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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北環大道

  抬頭看了一眼,竟然是個腦袋上插著菜刀的頭,血噴湧而下,澆了他一臉,媽呀,這就是澆花!

  他拚了命的往外爬,生怕那把菜刀鬆動了紮近他的眼框裏。


  近了,就是這幾步他爬的比三千米長跑還久,那個蝴蝶結在涼拖上顫抖,展翅欲飛。


  床單動了,一根胳膊垂落下來。白色的皮膚,像從麵缸裏拉出來的擀麵仗。


  高力僵持數秒,比起身後那個,眼前這個勉強能夠接受。


  他爬了起來,剛準備離開床底。那個胳膊連帶著身體滾下了床,是個屍體!高力嚇得不敢往前。


  屍體翻滾一圈後,臉麵朝他不動了。屍體像是從麵粉袋裏翻出來的,通體發白,就連鼻子眼睛都是煞白如紙,比起屍體,她更像個紙人。


  高力爬出床底下,低頭一看,自己光著膀子全是血。心有餘悸地看了看地上的屍體,隻見屍體在他不注意時竟然換了姿勢,方才還是趴著,現在竟然變成了正躺著,而且還麵向他,眼珠子突的一下翻成了黑色,不是白中有黑,而是純黑的!

  她朝高力微微一笑,笑的很牽強,高力幾乎癱瘓在地。仔細一看,那雙涼拖正自己往女屍腳上套!

  高力仿佛意識到什麽,放開嗓子尖聲大吼,拔腿就往房門撞!

  身後的女屍騰空躍起,嘴巴張成碗口那麽大,筆直地朝高力咬去。


  高力頭撞房門,幾乎痛暈過去,回過頭女屍已經張口襲來,他絕望地閉上眼,坐以待斃。


  千鈞一發。


  房門被猛地撞開,來者身穿黑色風衣,手中緊握一顆巴掌大小的黑色玻璃球,神色不怒自威,周身縈繞著濃鬱的煞氣。


  “袁靖,救我!”高力抬頭看到袁靖,瘋狂撲倒在地,雙手緊緊抓住他的褲腿,如同水中螳螂夾住了救命稻草。


  “老板,你怎麽跑到這裏來了?快點起來講話!”袁靖拉起癱軟在地的高力,親自為他拍打身上的灰塵。“發生什麽事了?”


  “有……有鬼!這房間裏有髒東西!”高力像個孩子一樣趴在袁靖懷裏,頭都不敢回,隻是用手朝身後胡亂指。


  “哪有?老板,是不是你看錯了?”袁靖收起手中的鬼器,抬頭看了看床單上的大片血跡,頓時明白了個因而然。拍拍懷裏的高力,指示他道,:“你看是不是那個?”


  “對對對,就是那個!臉白的駭人,嘴巴有碗口那麽大!”高力不敢回頭,隻是一個勁地辯解給袁靖聽,還用手比劃給袁靖看。


  “哈哈,老板,你就別嘲笑我了。”袁靖表裏一套外麵一套,用手把高力的臉扳向腦後。安慰他道,“老板,可能是你最近工作壓力太大了,應該適當的去‘夜店’釋壓~”


  “怎麽……怎麽沒了?”高力難以相信自己的眼睛,方才嚇得他魂飛魄散的女屍此刻竟然沒了蹤跡。他送開袁靖,踱步在狹小的房間裏,他壯起膽子東翻西搜,卻什麽都沒有。甚至仗著袁靖在場,直接爬回床底下去找那顆頭上砍把菜刀的腦袋。累得滿身是汗,卻依舊不甘心。


  他突然想到了什麽,低頭一看,露出錯愕的神情。他看到自己身上西裝革履,絲毫不見一滴血跡,這可讓他頭大了,在手下麵前顏麵盡失。他扯了扯衣袖,正了正嗓音,指著床單上的一灘血跡道:“這間店鋪發生了什麽事?凶殺案?”


