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7章：苟活下來

  她是一日都不能耽誤，但現在的情況比在省城預料的要好些，至少柳睿沒有和她正麵敵對，她也多了個幫手，既然肚子裏的孩子爭氣，那她也不能拖了後腿，明日便去問問柳睿，看看這些孩子有沒有在外的親人，隻要是對趙段立有怨氣的都可以一用。


  馮素想著，側眸看著銀光色的窗外微微眯起眼睛，口中輕聲吐出兩個字：“薑澤……”


  次日，柳睿擔心馮素一早便到房門口等著，馮素也大早上起來，正好一開門兩人迎麵對上，清語昨晚睡得晚，馮素也沒叫她起來，隻自己跟著柳睿去前院用早飯。


  “身子沒事了？還是多養養吧，薑澤那邊我會全力派人去找。”


  馮素搖搖頭：“我沒事，還是盡快行動吧，京城那邊思行回去尋人，這邊我們就用萬名書的辦法來吧。”


  “那麽首先找誰？”柳睿歎了口氣，點點頭。


  “那些孩子一個親人都沒有了麽？”馮素皺眉問道。


  “不能說沒有，應該是不敢認，這些孩子的父母被趙段立所害，但還是有其他親人的，隻是他們迫於趙段立的勢力，不敢與這些孩子相認，以免殺生之禍，禍及自己。”


  “那些人，你能找到麽？”


  柳睿垂眸想了想，繼而抬手招來長青道：“那些孩子其他的親人你可知道具體？”


  長青沉默了一下：“知道一些，不過他們都是實實在在的百姓，若是再牽連進去，恐怕就危險了。”


  他這句話便是衝著馮素說的，馮素也察覺到了，微微勾了下唇，她自認為自己沒那麽偉大無私，陽城的事不是她的事，也不是薑澤的事，而現在薑澤生死未明，她還懷著孩子便要涉入泥潭，這些又是誰願意的，陽城是陽城百姓的陽城，誰都不願意管，都不願意付出，那麽他們拚死拚活的保護的是什麽？！


  “既然有，那邊帶我去吧。”馮素最後喝了口粥，放下碗拍了拍手。


  長青轉頭看向柳睿，柳睿隻道：“好好護著世子夫人，自己死了，也不能讓她出事！”


  長青這才應下。


  馮素沒管那麽多，清語也已經從臥房裏出來了，她看著那群孩子，挨個的問他們拿了貼身物件，至少能夠讓那些親人認出來的東西。


  孩子們身上的東西少得可憐，大多都是些縫縫補補的帕子和香囊，隻有一個，給了馮素一個破了一半的銅錢，銅錢用紅繩子牽著，馮素看了那孩子一眼，蹲下來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那孩子搖了搖頭，隻低頭在馮素耳邊說道：“姐姐去找陳氏當鋪的掌櫃，將這銅錢給他就可以了。”


  馮素見他說話邏輯性挺強不由好奇：“他是你的親人麽？”


  孩子搖了搖頭：“這話是我爹對我說的，隻是我沒來得及去……”


  馮素了然，摸了摸他的頭道：“好，姐姐知道了。”


  清語已經那好短劍藏在衣袖裏，長青則是換上了普通家丁的打扮站在一邊，馮素站起身，說道：“那邊出發吧。”


  臨出門，她突然站住看向柳睿，頓了頓說道：“薑澤那邊，拜托你了。”


  柳睿愣了一下，苦笑一聲：“我一定會盡全力的。”


  馮素點了點頭，這才準頭離開，她像普通出門的婦人一樣，神情慢慢放的倦怠，在街上左看右看，也發現來來回回有不少士兵巡查，他們手中拿著畫像，馮素瞄了一眼，竟然是薑澤的樣子。她心中咯噔一下，不敢置信，趙段立居然居然無法無天到這種地步，或許是真的在陽城稱王稱霸慣了，直接拿著當朝世子的畫像，像是抓捕逃犯那樣四處搜捕。


  清語上前蹭了蹭馮素的手臂低聲道：“夫人，他們沒有找到世子，那便說明世子是安全的。”


  馮素點了點頭，往前麵掃了一眼，目光落在陳氏當鋪的招牌上。


  “去那個當鋪。”馮素向身後兩人使了個眼色。


  隨後三人便腳步自然的往當鋪而去，當鋪裏沒什麽人，隻有一個夥計在前台打算盤，啪啪啪的聲音聽著還挺有節奏。


  鋪子裏像是難得的迎來了顧客，那夥計一抬頭看見三人頓時驚喜起來，說道：“是當還是贖啊？”


  馮素笑了笑：“你們掌櫃的在麽，我這兒有個珍寶想當了。”


  那夥計笑嘻嘻的應了一聲，轉頭進去喊了一個中年男人出來。


  “什麽珍寶？”那人走出櫃台，好奇的看著馮素。


  馮素挑了下眉頭：“可否進去說話？”


  男人猶豫了一番，點了點頭：“請吧。”


  馮素點了頭，讓清語和長青在外麵等，以防突然進來些什麽人，那掌櫃被馮素這樣弄得都有些古怪了，稍微往裏屋進去些他便站住腳步道：“到底是誰什麽東西？弄得這麽神秘？若是官家的，我可不敢收啊！”


  “不是官家的，隻是想問掌櫃，是否認得這個東西？”馮素將掛了紅繩的銅錢拿了出來。


  掌櫃一愣，忙問：“你這兒是哪兒來的？！”


  “一個孩子給的。”


  掌櫃將那東西接過去仔細查看了，又問：“那孩子，還活著麽？”


  馮素不知道他們到底是什麽關係，便謹慎些說：“活著。”


  “我能見他麽？是你救了他？”說著他拿出一個跟這銅錢一模一樣的墜子出來，說道：“我是他爹的知交好友，我們兩家都有這個銅錢墜子，他要是在你那兒，麻煩將他送來，我可以養著他。”


  馮素眯了眯眼睛：“隻是知交好友便可以這般？你應該知道，他爹娘都被陽城的官家害死了。”


  “我知道，我當然知道，我也欠了他一條命，本就該還的。”


  馮素頓覺有戲，便試探道：“這怎麽說？你不說清楚，孩子我便不能給你送來了，現在陽城這麽亂，我總得保證孩子的安全。”


  掌櫃向外看了眼，忙招呼馮素往後院去。


  兩人又往裏走了一段路，他這才說：“其實……他爹本不該死的，是我該死，之前我家當鋪被那狗官搜刮一空，我心中憤恨，便找了些受他欺壓的百姓去砸那狗官的場子，隻是沒想到，那狗官草菅人命，將我找的人都抓了去，以此平息了這件事……”


  “那孩子他爹，是替我死的，我……我苟活下來，隻知道城中亂了一夜，隨後那些人都被殺了，我以為那孩子也……”


  掌櫃沉重的歎了口氣，轉頭在一旁石凳上坐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