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八章 是她算計了
他就這樣,抱著方冬喬,抬手輕輕地拍著她的後背,安撫著她委屈的心情。
“喬兒妹妹哭吧,你盡管哭吧,哭出來就好了。”
也許是蘇離歌溫柔的言辭起了作用,也許是那幹淨溫暖的懷抱使得方冬喬的心情漸漸地平複了下來。
將所有情緒都爆發出來後的方冬喬,似哭得累了,竟趴在蘇離歌的身上睡著了。這個時候,方景書走了過來,從蘇離歌的懷中接過了方冬喬。
“蘇兄,今日之事,對不住了。”
說到底,蘇離歌也是因為擔心方冬喬的安危這才心悸發作,這也難怪方冬喬會嚇到了,看著方冬喬哭睡過去的容顏,方景書心疼地摟緊了她的身子。
那蘇離歌見此,苦笑道:“方兄嚴重了,說來這件事情也怪我,若非我,喬兒妹妹又豈會今日如此失態,都是我的錯,不該讓喬兒妹妹如此擔心的。”
“蘇兄也不用責怪自己的,喬兒她一直視蘇兄若親兄長一般對待的,她今日見你出事,自是急了些,免得就失了態,等到明兒驚嚇過去了,喬兒也就不會有事的。”
方景書如此一說,蘇離歌似明白地點了點頭。
“方兄說得極是,喬兒本就是我母親收下的幹女兒,我這個哥哥出了事情,她這個做妹妹的自然免不得驚慌失措,怕是若我出了事,不好在母親那裏交代吧。”
蘇離歌眼神溫潤如水,說話的口氣也是溫和柔緩。
這番話一說,四周那些探究的目光立即消失了,人家兄妹之間情意深重,這兄長出了事,若是做妹妹的還那麽鎮定如斯的話,估計就太過冷血了,如此這番,剛才圍著方冬喬想看八卦的眾人就這麽麵上訕訕地離去了。
方景書抱著方冬喬上了馬車,跟宮天瑜,容若辰,蘇離歌還有容朝亮告了別。
“今日之事,喬兒讓各位擔心了。我這個做哥哥的,謝謝各位的。如此,我要帶著喬兒回府了,你們各位就自便吧。”
方景書說話的語氣淡淡的,看他的表情,似乎心情很不好,方景鵬跟方景泰辭別了宮天瑜他們幾個,坐在馬車外頭,吩咐李伯駕著馬車直往朝議郎府而去。
馬車緩緩而行,身後留下的宮天瑜,容若辰,蘇離歌還有容朝亮,他們看著遠去的馬車,各自神色複雜,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等到方冬喬的馬車離開了他們的視線,他們這才互相道別,各自回轉府門。
這個時候,躺在屋頂上的一道紅衣身影,翻然躍起,靈巧自如地落了地麵。這紅衣少女不是別人,正是那跟方景鵬交手又氣走了方景鵬的周梨燕郡主。
此時她的眼睛清清亮亮的,就這樣望著方冬喬原來呆過的地方,她看了好久,不知道為何,眼底竟帶上了一抹傾羨之色。
那個小姑娘,有這樣的哥哥,有這樣的朋友,還真的令人羨慕得很呢。
也許,這件事情她還是不要插手為好,順其自然吧。
想著,她唇角微微翹起,竟是不想將蘇離歌今個兒發生的事情告訴長姐了。
隻是這個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就算周梨燕隱瞞下來了,還是有消息傳到了平陽公主府,長公主周梨棠那裏。
“公主,看來奴婢上次猜測得不錯,你真的要當心了,駙馬爺看來是真的對方家那個小姑娘上心了。”
林嬤嬤將京都女學傳來的消息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周梨棠,誰料到長公主關注地竟是另外一件事情。
“等會,等會,嬤嬤你剛才說是誰?是誰在現場出手救治了駙馬爺?”
“當然是方家那位小姑娘方冬喬小姐啊。我說公主啊,都到這會兒了,你怎麽還想著是不是那個小姑娘救了駙馬爺,你應該擔心是那個小姑娘趁此機會攀上駙馬爺才是啊。若是這樣的話,那公主的處境就更加難堪了。”林嬤嬤又開始念叨了。
“老實說,這四年來,公主與駙馬爺的情況,奴婢是看在眼裏的。奴婢這是心疼公主啊,為公主覺得不值啊。想當年,公主完全可以找個比蘇離歌更好的駙馬爺,可最後公主挑選了他,他應該對公主死心塌地,一心一意地對待公主才是,怎麽可以,怎麽可以心裏裝著其他女人呢,還是一個根本沒長大的黃毛丫頭,這話若是說出去,奴婢都替駙馬爺感到羞恥。”
林嬤嬤先前本就懷疑蘇離歌時常走動方家,是不是看上方家的那位方冬喬小姑娘,隻是公主先前說不可能,因此她也想著那方冬喬的年紀,覺得蘇離歌也絕不會看上那個小姑娘的。
隻是現在傳來的消息,有了這麽確鑿的證據,你讓林嬤嬤怎麽不為公主擔心呢,畢竟長公主可是她一手看著長大的,就像她的親閨女一樣,她怎麽能夠讓駙馬爺這麽對待公主呢,那自然是不肯的。
可長公主周梨棠對於林嬤嬤的憤憤不平,卻是苦澀得很。
“嬤嬤,你不要再說了。”這件事情是非對錯要是真說起來的話,還是她算計了蘇離歌,當年賞花宴上,憑蘇離歌的才學相貌,自可以配得良家淑女,成就一段好姻緣的,可是她卻插手了。
她為何要插手呢?