  “噢?老板對辦案子也感興趣?”袁靖冷笑道,他的言行舉止都是虛假的掩飾,流露著他對高力的不屑和容忍。


  “廢話!我隻是想推理推理!”高力最討厭手下對他言行不敬,秘書小張的死就是個最佳例子。“小張那家夥要是老實,也不至於落個死無全屍!”他這句話明顯帶有警示意義。他講這句話的時候,袁靖在他身後輕蔑地冷笑。高力沒有細想,其實小張在‘花旗銀行’鬼結的死都是袁靖一手包辦的!並非死無全屍,而是無處尋屍。


  騙彭君來這裏取錢,並準備殺人滅口的袁靖就是在這家包子鋪設下的鬼結,花旗銀行。神乎其神,一間小小的包子鋪竟然被袁靖幻造成一家富麗堂皇的私人銀行。殺小張是他早就算計好的一石二鳥之策。


  高力的確是平凡人,有時候看不到髒東西反而是好的。好比現代人隻相信科技和金錢一樣,這雖然過的很累,至少不是身心俱疲。


  “老板,其實這是強奸案!”袁靖走到床邊撿起地上的透明物講道。


  “什麽東西?”高力走上前去看他手裏的東西。


  “可笑,這不是你經常用的避孕套嗎?”袁靖故意這樣講。透明物上的肮髒液體已經幹了,袁靖一把將它丟到地上,不嫌髒地用手拍拍高力的肩膀,算是擦擦手。


  “你看上去有些猖狂!”高力心中的怒火被挑釁起來,除了他表哥,從沒有人敢在他麵前怎麽囂張跋扈。


  “那又怎樣?”袁靖怒視著高力,眼神裏充溢著輕蔑,“要知道你能走到這一步,沒有我都是做夢!別整天一副老大的樣子,玩死你不費勁兒……”他走到高力身後,語重心長道:“想把你哥壓在腳下的話,就乖乖聽我的話!放心,在外人麵前我會給你留夠麵子,讓你有台階下。”


  袁靖的一番話把高力講的沒了底氣,傻傻站在原地不動。是的,他的財富以及地位都是結識袁靖後才擁有的。也就是講,剛才的“鬼”是袁靖製造的假象?就是為了給他來個小小的驚嚇,讓他認識一下自己的態度?


  “好了,話題可能有點僵。給你來點新鮮的吧!”隨後他從床頭櫃的抽屜裏拿出一架DV機。


  開機,儲存,播放。


  隨後是一個女子淒婉的哀叫,伴隨著三個男性不堪入耳的髒話。畫麵裸露凶殘,露出人性的醜陋。正是張宏、胖子和小套三人幹的見不得人的勾當!

  更滅絕人性的是,高力在一旁看得津津樂道,另一隻手不停地撫慰著襠下之物。


  “嘎嘎嘎,便宜這三個家夥了……”高力不時地讚揚,又偶爾破口咒罵。袁靖在他身後冷冷的譏笑,他手裏握著一把尖錐,猶豫片刻,沒有下手。


  良久,兩人從內房走出,彼此間還算融洽。隻是高力的額頭汗水密布,走路都有些不自然。那是緊張,更是膽怯。


  “高老板,有件事我想提醒你。”袁靖走到店鋪門口,將半掩的卷閘門拉起。晴空萬裏,陽光特別毒辣。勳

  “哎呦,都是自家兄弟。你盡管講吧!”


  “嗬嗬,也沒什麽事。就是……”袁靖踱步來到高力跟前,仰臉朝屋頂看了看。高力見此情景,也配合著抬頭看去。


  “包子鋪的老板袁子勳就是在你的正上方,上吊死的!”


  “什麽!你別嚇我……”這話一講完,可把高力嚇了一跳,慌不擇路地往前躥了幾步。


  “嗬嗬,別緊張,他死的姿態很詭異。不但上吊了,而且還用菜刀刨腹!死都死的那麽有技術含量,滿地都是花花腸子……”


  “即上吊又刨腹……會不會誇張了一點……”高力緊張兮兮地瞧著腳下,他感覺腳下粘糊糊的,仿佛親眼目睹了當時的現場。


  “高老板看樣子很害怕哦……在周鬼村你強奸了不少女孩吧~”


  “我……”高力不敢想象,他的所做所為袁靖都在監視!

  “哈哈,高老板進來睡得可香?看來做壞事會長命!”講完從口袋裏拿出一副墨鏡戴上,將風衣領子筆直地豎起。


  高力心有餘悸地朝身後望了一眼,故作輕鬆的嘲諷自己兩句。“這鬼地方,我以後算是不敢來了。對了,袁靖。我打算下午就回上海……”講完故弄玄虛,強顏歡笑。


  兩人相摟著出了星期八包子鋪,彼此唏噓道別一番,便各懷鬼胎,駕車離去。高力開著車,從反光鏡裏看到袁靖的車,闊氣的天藍色奧迪R8,車身緊貼路麵,流暢的線性感,以及象征著財富與品位的LED後車燈,沒錯。是他送給小張的車……小張可能就是死在這裏了!這個葬人魂魄的北環大道!


