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煙酒
常遼答應著就出了書房，到餐桌上把蠟燭都滅了，端了酒杯和醒酒器重新回到書房，趙曉已經坐在飄窗窗台上了，略微一遲疑，就走過去和她並排坐了，把酒杯放在中間。以前也隻和梅雲書這麽坐著玩過，這似乎也是屬於要破除的東西。
趙曉端起自己的杯子喝了一口，又拿起醒酒器倒酒，一邊就說道：“先說好啊，不管被問到什麽都得說實話，不能拒絕回答，也不能說假話或者說一半藏一半，所以有沒有什麽不能問的忌諱，先說出來。”
常遼略微想了想，說道：“你不要問我雲書這事，別的就沒了，你呢？”
“我沒有，你什麽都可以問。”趙曉答應一聲，就說道：“我是女的，我先問啊。你家裏父母是幹什麽的？”
常遼答道：“我老家在四川都江堰一個小鎮上的，我爸是個國營工廠的電工，我媽沒正式工作，自己做點小買賣，早前賣過冰棍、糖水，後來又擺攤賣早點，再後來我工作有錢了，所以從去年開始就沒做了，現在在家裏閑著照管我爸生活。還有個弟弟叫常遠，前兩年大專畢業，現在在成都混日子。”
“咦？那你是怎麽認識唐潤華的，他們父女倆怎麽會那麽看中你？”
“違規了，該到我提問。”
“是我著急了，行，這就是我的下一個問題，你先問吧。”趙曉說著就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酒。
常遼問道：“你今天來的目的二。”
趙曉撇了撇嘴，略顯無奈的笑道：“哪有你這樣的，玩遊戲你一上來就跳回現實了。我今天的目的二是想求你件事，你跟宏圖機電的鄭宏圖很熟是吧？”
“嗯，挺熟的。”
趙曉繼續說道：“千山影業最近準備投拍一部叫《碧海藍天》的電影，本來4月份製片方是來找我演女一，但那段時間我挺忙，沒怎麽仔細看劇本，隨便了解了一下，興趣不大，就拒絕了。這段時間我空閑點，又把劇本翻出來仔細看了看，才發現裏邊女主角的形象很不錯，我很有感覺，所以我現在又想要這個角色了，可他們卻已經簽了陳枚子。我在想怎麽搶回這個角色，我發現宏圖機電要在這部戲裏做植入廣告，廣告費用將近1000萬，占整部戲總投資的四分之一左右。所以如果鄭老板發個話，說不喜歡陳枚子演，想要讓我演，否則就不合作了，千山影業肯定馬上就換人。這就是我今天的目的二。”
常遼點點頭：“現在太晚了，明天一早我給他打電話說，但是效果如何我不敢保證，因為我以前沒接觸過你們這圈子的事情，不知道裏邊涉及到多少利害關係。”
趙曉
微微一愣：“你……就這麽就答應了？”
常遼說道：“你是覺得我應該開個條件要點什麽好處是吧？我沒把這當成一筆交易，我是幫朋友忙，況且我說了，我也不能保證結果，隻能幫你說說看，所以這對於我就是打個電話的事，這麽點事哪能跟你講條件。再說了，就算要當交易做，你今晚開解了我，讓我一下子想開了好多，這就當是我報答你了。”
趙曉看著他撇了撇嘴，輕輕笑了笑，端起杯子和他碰了一下：“既然你不跟我見外，那我也不說謝你的話了，以後要有事我能幫上忙的，盡管開口，絕不二話。這事利害角度簡單，鄭老板不吃虧，這個角色明顯更適合我，所以製片方一開始就是來找我，而且我的人氣比陳枚子高，我來主演，電影票房都要高一些，看電影的人多了，鄭老板做的廣告也更值啊。千山影業也不吃虧，他們和陳枚子解約，或者更改合約，即便涉及點賠償也隻是象征性的，因為陳枚子往後還要在這圈子裏混下去，不敢得罪投資方，隻能吃個啞巴虧。他們這點象征性的賠償，從我給他們帶來的更高票房上就補回來了，所以他們肯定也樂意。你一頓飯能把鄭宏圖、唐潤華、劉堅這些人都聚起來，以這個麵子，你出麵幫我說說，應該問題不大。”
“嗯，明天早上我打電話跟他說。”
“好，那你該回答我的第二個問題了。”
常遼想了想，說道：“你是偉倫天城的銷售推廣大使，項目工地旁邊有個天城廣場，現在也屬於項目整體規劃的一部分，你應該注意過吧？”
趙曉點點頭：“當然，我在裏邊還買了個鋪子，要在那兒開第三家‘曉味’，現在已經在裝修了，計劃國慶節開業。”
