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茹毛飲血
村子旁邊的大山不像仙家靈山有靈猿攀岩采靈芝，有仙鶴飛旋觀祥麟。
雜草叢生，植被茂密，隻是一座平平無奇的山頭，或在少年印象中，天底下所有的山都是這般模樣，哪裏有什麽氤氳仙氣，哪裏有奇珍異獸？
這座山上好像隻有很多凶猛野獸和駭人聽聞的傳聞。
類似山頭惡鬼飄蕩，不止是晚上，哪怕白天也有陣陣鬼哭狼嚎之聲！更有山頭有毒氣飄散，連山中噸重的野豬吸食一口也要當即斃命這種說法。
雨陽生活在村子裏，小時候鼻子上掛著兩條鼻涕泡光這屁股東躥西跑玩耍的時候這種事情聽的也很多，村裏的老人喜歡拿他們逗笑孩童。
慢慢年紀大了些，雨陽便不將其放在心上，外加生活所迫沒有錢用來買吃的喝的，天氣轉涼又需要上山撿些幹柴。
所以即便見山頭真的從來沒過人影外加諸多傳聞雨陽也不害怕，對他來講沒有飯吃才是最可怕的事情，哪怕去往鬼門關走一趟也不願意和父親少吃一頓飯。
再加上一直上山並未發現任何異樣，漸漸少年膽子便大了起來，自然而然不把老人嚇唬小孩的話放在心上，進出山頭，也算是他的日常。
雨過天晴，空氣中彌漫著清爽的氣味，泥土的芬芳沁人心脾。
陽光透過樹葉間的縫隙，化作一道道光柱射在地上，前幾天腳踩在淤泥上的腳印已經凝固，留下的足跡告訴雨陽曾經來過這裏。
山上散落不少的樹枝，經過三天的雨水澆灌，竟然一點也不潮濕。
幹脆易折，是燒火的好料子。
雨陽從來沒想過這等奇怪的事情：為何一夜過去一地木枝就變的幹脆？另外近十年進出山頭日複一日接連不斷的采摘野菜菌菇，數量竟然沒有絲毫減少，每天都能撿的盆滿缽滿，也是如此，少年十幾年來夥食不好，但都能果腹。
少年留意幹柴和野菜菌菇，偶爾能見些野果簡直就是意外之喜。
滿地是寶的山頭，不出半個小時背簍便再也塞不下。
雨陽仍舊徘徊在山頭，從懷中拿出紙張，紙張上所畫的圖案頗為古怪，一朵草兒分出九片草葉，分別指向不同的方向，上下左右東西南北，像是個胡亂開叉分支的大樹。
旁邊的注釋少年念不明白，但可以斷定較大的三個字念凝元草。
是否有接碎骨連斷筋之能？如此匪夷所思的事情，少年真的不敢咬定，但既然林醫生都說了，那便繼續在山頭找吧。
突然，雨陽看到一堆亂石旁有一連串古怪的腳印，腳尖時而衝左時而衝右，像是兩個人一前一後行走，端的是怪異無比。
這座山頭雨陽來了許多次，雖然沒有碰上特別怪邪之事，但村子老人說的話也並非空穴來風。
俗話說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雨陽也曾在山上聽到幾次古怪的聲音，更甚者大白天的霞光四射。
不過因為僅有短暫一瞬，所以並未放在心上，隻覺得是餓暈了看錯了。
但眼下他不得不提起神來，相比於古怪的叫喊聲和刺目的霞光，留在淤泥中的腳印顯得更加撲朔迷離，同鏡花水月虛幻迷離的怪異事情相比，實打實的腳印更顯得怪異。
深呼吸兩口，細細觀察腳印，其實這也不算太奇怪，僅僅是朝向有些不同，終歸是人的腳印。像是有人喝醉了在淤泥上行走，說起來還不如古怪的鬼叫和刺眼的霞光駭人。
雨陽咂咂嘴，朝腳印相反的方向走去，拿著紙張按照凝元草的模樣繼續找著。
大概過了一刻鍾，他聞到一股腥臭味。
驀地想起了村子老人時常講得山頭的怪異事情，思索良久，將紙張揣好沿著那股血腥味走過去。
近了，濃鬱腥臭的味道更甚，腳下又出現怪異腳印。
“莫非這腳印真的有些古怪？”雨陽發現，腳印中竟然有鮮紅，彌漫於空氣中的濃鬱血腥味，不是來源於此又是何因？
少年不禁有些害怕，但敵不過好奇天性，探頭看去。
當看到眼前景象時腳下一軟，若不是年幼時經常獨自一人上山見過些古怪的東西定力非同齡少年可比，隻怕已經嚇得大喊出聲。
