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恨不相逢未嫁時(1)
“劉白!跟他們說我不在!”
上午的課結束,我跟小張從教室裏走出來,忽然看見胡子越跌跌撞撞地朝我們這邊衝,丟了這句話給我之後轉身閃進教室附近的廁所。
“他不是胡子越嗎?這是怎。。。。。。”
小張還沒把話講完,就看見走廊的轉角衝出一票人,領頭的那個大漢看到我,遠遠的大吼:
“喂,前麵的!那邋遢的家夥跑哪兒了!”
“啊?沒、沒看見!”
“你嚇我呢!他剛剛在跟你說話吧!”
胡子越失去一隻耳朵的聽力之後,平衡感和反應力就變的很差,而且而為聽不到的關係,常常把話講的太大聲。看來剛剛他說的話已經被聽見了。
大漢朝著我走過來說:
“你要是敢藏匿人犯我就連你一起打!他在哪裏!”
“不知道!”
事到如今除了裝傻,小張也幫腔:
“對啊對啊,我們根本就不認識什麽邋遢的家夥!”
大漢火了,一把揪住我的衣領,一張妞臉湊近我,鼻孔不斷收縮:
“媽的!叫你說就誰!少在那雞雞歪。。。。。。幹!”
說出“雞雞歪幹”這莫名其妙的粗話,伴隨著響亮的“碰”,大漢往前倒下了。我一看,發現胡子越手中高舉著沒出鞘的桃木劍站在他身後:
“這劍是用來殺鬼的,砍人沒辦法,但是當鈍器砸人的話綽綽有餘。”
幾個小弟看到大漢被一擊必殺,都嚇得落荒而逃。
“這是怎麽回事?”
我問,胡子越說:
“不過就做個交易唄,他在賣盜版光碟,我稍微跟他殺價他就暴走了,真實不近人情啊。”
“你還可以再閑一點,別失聰了之後連腦袋都壞了!沒事買啥碟片!”
“你說什麽失聰?”
小張問,他完全不曉得胡子越在等山的時候發生的事情,我也沒跟他解釋,隨便找個理由糊弄過去。
外出吃午飯時,我在大馬路中央撿到一個紅色皮包。
本來我是不想撿的,但看他很新,怕給人踩壞,左看右看又沒有像是失主的人物,隻好先撿起來放在安全的地方。
“會不會是從車上掉下來的?不然那麽大一個包應該不會沒發現”
胡子越變說邊把皮包的拉鏈拉開,裏麵除了幾疊現金之外沒有別的東西。
“靠,好多錢!”
一疊疊用橡皮筋捆著的百元大鈔躺在皮包裏,胡子越數了書,說一共有六萬六千元。我是鄉下的窮小子,一輩子還沒看過這麽多現金。不過好歹我也是個正人君子,跟胡子越是不一樣的。正當我準備說出“把這拿去派出所”的時候,胡子越搶先一步:
“拿去派出所把!”
“哇哇,你終於良心發現啦?”
“我的良心早掉水裏了,拿去派出所等級的話半年沒人認領這錢就是我的,如果有人認領的話也可以抽成。”
“。。。。。。”
枉費我剛才那麽搞笑,這死要錢的!不過他沒直接拿走就已經讓人很欣慰了。
錢嘛,是身外之物,要的再多都還是一場空,一毛也帶不走。我雖然沒有清高到能那麽雲淡風輕,但對那六萬六千元的惦記,也在交給警察沒多久之後就忘掉了。
晚上回到宿舍,看見自己桌上擺著紅色的皮包,我先是愣了一下,然後立刻聯想到該不會是胡子越耐不住性子,終於還是把錢偷回來了?胡子越不在,八成是喂“替身”去了,我該趁這時候把皮包拿去派出所還嗎?
我還想邊把皮包打開,想看看裏麵的錢還在不在,結果一開,差點沒嚇掉半條命。
隻見一顆女人都變雙眼還在不在,結果一開,差點沒嚇掉半條命。
隻見一顆女人頭雙眼緊閉,塞滿了整個皮包,淩亂的頭發散在臉上,潮濕的味道飄了出來。
“啊啊啊啊啊!”
