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魔火 魔徒
黃家。
黃雲衝無心看書。
他站在窗前，看向外麵一棵光禿禿的小樹。
樹下方是一條小溝，清澈的水緩緩過流，注入到不遠處的一方小塘。
小塘水深、無魚。
從武院的消息傳來，確認方平以絕對的優勢贏得第一，甚至一劍逼退熊承德後，黃雲衝就一直站在那裏，一動不動。
到現在已經快兩個時辰了。
窗外人來人往，卻沒人敢朝這裏多看一眼。
片刻後，他的身影消失在密室中。
……
“王爺！”衛民悄悄找上門來。
“什麽事？”秦無咎有些不快。
他到滿城，本來應該是秘密，現在卻弄得人盡皆知。
衛民假裝沒看到他不高興的樣子，道：“關於方平的事，您看……要不要您出麵勸說一二？”
“怎麽？看上了？”
秦無咎一點也不奇怪。
衛民認真的解釋道：“如此資質，怎麽看不上。以人階抗地階，就算是用了秘法，上武院內也少有人做到。”
對付熊承德的一劍，很多人都以為方平動用了某種秘法，隻有少數人卻不這麽看，這些人也不會說出來。
秦無咎點頭，讚許的神色，“老實說，他的資質確實罕見。我也從未見過，在人階就可以直接吸收元氣修行的苗子。”
“什麽！”衛民瞪大了眼睛，這件事他根本不知道，還是第一次聽說，當即就急了，“這樣的人一定不能放走啊，無論如何也要留在我上武院才行。”
秦無咎說道：“你自己去找他啊。”
衛民有些無奈，歎息一聲，說道：“我去找過，他的態度模棱兩可，沒有給出明確的答複。我擔心會被那三派搶過去。”
秦無咎搖搖頭。
哪怕與方平接觸不多，但寥寥兩次，卻不影響他對方平有個基本的了解。
活到現在，見過得不知道有多少人，很多人，他隻需一眼就可以看出心性。
秦無咎緩緩道：“他沒直接拒絕你，應該還沒有同意任何一家。”
“夜長夢多啊，王爺。”衛民大急，“現在消息還沒有傳出去，要是時間長了，被上三宗的人知道，那可就晚了。”
大周有三宗九派，分屬各地。
三宗位其上，九派列下，而上武院卻是不上不下。不過有大周背景，無懼九派，有時候也可與三宗爭一爭。
當然，也隻是嘴上說說而已，實際上很多人都很清楚，相比於上三宗，上武院的吸引力就沒有那麽大了。
秦無咎聞言，也有些凝重。
拋開他對方平的一點警惕不談，這樣的資質如果被三宗得去，確實是上武院的損失。
秦無咎有些坐不住了，猶豫道：“你的意思……是想讓老夫去勸說，走個後門？”
衛民點頭，“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
秦無咎有些惱火，意思可以直白，但話卻不能這麽說，“我你講，衛民。老夫從來都不……”
在方平小院外，剛要伸手敲門時，秦無咎扭頭警告。
“隻此一次啊。”
“就一次，就一次。”衛民表現得十分乖巧。
從昨天晚上的一陣之後，一整天都沒人打擾。
享受了一天的清靜後，方平拿出獎勵的四季劍法，一頁一頁翻看。
四季劍法，分為四個篇章：春生、夏長、秋收、冬藏。
雖是劍法，但實際上也是一門修行之法。
兩者同修，可直達天境。
但對方平來說，其中的輪回真意，卻是最為重要。
書讀一遍，在腦海中回記憶一遍。
而後再翻開，又看一遍，合上，再次閉眼回憶。
第三次再翻開，和記憶中的相互印照，確認沒有疏漏的地方。
方平提起劍。
在院中默默行走，一圈又一圈，腦海裏回記憶起十二招，一點一點拆解與四季劍法相融。
到最後，兩者合一。
方平劍勢起，春雨如絲，劍隨身轉，夏、秋、冬，四時顯現，輪回不休。
就在方平準備一鼓作意，化四而合一，凝聚出輪回之意時，院門突然響了起來。
方平收劍，走過去打開門，看到門外的人時，剛開始有些疑惑，隨即就想明白了。
“請進！”
秦無咎看到方平的表情，就知道他明白了來意，當到院中落坐時，他不顧衛民眼神的阻止，直接就開口道：“你這麽聰明，肯定已經猜到我的目的了。你就直說吧，有什麽要求？或者什麽條件。”
方平想了想，道：“其實無論是哪一方，對我來講並沒有什麽區別，入或不入，對我的影響也不大。”
秦無咎點頭，“我看過你修行，知道你已有完整的傳承，對於你來說，確實都無所謂。但是修行，從來都不是一個人的事，天境有兩百年壽，要是入道，壽命更是成倍增加，要是一人獨行，這條路走得就有點孤獨了。”
