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戰士

  市區,一所普通的住所裏,兩個麵色沉重的男人默默的坐著,靜靜聽著外邊的雨聲。


  良久,雨聲停了,發色微黃的男子小心的拉開緊閉窗簾的一角,向外觀望著。


  “放晴了……真是湛藍的天空啊。”


  “嗯。”黑發的男子微聲答應著,像是在思索著什麽那樣緊鎖著眉頭。


  黃發男子還在焦急的往外探著頭,歎了口氣:“外麵的怪物還在遊蕩啊。”


  “還在擔心他嗎?”


  “……”黃發男子沉默了,良久,他開口道:“蓮……”


  “怎麽了,真司?”


  “一切都將結束,鏡世界是時候該要關閉了。”


  “下定決心了嗎,可你的傷……”蓮擔憂的看著他。


  “已經不要緊了,”真司說著,脫下自己的衣服,緩緩解下纏在身體上的繃帶,下麵的傷疤已經基本愈合了。他穿上衣服,推開了門,一陣雨後清新的自然風吹入屋內,讓人倍感涼爽,真司扶著門,回頭看著蓮:“我們走吧!”


  ……


  ……


  ……


  “呼……”聽到耳旁的提示音,昭陽長舒一口氣,像一團爛泥一樣倒在了地上。


  “終於結束了!”巨大的疲憊感如同海潮一般湧來,無力的泥潭漸漸吞沒了昭陽的全身,最後一絲力氣也從四肢中被抽走。他就像一座崩塌的雪山一般,緩慢而沉重的倒下了。困倦決堤而下,在全身的鈍痛之下,他昏昏沉沉的閉上了眼睛,意識沉浸在暗紅色的黑暗當中。


  擊敗夜霸之後,他感覺自己已然升華,已經是擊敗了全部敵人凱旋的勝者,達成目標的滿足和喜悅蒙蔽了他的眼睛,他甚至已經想象到自己得到了夢寐以求的力量,回到了現實世界中解救了妹妹,把她抱在自己懷中輕柔的安撫著,還有將破壞自己家庭,傷害妹妹的人統統一網打盡,完成複仇的場景。


  然而,還太早了。最後一人並非是隻知道一味躲閃,苟且偷生,試圖僥幸生還的弱者。


  “嗯?!”因失血過多而萎縮的心髒突然感受到尖銳的刺痛感,印記位置急劇升溫,變得滾燙,刺痛了昭陽脆弱而美好的夢境。他猛地睜開粘在一起的眼皮,以模糊的視覺環顧著四周,勉強跪站了起來。


  此時,旁邊的廢墟裏一塊斷壁後,一個約摸看起來20多歲的年輕人,偷偷摸摸的躲著,他頭上冒著豆大的汗珠,時不時瞅一眼那邊好像魔鬼一樣的昭陽。


  他的名字叫鄭蔣,本來隻是一名普通的大學生,他有一個並不富裕的家庭,經濟來源全靠他那年邁的老父親、老母親在地裏沒日沒夜的勞動。俗話說的好,逆境出人才,鄭蔣自己也是很爭氣,即使在窮困的環境下生長,但他懂得感恩,懂得奮鬥。他為了不負父母的期望,為了給家裏麵減輕負擔,如同豺狼啃噬血肉一般吞食著書本,把全部的精力用在學習上,他最終考入了當地一所很有名氣的大學。


  那天晚上,他的老父親和老母親拿著錄取通知書,高興的眼睛都快看不見了,他自己也很高興,和老父親喝的鼎銘大醉,俗話說樂極生悲,那麽這就是悲劇的起因。本來前途一片光明的他,在去大學的路上,因為過度的酗酒,導致車翻了,他被壓在下麵,生命力被一點一點的抽走,本來已經絕望了的他,眼前閃過父母親那種期望的眼神,他的希望被重新點燃了。


  他一聲聲低吼著,向前伸出手去,想要抓住生的希望。那種強烈的求生欲望引起了神秘力量的興趣,於是本來已經快到鬼門關的他,被這股神秘力量拉來了這個殘酷的試煉裏。他選擇了假麵騎士Kuuga(空我),那是他小時候跑去其它小夥伴家裏看的,為此他沒少被他的父親揍,但也正是劇中五代身為戰士不屈的意誌,奠定了他以後人生旅途中的樂觀和奮鬥。


