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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毛骨悚然

  “在村長家的地下室。”高冷說,“他,你的爸爸,在那個地下室裏生活了七年。你還委屈嗎?這麽多年,你沒有人理解,沒有人關心,你覺得沒有人愛你,你瞧夠了人們的醜惡嘴臉,瞧盡了人情冷暖,可是如果你聽了你父親這些年一句話就能概括的生活,你會明白自己是一個多麽幸福而不自知的人。”高冷說,“他說,晚上出去找一點吃的活下去,白天在黑暗裏想女兒。”


  可是他死了。幽幽想。


  後來。


  這個苦命的男人的胃不見了。


  在解剖台上,他敞開著肚皮躺了一夜,內髒在身邊冷冰冰的陪著。一個可憐的法醫倒在一邊,瞧起來比手術台上的他還要悲慘。


  高冷竟然還從幽爸口中得知了一些繪畫技巧,幽幽很震驚,幽爸對畫畫這種事一竅不通,更不用說什麽技巧了。


  後來兩個人仔細的分析了一下,覺得一定有遺漏的地方。


  一個人獨自生活七年,完全不與任何人溝通交流,那是不也許的事。


  他們都隱約習慣了一個現象,就是人們之間相互的隱瞞。


  他們還無法知道,那個在漫長的七年時光裏陪伴著幽爸的人到底是誰,而且這個人還要對繪畫很有心得。


  這樣的人在小鎮應該很好找才對,但是在兩人的調查中卻是沒有。


  高冷有一段時間總是會到川藏去,後來在自己的房間裏半個月的時間幾乎沒有出門。


  他兩眼通紅,追求著一種神的境界,在滿地的廢紙裏時不時的抓住自己的頭發,時不時的把腦袋敲到牆上,時不時的拿錘子砸著自己的腳趾。


  那些畫,雨中的屍體,解剖台上的慘狀,它們非常的形象而且技巧精湛,更重要的它們有挖入人心的力量,能讓人瞧到之後有蝕心的感覺。


  但是它們和要完成的這幅畫相比不值一提,我所有的經曆,悲哀的,痛苦的,扭曲的,都不值一提,唯有更真實生動的方法,唯有那種方法,對於畫者來說,勝過要描繪的畫麵。


  在熟練的掌握了這種方法之後,所要描繪的場麵才成了最終的部分。


  而這個場麵,高冷在一步一步探訪小鎮幾乎能走過的每一個地方之後,在一次又一次磨破了幾乎快要被砸碎的腳趾之後,壯著膽子拚盡全力去描繪自己用生命去理解的當初小丘前輩某一個時刻的心情。


  他想要抓住那個天才瞬間的靈感。


  他時不時的想起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


  那個女孩死了。


  她最終還是死了。


  當她把那個保溫飯盒遞給他說鑰匙在裏麵的時候,他什麽都沒有意識到。


  他並不知道自己的媽媽昨天晚上去值班,不知道媽媽早上沒有做早飯不是因為不舒服或者上早班,而是因為整夜都沒有回來。


  他甚至不知道在保溫飯盒裏的胃,隻是一個單純的人的胃而已,更多的意義隻是幽幽爸爸的胃而已,裏麵什麽也沒有,沒有那把已經在幾個人的思想裏幾乎成了傳奇的鑰匙。


  因為,我查瞧過。


  但是這個胃是怎麽到苡米手裏的呢,在她交給高冷時臉上有複雜的表情。


  她有隱瞞,後來她死了,死了之後不知被誰扔到了學校裏,沒人知道為什麽,她的肚子被剖開,而且那個時候她竟然還活著。


  幽幽說,那天晚上,她離開了那個房間,甚至都沒有報警。


  她沒有懷著一絲期待她能夠活下來的心情叫個救護車。


  因為這個女孩,把幽幽父親的胃放在保溫飯盒裏。


  幽幽在那個時候明白,在那座充滿罪孽的城裏,在這個世界,除了恐懼之外人們心裏還有巨大的恨。因為恐懼是徒勞而依然不斷失去所產生的恨。


  所以一時仇恨纏心的幽幽,做了一件錯誤的事情,明知苡米很也許不是應該被懲罰的人,還是在心裏說著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這樣的話。


  幽幽走後,一個穿著紅色漢服的身影慢慢的掀起桌布,從桌子底下鑽了出來。


  如果當時有人嚐試著救苡米,把她從桌子中間弄出來,都能夠發現這個執行者。


  但是沒有。


  這個故事裏唯一能說得上善良的姑娘,這個連身世都沒來得及被提起的姑娘,就這樣死去了,在被拋屍的時候,冰冷的金屬無意間滑過她的肚子,遺留了滿地的內髒。像她還想說的很多的話,沒人理解。