說起這段話，秦無咎一臉唏噓。
與他同時代的人，已經沒剩幾個了。
方平似有所感。
第一世修行，他已經達到一界之巔，隨時可以跨界而去，更上一層，到他那一步，也隻有一個衛青衣，是敵是友，相伴同行而已。
孤獨！方平回想起來，也隻剩下這唯一的情緒了。
或許應該做些改變。
方平想著，突然間腦海中冒出一個人來，無聲是清冷，笑起來時就是春風，一顰一笑盡顯風華。
想著想著，不由得露出了笑容。
這種感覺，很不錯啊。
方平突然道：“我有幾點要求。”
“你說。”
衛民坐直身體。
神色暗暗激動，不怕你有要求，就怕你什麽都不說。
方平想了想，道：“我守規矩，卻不喜歡規矩，如果上武院規矩太多，我可能沒法接受。”
“上武院隻有三條規矩。”
衛民一一說出來：
“一不為非作歹。”
“二不恃強淩弱。”
“三不背叛大周。”
最後，他平靜的笑了笑，“除此之外，上武院沒有規矩。”
方平默默點頭，又道：“我的修行和別人有些不太一樣。滿城下武院，需要日日聽課，這一點，我很不喜歡。你們很容易就可以打聽到，我很少去聽課。”
衛民微微一笑，道：“上武院，可沒有課。入院之後，一切全憑自主，修行也好，生活也罷，而教習們也在忙著修煉，除非是非常看好，才會收之為學生，除此之外，隻要不犯了上麵三條規矩，沒人會管你。”
衛民繼續道：“當然，為了防止學生們入院之後，沒有修行動力，所以每隔半年都會進行一次檢測，如果修行停滯不前，第一次會給予警告，如果再有第二次，將會被直接逐出上武院。”
方平再次沉默，短短時間後，輕輕開口，“聽起來好像還不錯。”
“當然不錯。”
提到上武院，一種自信油然而生，這不是一個人，而是千千萬萬上武院人共同的驕傲。
方平想了想，又問：“藏書可多？”
“多如繁星。”衛民介紹道：“除了上三宗核心典籍、功法，除此之外，所有書籍在上武院都有收錄，三教九流，無所不有，野史雜記，無所不包。就連春宮圖，隻要你想看，也可以找出很多來。”
提到春宮圖，衛民沒有表現出有任何的避諱，反而大大方方的說了出來。
方平笑了笑，道：“我好像沒有拒絕的必要了。”
衛民一聽，也是大喜。“既然如此，那我就替你報上去，等到驗核過後，會有身份牌等東西發放，到時候再給你送過來。”
“那就多謝了。”方平道。
衛民擺擺手，一刻也不願意多呆，急匆匆的就走了。
他需要趕在上三宗之前，把這事做實，如此，才不會有波折。
方平也沒攔著，送他到門口。
回過來時，秦無咎問道：“然兒的事，你準備什麽時候開始？”
方平道：“明天是第七天，用完藥之後，你將她送過來。”
秦無咎有些猶豫。
治療過程自己肯定看不到，到時候孤男寡女共處一室……
一眼看到方平從容的目光，秦無咎無聲的笑了笑。
然兒還太小，方平應該不至於做出那等禽獸的事。
而且有自己在外麵盯著，也不會有事，想了想，秦無咎同意道：“好。”
稍稍沉默了一會兒，方平忽然道：“秦王爺。我有一事想請教。”
秦無咎不滿道：“你昨天可是叫秦老哥的。”
“還沒有感謝你昨天幫忙，當時情況不同，所以才大膽叫一聲。”
方平說道：“要是還那樣講，就有點不合規矩了。”
“我說可以就可以，誰敢說不是？”
秦無咎眯起眼睛。
臉上露出狡猾的笑容，沒人知道他在想什麽，方平也不知道。
猶豫了片刻，方平終究還是沒有如他所講那邊，畢竟身份不同，有些事情，別人可以不介意，自己不能不懂事。
方平問道：“王爺有沒有聽說過，一種黑色的火焰。”
秦無咎滿臉嚴肅的看著他，沒有說話。
方平平靜的對視。
片刻後，秦無咎沉聲道：“魔火。”
魔火，方平咀嚼著這兩個字。
過了一會兒，秦無咎的聲音傳過來，“我倒是很好奇，你是如何在運魔火下活下來的。”
方平平靜答道：“一點底牌罷了。”
“你的底牌很深啊。”秦無咎的話語意味深長。
天地有大魔。
以人魂為食，以修行者為資糧。
“上武院中有記錄，你有興趣，可以去看看。”
秦無咎道：“我們這一界，沒有魔跡，但在三十年前，突然出現一些自稱安平教的人，持影燈，燃魔火。我們稱之為，魔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