  話題回轉,也正是這件事後,高力不敢夜裏獨自在外逗留,懼怕狹窄的空間。倒是對自己的老婆多了幾分敬愛,被她老婆視為浪子回頭金不換。之後,謀財害命的事也不敢大肆想問袁靖。警察隊長老劉因此才能免於一死。


  躺在床上,高力心裏堅定了自己的想法。目前,他已經是袁靖的階下囚,到了任人宰割的田地。鬼,殺人於無形之中。


  他想起一個人,薛靜雲。還有一個重要的人質,那個貨車司機。對,就是他。他真是佩服自己的心思慎密,當全部的人都將視線聚焦在薛靜雲身上時,殊不知還有一個漏網的大鯰魚!

  薛靜雲並不知道,撞死她的正是那個貨車司機。當時他和袁靖駕車撞擊薛靜雲的車尾,目的是為了讓她與迎麵疾駛的貨車相撞。


  那個貨車司機是個沒駕照的生手,現在的人都不簡單,一個開東方紅拖拉機的丟掉搖把子就敢開貨車!真是用生命在開車。一定要找到這個司機,案發這麽久為什麽遲遲沒有他的下落?不會已經遭遇不測了?

  北環大道。這個讓高力望而卻步的恐怖地帶。在包子鋪,袁靖所講的都是事實。


  五年前的屠村事件的確是他下令進行的。之後拖表哥的政府關係,掩蓋上級,講是泥石流自然災害造成!


  那天晚上,他真的做了很多天理難容的惡事。和張江鬆警官所做的那個噩夢一模一樣。月高風黑日,殺人放火時。他一襲黑衣闖入民宅,用刀捅死了一家三口。當看到躲在灶房角落,完全被嚇傻的女孩,他淫心頓起,有了非分之想。


  他禽獸般糟蹋了那個女孩,為了毀屍滅跡,他果斷地用刀進行屍解!正是他猙獰的、非人類的殘忍,讓睡夢中的張江鬆嚇得屁滾尿流,久久不能入睡。


  五年前,馮明瑞和張江鬆兄弟倆去的那個村子,就是被屠殺過後的周鬼村,那一男一女兩個娃娃,正是周維和周朵!

  他對自己所做的事感到恐懼不安,良心收到譴責。每當夜裏,都會有一個披肩散發的女孩在窗戶裏看他,在角落裏哭泣……


  她頭發真長,一直想求助於他,讓他幫她剪頭發。她的頭發永遠剪不斷,永遠是披肩遮麵,看不到臉。


  他夜夜不能入睡,唯恐那個女孩前來索命,堅定不移的科學觀念全部崩塌。他隻求留個全屍。


  他從夜店裏跑回家,躲在被窩裏,用顫巍巍的聲音對老婆講:“她來了,他們來了……”


  他緊緊摟著老婆,一日夫妻白日恩。他唯一相信的就是忠心不變的老婆。唯有在老婆懷裏,才能放下恐懼的心、卸下提防恬睡。


  一日夜裏,他夢到臥室裏多出一副巨大的楠木棺材,紅漆噴得比血還紅,像是活生生把棺材皮給剝了。


  他被這夢嚇得沒了魂魄,卻始終醒不過來。正擔憂恐慌之際,那口大棺材突然轟得一聲巨響,他當場嚇得小便失禁。


  棺材蓋如同斷了門軸的門,筆直地倒下,蕩起嗆人的濕臭氣。他嚇得不敢睜開眼睛,可還是看到了棺材裏麵,有驚無險,棺材裏空蕩蕩的!


  什麽?!


  空的?這種劇烈的條件反射讓他自己都感到玄乎其乎。推斷正確,他扭過頭,看到一個穿白色孝衣的屍體躺在身邊。潰爛的腦袋,腦漿把枕頭染得惡心至極。他破聲慘叫,一個鯉魚打挺,彈簧般從床上蹦起。


  拉燈一看,老婆的被子涼癟癟的。


  老婆從廁所裏驚慌地走出,悉心詢問他是不是又做噩夢了。他點點頭,講了句:“是薛靜雲,她在北環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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