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補償
與那對金童玉女分別,雨陽覺得心中莫名其妙空落落的。
應該和他們相談,多說些話來的,但當時就是難以開口,以至於現在雨陽坐立不安,很是別扭。
少年思索,八成是那對金童玉女長得委實可愛,模樣招人喜歡,若有緣相見不相談一番會有種此生再無機會,因之後悔。
想來想去,還是無法擺脫,雨陽隻得沉下心來,找到一家客棧坐了進去。
青葉鎮不愧是一處繁華之地,如今正值清晨,便有茫茫多的客人落座,哪像村子裏一般門可羅雀,甚至連個像樣的店鋪都沒有。
正在繁忙的店小二看到雨陽這一身的綢緞綾羅,腰間玉佩頭頂簪子,便知是大戶人家,可得好生伺候。
端著酒水帶著笑臉便迎了上來:“這位公子,您需要些什麽?”
雨陽摸摸口袋,臨走之前衛子瑞塞給自己一些銀兩,倒可在青葉鎮揮霍,但他人之財,怎好肆意用之?雨陽笑道:“暫時歇歇腳,麻煩給我一壺茶水。”
店小二眼睛一亮,心覺這位公子真是超凡脫俗,一襲白衣勝雪,說話溫文爾雅,不和那些粗獷漢子一般點要烈酒,和狐朋狗友坐在一塊高談論闊,縱橫捭闔,針砭時事,什麽事情到他們嘴裏,不管是國家大事還是神人仙人修行之境,好像都是他們定下的規矩。
著實令人厭惡。
“少爺稍等,這便去給您上壺小店最好的茶水。”
雨陽點頭,不予回應。
不多時,一股清香如春風拂麵,雨陽深吸一口氣,登時心曠神怡。
店小二端來一個精致的陶瓷小壺和一口手掌大小的白玉杯子,清淡樸素,但看起來卻極為華貴,觀此,且先不談茶水如何,光是這精致的瓶子便讓人賞心悅目。
店小二向雨陽介紹這茶水,說是什麽山上仙家的茶葉,日日夜夜汲取天地靈氣而生,長有七個春夏秋冬,而後采摘其最嫩的芽尖,最後經過一係列仙家獨有的工序,方能製成一兩茶葉。
還說什麽小店是托著老板娘與仙家的關係,才高價買來這幾兩而已,為的就是給那些遠道而來的神人仙人享用。一看雨陽這等裝扮便是哪個宗門的得意弟子,或者是大家族的公子爺,配得上這茶水。
雨陽報以微笑,店小二應了聲“慢用”便離開了。
輕品茶水,隻覺得入口苦澀,雨陽微閉雙目有些摒棄,剛想放下杯子舔舔舌頭,卻覺得回味甘甜,淡淡清香流淌在舌尖,催促著再飲一口。
雨陽稍加讚許的點點頭,心想這茶水和在村子喝的果然不一樣,從小到大他隻嚐過煮熟的開水。
唯有一次是在林位平家當學徒的時候,不知林位平從哪裏找來一小包茶葉,泡在水裏,清香四溢。
當時看家
中除了趙美和小沐外僅有雨陽算是個男性,林位平便與其分享,那次雨陽才知道,原來水還可以有味道。
店小二和另外一名夥計看著雨陽竊竊私語,不知道在說些什麽,但兩人眉目間充滿的敬仰和崇拜,便知又把雨陽當做什麽有教養的富家子弟了。
也難怪,少年穿上這一身行頭,當真擺脫了鄉野村夫的感覺。
待到茶水喝完,雨陽結賬時,赫然發現一壺茶水竟然要自己在林醫師家辛苦半年的錢,一陣肉疼之後,還是將衛子瑞給自己的錢拿來付賬,心中卻叫苦不迭,該如何還這些錢。
臨走時雨陽刻意問了店小二,認不認識青葉鎮中一個叫做劉元的人。
店小二聽到這個名字,那真是兩眼放光,一邊說著少爺真是不世之材,果然見得世麵廣,認識的貴人多。
一邊向他介紹這劉元到底是什麽人。
原來,劉元便是青葉鎮這邊的縣令,任官這些年來,青葉鎮一直順風順水,百姓當真是感謝上天派下來這麽個仙人為人謀福。
之後店小二又為雨陽指出該去哪裏才能找到這位劉元縣令。
雨陽謝過,就此離去。
一路上,雨陽不禁腹誹,心想衛子瑞為何會讓自己來找縣令,自己這鄉野村夫,如何能和那等官老爺牽連上來。
越想少年越是別扭,心想還是不要去找那劉元縣令了。
畢竟坐在山頭青石上那股想去青葉鎮的衝動已經不見,再待下去也是徒勞,早早回去看看能否摘到櫻桃釣到魚王才是正事。
但又轉念一想,就此離去豈不是辜負了衛子瑞的好意?