我一路退到牆壁,左手緊緊按住我快要跳出來的心脹。
這是什麽情形!殺人分屍案件嗎?”
結果那皮包裏的人頭,居然漂了出來。
“不要過來我錯了!對不起!”
看見那顆浮空人頭,我立刻就下跪了,該來的總是要來,這回當真碰上厲鬼了!
人頭睜開眼睛,接著她的身體,手臂,雙足慢慢形狀,終於變成了完整的人體,也穿著翠綠色的旗袍,麵無表情的看著我。
“我跟你無冤無仇!為什麽要來找我!”
女鬼聽完突然笑了,輕輕開口,語尾拉得很長外加抖音:
“夫——君——”
“……”
我愣。
“夫——君——我終於等到你了——”
女鬼蒼白的臉上泛起紅暈。
“……”
我再愣。
“夫——君——我好愛你——”
那個“愛”字說出口的瞬間我終於回神,連著喊了好幾聲“等等”,汗水劃過下巴滴到領口。
“等等!你是不是搞錯了啥!我什麽時候是你的夫君了!你哪位啊!”
臥槽!
這是我的第一反應。
“七爺,八爺”
小蝶親昵的叫喚了黑白無常,兩人愣了一下,黑無常笑著說:
“鍾姑娘,我們不是七爺八爺,叫我嚴望就行了”
“唉呀,我都忘了,那嚴望,你跟嚴朔來當我們的證婚人好不好?”
全場靜默。
“那個,你確定要嫁給他了?”
黑白無常:
“小白同學又傻又遲鈍,根本沒有一點肩膀,我看你們不適合,不然這樣,老嚴我就給你安排個人相親唄……”
“小白同學……你說的厲鬼是……”
黑白無常欲言又止,白無常搖搖頭:
“劉先生,好自為之。”
“你們這是什麽意思!”
我有點急了,除了你們沒別人可以幫我了啊!
“嗬嗬,姑娘來了”
老王嬉皮笑臉的從廁所走出來,順手把水擦在衣服上:
“小哥你可記得我曾經跟你說過,這附近有厲鬼徘徊嗎?”
“難道……”
“就是她,恭喜你”
老王指著我身旁笑得幸福的小蝶,
“紅包……?”
紅色的皮包,就是紅包嗎!等等!簡稱不熟這樣玩的吧!小時候長輩告訴我們路邊紅包別亂撿,但是這、這會不會太牽強了!
“夫君,明天帶我去找黑白無常好嗎?我想讓他們替我們證婚——”
媽媽啊!我遇上傳說中的冥婚啦!那我要拜托黑白無常把這厲鬼抓走!
隔天,不等小蝶開口,我就先打電話給黑白無常,跟他們約在老王開的二手書店,並拜托他站在我這邊。
“胡子越你給我過來!我非要讓他們把她除掉不可!。”
“為什麽!這可是談戀愛的好機會啊。”
“老子想跟活人談戀愛!”
在二手書店裏,黑白無常看到小蝶時,臉綠得比花椰菜還慘。
他們麵有難色的看了我一眼黑無常朝我使了個眼色,我衝著他點點頭,兩邊意思大概是“我會想辦法”跟“就拜托你了”。
為了我後半生的幸福,本人絕對不會娶鬼新娘進門!
盡管如此,在黑白無常“想辦法”的期間,我不可避免的與鍾小蝶開始了同居生活。
鍾小蝶就像所有恐怖片裏的女鬼一樣,超不講理還有超粘人,要說有多粘呢,在我回去的第一天晚上,我就親身體會到了什麽是鬼壓床。
睡到一半,突然感覺很熱,想要起身卻發現完全動不了,整個人像是被死死釘在了床上,一睜開眼睛,鍾小蝶死白的臉就在離我麵前五公分的地方。
“夫君,我來陪你睡——”
走開啦!
