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 生病
今日這一局,若是她去找方冬喬求助了,那麽她跟蘇離歌之間也就從此之後沒有關係了吧。
像他那樣的人,怎能忍受她去算計他最疼愛的妹妹,或者更確切地說,是他最喜歡的人,心尖上的人兒吧。
可是就算是這樣,周梨棠也必須要去做,這是她的命,一個身為皇家人的命。
她若不做,太子不保,母後不保。
這天下任何一個皇子登基,其他皇子都可能成為輔佐之臣,都可以留下一條性命,唯獨廣哥兒不行,他是太子,太子被廢那就隻有死路一條,沒有一個新君登基會容得下立過儲君之位的皇子。
所以廣哥兒隻能是太子,未來隻能是帝君,他若不死就必須走這樣的路,絕沒有第二條路可走。
而她身為皇姐,隻能義無反顧地支持他,支持他保住太子之位,支持他登基成帝王。
因而,有些事情她該做了斷了。
該斷不斷反受其累,她,是要下決心了。
與其讓蘇離歌恨她,不如她先行放手,怎麽說,她都無法麵對一個看著她眼睛裏帶上恨意的蘇離歌,那樣的時刻,恐怕她會承受不住吧。
周梨棠不知不覺地伸手撫向心口,那裏,心在跳動著,可是揪心著,一陣一陣地發疼。
“公主,公主,你怎麽了?”
林嬤嬤看著周梨棠麵色異常,忙攙扶住長公主周梨棠,眼裏有了厲色。
周梨棠看在眼裏,伸手一把扣住了林嬤嬤的手腕。
“記住,沒有我的允許,絕對不能動那方冬喬一根頭發。”
“公主,公主你這又是何必呢?”林嬤嬤憤恨道。
“嬤嬤,你隻要記住本宮一句話,這件事情從頭到尾,都是本公主的錯,是我當年設計了蘇離歌,設計了這場婚事。我若不是為了廣哥兒的話,就不會有蘇離歌這個駙馬爺了。”
周梨棠生怕林嬤嬤去做傻事,所以她還是決定坦言相告。
“公主,公主,你究竟在說些什麽啊,奴婢怎麽一句話都聽不明白呢?”
“你該知道的。蘇離歌一直有心悸之症的毛病,這種毛病本宮問過太醫院的王太醫,連他都素手無策,若非出手救治蘇離歌的那個人本事了得,蘇離歌早就沒命了。還有,蘇離歌日常一直在吃的藥丸子,那也是王太醫辨別不出來的良藥,如此,嬤嬤,你說本宮這麽做,是為了什麽呢?”
周梨棠此話一出,林嬤嬤立即淚眼滿眶。
“公主,公主,你活得太苦了,太苦了,奴婢心疼啊,心疼公主啊。”
原來事情的真相是這樣的,那麽她這麽多年來怨恨駙馬爺豈非怨恨錯了嗎?
難道讓她怨恨公主嗎?
這個她待之為親閨女的長公主,她是從小看她長大的啊,知道她是吃了多少苦的。
本以為公主嫁了人就可以得到幸福了,卻沒有想到這樁婚事本就是公主出手設計的,那麽她還能說什麽呢?
她能說蘇離歌不對嗎?不能說啊。
難怪了,難怪這四年駙馬爺對公主雖然敬重著,可是從來就不會太過親近,夫妻二人冷冷淡淡的,她一直以為是蘇離歌對不起公主,卻沒想到事情會是這樣的。
“公主啊,那,那駙馬爺他——”
她想問蘇離歌可是知曉此事的,若是他本就知道的話,那麽這多年來蘇離歌還能做到默默承擔著,一句抱怨的話都沒有,那豈非是活活地憋屈死他?
長公主周梨棠聽林嬤嬤這麽問,自然明白林嬤嬤這會兒心裏的滋味也不好受,畢竟這四年來,因為她的關係,林嬤嬤對蘇離歌沒多少好臉色,多多少少是給了蘇離歌難堪,這會兒她知道了真相,自然是愧對蘇離歌了。
“所以說,這件事情,嬤嬤不要再管了,所有的一切,因本宮而起,便讓因本宮而結束吧。”
“公主,公主你這是什麽意思啊?”林嬤嬤聽得此言,大驚失色。
“嬤嬤,我決定了,決定放他走,放他自由。他那樣的人,原本就不該屬於我這樣的人。”
周梨棠轉過身去,麵頰上竟是流下了兩行清淚。
“公主,公主,也許還有其他法子轉圜餘地的,公主,你先別急著做決定,好不好?聽聽駙馬爺那邊的意思也好啊。駙馬爺這麽多年來,明明知道公主算計了他,他還是對公主這麽好,可見他對公主也並非全然無情啊。”林嬤嬤勸慰著周梨棠。
“嬤嬤,我不能再自私了,不能了。今日若不知道他心上人是誰的話,我還可以告訴自己,我可以留著他,反正他沒有喜歡的女子。但是現在不同了,現在我不但知道了不說,接下來我還要去算計他喜歡的女子,怎麽說,我都做不到,做不到麵對他了。”
她沒有那麽厚的臉皮,麵對蘇離歌,會讓她無地自容的。
“公主——”林嬤嬤還想說些什麽,周梨棠已經抬手阻止她再說下去了。
“不要說了,給本宮準備文房四寶,本宮決定,跟駙馬爺和離,還他自由,這是本宮能為他唯一做的事情了。”
周梨棠一旦下了決心,林嬤嬤也無法改變她的決定的。
於是,林嬤嬤隻能為周梨棠準備了筆墨紙硯。
周梨棠狠心,提筆書寫了和離書後,放到了桌子上。
“嬤嬤,這封信你等駙馬爺回來交給他,另外,吩咐下去,馬上去給本宮打點行裝,今日開始,本宮決定住到軍營裏頭去。”
“公主,你真的不再考慮考慮嗎?”
