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埋葬
“邪琴,就這樣,你也不用多說,明天拿一塊錢來拉棺吧。”既然鬼師父這樣說,我也不再多做作。
“那麻煩鬼師父您了,我們明天再來。”
與王亮爸一同離開木器廠鬼三的家,剛出家門,王亮爸好奇的問道,“邪琴,你們怎麽認識的?”
“以前跟我爸來縣裏,見過他。”
“哦,我看他對你的態度恭恭敬敬,你也不是一般人。”說著咯咯咯笑了起來。
“王叔說的這是哪裏話,我不是一般人,還能是神?”
“咦,沒準你還真的是天上哪個神仙下凡。”
……
剛才那個少年在我心裏遲遲不能散去,在他為什麽身上會有那樣的感覺,好像我們似曾相識,又好像我們並肩戰鬥過,他身上釋放出來的能量足以讓整個大地顫抖……
與此同時,鬼三家裏的那個少年也有同樣的感覺。
鬼三看出了少年遲疑的表情,“七毛,怎麽?感覺出來了?”
“老爹,為什麽在他身上會有那種感覺?”
鬼三端著茶杯,笑了,“嗬嗬,你們是同等人。”
“同等人?”
“別追問了,到了時間,你自然會知道,快去準備材料吧,今晚要連夜趕一口‘匠棺’。”
少年心裏也納悶,有什麽人物可以配得上‘匠棺’。
“狗日的還瞎琢磨什麽,去準備啊。”少年不得不聽鬼三的話,該幹嘛幹嘛去了。
……
……
在城裏買了壽衣給父親穿上,又買了棉被,枕頭,鞋子,等等,還有過喪失用的花圈紙人,王亮爸開著牛娃哥的拖拉機,拉著棺材回到村裏。
村裏人都來幫忙,此刻我郞邪琴的心裏是暖和的,父親生前沒有虧過人,雖然這些年癱瘓在家很少出門,但是這個時候,來吊喪的人還是很多。
勾邪打墓一天時間搞定,就在鳳凰山我爺爺的墳跟前,爺兩這下團聚了,肯定有說不完的話。
過市來吊喪的人肯定要隨禮,主家要管飯,村裏的老少婆姨很自覺的在秀琴嬸組織下來到我家。
“這娃可憐啊……唉。”
“好了,不說了,能幫多少幫多少吧。”有些婆姨說著還有些傷心,抹起眼淚。
用彩條布在家門口搭了棚,王亮爸在鎮裏的飯館給我請了兩個大廚,服務員都是縣城的,村裏閑著的婦孺都幫忙搞定。
所以說,一個人到底積德沒積德,虧人沒虧人,造孽沒造孽,死了之後一下就看出來。
桌子板凳是大隊書,記在各家各戶要的,貼上標簽,用完還人。
頭七出殯這天,鬼師父帶著那位少年來了。
老實講,孩子還是多一點好,白事不痛苦,按我們那的規矩,來一個人要行大禮,三跪九叩,縱然是心力憔悴,但一天下來,肉,體上折磨讓人難以忍受,而且還要獻禮,端著獻祭饅頭跪在棺材跟前,等人來上香,上一個香,拿一個獻祭饅頭,這一天下來,人都開始浮腫。
眼前來人是誰我都不知道,隻知道來人了,上前跪拜。
鬼三知道這裏麵的禮數,立刻扶我起來,“孩子,你辛苦了。”
定神一看,這才辨認出來,“鬼師父,您怎麽?”
“我來看看,看看棺材你們還滿意不滿意,按照我們棺匠的規矩,你們出殯人我們也要來吊喪。”
“您裏麵請。”少年撇了我一眼,我也撇了少年一眼。
陰陽執事都已經到位,看的時間是淩晨四點,老話說的好,雞叫不埋人,一定要在雞叫前下葬。
大冬天,刺骨寒冬,別人還在暖和的被窩裏,我早已穿好孝服,準備上山。
王亮爸跑來跟我講了一件事,“邪琴,抬棺的昨晚吃壞肚子,今天早上起不來了。”
“不行我來抬吧。”這種事情我親自上也沒什麽大不了。
“不行,得按規矩來。”陰陽執事是我們村的,前文曾經介紹過,老趙,“建林,你趕緊去再找個人來,這種事定成好的,怎麽搞的,還能不上心,把肚子吃壞,真的是饞瘋了。”
陰陽執事罵人你隻能受著,王亮爸也沒辦法。
鬼師父和少年昨夜落腳我家,現在也起來了。
“邪琴,出什麽事了?”