  他也隻認識空我,所以哪怕聽說空我最開始隻能是幼體形態,也沒有別的選擇了,他打算以自己的意念來完成進化。可是他終究是個懦弱的人,在農村殺雞都躲著的他,更別提去殺人了!所以他一直不肯戰鬥,畏畏縮縮的躲避著。最開始幾天的時候,他曾被一個夜霸盯上了,他根本不知道對方怎麽能夠如此強大,他隻能如同一隻玩偶一樣被玩弄在手掌中。幸好他運氣好,夜霸像是被什麽吸引走了一般,沒有了結他的生命。也許是上天垂憐,以後的日子他一直沒有被標記出來,也沒有其他試煉者找上門來。他隻能一邊躲在陰暗的下水道裏,邊聆聽著係統提示的播報,邊體會外麵的戰鬥是多麽激烈。


  當神秘聲音告知僅剩餘幾人的時候,他覺得機會來了,之前一係列的播報中他得知了曾經發生的激鬥,他覺得自己已經無路可退了,所以就順著係統標出的位置,一路到了現在這個地方。


  當他看到夜霸輕鬆的斬殺四人,他幾乎崩潰了,曾經碾壓過自己的敵人居然如此恐怖,夜霸的強大幾乎壓垮了他。但是接下來他就見證了昭陽和夜霸的戰鬥,他再也走不動了,內心慢慢燃起來的鬥誌好像被一瓢涼水澆滅了,他甚至被嚇的腿軟,無情的金屬碰撞和斷肢紛飛打擊著他敏感的精神。像夜霸那麽強大的人,居然也被擊敗了,不過擊敗他的人……他想逃,現在看著看起來重傷的昭陽,他在猶豫,如果可以的話,他想跑,他想逃避戰鬥,可是父母親那希望的眼神在他眼前飄過,那是他來到這個世界後活下來的動力,他告訴自己,沒什麽大不了的,他隻是個殘廢。這是他最後的機會,若是等昭陽恢複了起來,那麽他將必死無疑!


  他不斷按壓著自己的胸腔,平複著心情。可急速跳動的心髒和粗重的喘息聲還是被昭陽聽到了。昭陽慢慢的扶著牆走了過去,想要一探究竟。


  看到慢慢朝他這邊走過來的昭陽,聽著對方手指與粗糙牆麵的摩擦,鄭蔣的心髒撲通撲通直跳。


  “他是殘廢,還傷的這麽重,沒什麽大不了的,我一定.……可以!”


  “變身!”一條腰帶在他腰上慢慢浮現,白色的盔甲瞬間顯現出來,白色的造型,紅色的複眼,短巧的小角,正是假麵騎士空我初生形態。


  “啊啊啊啊啊!”他茫然的衝出來,一拳打向昭陽連身體都站不直的昭陽。


  昭陽也不躲,他的本能和視覺告訴他眼前的這個空我是可以輕鬆戰勝的對手,於是他一拳對了上去,鄭蔣好像斷了線的風箏,撞進了後麵廢墟堆裏。


  “怎麽……怎麽會,他隻是殘廢,我一定可以!”鄭蔣不可思議的感受著身體都疼痛,甚至還在告訴自己他一定可以的,他從碎石堆裏爬起來,又大叫一聲衝了過了。


  “呃!”昭陽一拳打在了他的腹部,他捂著腹部被昭陽接過來的一腳踢到在地,他倒在地上痛苦的呻吟著,白色的盔甲褪去,露出了他那張看起來有點髒的臉。


  鄭蔣如同初生嬰兒般稚嫩的身體力量和格鬥技巧,在經曆過無數次生死曆練,甚至超越了自我陰暗的昭陽麵前,實在太過弱小了。就算昭陽已經是瀕臨死亡,可如同救火的消防車一樣的Amazon細胞依舊給予了他些許的力量。


  看著眼前怯懦的年輕人,昭陽想起了曾經的自己,那麽渴望活下去,卻又要無情的被奪走一切。但是他也知道這是沒有意義的,在自己進入了試煉的一瞬間,世間的規則就已經束縛不住他了。為了守護,而傷害別人。這個覺悟,他已經具備了。


  “對不起了!”昭陽右手快如閃電,刺向了鄭蔣的心髒。


  看著刺過來的右手,鄭蔣閉上了眼睛。


  “老爸,老媽,對不起了!”父母終年勞作風吹日曬的臉上,留下了就像自己家鄉貧瘠的土地一般的皺紋。但是就如同他深愛著自己的鄉土一般,他也深愛著自己的父母。


  “不能給你們二老養老送終了,我真是個不孝子!”在鄭蔣記憶裏,父母在他的麵前,總是麵帶著笑容,就連皺巴巴的臉龐也會提起優美的弧度。父母傷心時,眼淚順著臉滑下來,潤濕了褶皺中的沙粒,就像鄉間的泉水衝刷著山穀而下。


  “我……真的想.……活!我.……我想活下來,我想見你們最後一……麵!”就算貧瘠,但是如果對土地用心的話,它還是會長出綠油油的生機盎然的莊稼。如果我努力上學,出人頭地的話,父母的臉上也會和土地一樣孕育出希望和欣慰吧。


