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四章
天底下的真正的有自己思想的文學家們,有一個相同的性格,那就是不羈!
不羈就是不盲目看待表麵看似正確其實是失誤甚至是錯誤的人為規則。
不羈就是要對看到的不正常事物提出問題。
解決問題,那是政正治家的事情。當然,幾乎每個文學家在提出問題的同時,也會給出他的解決問題的建議和意見,哪怕這個建議和意見在政正治家看來是多麽的幼稚,他們仍然會堅持自己的看法。
人,是社會動物,有崇高誌向的文學家也是人,是普通的人中研究文學和社會現象的人。
他們的責任是忠實地記錄曆史。
所以,他們也自然不可能不會受到世俗律法的、道德層麵的、鄉規民約的和各種感情的約束,但是,在精神層麵上,他們的思想已經延伸到了一般人根本無法企及的高度。
能夠解讀他們這種思想的一個途徑,就是通過一些細節的具象來進行判斷了。
這是一種社會學、心理學的範疇,更是一種眼界和胸懷的考校。
幸運的是,劉老遇到了張旭。
這是一個在各個方麵雖然還有些滯澀,但是已經具備了一個藝術家、思想家基本素質的青年人。
所以,他能夠理解老人的內心深處的想法。
有些事情無需用語言表達出來。
在最高的精神層麵上,有些人的思想是相通的。
古語說,白頭如新傾蓋如故,說的其實就是這種境界。
這讓劉老對張旭從心底產生了一種親切感。
這個世上,什麽感情都比不上知音、知己和知心達意更加讓人感到欣慰了。
知音難求,知己更難求,知心達意少之又少,這種感情比金子珍貴千倍萬倍!
這一老一少,這一刻,在最高的精神層麵上產生了共鳴。
“水溫大約在四十度,這種溫度計允許水溫相差一度左右。輝子,你看可以嗎?”鄭大嫂擔心地看著劉老對張旭道。
她本來是知道這個溫度是最適合危重病人特別是老年病人擦洗身子最適宜的水溫,但是,劉老剛服下七還散不久,她真的沒有經曆過這種怪異的事情。
張旭點點頭:“很好,這個溫度正合適,略高於體溫,很快劉老就會適應。”
張旭回頭又對劉老道:“從現在起,我請求您,盡量少說話,或者不說話。因為,有時候說話會引起血壓產生很大的變化,對心髒的負擔也很大,對腦血管負擔也很大。
所以,如果您實在有話要和我說,就盡量簡單一些,這樣可以保持您身體不再那麽難過,如果說話過多,或者用力過猛,會影響您的存活時間……”
“我明白,寒輝啊,辛苦你了。隻是,這位大姐還是不要進入浴室吧?”劉老仍然對鄭大嫂藥親自為自己出手清洗有點放不開。
鄭大嫂馬上道:“您就把我當女兒看待,而且您又不是一絲不掛,不是還要穿著褲頭嗎?等我指導完輝子,出來以後,您想怎麽洗,就怎麽洗,好不好?”
張旭笑道:“鄭大嫂,那我也要說一聲辛苦你了。劉老啊,那就請鄭大嫂在旁邊指導我一下,以免我出錯。這裏麵也有很多說法,是一門學問呢。”
劉老輕聲道:“好。”劉老看來是牢記了張旭的囑咐,一個多餘的字也不說了。
“小石頭,你也聽聽,你爺爺是不是好久沒洗澡了?好好學學,回家給你爺爺也這樣洗澡。”鄭大嫂對一直幫著扶住劉老的石城光說道。
“告訴你們倆啊,不能讓老人身上帶著沐浴露或者香皂直接就和地上以及浴盆接觸,這樣必然會使得行動不便的老人摔跟鬥,如果出現這種情況,對我們這個行業來說,那就是護理人員的不當措施。
如果造成老人驚嚇,是嚴重失職,如果造成了任何傷害,那就是重大事故了。”鄭大嫂嚴肅地告訴張旭,而且順便橫了心不在焉的石城光一眼。
那小子除了給老人脫衣服,攙扶著老人慢慢走進浴室,然後像個木樁子一樣扶著老人,就再也沒有做別的。
張旭雖然知道一些護理老人的知識,自己也參與過對病危老人的護理,但是說起這種給老人洗澡、清潔身體的細節,他就不知道了。
一個小夥子,哪裏會想那麽多?摔一個跟鬥,爬起來就是了,怎麽可能想到老人洗澡最怕的就是腳上、手上和其他部位塗滿滑膩膩的沐浴液或者香皂之後會行動不便。
這種時候,稍有不慎,或許就會造成不可彌補的遺憾事情發生。
何況劉老自己根本就不能自己洗澡了。
鄭大嫂一邊動手給劉老擦背,給張旭做師範,一邊給張旭解說:“不要搭理小石頭了,這家夥就是個沒心沒肺的渾小子。
