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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身不由己(3)

  要知道朱砂顧名思義是紅色的,他拿著筆往我身上一塗上去就像是被什麽人給砍了一刀,有次搞得太過火把前來關心的黎皓嚇得差點報警。


  畫符還不要緊,緊的是太還會直接在宿舍裏做法。做的是什麽發我不曉得,就看他點老鼠布陣拿著桃木劍亂揮,嘴裏還念著咒語,在當時還沒拿到陰陽眼的我看來活脫脫就是和神經病。


  神棍跟神經有的時候隻有一線之隔,不過他這喝酒就拿筆的性子倒讓我想起了鬥酒詩百篇的李太白。


  我會突然想起這件事,是因為段長青跟黑白無常到我家來做客。那天晚上我被老爸灌醉了,之後發生的事情一概不曉得,,但那之後有好長一段時間,黑白無常看我的眼神都特麽多了某種深沉的意味。


  雖然他們什麽也沒說,但我就算是缺心眼也沒到白目的地步,解讀人麵部的變化我還是很有心得的。我問起他們的時候,黑無常隻是一個勁說不知道,白無常頂著他的麵癱臉告訴我那天喝醉之後就在挺屍在沙發上,啥也沒發生。


  問題是你們的表情就是有發生啥!


  某次胡子越不在,他們到我宿舍來的時候,我幾乎要跪下來求他們把那天晚上的真相告訴我,不然這心結要留著一輩子我可難受。黑白無常對看了一眼,白無常結了個手印,在我額頭上貼了一下:“說出來的話你會更想死,請劉先生自己看吧。”


  還來不及吐槽想死是什麽意思,我眼前的光景一變,回到了他們到我家來的那天。我看見自己跟白無常坐在沙發上,老爸老媽和黑無常勾肩搭背地閑聊家常,段長青坐在旁邊笑著旁聽,撇開陰間鬼差的身份,這畫麵和諧得不得了。


  過了沒多久本來還在聊天的老爸突然把眼睛轉向我,然後笑得一臉陰險拿了灌啤酒過來,貼上我的臉說到很好喝。


  於是我就在眾人起哄下把啤酒全喝下肚,接下來情況就暴走了,段長青晃到我麵前奉承到劉小白是個漢子好厲害啊什麽的,我沒有發現他也醉了,迷迷糊糊地就把這話當真,心情不錯地又幹了一杯。


  “偶沒脆……”


  我講話開始變得有些大舌頭,說著沒醉其實醉得徹徹底底。


  “小姐,你好漂亮。”


  我的下一句話讓全場都笑彎了腰,連一向正緊八百的白無常都掩著嘴偷笑,因為我說這話的對象不是別人,正是那變態瞎子段長青。老實說段長青那模樣簡直就是個水靈靈的大姑娘,要不是眼睛裏沒有瞳孔,他絕對可以算得上是個美人胚子,可惜生錯了性別。所以我喝茫了向他搭訕也不奇怪,盡管這樣說服自己,我還是不忍心看接下來發生什麽事。


  “你喜歡我呀?”


  段長青歪著頭笑笑,聲音還特麽又甜又軟,活生生地在勾引人。


  “對,偶好洗番你。”


  然後我點點頭,那表情一臉猥瑣。


  “你不可能喜歡我。”


  段長青邊說,細長的手指沿著我的手臂往上爬,冷不防摘下我的眼鏡,我本來以為他要說“因為我是男人”,沒想法他說的是“因為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啥?你洗番的人是誰,偶要氣揍他,敢跟偶搶……”


  我還沒有講完黑白無常就已經不行了,一個用手按著肚子放聲大笑,一個已經憋不住了隻好轉過身去撞牆,醉鬼老爸還在一旁說兒子好眼光等等弄得我好不得意。


  “你揍不著他的,他已經死了。”


  段長青的臉上的笑容絲毫未減,因為沒有瞳孔也看不出他是喜是悲,但說這話的時候他的語氣帶有一種無法言語的哀愁,我深刻地意識到自己多麽煞風景。


  “偶、偶氣揍他……”


  我已經醉到連人話都聽不懂,一個勁嚷著要去揍他,幾分鍾後終於不支倒下。


  這便是那天發生的事情。


  看完這段走馬燈之後我的確很想死,痛痛快快地頹廢好幾天,我居然對一個爺們告白,還臉不紅氣不喘,那段長青玩我玩地還挺高興,黑白無常兩個沒良心的,提醒我一下會死不成?