也許就連周梨棠自己也不清楚,當年初見蘇離歌時,就見他站在梨花樹下,漫天飛舞的香紅席卷了他一身,他卻翩然而立,眉眼溫潤,目光清澄如泉,任由一身飛花落滿他的衣襟,定格在她的眼睛裏。
也許連蘇離歌都不知道,當初那一眼,就那麽短暫的一麵,竟讓周梨棠印象如此深刻。而後,當周梨棠得知蘇離歌便是得清涼寺聖水一杯而活命的有緣人之一,她就在殿前簾子後麵,多看了他一眼。
再後來,她竟是派人查到蘇離歌有心悸之症,蘇離歌得到那杯聖水之前,早就被人出手救治過,若非那個出手救他的人,那麽清涼寺的那杯聖水再怎麽靈光,蘇離歌也絕難活過那一天。
因為這個關係,周梨棠還特意派遣了太醫院信任的王太醫去給蘇離歌悄悄地探過病症,果然,蘇離歌的心悸之症根本沒有痊愈,他隻是隨時用著一種保命的藥丸子,那種藥丸子隻要他心口一有異樣,馬上服用下去自然就沒有問題了。
當然,那種藥丸子王太醫也拿過驗證過了,絕非等閑之輩可以配置得出來的,就連王太醫都分辨不清楚那藥丸子裏頭還有一些藥物的成分是什麽,他也隻能判定是一種特殊的手法配置而成的藥丸,其藥效非比尋常,服用之後自是疼痛消失,神清氣爽。
那長公主周梨棠得了這個消息之後,這才終於決定出手召了蘇離歌為駙馬爺,她本是為了尋找那個出手救了蘇離歌的名醫,這才算計了這麽一門婚事。
然成婚四年,周梨棠根本找不到一絲一毫的線索,從蘇離歌身上也好,從蘇家任何一個人的口中,她都從來未聽到有這麽一個名醫替蘇離歌看過病,他們所知道的是隻有一件事情,他們家蘇大少爺的病是喝了清涼寺聖水的關係才漸漸好轉的。
如此,長公主周梨棠等於多年算計一場空,她等了四年竟是毫無所獲,正當她已經開始懷疑她的判斷時,這個時候林嬤嬤竟然傳來了這麽一個天大的好消息。
隻是聽著林嬤嬤念念叨叨著蘇離歌的不是,不知道為何,周梨棠的心就發苦得很,愧疚得很。這件事情,根本就不是蘇離歌的錯。
“嬤嬤,這件事情是我對不住他。”周梨棠對著林嬤嬤輕歎了一句。
那林嬤嬤聽到周梨棠這麽說,驚愕道:“公主,你公主你在說什麽呢?到現在這個時候了,你怎麽還護著駙馬爺呢,這件事情怎麽會是公主對不住他呢,明明就是駙馬爺對不住公主啊。”林嬤嬤氣憤不平。
周梨棠卻是嘴角的苦澀越發濃重了。
林嬤嬤怎麽會懂呢,她若懂得的話,就不會這樣說了。
這天下也隻有一個蘇離歌,也就這麽一個人,讓她覺得愧疚啊。
這天下她對誰都可以是問心無愧,可是唯獨對上蘇離歌一人,她是愧對了。
當年,憑他的聰明才智,蘇離歌早就應該猜到她召她為駙馬爺的目的了,猜到她不過是為了尋找那個名醫來救治她的皇弟周宏廣吧。
可是就算是那樣,他也從來未曾點破過什麽,人前人後都很敬重她,什麽都沒有說,任由底下的人誤會他,以為他對不起她,其實,真正對不起的那個人是她,是她對不起蘇離歌。
原本像他那樣幹淨明朗的人,若清風明月那般皎潔,是她這樣滿身算計,心裏黑暗的人根本不能奢望的人兒。
如此,越是察覺到蘇離歌的純粹幹淨,她就越不敢接近他,怕看到他清澈眼瞳裏的那眸灰色,或者說怕他輕視她的眼神,更怕他那一身的純淨從此被她染上了顏色。
如今,她得償所願,終於得到了這個消息,她可以找方冬喬出手救廣哥兒了,她做到了,做到了身為一個皇姐所應做的事情,作為一個皇家公主所應負擔的責任,那麽接下來呢,她要怎麽辦呢?如何麵對蘇離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