前方有一塊大概三丈高的巨石，巨石下數十道鮮血延伸出去，像是條條盛開鮮紅花朵的道路。
鮮血盡頭一人蜷縮身體，身上、手上、臉上到處都是鮮血，麵目猙獰，披頭散發，汙垢滿身，惡臭與腥臭同時散發。手中正捧著一塊滴血的肉往嘴裏麵送，牙齒拚命的撕咬，一點點將其吞吃！
茹毛飲血，好似野人！
雨陽隻覺得胃中作嘔，差點吐出來。
再定睛一看，蜷縮於巨石下吃生肉的正是村子裏瘋瘋癲癲的瘋子。
果然瘋瘋癲癲的並非常人，連茹毛飲血這種事情也幹的出來。雨陽在心中這樣嘀咕著。
他小心翼翼的轉身趕忙離開此地，能離瘋子越遠越好。
少年心知自己並非像林醫師那般懸壺濟世，未攢什麽德，若真被瘋子一掌打中，可並非斷掉兩根肋骨那麽簡單。
嘶。
雨陽想的明白這一點，下一秒又想明白碰到瘋子絕對沒有好事這句話。
多年未見毒蛇猛獸的山頭，這時不知道從哪裏鑽出來一直尖頭花蛇。
可謂是前有豺狼後有惡虎。
嘶！
尖頭花蛇嘶吼一聲，弓起的身體如彈簧射出，鋒利的毒牙如銳利刀匕，朝少年纖細的腳踝咬來。
雨陽心頭一驚手足無措，突然腳下踩中一灘未凝固的鮮血，竟然是身體一斜摔倒在地，那尖頭花蛇不偏
不倚像一根飛箭射了出去。
唔！
正在吃肉的瘋子被這邊的聲響驚動，轉過頭來嘴中淌血，警惕的環視起來。
雨陽摔得腦袋發痛，倒在一片草叢，發現透過草葉自己能看到瘋子，他卻看不到自己。
少年鬆了一口氣，躲過了毒蛇，也躲過了瘋子，還好吉人自有天相。
但現狀並不可樂觀，瘋子兀自端坐於巨石下的身子站起來，緩緩向雨陽走來。
少年屏息靜氣，一丁點動靜都不敢發出，他大腦急速轉動，正想思索出脫身之計的時候，瘋子卻停下了腳步。
後者麵目可憎，如臨大敵，雙手空握呈鷹爪狀，一股詭異的味道從身上發出。
突然，瘋子麵前一道影子射出，躲在草叢後的雨陽赫然見到瘋子瘦的皮包骨頭的身子竟然有超乎常理的速度，瞬間躲閃過那道光影，一伸手輕鬆將其握住！
嘶嘶！
原來是那條尖頭花蛇，它被瘋子握在手中，拚命的掙紮。
就在此時，蛇身突然弓起反咬瘋子手臂。
後者眼疾手快，瞬間握住尖頭花蛇的腦袋，用力一掐隱約有碎骨之聲傳出。
少年已然看呆了。
瘋子剛剛所展現出來的速度完全超乎想象，村子中並沒有矯健的村民，但雨陽很清楚常人的極限在哪裏，起碼像瘋子這樣看似營養不良瘋瘋癲癲的人，不會快過毒蛇之速，眼睛更不可能尖到一把抓住毒蛇將其控製住！
哢哢！
瘋子雙手握住毒蛇兩端，像拉一根繩子般輕鬆將它給扯開，骨頭、內髒、肌肉、鱗片落了一地，上一秒還在掙紮的毒蛇這一秒像根麻繩，提溜在瘋子手中隨風而動。
這般力量，常人隻怕也難辦到。
他仰頭張開大口，將毒蛇頭部送到自己口中，像吃油條一般生吞而下。
看的雨陽胃中一陣作嘔，臉色已經被嚇得蒼白，雙股戰戰雙腿發軟，除了逃跑再也沒有其他念頭了。
他顫顫巍巍，連背簍落在地上也全然不知，頭也不回的爬著逃離。
可他剛一扭頭，瘋子滿臉是血的麵孔出現在左邊，嘴角還掛著沒有吃幹淨的尺長蛇尾。
任憑少年再怎麽心智成熟，也不禁大喊一聲，雙腿不知道從哪裏來的力量，站起身來發瘋似的逃跑。
可已經展現出超人的速度與實力的瘋子如何會讓一名少年從自己手下逃離，他一個撲身，立馬抓住雨陽腳踝。
少年摔倒在地，顧不上磕疼的下巴，一邊用腳踹瘋子的臉，一邊雙手扒著鬆軟的泥土往前爬，地下碎石和帶刺的花草數不勝數，將雨陽滿身掛的鮮血淋漓，可見掙紮程度之重。
但他完全顧及不上疼痛，拚了命的爬。
也算是被逼到了極限，再加上瘋子力氣雖大，但骨瘦如柴，雨陽拖著他行了有兩三丈的距離。
就在此時，雨陽突然感覺雙手一空，胸膛乃至腹部突然壓散了碎土，整個人頭衝地栽了下去。
瘋子也隨著他一塊掉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