陰陽執事在鬼三麵前,你自己想想。全縣上下,誰不知道鬼三的名號,隻不過此人要價極貴,一般人請不起。
老趙昨天就認出了這位是木器廠的鬼三,為這事,有人還專門從鎮裏跑來看。
正所謂術業有專攻,你哪行哪業做好嘍,那都不是蓋的。
王亮爸上前很客氣的說,“鬼師父,昨晚安排好抬棺的人出了茬子。”
“哦,差幾個人?”
“就一個。”
“那行,我來吧。”
王亮爸先是一愣,“讓鬼師父抬棺,恐怕……”陰陽執事急了,趕忙上前,“能讓鬼師父抬棺,那是施林莫大的榮幸,想施林也是匠人,也受得起。”
就是啊,鬼師父能幫你打棺材,還能自願幫你抬棺,這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事情,可這個人是個怪人,他看不上的活給多少錢都不接,看得上的活,不要錢都幹。
說著,懟了王亮爸一下,別讓他亂說話。
“那鬼師父,您抬中間,輕鬆。”
四點鍾準時起棺,八個人套上麻繩,捅進去兩根洋李樹木杠,老話說的好,桃養人,杏傷人,李子樹下抬死人,在陰陽執事的呼喊下,起。
“吉時已到,起棺。”
八個人,王亮爸,牛娃哥,大隊書,記,栓鎖,栓懷兩兄弟,鎮中學做飯的李師父,鬼師父,還有一個,你可能沒想到,是甘警官。
他也得到了父親的死訊,昨天下午開著警車趕來。
中間不許停,要一口氣抬上山頂,能讓這麽多人為一個死人出力的,恐怕不是錢能解決的問題,要是生前臭名昭著,恐怕請都請不來。
這種事情農村多的是,活的時候不給自己積陰德,等死了後沒人抬棺,急的兒女拿著鈔票就是找不到幫忙的人,各個地方都有。
我扶著棺一路上山。
到山腰時,我看了鬼師父一眼,因為隻有他年齡最大,沒看出來他有多累,連個大氣都不喘,再看其他人,也都沒有反應。
王亮爸邊走邊說,“哎,今兒這棺可真輕啊。”
牛娃哥也說,“施林伯生前沒虧人,這棺有神仙扶著,怎麽可能重。”
這抬棺其實很講究,有些事情還真的很邪乎。
有些死者的棺木就是濕重,死沉死沉,一般下葬都是雞叫前,一路上還會有個別詭異的事情發生,比如黃鼠狼叫喚,貓頭鷹飛到棺材上,這種事情雖不常見,但有,抬棺的人回家會不同程度的生病。這種情況就得花錢請專門的抬棺匠,那些人都是懂道行的,出了問題能夠及時妥當處理。
但有些人的棺材,比如父親,一路小跑著上山,壓根感覺不到累。山上的積雪還沒消,剛開始上山的時候還發愁,現在看來,腳底下連一個打滑的都沒有。
棺材停放在墓跟前,陰陽執事緊追慢敢跑了上來,拿著羅盤四處瞧瞧,沒什麽問題。這種事情最忌諱跟前有內行,而且還是兩個,一個是棺匠鬼三,一個是碑匠郞邪琴,而且這兩個無論怎麽講,都比他這個陰陽執事高級一百倍,弄的老趙有些拘謹,時不時的回頭看看鬼三,怕他有什麽不滿意的地方。
鬼三也明白,一個人去了土堆在吸煙去了,老趙這才放開手腳幹起來。
一切都很順利,就在下葬時,我回頭看了一眼,爺爺的目前站著一個男人,他正在往我這邊看。
墓上的人多,我沒怎麽在意,由於天還沒亮,我看不清他的臉,他的身上也沒有散發出什麽特別的氣息,給我什麽特別的感受,所有我很肯定,他絕對不是陰邪的東西。
由於是大冬天,他一身黑色的尼袍子將自己裹的嚴嚴實實,隻不過,他的身形,感覺他特別特別熟悉,但就是想不起來到底是誰。
從他的打扮看的出來,應該是個青年,上山的青年除了我之外,沒有其他人啊,心裏還在犯嘀咕。
“邪琴,看什麽呢?”鬼師父打斷了我的沉思,順著爺爺墳那邊收回目光,“沒什麽,沒什麽。”鬼三也接著我的目光看去,什麽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