我叫胡子越替我把她砍了,他卻說不能對鍾小蝶動手,因為她是厲鬼,卻有神氣護體。
“為什麽?”
“不要!”
枉費黑無常把我批評的一文不值,小蝶打斷了他的話。
“對白先生撿了我的紅包,所以我已經將自己的一生托付給他了!”
你的一生早就結束了好不好!
“你說小白撿了紅包!”
黑白無常睜大了眼睛。
“唉呀呀呀,小白同學你怎麽這麽雞婆呢,這下我們真的沒辦法幫你了!鍾姑娘的決定,沒有人能左右啊!”
“大哥,不如我們去跟那個人說吧,劉先生要是娶了鍾小蝶,他下半輩子都不會再有姻緣了。”
白無常似乎很驚慌,他沒說出“那個人”的名字,不過聽起來應該是個厲害的人物,黑無常想了一下,還沒回答,小蝶就迫不及待的湊上去,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盯著黑白無常:
“所以啊,兩位大爺,你們可是答應了?”
“小女子名叫小蝶,準備與夫君白頭偕老——”
小蝶說著準備挽我的手,好在挽不著。
“呃,先讓我整理一下,你是什麽時候跟這女鬼私定終身的?”
胡子越扶額,依序看了我跟小蝶。
“我呸!老子跟她沒有半點瓜葛!剛剛突然就從那紅色皮包裏冒出來!你這賊還不快去自首,都已經送到警察局的東西還拿回來幹嘛!”
“什麽?”胡子越回頭看見了桌上的皮包:
“我根本沒去拿啊!”
“別錯怪了,是我拿回來的——”
小蝶把頭靠在我的肩上,
“一看到你,我就決定要跟你一輩子了,所以就連著“紅包”一起送來了”
“我怎麽知道?總之她不是普通的厲鬼,我上回才得罪山神,這次不能再冒險了。”
於是我隻好認命的接受鍾小蝶跟著我的事實,這段日子我的肩膀總是很重,因為他時不時攀在我的背上,她就這麽跟著我吃飯,跟著我上課,跟著我睡覺,甚至跟著我洗澡。
對,連洗澡也不放過。
我在洗頭的時候眼睛進了水,正著急想拿毛巾來擦,結果一摸就摸到什麽滑溜溜的東西,隻聽一聲親切的“夫君”,我手裏正抓著小蝶的頭發。
“夫——君——請讓我成為你的毛巾吧——”
“啊噗啦呸嘎”
發出一連串意義不明的哀嚎,我像阿基米德般連褲子都沒穿就衝出了浴室,一推開門便於胡子越大眼瞪小眼。
“你們,連載浴室裏也這麽激情?”
胡子越撇過頭,擺擺手叫我把褲子穿上,
“討厭啦,好害羞噢”
“我是小蝶呀,從好久好久以前,我就一直在等你——”
“不對,我根本不認識你!拜托放過我吧!”
碰!
門被一把推開,穿過女鬼之後不偏不倚撞上我的臉,胡子越的聲音從門板後麵傳來,
“媽的,這房間怎麽煞氣那麽重!”
我從門後麵鑽出來,摸摸鼻子:
“你下次開門小心點,我鼻子都快被你撞斷了!“”
“就是說嘛!你看人家夫君年都腫了,多疼——”
小蝶嬌滴滴的說,胡子越渾身抖了一下,冷著臉問:
“你是誰?”
之後好一陣子鍾小蝶都沒出現在我麵前,而我偶爾收一兩隻厲鬼又回到上課下課的平凡日子
某天在聲學的課堂上,發型像是愛因斯坦的教授站在講台前,用平板的音調講課,台下一片死氣沉沉,大部分的學生都硬撐著快要掉下眼皮,也有些存心來混的學生睡得不省人事,
而我因為自詡為優良學生,所以是硬撐的那一群。
天啊,好無聊,能把課講得那麽無聊真不簡單,我可以小眯一下嗎,一分鍾就好,稍微閉目養神吧……