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1章不怕

  羅萱如看看鍾晴，又看看常遼和張衛東，才說道：“這位鍾小姐家的事情，我……我知道一些，剛才常總說的，鍾小姐被蕭明輝逼著去了美國，這事也跟我有點關係。”


  鍾晴冷哼了一聲，看著她說：“僅僅是我去美國跟你有點關係嗎？我爸的一條命呢？”


  她說著眼睛就紅了，常遼伸手拍了拍她的胳膊。張衛東眉頭皺得愈發緊了，看著羅萱如問道：“怎麽還有人命了？到底怎麽回事？”


  羅萱如正要說話，服務員就敲門送菜來了，她又沒說，等到服務員上完菜，張衛東又吩咐不叫別進來。一桌酒菜擺下，誰也沒動，等服務員出去了，張衛東才又問了羅萱如一遍：“到底怎麽回事？”


  羅萱如看看鍾晴，微微垂下目光，嘴裏說道：“2003年年底的時候，有一次你們浙江分公司的蔡雙全來上海找我，要從霧隱茶業采購一批茶去做公司年貨，正好當時蕭明輝也在。閑聊起來的時候，蔡雙全說了個事，說山東有家地產公司，老板姓汪，原來也是你們江南地產的……”


  “汪俊龍嗎？”張衛東打斷她問道。


  “嗯、對，汪俊龍，就是這名字，蕭明輝也認識。”羅萱如說：“他倆聊起來，蔡雙全就說汪俊龍的公司要采購一批太湖石，在山東找不到貨，請他幫忙，他給介紹了築安建材。當時蕭明輝聽了，忽然說想我們幫個忙，他說運河上有一戶跑船的人家是他親戚，鬧了點誤會，他一直想要化解，卻沒機會。他想讓蔡雙全安排一下，委托那條船去運那批石頭，等到船過境徐州的時候，他安排人去弄點事情出來，再讓貨主去找船東索賠，把船東逼入困境，然後他再站出來雪中送炭。可石頭不值什麽錢，他擔心達不到效果，又讓我安排一批茶葉，讓那條船一起運。我當時想這也不是什麽大事，反正茶葉錢事後他會賠我，做個順水人情，就答應了。”


  “順水人情？”鍾晴怒道：“就因為你那些茶葉，害得我家家破人亡，你現在說的那麽輕鬆？”


  羅萱如抬起目光看了她一眼，又急忙躲開，嘴裏輕聲說道：“鍾小姐，對不起，我當時也是被蕭明輝蒙了，沒想到事情會搞那麽大，我要早知道的話，說什麽也不會幫他。”


  “那後來呢？”張衛東眉頭打起了結，看著羅萱如問道。


  羅萱如說：“後來過了幾天，蕭明輝就給我打電話，說那條船在徐州港泊船過夜的時候失火，船東兩口子都被燒傷，送進了醫院，讓我趕緊安排人，以霧隱茶業的名義去逼債索賠，他就正好出麵雪中送炭、化解誤會了。我當時本來已經被嚇到，原先說的隻是把船

  和貨毀了，沒說要傷人，他要是說要傷人的話，我無論如何也不會幫他。他說是個意外，船著火了，船東兩口子沒棄船逃命，而是忙著救火，所以才被燒傷……”


  鍾晴說道：“有你的那20噸茶葉在船上，一旦燒了我家就傾家蕩產了，我爸媽怎麽棄船？”


  “鍾小姐，對不起。”羅萱如說：“當時我問蕭明輝，你父母傷勢如何，他說都不重，隻是點皮肉傷，治一治就能好。我那時候在四川老家，隔得遠，也不知道具體情況，就信了他，就打電話安排了我公司的人去索賠……”


  “於海燕！”鍾晴一聲尖叫打斷了她：“你安排的人就是於海燕對吧？”


  “對、是她。”羅萱如說：“她是我們公司當時的銷售主管，因為那批茶葉是以她的名義銷售出去的，所以我就讓她去索賠了。”