想一想還是去見那劉元縣令一麵,之後趕快回村子的好。
循著店小二所指的方向,終於找到了縣衙,隻見門口有一位而立之年的男子翹首以盼,一見雨陽登時雙眼放光,如獲至寶急忙迎了上來:“可是雨陽公子?”
雨陽受寵若驚,不知所措,點點頭道:“您是?”
其實少年早早就猜到了身份,隻是想不到堂堂縣令大人,會在門口等著自己。
果不其然,他正是縣令劉元。
應邀,雨陽被帶到了縣衙裏,和印象中的不太相同,這座縣衙看起來倒是尋常,除了占地大一些,根本就是個普通人家的房子,內部還無什麽豪華的裝飾,連一棵有模有樣的樹木都不曾見到。
劉元請雨陽落座,命婢女去沏了一壺茶水。
說來也巧,此茶和客棧內雨陽喝的如出一轍,看來店小二果然沒有騙人,這等茶水倒是上品,試問若非如此,縣衙的劉元縣令怎麽會親自拿出來招待客人?
劉元將水杯推給雨陽,後者受寵若驚,起身接之,連聲客氣。
劉元笑道:“聞訊公子要來,沒有多做準備,隻有這
粗劣的茶水,還望公子不要嫌棄。馬上便是正午,我讓內人做些好吃的來招待公子,還請暫且在府上休憩。”
雨陽尷尬的笑道:“太客氣了縣令大人。”
劉元縣令擺擺手,示意不用放在心上:“公子既然是衛少爺的朋友,我等自然要好生招待,不然我心中有愧啊。”
雨陽聽劉元解釋這才明白,原來自己從村子來青葉鎮的時候,衛子瑞便書信一封,告訴劉元有位摯友要上青葉鎮來遊玩幾天,讓他好生招待,切莫怠慢。
“敢問公子和衛少爺是什麽關係?”劉元話雖卑微,視雨陽為上司一般,但絕無奉承獻媚之色,隻是尋常好客人家的待客之道。
雨陽思來想去,也想不到和衛子瑞究竟如何定位,最後隻得斷言道:“我們是曾經出生入死的朋友……”
少年說起來也不錯,當時可差點被黑風衣男子給雙雙打死在池塘邊上。
劉元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連連點頭:“難怪,難怪,不然衛少爺也不會將這玉佩交付於公子,還讓我好生招待。”
望向腰間玉佩,雨陽才想起來:“莫非縣令大人是看到這玉佩才認出的我?”
劉元點點頭:“這玉佩看起來清淡素雅,但對我來說卻意義非凡,不然也不會一眼觀之便認出公子。”
雨陽品了一口清茶,頓時覺得神清氣爽,據劉元縣令所說,此茶葉真是山上仙人栽種,匯聚天地靈氣。品之,便能調養生息,補足精神,並非尋常茶葉可比。
即便是茶水的香味,也讓人心神往之:“縣令大人,衛子瑞究竟是什麽人,您是如何與他相識的?”
聽到雨陽的疑問,劉元正襟危坐,神態緊張,道:“衛子瑞乃是城主府的人,還是城主府衛家家主的長子。我與他第一次相見,便是城主府來巡視青葉鎮,那是我們的一麵之緣。”
“初次觀之,我便見衛子瑞非比常人,自幼便有大氣運凝聚,未來絕對是一方巨擘大能。你聽我說這些,定是覺得衛子瑞是城主府的人,我是青葉鎮的縣令,才有奉承討好之意吧,其實不然。”
“我和衛子瑞相識,是前些年的時候了,那時我擔任縣令不久,青葉鎮談不上太好,也不算太差,平平無奇,和其他鎮子無異。卻在那天,鎮子上發生了一係列的怪事,經常有人在半夜聽到慘叫,白天整個鎮子彌漫惡臭,鬧得人心惶惶,不可終日。”
“我與關雲木調查很久,都沒有結果。最後衛子瑞聽聞此事,從城主府趕來,一同調查,也可能是少年氣運真的太好,不出三天便找出了源頭,原來是一隻冥魔作祟,夜晚悄悄在鎮上吃人,白天渾身散發惡臭。”
“但這冥魔真是奇了怪哉,衛子瑞來之前,我和關雲木
根本找不到。”
“它實力也不算太強,顯形之後關雲木便輕鬆將其殺掉,之後我們才知道為何冥魔遁形吾等難以觀之,原來這冥魔並非尋常冥魔,而是一樁大氣運,若非大道契合之人,根本無法顯形。”
聽到這裏,雨陽打岔道:“氣運?莫非這冥魔也是一宗法寶?”
