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佟歸來
星期五,又到大一英語6班的體育課了,這節課比較特別,乃是和唐紫燕的體育係專業班同時進行。不過專業班的訓練都是爭分奪秒,並沒有像業餘班那麽清閑,等到差不多下課的時候,易泉才逮到機會和對方套套近乎。
唐紫燕脖子上圍著一條毛巾,腳下踏著草地遠遠地走過來,到了易泉跟前,像朵燦爛的花一樣笑道:"我說易老師,你一個人呆在這裏一直盯著我們這邊看,不會是看上我們班哪位小蘿莉了吧?"
易泉打個哈哈道:"你們班的小蘿莉個個肌肉都那麽發達,我消受不起啊。"
"哦?那你覺得我的肌肉發達嗎?"唐紫燕坐下他旁邊,擰開隨身的水瓶蓋子,喝了幾口水解渴,笑容依舊。
"也發達,不過要特別一點,很勻稱,很苗條,很緊繃。"易泉打量著她的腰肢和雙腿,堅起了大姆指。
唐紫燕把笑容收了起來,怔了一下,無緣無故拍這麽響的馬屁,必有所求。
易泉又接著道:"對了你們班範佟同學呢?為什麽上次擂台一戰之後,我幾乎沒見過他了?"
此時還能想起範佟,易老師算是發了大大的善心,關心甚微,盡顯十足的人情味,這心胸當真是浩瀚如海啊。
"他在家休息了十幾天,前兩天才開始上學的。"唐紫燕道。
"哦……怪不得,看來那小子抵抗力還是不錯,換成是我受這麽大的侮辱,早就轉校了……"易泉嘿嘿笑道,大是欣賞中,可言語間又有大肆諷刺的意思,本來還想加上一句:居然還敢回來丟人現眼。但最後還是咽了回去。
此時他身後突然響起個聲音:"我不會轉校的,而且我發誓,總有一天我一定會打贏你。"
易泉渾身一僵,即刻恢複正常,轉身調頭一看,果然是那個飯桶,一時間無言以對,傻了眼。
範佟今天的氣質可謂是煥然一新,目光裏全是冷漠和自信,而更多的,是堅韌,猶如踩不死的小強。
"嘿嘿,好氣魄,以打贏我為目標?看來我的麵子可真大啊,竟當得起一屆拳王如此抬舉。"易泉也不知是誇自己還是誇對方。
範佟的眼睛放出兩道精光,射向很遙遠的方向,壓著上次的羞辱餘留下來的怒氣道:"你當得起,不用謙虛,別人都不是瞎子,更不是傻子。"
易泉不禁重新審視了一遍這個飯桶,發現他也不是不可救藥,就憑這份自信和堅韌,絕非池中之物,看來他小小年紀就能晉身拳王也不是毫無根據的,更不是憑運氣。可惜他最大的缺點就是驕傲自滿目中無人,但願被老子教訓過一次之後,可以學乖點吧。
易泉從地上站起來,正色道:"好,我等你,不管你什麽時候想找我挑戰,我絕對樂意奉陪。"
範佟不爽地哼了一聲,轉過身正準備走,突然又頓下,看著易泉道:"我聽說,你在調查采花賊的案子?"
"沒錯,難道範佟同學有什麽指點?"易泉眼睛一亮,沉聲道。
"指點說不上,但或許我可以給你提供一點線索。"範佟冷冰冰地說道。
"線索?願聞其詳。"易泉精神一振,不禁有些興奮,聽對方的口氣,好像真有猛料啊,不像是在吹牛。
就連旁邊不敢打擾他們的唐紫燕也打起了精神。
"我們班有個人叫史何寒,十有八九是他幹的,你不妨從他身上入手。"範佟說完,闊步就走了。
屎殼郎?靠,這是什麽名字啊……易泉將信將疑,把他喝住:"等一下,你為什麽要幫我?"