  常遼伸手搭在鍾晴肩上拍了拍：“師姐，你別著急，先聽羅夫人把事情說完，賬一筆一筆算，誰也跑不了。”他說完又對羅萱如說：“她去索賠，具體怎麽索的你知道嗎？”


  羅萱如搖搖頭：“具體情況我不清楚，我當時隻是跟她說，讓她配合蕭明輝把戲演好。過了大概十多天，她才回來，把貨款帶回來了，還告訴我說一切順利，蕭明輝的目的已經達到了，隻是出了點意外，鍾小姐的父親在醫院裏去世了。那時候我才知道上當了，蕭明輝根本就不是要化解什麽誤會，他的目的是這位鍾小姐，而且還搞出了人命，可是……可是木已成舟，我心裏雖然後悔，也沒辦法了。對不起，鍾小姐。”


  鍾晴將頭扭朝一邊，抹了抹眼淚。


  常遼說：“你不知道你派去的於海燕是怎麽索賠的，那我告訴你。於海燕帶了兩個人，一共三人去，另外，你親自給築安建材的江老板打電話，讓他也派人給這一起去索賠，是吧？”


  羅萱如垂著的頭微微點了一下：“是，我當時……當時沒想到事情有那麽嚴重，我以為就是配合蕭明輝演一出戲，涉及到的貨是我們和築安建材兩家的，所以我就給江家學打了那個電話，讓他們也一起派人去。”


  常遼說：“築安建材也派了三個人，一共六個人去到醫院，他們兩人一班，每班負責8小時，24小時三班倒，就圍在病床邊不停的要錢、索賠。鍾晴的爸爸本來傷勢已經有所好轉，可剛從重症監護室出來，就被他們圍住索賠，親眼目睹了於海燕動手打鍾晴，又氣回到重症監護室去了，隨後就過世了。於海燕他們又攔著不讓收屍，非要賠了你們的貨款才給收屍……”


  “混賬！”半晌沒吭聲的張衛東忽然猛的一拍桌子站了起

  來，桌子震動，杯盤亂響，他一腳將坐的椅子踢開，看著羅萱如怒吼道：“你用的這是人嗎？這是畜生！”


  羅萱如低垂著頭，也抹了抹眼淚，不吭聲。張衛東兀自餘怒未消，握著拳頭、咬著牙，轉頭四看，看到旁邊的一個博古架，跨前一步，重重一腳踹了上去，架子嘩啦啦就倒了，架子上的幾個瓷瓶、玩物叮呤當啷掉了一地。


  常遼掏出煙了點了一根，抽了一口，才站起身來說道：“張總，整件事情我早就差不多都弄清楚了，但我從沒和蕭明輝談過半句，我直接就動手了，因為我和他沒什麽可談的了。我之所以還先來找你談，就是因為我分析，你們、至少你應該是不知情的，最多也就是上了蕭明輝的當，因為我不相信一個癡迷鄭板橋、可以把六分半書寫的出神入化的人，會幹這麽無恥的事情。”


  張衛東撇撇嘴，重重的歎了一口氣：“唉……常總，要不是今天你來了，我完全不知道還有這樣的事。可現在大錯已成，再說什麽道歉、後悔，那都是扯淡。常總你直說吧，要我們怎麽辦，我們一定盡力彌補。”


  常遼說道：“羅夫人，那個於海燕跟你的時間不短了，你對她的情況應該挺熟悉吧？”


  “嗯，是挺熟的。”羅萱如說：“2001年霧隱茶業成立的時候，就把她招進來了。”


  常遼又問道：“她現在還在你公司嗎？家在哪裏？家裏都有些什麽人？”


  羅萱如說：“她老家是山東的，不過現在全家都已經在上海定居了，家裏就他們夫妻倆和一個兒子，她老公開了個煙酒批發門市，她兒子現在在南京上大學。”