“那個項目原本是郭九盛的九方地產開發的，名叫九方廣場，05年年初的時候老唐已經在規劃偉倫天城這個項目了，就把九方廣場一起考慮在內，他去找郭九盛談收購，被拒絕了，於是他就放話讓全北京的銀行不準給九方地產提供貸款，想要困死九方地產，從而拿到項目。陷入困境的郭九盛去找我們公司副總魏永紅，想通過他的關係從大信銀行拿一筆貸款，我恰好在場了解了情況，就撮合一個朋友借了他2500萬，幫他脫了困。為這事惹了唐潤華不高興，但是礙於身份他又不好把我怎麽樣，就讓我去替他收購九方地產，我要成了他得償所願，我要不成他就讓我出個洋相。後來我真給他做成了，還幫他和郭九盛化敵為友，他倆一起搞了‘老兵團’，咱倆第一次見麵就是在‘老兵團’成立晚宴上啊。從那以後他就對我改觀了，再加上我高球水平還行，比他略
高，他很喜歡打高球，就經常叫我陪他打，就越發熟了，他就對我關照有加，時不時的給我介紹點業務，介紹幾個大佬認識，包括鄭宏圖。差不多就這麽回事。”
趙曉輕笑道：“有點不打不相識的意思是吧？明白了，好，輪到你問了。”
常遼問道：“你當年從樓溝村出來打工，後來經曆了些什麽？”
“不行！你這問題太大了。”趙曉說道：“我95年就出來了，現在07年，你一個問題問我12年的人生，我怎麽回答你啊？”
常遼一想也是，想了想就說道：“那就說說你出來打工，是怎麽進的娛樂圈吧。”說著就起身離開窗台，拿起書桌上的煙，掏出一根正要點上，看到趙曉，又把煙放了回去。她卻笑道：“沒事，你要抽就抽吧，我又不嫌棄。”
“算了，影響不好。”
“沒事，我挺喜歡看男人抽煙，你快抽吧。”她說著就也起身走了過來，拿起桌上的煙抽出一根塞到常遼嘴邊，一手拿起了打火機。常遼隻好咬住，她就幫他點上了，卻又走到房門口把燈關了，紅紅的煙頭變得分外顯眼，遠處不知哪兒的燈光從窗戶稍微灑進一點來，所以房間裏還依稀能看清，隻是有些紅紅綠綠的，應該是霓虹燈的燈光。
她又走回到窗台上坐下，端起自己的酒杯想喝一口，可杯子卻已經空了，又拿起分酒器晃了晃，倒還有酒，就直接提著喝了兩大口，抬手擦了一下嘴，指指旁邊的窗台：“你過來，坐這兒、坐我旁邊抽。”
常遼端了煙灰缸走回去坐下，她才說道：“要說起來，我進入娛樂圈也跟北嶽煤礦有點關係。你在我老家聽說過我的事，有沒有聽說過我原來的名字？”
“聽說過，趙冬豔。”
“是啊，趙冬豔，冬天的冬，豔麗的豔，是不是很土？”趙曉輕笑道：“我們那邊農村，沒文化的父母給孩子取名，翻來覆去基本就是那麽幾個，男孩兒一般都跟糧食、牲口掛鉤，女孩兒跟季節、花草樹木掛鉤的。像我這樣冬天生的女孩兒，一般不外乎就是冬梅、冬豔、雪梅之類。趙曉是我進入演藝圈之後自己改的名。”
“也不光是你們那邊，我們四川也是，我小名叫小冬，因為我也是冬天生的，我弟弟秋天生的，小名叫秋吉。”
趙曉笑了笑，又說道：“你去過我們那邊，還跟村子裏的人接觸過，應該知道，我們那兒的農村孩子，輟學的特別多，特別是女孩兒，往往就是上幾年小學，會寫個自己的名字，日常生活中能分得清硝銨和尿素，會算點簡單的家庭小賬，就輟學回家了，先在家裏幫幾年手，十五六
歲就出去打工，打兩三年，十八九歲就回家嫁人生孩子了，對吧？”
“嗯。我之所以當初會聽說你，其實就是跟你們隔壁訓草村的一個礦工聊起他女兒的事情來，他女兒當時18歲，已經到太原飯店裏打了兩三年工，我問他怎麽那麽小就輟學了，他就給我舉了你的例子，說女兒不上學照樣能出息，關鍵看命。”
“沒辦法，我們那兒窮啊，你在那兒呆了那麽長時間當然知道，土地貧瘠，十年九旱，又崇山峻嶺交通閉塞，地下有煤炭是國家的，別的什麽都沒有，所以特別窮。人一窮做事情往往就急功近利，讀書這種耗時很長的事情就不受歡迎了。”
“嗯，能理解。”常遼說道：“小學、中學上十多年，最後考不上大學就等於白費，那些年大學又還沒擴招，能考上的鳳毛麟角，乍一看風險收益完全不成比例。”
他說著端起酒杯想喝口酒，可杯子裏卻空了，分酒器又在趙曉手裏，就把被子放下了。趙曉卻把分酒器遞到他嘴邊，他略微猶豫了一下，就咬住瓶口喝了起來，一邊也反手將手裏的煙塞到她嘴邊，她也撅嘴銜住煙頭深深的吸了一口。
喂常遼喝了幾口酒，趙曉又把分酒器收回去自己喝了兩口，晃了晃，已經空了，才放下，輕聲笑道：“有個影後巨星陪著你這麽喝酒，是不是覺得很過癮？”
“嗯，有點。”
“但是沒酒了。”
“我倒是有存貨，你是謹慎點呢，還是開啊？”
“開！兩瓶！一人一瓶，對瓶吹。”
“這可是你自己說的，喝多被我占了便宜可別賴我。”
“別廢話，快去！別開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