林嬤嬤還是想要周梨棠三思而後行,畢竟以蘇離歌這樣的人品才貌,可是極為難得的。
那周梨棠卻是頭也不回地起身離開了。
“嬤嬤,我先去軍營一步,你派人打點行裝過來吧。”
她竟是前去馬廄,牽了她的快馬雪靈,英姿颯爽地躍馬飛奔而去。
林嬤嬤握著手上的這封信就跟握著千斤重錘那般,心事重重的,麵色黯然。
平陽公主府發生的事情,這會兒的方冬喬是一點兒都不知道的。
話說就方冬喬現在的狀況,她也是沒辦法去知道的。
她被方景書從京都女學帶回府門時,一直無精打采的,連晚飯都沒有吃多少,悶悶不樂地回到了她自個兒的竹荷院。
照往常那般,方冬喬安歇時自然是支退身邊所有的丫鬟,隻是到了半夜,她竟然發起了高燒,額頭上直冒冷汗,臉色發白,也不知道在喊叫些什麽,驚動了竹荷院裏裏外外的所有丫鬟,就連於嬤嬤也披著衣裳急急地趕過來了。
那青蘿一見到於嬤嬤,頓時有了主心骨一般。
“嬤嬤,小姐好像發起高燒來了,還一直在說胡話,這下可怎麽辦才好呢?”
“快,木槿,你去正房告訴老爺夫人一聲,木棉,你去門房那裏找李伯,讓他帶著你去找醫館大夫去,木蓮,你趕緊提了開水過來,至於青蘿,你在邊上看守著小姐,小姐若是有什麽需要的,趕緊在邊上伺候了。”
於嬤嬤一一吩咐了下去,這竹荷院的丫鬟們立即就行動了起來。
那青蘿在邊上看著方冬喬,時不時地給方冬喬擦著額頭上冷汗,她聽見方冬喬不斷地喊著。
“冷,冷,好冷,好冷……”
“冷?!小姐你覺得很冷嗎?奴婢這就去給小姐拿被子去。”
青蘿急急地去了小耳房,從裏頭翻找了二條冬天裏蓋的棉被,往方冬喬身上蓋上去,這連著蓋了二條上去,方冬喬終於沒再喊冷了。
隻是沒過多久,方冬喬開始雙手拉車著棉被,雙腳也開始動了起來,不斷地在踹開著被子,嘴裏叫著。“熱,熱,好熱,好熱……”
“小姐,你別這樣,等會身子骨會著涼的,奴婢給小姐拿下被子去。”青蘿將先前蓋上去的棉被給一條一條地拿下來,最後一條春被,青蘿卻是不敢拿下來的,生怕凍著了方冬喬。隻是方冬喬還在踢著,不想要蓋著這被子。
“熱,熱,好熱,好熱……”
青蘿眼見方冬喬開始扯起她身上的中衣時,忙伸出手去,握住了方冬喬的雙手,讓她不再拉扯下去了。
隻是方冬喬這會兒發著高燒,意識模糊,迷迷糊糊的,身子骨一會兒熱得不行,一會兒又冷不得不行,如此冷熱交替著,倒是忙壞了青蘿,一會兒加被子,一會兒減被子,這大晚上的竟是忙得熱出了一身的汗珠。
不過這樣忙碌著,青蘿也不覺得什麽累,她隻是擔心方冬喬,眼看著木棉還沒有將大夫給請回來,青蘿急得是在房間裏團團亂轉。
這個時候,方明誠跟雲氏,方景鵬,方景泰全都來了,方景書還帶著葉老先生一道兒過來了,青蘿一看到他們來了,忙行了禮。
“奴婢拜見老爺夫人,大少爺,三少爺,四少爺,葉老先生。”
“趕緊起來吧,這會兒不拘什麽禮數了,趕緊跟本夫人說說,這你們家小姐現在如何了?”
雲氏快步上前,麵帶憂慮地到了方冬喬的榻前,看著方冬喬冷汗淋漓,麵色蒼白的模樣,一陣心疼。
“這是怎麽了?早上出去的時候還好端端的,這晚上回來喬兒怎麽就這樣了呢?你們幾個,趕緊告訴娘,是不是今天發生什麽事情了,要不喬兒晚上吃飯的時候就不會是那個樣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