你記住,要一部分一部分地洗,洗幹淨之後先把這一部分的香皂或者沐浴液洗幹淨。咱們使用的是蜂蜜香皂,這種香皂老人使用最好。
用它,不像用沐浴露那樣,擦幹淨身體以後,老人還感覺身體滑溜溜好像沒洗幹淨一樣,心裏感覺別扭。
這種蜂蜜香皂裏麵有蜂蜜和甘油的成分,能讓老人感覺舒適,洗好以後還沒有沐浴露那種滑膩的感覺,還保濕,皮膚不會瘙癢。
你是醫生,當然知道,人老了,皮膚幹燥,容易瘙癢,這個時候不能給老人用熱水燙洗,使勁用粗糙的毛巾去搓,那樣對皮膚的損害更大,要像咱們現在這樣,用老人感覺不到太熱的溫水,用溫和的香皂給老人洗身shen子。
還有,不要把香皂塗得滿身都是,你自己也要保持隻有一隻手上沾有香皂泡沫。千萬不敢出現老人身上滿是泡沫,你的雙手也滿是泡沫的情況,如果那樣做,萬一老人出現跌滑,你想要抓都抓不住。
滑不哧溜的,你怎麽抓?所以,作為一個護理師,處處要小心,要把你護理的老人當做自己的父輩和爺爺那樣用心嗬護才成。”
張旭對鄭大嫂的看法一下子改變了好多。
這個熱心腸的女子,職場上可以動心眼,可以討價還價,但是,她是刀子嘴豆腐心,在動作中一絲不苟而且以身作則。她對自己工作的熱愛,超乎了張旭的想象。
他突然冒出一個想法:鄭大嫂才應該是未來要建成的幸福苑院長的最佳人選!
這個想法,一定要告訴秋雨凝。
這個丫頭的鼻子底下就有這麽一尊大神,她居然沒有想到。
這就是燈下黑啊。
跟著鄭大嫂學到好多以前自己忽略了的,或者自己根本就沒有重視過的東西。特別是好多細節問題,張旭想起來就十分佩服鄭大嫂。
那個給他培訓護理知識,講課的老大媽,都沒有講過這些東西。
看來,熱愛一項工作,才能把這項工作做好,做到極致。
“鄭大嫂,你的公司裏像您這樣的護理人員多嗎?看你這樣忙碌,似乎人手比較缺吧?
其實,在我看來,像你這樣有覺悟,有頭腦,還有專業知識的人才,辦公司有點屈才了,應該做出一番流芳千古的事業來。”張旭在把劉老洗幹淨擦幹了身shen子,抱上病床之後,這才對鄭大嫂說道。
不過,他的話裏話外,怎麽聽怎麽有一種忽悠一個傻子的味道。
鄭大嫂正在催促石城光把保溫食盒放進包包裏,她準備走了,晚飯還沒做呢,孩子或許餓壞了吧?
她聽到張旭的話之後隻是微微一笑。
“多倒是不多,我覺得,隻有培養出精兵強將,公司發展才有後勁,就像你這樣的幹將。
那些混日子的人多了,反而會影響公司的發展。
你知道嗎?護理這個行業可是朝陽行業,大有前途,輝子啊,如果你有興趣,可以在這方麵好好發展。你要知道,嫂子的公司現在口碑很好呢。”鄭大嫂的意向非常明顯了。
不過,她心裏一動,別有深意地看了張旭一眼,抿嘴又是微微一笑。
看來倆人這是在鬥法呢。
這一笑,張旭感覺自己的小心思被人家看了一個通透。畢竟,年齡在那裏擺著呢,好歹鄭大嫂可是比張旭大了十多歲,這十幾年的生活經曆可不是說著玩的。
而且,鄭大嫂還有一個當大官兒的老公,那種人物的格調和胸懷、眼光可不是一般人比得上的,會時時刻刻在影響著她。
石城光傻呼呼地隻是聽到了兩人表麵上的意思,根本不知道兩其實在說的已經超越了他們要表達的那種職業上的比較。
他不高興了:“鄭大嫂,你這樣可就不地道了。打算挖牆腳怎麽地?秋雨凝那個丫頭還把你當成知心好友,最好的閨蜜,你居然想要違背當初的承諾?哼!走了,趕緊跟上,不然讓老虎把你叼了去。
輝子,鄭大嫂的話你聽聽就行了,不要朝著深裏想,她的公司其實隻有仨人,其他的人都是在她公司裏掛著的,有了活才會通知她們,沒有活,那些人就到處給別人打臨時工。
她啊,說白了就是個小工頭,吸血的那啥。別啊,我的親嫂子,你怎麽掐我,疼死了。輝子,我們走了啊。”
張旭送他們出病房,聽到鄭大嫂對石城光低吼道:“你個小傻瓜,沒聽出來嗎?你的這個兄弟野心比我更大!他這是在打我的主意呢……”
石城光火了:“你想得美!我兄弟要人樣子有人樣子,要才能有才能,怎麽可能打你這個老妖婆的主意?”
“要死了你,我說的是他想讓我管起來幸福苑的事,這可不行。耽誤我賺錢呢……”兩人打打鬧鬧的聲音轉個彎就聽不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