  “如果我不逃避戰鬥……”父母的笑容和五代的笑容重合了,依舊是熟悉的大拇指,爽朗的笑容,和古朗基戰鬥著的孤獨的英雄,還有就算在天馬形態下受傷也會堅持戰鬥下去的意誌。最終達成了環繞著金色的究極,身為戰士為了人類的未來奮戰著的身影出現在了他的眼中。


  “我想活!我要戰鬥!”家鄉裏帶著青草氣息的和風,冰涼清冽的井水,純樸熱情的鄉民,貧乏枯燥但孕育生命的土地,童年一起為假麵騎士加過油的小夥伴,為了我付出一切的父母,還有紅色全能的空我……如果我活下去,如果我去戰鬥、成為戰士的話,他們也會開心,他們也能為我感到自豪吧!


  “我將成為戰士!!!”


  “什麽?這怎麽可能?!”昭陽的利爪被紅色盔甲覆蓋的手抓住了,再也無法向前一分一毫。“砰!”昭陽的胸上受到了重重的一拳,這一拳直接把他打退了好幾步,他捂住胸口,嘴裏一口鮮血湧出,還包含著器官的碎塊和零星的牙齒。


  那邊把昭陽打退的鄭蔣不可思議的看著自己身上紅色堅實的盔甲,盔甲邊上還鑲著金色的細絲,鍬形蟲一般的頭上金色的角伸長了一節,紅色的複眼中燃燒著堅毅和不屈。紅色的盔甲正是他覺醒戰士之心的象征,沒錯,那正是炎之戰士空我的證明,空我全能形態!

  “這究竟是?”鄭蔣詫異地看著現在的自己的樣子,和源源不斷湧上來的力量。


  那邊的昭陽更是震驚。


  “接近死亡時做出了成為戰士的覺悟從而覺醒了全能形態嗎!”他的臉色凝重了起來,不過他還是很快平複了心情,夜霸那樣強的不像話的人他都能打贏,一個全能空我能強到哪裏去。可是他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太過輕視敵人,也太過低估了自己所受的傷。


  長劍出,昭陽一劍砍了上去,鄭蔣見狀拿雙臂去擋,劍好像砍在了一塊鋼鐵上,再也不能動分毫了。


  鄭蔣沒有感覺到疼痛,隻是感覺到自己的手臂震動了一下,他一把抓住昭陽的劍,使勁一掰,長劍彎曲成一個詭異的弧度,應聲而斷,又是一拳,狠狠打在昭陽的臉上,昭陽吃痛,一拳打在鄭蔣的紅色盔甲上,將他震退了幾步。


  “這.……難道我進化了嗎?我成為了一個戰士了嗎?這就是我的力量嗎?這樣的話……我一定能!”鄭蔣的鬥誌徹底燃起來了,他主動發起進攻,一拳打向昭陽,昭陽急忙躲閃,這一拳打在了後麵的牆壁上,轟的一聲,牆壁倒塌了。


  “居然如此強!”倉皇的躲開鄭蔣的攻擊,昭陽一時間也無法傷到鄭蔣,隻能一遍躲閃一遍尋找著機會。


  昭陽始終不相信鄭蔣沒有弱點,空我的盔甲雖然厚實,但是腰上腰帶可是連著神經的。


  鄭蔣一腳踢在昭陽的腿上,昭陽身體失重,倒了下來。


  “好機會!”空我一下子騎到昭陽身上,拳頭對著昭陽的頭部就是一頓瘋狂輸出,血液給他紅色的盔甲添上了一絲妖豔的色彩。


  “NeedleLoading”


  昭陽對著空我腰帶就開了一槍,鄭蔣看到不對,剛想躲閃。


  “啊!!!”撕心裂肺的慘叫聲,鄭蔣的意誌力還是太薄弱了,腰帶受襲,那種痛覺,真的是太疼了。


  趁此機會,昭陽一腳把身上的鄭蔣踢飛了出去,順帶又是一根飛針射向他的腰帶,鄭蔣一把抓住飛過來的針,右腳上憤怒的火焰像是在警告昭陽。


  “全能飛踢!“昭陽驚呼一聲,鄭蔣向前跑了幾步,一下跳了起來,在空中擺好了架勢向昭陽踢過來。


  昭陽自知道,他這副身體沒法接,他一下撲倒在右邊。“轟!”地上出現了一個大坑,灰塵四濺,灰塵中是鄭蔣紅色的身軀正在向昭陽快速衝過來。


  昭陽從地上爬起來,手上紅色的組織湧動,寒光閃閃的長劍又出現在他手上,鋒利的劍尖指著鄭蔣。


  忽然他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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