此的事情呢。
我忽然有些明白了,自嘲著說道:“難道說神諭的高層也有所顧忌了嗎,害怕我這個王牌一時興起屠殺整個組織?所以才派了你來監視我。不過他們算是白擔心了,我可沒有做到這種事的能力。”
路易斯立馬露出一副哭臉,“我很傷心,你為什麽會這麽想,明明我是這麽真誠。其實這也隻是一部分原因,組織擔心那家夥同樣可能對我們下手,因此調配互相照應。”
“還有?”我皺了皺眉,最近發生的事情有點超展開的意思,層出不窮地觸碰著我的神經。
“Elysion倒台,看似我們的競爭對手少了,但實際上打破了現有的平衡……”路易斯解說著。
曾經圍繞著「上古遺物」展開的勢力鬥爭,包括了持有者國際政府,現在「上古遺物」由聯合國五大常任理事國輪流保管,而盯上了這件“寶物”的則是我們Oracle(神諭)和Elysion(淨土),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地下宗教組織。
CrossJihad(十字聖戰)簡稱Jihad(聖戰),大部分由基督教徒構成,其中成員大多數是神學家或聖職者,我難以理解為什麽他們也會被卷入進來,其雖然沒有武力配置,但是卻擁有無比的財力以及國家話語地位,規模遠超神諭和聖戰。我經常感歎信仰的力量竟然是如此強大,但是和我想象中聖戰想要把「上古遺物」視為神跡的產物不同,他們的主張竟然是要破壞那東西。
神諭這個組織聽起來很神棍,但高層成員缺幾乎都是唯物主義者,而視“上古遺物”為神跡試圖供奉,結果與真正的宗教組織聖戰卻背道而馳,還真是莫大的諷刺。
當然,和我沒關係就是了,我隻是最末端的執行者,就類似於一個人揮出的武器,隻要執行組織的決議就行了,簡而言之,給我錢我辦事,懶得管他們的目的是什麽。
隻不過組織間的爭奪竟然也開始影響到我了。
“你是說,Elysion一倒台,拋去持中立態度的各國政府,就剩下我們與Jihad(聖戰)對著幹了?”
“如果真是這樣,向老天起誓,我倒會鼓掌喝彩,但是現狀是各國政府也產生分歧打算幹涉進來。”
“嘁,多方勢力糾纏嗎,真是讓人不爽。”我暗罵到,爭端之下很可能會影響到我的工作,雖然殺的人可能就變多了,但是我可沒自信神諭能和國家政府叫板。
我不想去想這種事,或者說是不擅長思考,我隻想著眼於自己眼前,僅此而已,失去了所有依靠與歸宿的我在這個世間存活的方式便是如此。
自從爺爺死後,已經四年了嗎?時間過得還真是快啊……和她也一別那麽久了……
反正我這種人,最沒資格出現在人們麵前了。我隻要用這種方式活下去就足夠了,哪怕隻能與黑夜為伴。
“嘿!別哭喪著臉啊,雖然這事是對行情不太好,可是這不是有我陪你嗎?”路易斯無論什麽時候都改不了那幅笑嘻嘻的表情。
看著那張臉,我突然覺得有幾分釋然,或許組隊也沒有想象中糟糕,隻是個蠢貨的話,在身邊大概也能忍。
“哼,可別拖我後腿啊。”我冷冷地說道。
路易斯聽了一愣,然後花了好久才理解了我說的話,幾乎要熱淚盈眶。
“哦,蝙蝠,這真是,真是太棒了。我想說……不,我是大白鯊,呸,我是路易斯?皮埃爾?科恩,出生在內達華,25歲,是殺手,愛好是女人,特長是下麵,最喜歡的運動是和女人那什麽,最喜歡的東西是女人,哦,還有畫著華盛頓頭像的鈔票……”
“行了,你可以閉嘴了。”
“蝙蝠,你不自我介紹一下可不公平啊,我都快把我今天內褲是什麽顏色告訴你了!”
“哦?是什麽顏色?”
“傻了吧,我沒有穿……不對,我是讓你自我介紹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由衷地放聲大笑了出來,已經不知多久沒有這麽暢快過了,和這家夥在一起,似乎就能從日複一日的殺戮與鬥爭中解脫出來。
從進入組織後,我第一次告訴了別人我自己的真實姓名,這是爺爺所賜予我的最珍貴的寶物。
“代號‘夜蝠’,但是如果你再管我叫Bat或是布魯斯?韋恩我就把你的腿打折,當然也包括第三條。以後叫我祖銘就好了,我21歲,也是殺手,沒有愛好,擅長殺人,最喜歡的東西是黑暗!懂了嗎?”
“好哇,祖銘!那麽就讓我們來慶祝這對絕世搭檔的誕生吧!”路易斯歡呼著,從來時帶來的袋子中取出了兩瓶紅酒。
“上好的勃艮第!”
“我喝不慣這玩意,一股子酸味,你下次還不如帶兩誇脫啤酒過來,或者來點中國的二鍋頭!”
“不要這麽說嘛,我們可以盡情喝到酩酊大醉,打著嗝走不動路,彼此扶持著。然後還可以叫幾個小妞兒過來一起快活!你知道嗎,鳳凰城的特產可就是**美女,那可真是太妙了!”
“我有自己的準則,絕不會喝醉。還有,我喜歡小一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