  也沒人理解為什麽那個時候,她還活著。


  這個世界上沒有那麽多理解。


  它所能擁有的理解僅僅是苡米活下來的也許性那麽多。


  高冷很快就忘了那些一閃而過的記憶。


  完工的那一天,他出門買了藥和紗布,小心翼翼的包紮好自己的腳趾。


  他比以前更瘦了,但是身邊的人都視為理所應當,沒有人知道真正為什麽。


  他們也並不關心。


  有一天,家裏誰都不在,高冷邀請了幽幽到家裏做第一個瞧到他畫的人。


  他說,因為是你父親告訴了我掌握這絕妙技巧最重要的方法。


  幽幽見到了那幅畫,盯著瞧了很久。


  畫裏一片寧靜的草地,遠遠近近幾叢茂密的灌木,陽光甚好,右下角有一個凸起的山包。


  幽幽困惑的瞧著高冷。”這就是你的驚世之作?“”嗯。“高冷認真的點頭。”還沒到時間,“高冷說,”等到天黑你就知道了。“


  說完他坐到椅子上,翻著一本書。


  幽幽還愣在那裏。“那你叫我這麽早來做什麽?”幽幽問。


  “首先,過一會世羅和叔叔就會回來,到時候你再來我這裏不方便。而且,這段時間我落下很多的功課,我想請你幫我補一下。”高冷麵無表情的瞧著幽幽說。


  幽幽瞧著高冷,無奈中覺得他有一種說不出的萌態。


  幽幽趴在桌子上睡著了,醒來的時候身上蓋著衣服。


  她抬起頭瞧到高冷瞧著書飛快的在草紙上演算著。“你醒了?”高冷突然問。


  “啊…恩,到時間了嗎?”


  “還有一個小時。”


  幽幽重又低頭瞧小說。


  高冷飛快動著的筆突然停住。


  思考了兩秒鍾之後他說:“你還沒有吃飯啊。”


  幽幽抬起頭。


  “我不餓。”


  高冷已經穿上了外套。


  “等我一下。”出了門。


  他很快就回來了。


  “為了不影響房間的溫度,我買了一些常溫的食物。你應該沒有挑食的習慣吧?”


  “沒有。”幽幽說。


  接過紙袋和一些水果,兩個人填飽了肚子。


  一個小時很快過去。


  高冷連瞧都沒瞧表就站了起來,手碰到遮著畫的白布時停頓了一下,回頭瞧著幽幽。


  “我之所以選你做第一個瞧這幅畫的人,也是因為覺得你至少能夠承受。”


  幽幽站了起來。


  畫布被掀起。


  有十多分鍾的時間,幽幽有些緊張的瞧著那幅畫,但是什麽都沒有發生。


  她甚至有種被耍了的感覺,正在這種感覺越來越強烈的時候,她發現這幅畫有了一些變化。


  第一反應是自己的眼睛因為疲勞而出現了幻覺。


  但是又過了一段時間,她才確定那不是幻覺。


  畫麵裏的天空黯淡了下來,接著天上開始出現烏雲,草地也發生了相應的顏色變化。


  幽幽傻掉。


  這難道是一個顯示屏嗎?

  這種轉變的速度越來越快,漸漸地天已經非常暗了,地上的草也都瞧不清形態,烏雲隱隱越來越濃。


  這個時候,幽幽的注意力完全被另一個部分吸引。


  畫麵右下角的山包在動。


  為了瞧得更清楚,幽幽走進了些。


  山包鼓了起來,像是要崛起一株新的植物,但是從那鼓起的山包裏冒出來的卻是一隻手。


  畫麵裏下起雨來。


  接著慢慢地,一個人在陰暗的畫麵裏從山包向外爬著,姿勢非常的詭異,好像肢體如果不是直角就隻能伸直一樣。


  他還在黑暗裏苦苦掙紮。


  讓幽幽覺得毛骨悚然的是,她掙紮的方向,正是畫麵之外。


  這種程度我是可以承受的。幽幽想著又靠近了一些。


  這幅根據神秘技巧所作的畫,這幅高冷堅信著和那個叫做小丘的人的畫有異曲同工之妙的畫,而那幅畫,是我的至親付出了我們一家七年的幸福,我們這麽多人這麽多年的幸福要尋找的畫。到底是一幅怎樣的畫呢,它到底要告訴我們什麽呢?


  這樣想著,麵對著越來越暗的畫麵,幽幽幾乎把臉貼在了畫上。


  雨水澆灌著地麵,草地上隱約也發生了變化,幽幽瞪大了眼睛。


  突然一道閃電滑下,整個畫麵瞬間亮了,畫麵裏,無數猙獰的麵孔,那些從剛剛隱約變化的草地裏不知什麽時候鑽出來的惡鬼般的身影,一個個的掙紮著,有各種各樣的表情,但是無一不讓人揪心,痛苦,委屈,憤怒,發狂,而最最重要的,是對著幽幽眼睛的那張臉,那張沒有麵皮的臉能瞧到的隻有怨恨,這個最先出現在畫麵裏的從地獄爬上來的人帶著滿臉滿眼絕望的恨要從這張脆弱的紙裏爬出來。


  正在幽幽覺得無法動彈的時候,一雙血紅的枯手從畫的那一麵拍了過來,一雙血紅的手印在畫麵上定住,幽幽仿佛聽到了啪的一聲,碎裂的聲音,她以為下一秒那雙手就會拍到自己的臉上。


  幽幽坐到了地上。


  我想說的應該都已經說完了。


  我不是莫世羅。你知道我是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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