  直到最近我才想起,段長青喜歡的人究竟是男是女?就生物學角度來講,應該是個女孩,但這話出自段長青怎麽聽怎麽像是思念戀人的大家閨秀。


  我看還是不要多想好了,總覺得擅自管人家的感情事會遭遇到什麽不測,搞不好咋死都不曉得。


  星期六,替身托我們跟他一起去找朋友,我道你都有身體了,一個人去不行嗎?他說自己身上半毛錢也沒有,而且如果事情辦得好的話,說不定就能脫離這副身體了,到時總要有個人把沒了魂的身體帶走吧?


  基於以上種種理由,我終於答應跟它同行,當時我腦裏還在盤算著要是今天就能讓它了結牽掛,我又有一筆錢可拿了,所以特別把木匣子帶著。至於胡子越我本來是不想讓他跟的,畢竟是個傷患,可他沒有痛覺,走路不成問題。


  胡子越為了避免被人誤會他跟替身是雙胞胎,整天都戴著帽子跟口罩,我說反正又沒人認識你,幹嘛要這樣呢,他卻表示不喜歡有個跟自己長一模一樣的人站在旁邊,這樣會很不自在。


  我們搭上計程車,替身坐在前坐,對司機說:


  “我要去青海市場。”


  “青海市場?”


  司機反問它:

  “那是什麽地方?”


  “你不知道嗎?就是景成路那裏,附近還有個公園……”


  替身解釋,司機聽完想了想,露出狐疑的表情看著它:

  “你不是本地人吧?青海市場在二十年前就已經收掉了,那裏現在也沒有公園,怎麽?為什麽那麽驚訝?”


  “不、不會吧?青海市場沒了?那現在那裏……”


  替身的聲音在顫抖,其實我的驚訝並不亞於它,二十年前就收掉的市場,這麽說替身至少死了二十年以上。


  “因為都更嘛,老房子大部分都拆了,剩下幾間還繼續撐著,現在那邊變成高級住宅區啦。真難得啊,能從年輕人口中聽到這個名字,我以前也住在那附近,真懷念那段熱鬧的日子……”


  司機開始沉浸在回憶中了,替身完全沒有答應的心情,隻是淡淡地說:


  “沒關係,我一樣到那裏下車,麻煩了。”


  “胡子越你說,會不會它的朋友早就不在了?這替身年紀可真大啊,難怪連自己什麽時候死的都不記得。”


  我跟胡子越咬耳朵,半天他沒回答,我才想起來我正好對著他聽不見的那隻耳朵說話。


  “我去那裏幹什麽啊?”


  司機邊開車邊跟替身開聊。


  “找朋友。”


  “朋友?你朋友跟你一樣年紀嗎?”


  “……對啊。”


  替身這話的時候語氣很溫柔,似乎想起了很多它與朋友相處的過往,司機八成不知道,在替身年輕小夥子的外殼裏,裝的是個飽經風霜的蒼老靈魂。


  沒多久我們就來到了青海市場的舊址,我第一次到這個地方,隻覺得那些高樓都特麽氣派,但看在替身眼裏卻多了一分今昔之感。


  在高樓的後麵有一排矮房子,那些八成就是從那時候留下來的。


  替身走進了巷子裏,問一個在曬衣服的老婆婆,認不認識一個叫做林金福的人。


  “林金福?你是他的什麽人?”


  老婆婆看著眼前的年輕人,我怕替身脫口而出“我是他朋友”,連忙說:

  “是他親戚的孫子。”


  “親戚?那林金福在台灣有親戚?我怎麽不知道,他早就不住這裏了。”


  “真的嗎?他什麽時候搬走的?”


  替身急切地追問,老婆婆想了很久,才說出個模棱兩可的線索:


  “他之前曾經進監獄一段日子,出來之後就搬走了。好像是青海市場收掉之前吧?他搬走之後市場就收了,我跟他也不是很熟,頂多知道他現在還在台北,就這樣。”


  “……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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