  常遼點點頭說：“張總、羅夫人，那我就開價了。當年那件事，蕭明輝是始作俑者，羅夫人你助紂為虐，於海燕當狗腿子當的太過，是直接逼死鍾晴爸爸的凶手，這筆賬我就分開算到你們三家頭上了。鍾晴的父母一死一殘，外加傾家蕩產，就由你們三家來補償了。相對而言羅夫人你算是責任最小的，你就賠錢吧，1000萬，不二價，外加給我一份詳細的於海燕家的資料，怎麽樣？”


  羅萱如還沒吭聲，張衛東就先答應了：“行，很公平。”


  常遼點點頭，從兜裏掏出一張紙放在桌子上，說道：“三天之內，1000萬打到這個賬戶。於海燕家的資料整理出來送到新易通，交給公司前台。”


  紙上是一個銀行賬號，戶名叫“梅過庭”，開戶行在山東泰安。


  張衛東拿起紙來看了一眼，就疊好塞進兜裏，一邊答道：“常總放心。”


  常遼看看桌上的一桌酒菜，撇了撇嘴：“我就


  覺得咱們之間的問題可以通過談判解決的，現在解決了，隻是吃飯的心情也沒有了。我敬張總一杯吧，聊表心意。”


  他說著就提起酒瓶，倒了兩杯酒，遞了一杯給張衛東，自己端起一杯示意一下，一仰頭就喝幹了，亮了亮杯底，張衛東也喝幹了，亮了亮杯底。常遼放下杯子，說道：“張總，羅夫人，那就告辭了。”


  常遼拉著鍾晴出了登瀛樓，到了車上，常遼才說道：“師姐，現在解決了一個了，下一個就到於海燕了，是不是感覺心裏舒服點了？”


  鍾晴撇撇嘴，輕輕歎了一口氣：“唉，你打算怎麽收拾於海燕？”


  “不收拾她，收拾她兒子。”常遼說：“既然是報仇，殺人就要誅心。對於她這樣的中年婦女，獨生兒子的命可比她自己的命重要得多。把她兒子廢了，遠比直接收拾她，帶給她的痛苦要大得多。”


  “這……”鍾晴說：“這樣不合適吧？咱們不能牽連無辜。”


  “哪有什麽無辜不無辜的。”常遼一邊發動車子，一邊說道：“蕭明輝因為你小姨而盯上了你，你無不無辜？蕭明輝為了你而害死你爸，你爸無不無辜？當年你走之後，很長一段時間裏，我沒有一刻能高興得起來，我無不無辜？”


  鍾晴默默的看著他，沒吭聲。常遼暗暗在心裏歎了一口氣，又說道：“況且，交易務求公平，她當年通過羞辱你，刺痛了你爸、你媽，咱們今天如果直接對付她，那就不公平了。咱們也應該對付她兒子，從而刺痛她，才公平。”


  鍾晴又撇了撇嘴，說道：“那你打算怎麽對付他兒子？”


  “現在還沒想好。”常遼搖搖頭說：“不過對付一個在校大學生，簡單得很，比如安排個艾滋病人去勾引他一下，或者安排個漂亮姑娘去帶他賭博，再適時的給他安排幾個高利貸，辦法很多，等我先拿到材料，了解清楚了再做決定。”


  “這……”鍾晴遲疑了片刻，歎了一口氣：“唉……我總覺得這事越來越不對了。”


  “我明白你在想什麽。”常遼說：“不是覺得越來越不對，是本來就不對，但不對也要幹。”


  鍾晴沉默片刻，就轉移了話題：“你們明天就要回北京去了？”


  “先不回。”常遼搖搖頭說：“明天去徐州，去你小姨的墓園逛逛。”


  鍾晴又皺起了眉頭，撇了撇嘴：“唉，這事我覺得……我覺得你還是別這麽幹吧，我感覺太別扭了。”


  “你別管那麽多了，你等著看效果就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