範佟的腳步停了下來,頭也不回:"本來這事與我沒關係,不想管也不屑管,但我不想欠別人的債,尤其是人情債。"說完,背影已越走越遠。
人情債?易泉原地沉思,總算明白了他的意思,這人情債,自然是指自己上次主動放棄了賭約的事情,的確是個很重的心理負擔啊,尤其是敵人的人情。
"這小子,該不會是栽贓陷害吧?如果他知道誰是采花賊,為什麽不早點說出來?"唐紫燕也從草地上站了起來,看著範佟遠去的背影若有所思。這個本是她的得意門生,可惜心眼太小脾氣太火爆。
其實對範佟這種人來說,有這樣的性格才是合理,畢竟這社會表麵上是法治社會,實際上,還不是拳頭大的說了算,拳頭硬就是道理硬,有實力就可以橫著走,天經地義。當然了,自從易泉出現後,他這個為人準則顯然已經動搖,要想肆無忌憚地橫著走,還是需要有絕對的實力,否則要大禍臨頭的。
聽著唐老師的疑問,易泉出神道:"你這個學生,將來必成大器,我真是越來越欣賞他了。"
"必成大器?"唐紫燕一愣:"我始終認為他這種性格會害死自己。"
"嗬嗬,也不然,年少輕狂,這是可以理解的,我也曾經年輕過,非常理解。他身上的確有很多毒刺,但如果有正確的引導方式,加以調教,自然可以磨掉他這些刺。"易泉一副老氣橫秋的樣子,繼續道:"可惜啊,如此人才,為什麽不去當兵呢?白瞎了這個人才呀。"
唐紫燕直接被雷暈了,"我也曾經年輕過"這樣的話你居然說得出來,你才貴庚啊?跟我的學生比起來你又能大到哪裏去?撐死也就大個四五歲,說得自己好像飽受滄桑久經沙場一般,當真無恥。
再說當兵有多了不起呢?不就是保家衛國嗎?咱學體育也可以為國爭光啊。唐紫燕漸露鄙夷之色,脫口而出道:"難道他去當兵的話會更有作為?不然吧?你不是也當兵嗎?怎麽跑到這裏來教體育……"
易泉頓覺字字如針,眼神不由自主地瞪了過去。
唐紫燕才發現自己說得刻薄了點,連忙微微一笑道:"啊,易老師,我隻是就事論事,絕對沒有打擊你的意思,千萬不要誤會。"
易泉當然看得出來她乃無心之言,也在情理之中,哈哈一笑道:"沒關係,事實本來就是這樣,看來是我的想法太不符合實際。"
他頓了一會又道:"對了唐老師,你們班這個屎殼郎……哦,史何寒同學,他的詳細資料我就拜托你了。不知道什麽時候可以行個方便?"
難得啊,易老師果然心胸豁達,這樣都不生氣,真乃翩翩君子。唐紫燕頗是欣賞,也落落大方道:"現在就可以,跟我來吧。"
她哪知道,易泉在心裏已經詛咒了她一百遍:奶奶的,你把老子當成什麽貨色了?要不是老子在外麵打生打死,你能這麽安逸站在這裏吹牛皮?氣煞我也。
今天對易泉來說,可謂是有意外收獲,而且收獲頗豐,拿到史何寒的資料後,還從唐紫燕嘴裏套了些料,隻知道這是一個跟範佟的性格大相徑庭的人,沒有一點脾氣,待人和藹可親,風度翩翩,在所有老師的眼裏都是一流的三好學生,品行兼優。
"不會吧?這樣的人怎麽可能會偷內衣?"易泉驚呼出聲,非常的不可思議。
"我也在奇怪,那個範佟,不知道想搞什麽鬼。"唐紫燕也鬱悶著,範佟的劣跡她一向看在眼裏,在班裏除了四五個死黨之外,其餘人等幾乎都是他的仇人,若是跟史何寒私底下結了仇,趁這機會栽他一髒,也不算什麽出奇事。就算不栽贓,平白無敵地扣上一頂"采花賊"的帽子,應該也很解氣吧。
易泉覺得頭大如鬥,好不容易有人爆猛料,卻是這麽懸乎,信,還是不信呢?
事到如今,他也隻好走一步算一步,反正有個針對性的目標調查,也比茫目地橫衝直撞要好。退一萬步講,萬一被人忽悠了,給情報局局長打個電話就是。
在跟蹤史何寒之前,易泉費了好大勁才找到了範佟進行最後確認。
中午,學校食堂內。
"範佟,你給我提供的情報,到底是真是假?我聽說史何寒是一流的三好學生啊。"易泉坐在他對麵,注視著他每一個反應。
範佟隻有一個表情:很不屑、很反感,說道:"信不信是你的事情,我隻能告訴你,這事十有八九是他幹的。"
看這反應果然跟人家有仇呢。易泉心裏搗著波浪鼓,不動聲色道:"那你的根據是什麽?反正到了這一步,你也不會吝嗇再賜教一二吧?"
範佟板著臉道:"三個字:偽君子,兩個字:惡心。"
易泉笑了笑:"該不會是因為你跟人家有仇,所以才給他扣上這麽一頂帽子吧?你要知道易老師的立場有多麽危急,隻剩不到十天時間了。"
"我就知道,像我這種到處闖禍、惡貫滿盈的人,說出來的話是完全沒有說服力的,很正常,人家在眾老師的眼裏是一流的好學生,一表人才成績出色,連放個屁都是香。"範佟更加不屑道,"既然這樣你就當我沒有說過吧,麻煩你走開一點,老子現在心情不好。"
易泉很識趣,端起自己的飯盒子換了一張餐桌,坐下去撓頭苦思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