劉元點點頭:“當然,這冥魔死後,化作了一塊玉佩,便是衛子瑞交給你的這塊,也正是如此,我才能看到玉佩便認出你來。唯有持此玉佩之人,才是衛子瑞摯友。”
劉元喝了一口茶,回憶往昔,不勝唏噓:“衛少爺是擁有大氣運之人,好似上天眷顧,偏偏此人心性良好,不同於那些大家族的紈絝子弟,降服冥魔之後與我和關雲木相談甚歡,毫無任何居功之心,如此秉性,可真是英雄出少年。”
“可能也是他的原因,冥魔化作玉佩之後青葉鎮這些年來便順風順水。吾等自然視衛子瑞如救星,隻要是他指明的朋友,來到青葉鎮便不會怠慢。”
“公子與衛少爺是如何相識的?”
此話倒是問住了雨陽,回想起來,初次見到衛子瑞的時候是在櫻桃樹下,之後他便自來熟,和自己談了起來,也是那時,雨陽感覺不到任何隔閡,好像兩人真的就是天生的朋友一般。
或者真如衛子瑞所說,很久之前兩人真的有所交集?
劉元見雨陽不答,便扯開話題道:“公子不用多想了,內人已經做好了飯菜,移步到屋內一塊吃吧,您可要好好嚐嚐內人的手藝,當真一絕!”
雨陽稀裏糊塗的跟著劉元去到屋內,吃過午飯說要趕緊回去,劉元可急了起來,說衛子瑞在信中有言,要留雨陽在青葉鎮多玩幾天。
雖沒有加上務必二字,但劉元極為重視,如何都要留下雨陽,還說衛子瑞交代,還要帶雨陽去見關雲木,今天已經沒有時間,便等到明日。
雨陽一想,點頭應下。
晚上,少年睡在劉元精心準備的屋子裏,如何豪華的房間,還真睡不著,一直到半夜,雨陽才昏昏睡去。
明月高懸,縣衙上的磚瓦上,蹲著一個黑影。
寬大的衣服隨風而動,內無衣物,裸露著腹部,男子卻感覺不到冷,他蹲坐在房頂上,一個人默默喝酒,正是雨鴻。
冷風陣陣,吹不掉高帽,看不到雙眼和麵龐。
他灌一口酒,說道:“老四,衛子瑞的氣運,可遠遠比不上你啊。”
衛子瑞借關雲木之手收服了妖魔玉佩,但現在玉佩在雨陽腰間懸掛,談起來,這份氣運兩人皆有。往前看,櫻桃樹上的櫻桃,衛子瑞吃過,雨陽卻沒有吃過,但雨鴻可是強行塞到了雨陽嘴中一顆,雖然凝聚的金甲被打碎,但那股氣運卻是不可改變。
在村子中的氣運,拋開這些雨陽還有一柄玉七星短匕,衛子瑞遠遠比不上。
另外,小七和小九一對金童玉女,能最先和雨陽照麵,便是證明雨陽的氣運比衛子瑞的好。
想到這裏,雨鴻笑笑:“老四啊老四,我們兄弟四個,也就你大道氣運加身了吧,二哥可真是羨慕啊。”
雨鴻說到這裏,從懷中摸出一物扔出,月下一道銀白色的光芒如流星墜落。
雨鴻仰頭又喝了一口酒,長長吐出一口氣:“老四,二哥我還有重要的事情要做,還有重要的人去看,暫時保護不了你了。”
突然,他自嘲笑了一聲:“雖然也沒保護你,還把你揍了一頓。下次見你,二哥給你補償。”
說罷,腳掌一跺,提著酒壇離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